和渣男友穿越後拿了女帝劇本

跟男友一起穿越了,他皇帝,我嬪妃。他寵幸妃子夜夜笙歌。
而我,拿的是女帝劇本。
腹黑的首輔大人,和青梅竹馬的冷麪將軍助我篡位,還要我日後回報。
我該怎麼選?

-1-
「娘娘,皇上歇在瑾嬪那兒了,這些菜都涼了,奴婢叫人再去熱一下。」
宮女們跪在地上,滿臉同情地看着我。
我手裏握着酒杯,坐在廊下朝殿門口的方向看。
今天是九月十六,我的生日,也是我和顧辰相戀七年的紀念日。
穿越前,我和顧辰是大學同學,愛情長跑了六年,是同學們人人稱羨的模範情侶。我們和無數普通的情侶一樣,畢業以後一起工作,一起租房子,攢錢湊房子首付。
在我二十五歲生日這天,顧辰跟我求婚了,用一枚小小的金戒指。
他一臉羞澀地看着我。
「小可,鑽戒都是智商稅,我就不買那個了,咱都是實實在在過日子的人。」
我笑着點點頭,看他把戒指套進我的無名指。
然後一道雷劈中了我們。
大概老天是看我太過戀愛腦,忍不下去吧。
再醒過來,我和顧辰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們倆並排躺在一張古色古香的大牀上,臉依舊是那張臉,腦子裏突然多了一串莫名其妙的記憶。
顧辰呆呆地看着我,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蹦起來。
「周貴人,小可?」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明黃色的衣裳,激動地握住我的手。
「我靠,我是不是在做夢,小可,你掐我一把。」
我呆呆地掐了他一把,又掐自己一把。
疼痛感很真實,清涼的空氣也很真實,周圍的場景佈置,古色古香,富貴典雅,完全不是我這種山炮能想象出來的。
我們穿越了,一個皇上,一個貴人。
我還沒反應過來,顧辰已經大笑着抱住了我。
「哈哈哈,我是皇上——小可,我們這輩子再也不用爲房子爲錢發愁了!」

-2-
穿越後的日子,顧辰適應得飛快。
他力排衆議,極短的時間就把我從貴人升到了貴妃。想冊我爲皇后時,顧辰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對。
他沮喪地抱住我。
「小可,這個皇后母家勢力太大,不好對付,你再忍幾年。」
他偷偷帶我出宮玩耍,我們兩個手牽手走在熱鬧的街道上,喫遍了各色小喫,玩遍了整個京城。
我們約好,就當出來旅遊了,還是跨時空的旅遊,等玩個幾年,再想辦法穿回去。
可是很快,情況就發生了變化,顧辰越來越像個真正的帝王。
他要寵幸其他妃子時,我們發生了第一次激烈的爭吵。
顧辰漲紅着臉握住我的手,「小可,我也是沒辦法,入鄉隨俗,咱們都忍一忍吧。」
一開始,他寵幸完其他女人,還會滿懷歉疚地賞賜東西補償我。他大概是忘了,我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怎麼可能因爲這些死氣沉沉的首飾就接受他三妻四妾呢。
鬧了幾次,顧辰越來越不耐煩。
「周可,你到底要無理取鬧到什麼時候?你一個五品小官之女,我升你爲貴妃,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就是太寵着你,才把你慣成現在這個無法無天的樣子。」
顧辰黑着臉,甩下衣袖走了。
一直到今天,整整一個月了,他都沒有再往我殿裏踏進一步。
我仰起頭,一輪銀月掛在夜空,如水的月光鋪陳滿地,殿門口,一片靜謐。
我自嘲一笑,把酒杯丟在地上。
「來人,擺駕翠微宮。」

-3-
我到翠微宮門口時,顧辰正在和瑾嬪喝酒,熱熱鬧鬧一桌子菜,兩個人親熱地依偎在一起,相談甚歡。
旁邊的宮女太監攔不住我,尷尬地喊着提醒顧辰。
顧辰停下手裏的動作,皺着眉頭看我。
「周貴妃,你越來越沒規矩了。」
我走過去,拉開椅子坐在顧辰對面。
「顧辰,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瑾嬪錯愕,「大膽,周姐姐,你怎敢直呼聖上名諱?」
我冷冷地看她一眼。
「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瑾嬪立刻抿着嘴脣,委委屈屈扯了扯顧辰的衣袖,顧辰趁勢握住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
旁邊的太監小聲提醒道:「皇上,今兒是九月十五,貴妃娘娘的生辰。」
顧辰「啊——」了一聲,略帶歉疚地看我一眼,「我給忘了。」
瑾嬪忙慌亂地站起身,眼眶通紅,看一眼我,又看一眼顧辰,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打着轉。
「皇上,你就去陪周姐姐吧,臣妾這兒,臣妾不礙事的。」
說完拿袖子抹了抹眼角,柔弱可憐,是個男人看了都要心軟。顧辰最喫這一套,果然,他立刻變了臉色,小心翼翼摟住瑾嬪的肩頭。
「瑾兒別難過,朕明日再來陪你,在你這待一個月,哪都不去好不好?」
我冷笑一聲。
「不用爲難了,就是來跟你說一聲,你們慢慢喫,我先回去了。」
我轉身就走,顧辰沒有追上來,反倒是瑾嬪,追着出來送我。到殿門口,離了顧辰的視線,瑾嬪拿手絹摁了摁眼角,忽然輕快地笑出聲來。
「周姐姐,你還記得你當初說的話嗎?」

