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調欣喜地告訴我,他媽媽給我開了親情付,額度每月一萬。
「寶寶,你喜歡什麼都可以買,這下你的購物車可以清空啦。
「我媽對你比對我這個親兒子都好,我真是羨慕死了。」
我感動的同時也覺得誠惶誠恐,絲毫不敢動裏面的錢,生怕給未來婆婆帶來不好的印象。
可是當晚,我到公園尋找靈感時,卻不小心意外撞到了盧母正大肆高調地宣傳她的「英明聰慧」。
「我敢說,現在那個小姑娘對我印象滿分,而且一分錢都不敢動。兒子也高興,還覺得我對他女朋友好。啥損失沒有就得到了全部,你們趕緊學學,別傻乎乎地給紅包買東西了,攢着那些錢留給自己花,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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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羣最中間的盧母,滿臉紅光,邊說話邊手舞足蹈,唾沫星子噴了周圍人一臉。
我其實和她沒有見過面,能夠認出她,完全是因爲她自從加了我以後,朋友圈日日曬她的大臉照,懟臉硬拍,十級濾鏡加美顏的那種。
我是終極社恐,平時靠碼字生存。
沒有靈感的時候,就喜歡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然後到八卦聚集地——公園去積累素材。
通常跳廣場舞的大媽們跳累了,坐在一起談論起東家長西家短的時候,我就會湊耳仔細聽。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這次喫瓜喫到自己身上了。
我壓了壓帽檐,口罩往上扯了扯,又悄悄往前靠了靠,保持一個足夠近但是不突兀的距離繼續聽。
「萬一她真的花了怎麼辦?一個月一萬可不是小數目?」
盧母很得意:「我傻呀,但凡她花的金額超過五十,我就馬上解綁親情付,正好拿這個證據,讓我兒子對她產生不好的印象。這就是先佔優勢,首先在婆媳矛盾裏就佔據主動地位了,以後她說話在我兒子那就不那麼好使了。
「再說了,我早打聽過了,小姑娘家境不錯,喫穿用度都用的高檔貨,不會動我的這點錢的。我表達的呢,就是一個心意,她呢,收到的也是一個心意,僅此而已。」
「盧桂香,你這樣也太損了吧?人家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你犯得着使這麼多心眼子嗎?」
人羣中有人提出質疑,盧母不大高興了:「你懂什麼?小姑娘心眼纔多呢,前段時間我過生日,她給我郵寄過來一瓶香水,標籤故意掛在上面,八千多,誰信啊,那麼一小點東西,能有那麼貴?
「再說了送人禮物,誰不知道應該把標籤摘掉,她故意弄個假標籤來,就是爲了迷惑我,討好我兒子,我一把年紀了,能上這個當嗎?」
「那你怎麼做的?你把錢給她了?」
那倒沒有,但沒過幾天,盧母就給我寄了回禮,一個金手鐲,如果是真貨的話,價值應該要兩三萬。
但是。
果然,盧母的聲音適時響起,證實了我的猜測:「我去買了一個金包銀手鐲,一共花了 200 塊錢,諒她也不敢去熔了看真假,起碼我花的這 200 是真金白銀,她那一小瓶香水指不定幾塊錢呢,味道淡淡的,不仔細聞都聞不到。」
「這話可不能昧着良心說呀,你那香水你喜歡得天天噴,和你在一起的人,都被沾染上了香氣,和你借用,你又不捨得給,現在又這麼說了,盧桂香,你做人咋這樣呢?」
盧母不高興,罵罵咧咧,和對方吵了起來。
我一時間得到的信息太多,腦子都有些脹脹的。
那瓶香水是雅克亨利家的晚香玉,我媽非常喜歡用,我給我媽補貨的時候,剛好聽說她要過生日了,順便就多買了一瓶,給她郵過去了。
至於價格標籤,我之前明明拆掉了,不知道她那爲什麼還有,難道是我弄混了她的和我媽的,才造成這樣的烏龍?
但是我怎麼也想不到,盧母會認爲是假貨。
至於那個金包銀的手鐲,怪不得我戴了幾日,就覺得手腕癢癢的,從此就收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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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單純的家庭環境讓我從不願意以惡意揣測別人,再加上,盧母自加上我的微信以來,表現得既大方又熱情,所以我只以爲自己的過敏反應是因爲換季皮膚格外乾燥,而沒想太多。
憤怒在我胸腔澎湃。
幹我們這一行,最難得的就是情緒上頭,因爲每次有真情實感的時候,寫出來的東西總是更打動人一些。
所以我坐在電腦桌前,想着盧母世故、算計、自作聰明的形象,噼裏啪啦地打字。
凌晨時,我順利打完最後一個字,連檢查都沒有就給編輯發過去。
但是胸中那口惡氣依然揮散不去。
我想了想,打開了我的購物車,卡着一萬的額度,把親情付利用到極致。
我花了 9999 元。
這才心滿意足地去睡覺。
我睡到日上三竿才發現,微信電話快要被打爆了。
都是盧母打來的。
從凌晨三點開始,幾乎是一個小時一個電話,到了凌晨六點,就變成了半個小時一個,到早上八點,就變成十分鐘一個。
【姍姍,阿姨沒有別的意思,找你只是想問問你,是遇到什麼難題了嗎?】
【我看你昨天一晚上刷了一萬,如果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告訴阿姨,好嗎?咱們都是一家人,有問題要一起面對,一起解決,千萬別躲起來自己扛。】
【阿姨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更不是怕你花錢,主要是擔心你,怕你遇到事了,或者被人騙了,真是心急如焚。】
【如果你醒了,一定記得回我一下。】
胸中的鬱結之氣總算散了一個乾淨,我頑皮地彎脣,用語音無辜地笑回她:「沒有啊,阿姨,我挺好的,謝謝阿姨關心。」
那邊卡殼了,似乎是沒想到我會如此自然地回覆她,而隻字不提一晚上花了她一萬的事。
她糾結,斟酌怎麼措辭,能夠既可以保住人設,又能把錢要回去,反而一直沒回。
只是對話框遲遲顯示着正在輸入中。
我輕輕嘆了口氣,撫着貓咪的後背嘟