-4-
翠微宮門口種了一大片月季花,名玉樓春,花朵大,香味極濃。瑾嬪走過去,摘下一朵豔麗的月季花遞到我手中。
「周姐姐,你當初說,你和皇上之間是不一樣的。旁人不懂,也不會理解。」
「你瞧,這滿枝頭的花,每一朵都這樣嬌豔好看,人人都覺得自己與衆不同呢,是不是?」
我把花握在手裏,笑了笑。
「你說得對,當初是我錯了。」
是我錯了,太信自己,也太信顧辰。我以爲在這異時空裏,我們是相依爲命的,可顧辰顯然不這樣想。
我坐上輦轎離開,身後傳來瑾嬪得意暢快的笑聲。
我把手中嬌嫩的鮮花捏碎,丟到地上。
顧辰,是你先做的選擇。
沒有機會後悔了。
我和顧辰醒過來時,我一直沒有說,我們的記憶不一樣。
顧辰是穿越的,而我,是穿書的。
周貴妃寵冠後宮,日漸跋扈,被皇帝厭棄。她憤而勾結首輔和平南大將軍,奪權謀逆。
這纔是我的命運,我拿的,是女帝劇本。
只可惜,這本書我沒仔細看,只記得幾個關鍵的轉折點和最後結局。
這天的事彷彿一個信號,向所有人宣告,被皇上獨寵大半年的周貴妃真正失寵了。
後宮的妃子們都迫不及待趕來看我的笑話。
「聽說周姐姐夜闖翠微宮,哭了半宿,都沒能把皇上帶回來?」
皇后也笑着勸我:「不過一個生辰罷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周妹妹爲昨夜的事去給瑾嬪道個歉,讓皇上看看你不是那等跋扈之人,想來皇上很快就能原諒你的。」
我微微一笑,不說話,大家奚落我半日,正說得熱鬧,瑾嬪忽然來了。

-5-
「喲,姐姐這兒好熱鬧呀。」
瑾嬪得意洋洋,在屋子裏環視一圈,伸手指了指牆角一人高的紅珊瑚。
「來人,把那個搬去翠微宮。」
「皇上最喜歡這珊瑚,今日在我宮裏還提起來,說看不見總感覺少了些什麼。姐姐,反正他也不來你這兒,放着也是浪費,你不會介意吧?」
說完不等我回答,揮手叫兩個太監搬走了。
所有人都幸災樂禍地看着我們,我卻只低頭喝茶,不以爲意。
「喜歡就拿走吧。」
衆人有些失望,瑾嬪也詫異地揚了揚眉毛,忽然拍手笑了起來。
「你倒是識時務,來人,把那個也搬走,還有那架屏風,都拿走。」
等她們離開以後,屋子裏幾乎空了大半,宮女們氣得不行。
「娘娘,你怎麼性子突然變軟了,開了這個頭,那豈不是捧高踩低的小人都要湊上來,往後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啊。」
「給我拿身尋常衣裳來,我要出宮一趟。」
今日平南將軍進京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很少有人知道,平南將軍穆澤,是周貴妃進宮前青梅竹馬的戀人。
少年愛慕,互許終身,卻架不住家族逼迫,周貴妃選秀進宮。從此以後兩人勞燕分飛,穆澤遠赴南境平叛。
腦子裏閃過兩人往日相處的種種畫面,我自嘲一笑。
沒想到穆澤這個正兒八經的古人,倒比顧辰這個現代人專一多了。
我讓人以我兄長的名義約了穆澤到茶樓裏。
推開房門,一道器宇軒昂的身影正背對着我站在窗前。聽見聲響,他轉過身來,清俊的眉眼閃過一絲訝然。
「周可?」
我也瞬間呆住,尼瑪,記憶中穆澤就很帥,可他一身鎧甲出現在面前,沒想到帥得這麼有衝擊力。我看傻了眼,原本準備好的臺詞瞬間想不起來了。
「我——我——」
我卡殼了一陣,不知道說什麼。
穆澤卻突然大步朝我走過來,然後長臂一伸,就把我摟進了懷裏。

-6-
穆澤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冷松香味,幽靜穩重,就像他寬闊的懷抱一樣,給人無盡的安全感。
哪怕是他穿着冰冷的鎧甲,我也覺得很溫暖。想到他和周可之前多年的感情,我鼻頭一酸,幾乎忍不住要落淚。
靜靜地抱了片刻,穆澤鬆開我,見我紅着眼眶,他劍眉一皺。
「你在宮裏過得不好?」
「我——」
我欲言又止,嘆口氣。
「什麼好的壞的,進宮不就是那樣嗎,我們這樣的人,又哪裏有選擇的機會。」
穆澤一愣,垂下眼眸不再說話。
我們兩人閒聊片刻,我就起身要離開,臨出門前,穆澤忽然叫住我:
「周可——」
我轉過身,泫然欲泣地看着他,一滴晶瑩的淚珠順着潔白的面頰緩緩滴落,恰到好處。
穆澤的表情果然變了。
他握了握拳頭。
「周可,機會是人掙出來的。」
我驚訝地看着他,呆了片刻,忽然展顏一笑。
「穆澤,已經這樣了,往後不必再爲我費力氣,我不值得。」
說完提着裙襬,扭頭就跑。
一邊跑一邊給自己比了個耶,沒想到我還是天生的演技派啊,拿下穆澤,好像比想象中還容易一點。
回到宮裏,我心情大好,反倒是貼身宮女琉璃,氣得在院子裏跳腳。
「娘娘,你瞧瞧,這捧高踩低的小人,不過一日時間,就敢做到這個份上!」
旁邊的紫檀木四方桌上擺了兩菜一湯,兩道綠油油的蔬菜,幾個饅頭,是宮中三等宮女的分例。
我扯了扯嘴角,這十有八九是瑾妃的手筆,還真是小氣。

-7-
看着那幾道蔬菜沉思片刻,我問琉璃:「今夜值守的御林軍統領是誰?」
「回娘娘,好像是崔大人。」
「嗯,你把這幾道菜裝食盒裏,送去給崔大人加餐。」
崔護,御林軍統領,也是崔氏長房的庶子。
夏朝有一句俗語,鐵打的氏族,流水的皇帝。當今天下,表面上是皇族的,可背後真正掌權的,卻是八大門閥氏族。
這其中,崔氏便是其中的領頭羊。
崔家如今掌在家主崔少君的手裏,他更是當今首輔,說一句權傾朝野也不爲過。
「娘娘,連這個都送走了,咱們喫什麼啊?」
「你先把東西送去,咱們啊,去皇后那兒蹭個晚飯。」
瑾嬪這樣做,實際是一石二鳥,我若是爲這個菜鬧到顧辰前面去,顧辰發起火來,責罰的自然是管理後宮的皇后。
我到皇后面前一坐,皇后立刻明白了這個道理,她輕笑一聲,也不說話,親自給我盛了一碗燕窩粥。
在皇后那兒用完晚膳,我美滋滋地回到寢殿,意外地發現房門大開,有一人背對我坐在榻上,手裏翻着一卷書。
我大驚:「你誰啊?」
那人轉過身來,一身雪白衣袍,眉眼清俊若高山流水,眼尾微微上挑,帶着說不出的魅惑和勾人。
「不是你請我來的?」
「崔少君?」
我呆住,沒想到他居然來得這樣快,而且這是後宮啊,他穿着一身中衣就敢闖妃子的寢殿,未免太囂張了吧。
崔少君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輕佻地捏住我的下巴。
「周貴妃可是要同我做個交易?」
妖孽一樣的臉龐離我只有十公分,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事情麻煩了,崔少君這人不像穆澤那樣心思單純,有點棘手啊。
兩人對視片刻,崔少君見我表情惶惶,眼神中戲耍之意更濃。他甚至伸出一隻手,緩緩勾向了我的腰帶。
「崔某人做交易,向來要先收定金,周貴妃可準備好了?」
溫熱的手掌撫到腰上,我忽然反應過來,崔少君向來高高在上,我越怕他越開心。越是倒貼的他越不要,我只能出其不意了。
我深吸一口氣,伸手反摟住他。
「死鬼,怎麼現在纔來?」

-8-
果然,崔少君眉角抽了抽,他漆黑的眼眸探究地打量我兩眼,忽然輕笑出聲。
「看不出來,周貴妃這麼主動啊。」
這都沒有嚇退他?那我只能放個大招。
「我還有更主動的,崔大人想看嗎?」
我一邊說,一邊嘟起嘴巴,朝崔少君臉上湊去。
「啪!」
出人意料地,我直接親上了崔少君的臉頰。
皮膚果然很好,光滑細膩,還很有彈性。我傻眼了,原地蹦起來,向後跳了兩步。
崔少君伸手碰了碰臉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敗下陣來,忙舉起手示意。
「算了算了,我實話實說,崔大人,我真的有樁買賣要跟你談。」
我走到旁邊,倒了杯茶遞到他眼前。
「顧辰越來越不聽崔家的話了,崔大人這都能忍?」
顧辰飄了,內閣掌在士族手裏,以往內閣票擬的摺子,皇帝只要御筆籤個字就行。可這個月,他已經三次駁了內閣決定好的章程。
這最近的一件,就是他提拔了瑾妃的生父當吏部尚書。
吏部尚書作爲百官之首,被當時官場上的人稱爲「天官」,意思就是位高權重,只要隨隨便便在公文上進行小小修改,就能讓官場中的人命運發生重大變化。
這職位向來掌在士族手裏,顧辰居然敢動。
崔少君沒有接我的茶,我再接再厲:
「崔大人,這個皇帝不聽話,換個聽話的就是了,我們可以合作的。」
崔少君表情有些驚訝。
「周貴妃可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袍,走到門口,白色的絲綢中衣流淌着皎潔的月光,更襯得他面如冠玉,仿若謫仙。
我看呆了。
「不錯。」
崔少君點點頭,轉身離去,我也沒明白他的不錯到底指的什麼。可我知道,按Ŧú₅着書裏的劇情,崔少君開始對我感興趣了。

-9-
當今朝代,皇權和士族之間維持着一個巧妙的平衡,顧辰想打破這種平衡,我得給他加把勁。
於是在半個月之後,我再一次登了勤政殿的大門。
顧辰正坐在龍椅上批摺子,見我進來,他伸手揉揉太陽穴,苦笑一聲。
「小可,乖,都不鬧了好嗎?」
「上次忘記你的生日是我不對,我實在太忙了。」
我點點頭,走過去挨着他坐下。
顧辰愣了一下,皺眉想說什麼,猶豫片刻,他揮手叫所有的宮人都退開,這才說道:
「小可,以後有宮女太監的時候,這椅子你可不能瞎坐了。」
還真把自己當棵蔥了,這樣一個人,我爲什麼跟他在一起那麼多年都沒有看透呢?
我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反而一臉乖巧。
「知道了,顧辰,這摺子上都是什麼,看把你給煩的,別看了,我們出宮去轉轉吧。」
顧辰嘆口氣,把摺子遞給我看。
這是他的習慣了,我們倆唸的是一個專業,工作以後,他碰見棘手的項目,都會來跟我討論。剛穿來的時候,他一開始適應不了,也會經常跟我一起看摺子分析該怎麼辦。
「這些氏族實在不把朕放在眼裏,李尚書下的幾次調整人事的任命,居然都被內閣給打回來了。」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
「吏部尚書任命,什麼時候需要經過內閣同意了?」
我一頓添油加醋,同仇敵愾地把士族大罵一頓,顧辰臉色果然越來越黑。
他握住我的手。
「我就知道,小可,只有你纔是真心站在我這一邊的,咱們該怎麼辦呢?」
我把手抽出來一揮。
「所有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幹他們!我們幾千年以後的人,看了那麼多歷史政治,還怕幾個古人嗎?」
顧辰眼前一亮,滿臉感動。
「你說得對!」

-10-
很快,顧辰和氏族就掐了起來,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再加上瑾妃湊在裏面,時不時嚶嚶嚶,哭訴自己父親在官場上被排擠孤立,顧辰衝冠一怒爲紅顏,下手更加不留情面。
我暗自偷樂,忙着討好穆澤和崔少君。
今天給穆澤送頓飯,明天給崔少君送個香囊,按着時間推算,崔少君很快就會忍不住來找我了。
這天,我又偷溜出宮,約了穆澤在茶館見面。
我紅着臉,把一個香囊遞給穆澤。
「這是我前幾日求的平安符,下次出征時,記得戴在身上。」
我把香囊塞進穆澤手中,又忙抬起頭,慌亂地解釋道:「我知道現在以我的身份,沒資格送你這個。我沒有旁的意思,就當,咱們就當是兒時的舊友。」
穆澤心中一痛,握住了我的手。
「周可,我心裏沒有半分忘記過你。」
「穆澤——」
我紅着眼眶,投入穆澤的懷抱。
穆澤個子真高,身材真好,我忽然有點體會到了顧辰的快樂。Ţùₓ
就在這時,外頭忽然傳來了小二惶恐的喊聲:「崔大人,今日的天字號雅間確實已經有人,您能不能去——」
掌櫃的在旁邊氣急敗壞地罵:「混蛋!天字號向來是給崔大人留的,你這渾小子竟敢給其他人用。」
腳步聲臨近,「哐啷」一聲,房門自外頭被撞開。
崔少君批着個雪貂皮的大氅,頭戴玉冠,清雅絕倫,看着我們的臉色卻格外陰沉。
我忙把手從穆澤手裏縮回來,穆澤卻不讓,反而握緊了我,滿臉不悅地看向崔少君。
「崔大人,把門關上。」
迎着崔少君要殺人的視線,我低下頭。
完蛋了,這是什麼樣的修羅場啊!

-11-
「穆將軍跟周貴妃很熟?」
崔少君迅速平靜下來,面無表情地看着我們。
我瞭解他,他越這樣,說明越生氣。
可是這點氣還不夠啊,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這輩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給他一點特別的記憶,他怎麼能對我另眼相看呢。
「我和穆江軍青梅竹馬,崔大人不曾有所耳聞嗎?」
我走過去關上門,又施施然地走回椅子上坐下,熱情地招待兩人。
「青梅竹馬?」
崔少君挑了挑眉,看着我對穆澤落落大方的樣子,一時又喫不准我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管他,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自顧自地和穆澤聊天。有句話說得對,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崔少君見我對他神情淡淡的,卻跟穆澤相談甚歡,過一會就坐不下去了。
他很快起身離開,等崔少君一走,穆澤反倒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我橫他一眼。
「怎麼,你怕了?」
穆澤搖頭。
「崔少君不是那等管閒事的人,不過叫他看見,怕影響咱們之後的計劃。」
計劃?我愣了,我從沒有跟他談過什麼計劃啊。
在我的追問下,穆澤和盤托出。
我聽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居然想讓我跟他私奔,日後定居南梁。
「南境之外有個南梁國,那裏一年四季如春,開着你最喜歡的月季花。周可,這幾年我已經在南梁置下不少產業,我們隨時都可以走。」
我搖頭,本想拒絕,話到嘴邊,忽然又有了其他主意。
「好,穆澤,我跟你去南梁。」

-12-
當晚,崔少君果然又來了。
依舊是一身中衣,坐在我屋裏撫琴。
我搬了椅子坐到他旁邊,靜靜地聽他彈琴。聽了一會,我抿着脣笑道:
「崔大人,你的琴音亂了。」
「鏗——」的一聲,崔少君伸手按住琴絃,帶着一絲怒意,轉頭看我。
「周貴妃可真是交遊廣闊。」
「不過兒時好友罷了,我在這深宮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怎麼,你喫醋了?」
我伸手輕撫崔少君的臉頰,學着他之前的樣子,輕佻地捏起他下巴。
「我們算什麼,你有哪門子的資格喫醋?」
說完冷着臉站起身。
「本宮頭疼得很,不早了,崔少君請回吧。」
我變臉似的,一會一個樣子,把崔少君弄得完全摸不着頭腦,他站在原地愣了一會,氣道:「好,周貴妃看來是用不着我了。」
崔少君氣哼哼地走了。
第二天,我又沒事人一樣,照舊派人給他送東西。
我厚着臉皮,依舊時不時出府找崔少君,笑嘻嘻地往他跟前湊。
對付崔少君這樣的男人,就是要不按常理出牌,讓他完全猜測不到你的下一步行動,讓他好奇,然後在好奇中逐漸沉淪。
能不能起作用,其實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管它呢,我是穿書的,書中人物,女主光環,咋搞男配都愛我。

-13-
顧辰爲了對抗崔少君,找了我幾次,瑾嬪可打翻了醋罈子。
她時不時就來我宮裏,找機會挑事。
「周貴妃,本宮懷孕了。」
「也不知怎麼回事,懷孕以後,就喜歡聞你這宮裏的梅花香。」
「來人,將這宮裏所有的花樹都拔了,挪到我宮裏去。周貴妃想來不會介意吧?」
不管她怎麼挑釁,我都忍了,一邊伏低做小,一邊等着穆澤的安排。
宮女琉璃看不下去,氣得拍着桌子破口大罵:
「娘娘你看她,把咱宮裏的東西搬空了,現在連幾棵樹都不放過,破落戶一般,真叫人噁心!」
「由她去吧,也囂張不了幾日了。」
十一月初八,大雨。
穆澤派人送信給我,說一切都已準備妥當,讓我酉時之前出宮。
「琉璃,瑾嬪今日在哪?咱們去看看。」
琉璃氣得跺腳。
「娘娘,好容易大雨天消停一日,那人不來找我們麻煩都算不錯,你怎麼還上趕着去?」
「哎呀你不懂,有位偉人說過,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啊。」
我打起油紙傘,坐着攆轎來到養心殿。
顧辰和瑾嬪正坐在涼亭裏賞雨。
亭子裏燃着龍涎香,白煙嫋嫋,散在周圍的雨霧中,別有一番滋味。
瑾嬪原本依偎在顧辰懷中,見到我出現,面色頓時一變,卻又立刻揚起笑臉,起身朝我迎過來。
「這樣大的雨,周姐姐怎麼還出來玩?」
我假笑,扶住瑾嬪伸過來的手。
「瑾嬪妹妹和皇上閒情逸致,我也來湊個熱鬧,怎麼,打擾你們了?」
涼亭Ťŭ̀ₐ到地面,有五級臺階,雨天路滑,我剛握住瑾嬪的手,她就朝我擠了擠眼睛,湊過來在我耳旁小聲道:「那你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說完,原地滑了一跤,尖叫着滾下臺階。
我嚇一跳,忙看向顧辰。
「顧辰,她碰瓷!」
瑾嬪已經臉色慘白地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捂住肚子。
「孩子,我的孩子——」
顧辰一臉緊張地衝過去扶住瑾嬪,瑾嬪靠在他懷裏,在風雨中顫抖得彷彿一朵小白蓮。
「皇上,臣妾的肚子好疼,皇上——」

-14-
顧辰大怒。
「周可!Ţűₔ你怎麼不小心一點!你這人做事情從來都是這樣,莽莽撞撞!」
我立刻頂嘴:
「你兇什麼兇啊?你是瞎了還是腦子進水了,這種綠茶手段都看不出來,剛纔分明是她自己碰瓷我的。」
我已經很久沒有當面頂撞過顧辰了,何況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看着周圍竊竊私語的太監宮女,顧辰下不來臺,又驚又怒。
他衝到我面前,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來人,把周貴妃壓到殿前,跪滿三個時辰才許起來!」
說完一把抱起瑾嬪,急匆匆地喊讓人立刻請太醫來。
很快,四周又安靜下來。
兩個小太監打着傘,站在我不遠處。
我和琉璃跪在青石磚上,臉上火辣辣的,大雨瓢潑,澆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琉璃哭得很慘。
「娘娘,你圖什麼啊?」
「自然是圖有人心疼。」
琉璃哭得更大聲了,張着嘴巴,雨水落進嘴裏,她「呸」了一口。
「除了倒黴的奴婢,誰來心疼你啊!皇上根本看都不看咱們一眼。」
我哈哈大笑。
「傻丫頭,在意的人自然會心疼。」
雷雨轟轟作響,跪了一會,我全身衣服已經溼了個透。
如今已是深秋,夾襖浸了水,溼漉漉地裹在身上,整個人又沉又悶,我開始情不自禁地打起擺子。
忽然,頭頂的雨水不見了。
我仰起頭,眯着眼睛,看見一把天青色的傘面,和穆澤鐵青的臉。
我笑了。
「對不起啊穆澤,我失約了。」

-15-
紫竹做的傘柄上,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已然青筋暴起。
「來人,扶她起來。」
「穆將軍不可——」
旁邊的小太監急急阻止。
「周貴妃衝撞聖人,要跪滿三個時辰方能起身,如今不過半個時辰。您若是想替她求情,還是先去問問皇上吧,莫要難爲小的。」
「好。」
穆澤沉下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走進大殿的背影,不知爲何,格外狼狽。
很快,穆澤被顧辰打發出來了,看樣子求情並不奏效,因爲他臉色比進去的時候更難看了。
穆澤站在廊下,我隔着重重雨簾跟他對視。
很無力吧,心愛的女人在受苦,自己卻無能爲力。
穆澤,很快你就會知道,逃跑並不能改變什麼,只要顧辰還是一日的皇上,總會壓着ṭú⁽我們一頭。
今日的天氣也很配合,雨下得越來越大,完全沒有停歇的趨勢。
我跪在地上,頭昏腦漲之際,視線裏總算出現了一角雪白的衣袍。
我驚喜地抬起頭。
「崔少君——」
崔少君冷着臉,嗤笑一聲:「周貴妃這是怎麼了,在我跟前不是挺能的嗎?」
我哼一聲,不服氣地瞪他一眼,依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Ṫù₍不好意思啊,叫你看了個笑話。」
說完,伸手握住他的衣裳下襬,然後朝他身上倒去。
「周可,你別裝死!」
崔少君踢了我一下,見我毫無反應,徹底慌了。
他丟下傘,把我抱在懷中。
「周可!」
「來人,快去請太醫!」

-16-
我和穆澤感情基礎深厚,他向來又是剛強內斂的性子,在他面前裝柔弱很有效。
崔少君就不一樣了,我在他面前牙尖嘴利,不肯落下風,哪怕昏倒,也要故作堅強,絕不露出一絲可憐模樣,反倒叫他心絃振動。
這一場苦肉計達成了完美的預期。
自那天起,穆澤再也不跟我提私奔的事了,崔少君也開始認真思索起換皇帝的事。
不過我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要崔少君這樣的人動搖,必然只有真正的利益才能打動他。
我開始時不時跟他暢談國事,我是社會學專業,又輔修歷史系,別的不說,拿現代國家理論體系就把崔少君折服了。
更別提我還看過一套神書,毛選。
毛選被譽爲屠龍術,教員的思想,能征服整個二十世紀,更何況區區一個古代小國。
很快,崔少君看我的眼神,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周貴妃,你倒真叫我刮目相看。」
我衝他拋個媚眼。
「我還有更讓你驚喜的地方。」
崔少君輕笑一聲,伸手把我一拉,我跌坐在他懷裏。
「周可,你究竟要什麼?」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顧辰這麼不聽話,不如這個皇帝,讓我來當怎麼樣?」
崔少君一愣,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周可,你在開什麼玩笑?」
他笑得肆意,可看着我認真嚴肅的臉,笑意慢慢收斂。
「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
我摟住他的脖子。
「這幾百年,士族和皇族,鬥來鬥去,內耗實在嚴重。兩方官員,你爭我奪,大家只顧着站隊,有幾個人真心實意爲老百姓做事。」
「崔大人,只有選個女子爲帝,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如今的局面。」
「女子爲帝,冒天下之大不韙,有誰願意站我這邊呢。到時候我在這位置坐多久,還不是你們士族說了算,我又怎麼敢跟士族對着幹?」
崔少君面色猶豫,似乎開始認真思考。
我把他壓在榻上。
「我不比顧辰聽你的話嗎?」
崔少君輕笑一聲,抱住我的腰。
「你呀——」

-17-
從那場大雨之後,穆澤很久沒有來找我。
他每天忙得陀螺似的,我溜出宮幾次都沒有遇見他。
終於,半夜時候,我在他府外堵住了他。
「穆澤,你就這麼不願意見我?」
穆澤嚇一跳,左右環顧一週,迅速地拉我進府門。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宮裏怎麼應付?」
我紅着眼眶,滿臉委屈。
「你反正也不管我死活。」
穆澤嘆口氣,俯身抱住我。
「周可,我好累。」
我忙道:「你先別累,我有話跟你說。」
「崔大人瘋了,他,他說要我做女帝。」
我驚慌失措地說完崔少君的計劃,一臉緊張地抱住穆澤的胳膊。
「我一個人女人怎麼當皇帝,他爲了氏族的利益,這是要把我架火上烤,穆澤,你幫幫我。」
穆澤愣住,傻乎乎地看了我片刻,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女帝?哈哈哈,女帝,我怎麼沒想到呢!」
穆澤大笑着抱起我轉了兩圈。
「不愧是首輔大人,還真是敢想啊。」
「周可,我這幾天原是聯合了三王爺,算了,那都不重要,讓誰做皇帝,都沒有你做皇帝來得好。」
穆澤渾身都鬆懈下來,他一身森冷的鎧甲,看着我的眼神卻格外溫柔。
「你做了女帝,就再不會受人欺負了。」
我滿臉惶恐。
「可是別人怎麼肯聽我的話呢。」
穆澤揉揉我的腦袋。
「你放心,文有崔少君,在武有我,誰敢不聽你的話?」
「穆澤,你對我真好。」

-18-
在絕對的利益面前,傳統其實一點也不重要。
崔少君的提議,讓八大氏族的很多人瘋狂心動。
男權社會久了,他們對女人有天然的輕視,總感覺讓一個女人做皇帝,自然是比男人好掌控多的。
恰好在這時候,顧辰又主動送人頭。
他整天上躥下跳,支持瑾嬪的父親,瘋狂和氏族對着幹。
終於,兩相比較之下,氏族的天平向我傾斜了。
三月初三,驚蟄。
平地一聲雷,崔首輔連同內閣文臣,當庭彈劾顧辰十八大罪,隨即將之廢黜。
顧辰大怒。
「崔少君!你這是要造反!來人,護駕,護駕!」
他發出連聲催促,可御林軍本就是崔家的人,更遑論此時殿外,烏泱泱地站滿了穆澤的部下。
很快,顧辰被摘下冕冠,剝去龍袍,下了大獄。
我沒有去看他,因爲我忙着登基大典。
登基完,我才抽出時間去看顧辰。
他抱着膝蓋坐在牢裏,身上沾着稻草,滿臉憔悴。
聽見響聲,顧辰機械地轉了轉眼珠,待看見是我,他立刻撲了過來,把臉擠在木頭欄杆裏看着我。
「周可,你是來救我的?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的。」
我點點頭。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保住你的性命,還能讓你回宮。」
「太好了,周可,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該打你,等回去了,我叫瑾嬪給你賠禮。」
我輕哼了一聲。
「可我不喜歡瑾嬪。」
顧辰頓時滿臉尷尬。
「我知道你大氣,就別跟她計較了。這樣吧,我原來已經打算封她爲妃,那就暫時不封了。等到明年再定,算對她小懲大誡,ṱŭₓ怎麼樣?」
呵呵,真是好主意。
我點點頭,向後退了一步,讓顧辰看清我的樣子。
怕他看不清,我甚至轉了個圈,正了正頭頂的冠冕。
「那就這麼說定了,來人,給小顧子行刑吧,動作麻利點,收拾完了送進宮伺候我。」

-19-
我一身明黃龍袍,在周圍火光映襯中,頭頂的冠冕更是熠熠生輝。
顧辰看傻了。
「你這穿的什麼,什麼意思?」
「顧公公聽不懂嗎?你不是想留在宮裏陪朕嗎,男人想進宮,自然只能當太監啊。」
我揮揮手,旁邊幾個官差如狼似虎地衝過來,顧辰拼命掙紮起來。
「周可!你瘋了!你這賤人!你敢這樣對我!我是皇帝,我是皇帝啊!」
我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睥睨着他。
「現在,我纔是皇帝。」
顧辰發了瘋一般尖叫起來,我沒理他,揮揮衣袖,轉身出了大獄。
後宮裏的妃子大多被我遣散了,瑾嬪卻死活不願意走,瑾嬪瘋瘋癲癲地抱着肚子。
「我懷了龍種,我有皇上的孩子了,你們不能趕我走。」
她旁邊的宮女立馬反水,說瑾嬪原本是懷孕了,但她平常不注意,那天跌了一跤,早就滑胎了。上次更是故意設局,想陷害我。
「皇上饒命,奴婢早就不想跟着她伺候了,求皇上開恩。」
我看着瑾嬪,輕笑一聲。
「你既不想出宮,便留下當個宮女吧,和顧辰倒也相配。」
我打發他們去了辛者庫,幹最苦最累的活。聽說兩個人每天吵架打架,互相爭奪喫食,往日的恩愛已經蕩然無存。
我只笑笑,顧辰,我給過你機會的。
顧辰偷偷溜出來見我,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
「小可,我們之前的情分你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嗎?」
「我們擠在一個出租屋裏,兩個人喫一桶泡麪,你總是把香腸留給我喫,你都忘了嗎?」
「你說熬一熬,等攢夠首付的錢,要請我喫頓大餐。」
他一邊哭一邊扯住我的龍袍,模樣狼狽,好不可憐。
我視線恍惚,彷彿回到了當初我求他的時候的畫面。
那時候他要去寵幸瑾嬪,我攔在他身前,抱住他的胳膊大哭。
「顧辰,你說一輩子只對我一個人好的。」
「我們擠在出租屋裏,兩個人喫一桶泡麪,我還把香腸都留給你。你說以後賺錢了,絕對不會虧待我,你說辜負我就天打雷劈,你都忘了是不是?」
那時候他是怎麼回答來着,我眯起眼睛回憶。
哦,對了。
我冷冷地抽回衣角。
「此一時彼一次,朕現在當了皇帝,滿朝人都盯着朕看。你一個廢帝,我能留你一命都算不錯了。」
「你若是真爲我好,就該體諒體諒我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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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走顧辰,我神清氣爽地泡了一壺茶,叫琉璃給我準備茶點。
崔少君站在殿外,輕笑一聲。
「皇上架子可真大。」
我笑着撲過去抱住他。
「快把那堆摺子處理了,我看得頭痛。」
沒有人不愛權力,包括崔少君。
我說到做到,登基之後,國家大事皆由他全權處理。
顧辰犯過的愚蠢錯誤,我自然不會再犯。
我表面順從,對他千依百順,可偶爾也會提要求。
「崔大人,我既然當了女帝,再封幾個女官,也不過分吧?」
崔少君搖頭。
「這像什麼樣子。」
我眼睛一瞪,半是威逼半撒嬌:
「怎麼不像樣子,女子連皇帝都能當了,女人做官有什麼呢?有我做表率,大家接受起來也容易些,肯定不會有人跟你唱反調的。」
我扯着他衣袖搖晃,把傳國玉璽塞到他手中。
「誰跟你唱反調,你就革他的職!」
崔少君摟住我,點頭答應下來。
「行,你高興就好。」
我竊笑,潘多拉的魔盒打開,想再關上可就難了。你讓女人同樣品嚐過自由平等的味道,誰還會再願意受制於人呢?
我下令設女子學院,女子科考,留一部分特定的崗位給女人。
在學院裏,我開始瘋狂夾帶私貨。
「婦女能頂半邊天,女子當自強?」
琉璃翻着我寫的冊子,看得連連咋舌。
「瘋了,真是瘋啦,娘娘,哦不對,皇上,你這寫的都是什麼啊!」
「你別管,先給我背一百遍。」
一開始,留給女子的官職都是最能讓大家接受的。
太醫院的女醫館,御膳房的事務大臣。所有人都覺得,女人給女人看病,好像還挺方便,封個醫官也沒什麼。女人麼,做做菜也沒什麼。
可他們沒聽過一句話。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些希望和理想的種子ẗũ̂⁹已經埋下,總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
我要做的,只是撕開一道縫隙,然後任歷史的洪流滾滾而下,她們會通過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

-21-
四月,草長鶯飛,正是賞花的好時節。
我和穆澤在御花園散步,不幸被崔少君瞧見。
他鐵青着臉,氣勢洶洶地質問我:
「你這是做什麼?」
我一聳肩。
「皇帝嗎,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見他臉更黑,我忙扯住他胳膊。
「開玩笑開玩笑,朕和穆元帥商討國事。」
穆澤也不怵他,冷着臉看他一眼,提着挎刀走了。
等他離開,崔少君再也不強裝冷靜了,他用力握住我的胳膊,咬牙切齒道:「周可,你信不信,我能立你,也能廢了你?」
我仰起頭,毫不示弱:
「崔大人,現在想廢我,怕是沒那麼容易,你儘可以試試看。」
穆澤掌着軍權,我登基以後又刻意籠絡幾大士族,從不跟他們作對。這次封女官,也是先封的氏族,我這樣聽話順眼的皇帝,他們瘋了纔想換。
果然,崔少君擰着眉,漆黑的眼眸中情緒洶湧,卻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打一棍,給一個甜棗。
我垂下眉眼,溫順地拉起崔少君的手,放在我肚子上。
「這一胎若是個公主,叫她繼承皇位好不好?」
崔少君呆了,傻愣愣地看着我,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懷孕了,我的?」
我生氣地瞪他一眼。
「說的什麼胡話,不是你的還能是誰?」
其實也不一定,但你永遠也不會知道。
後來,我果然順利誕下一個小公主。
我知道,隨着時機日漸成熟,我未竟的事業,我心中期盼的平等和光明,她都會替我實現。
穆澤和崔少君,也會永遠地守護她。
全書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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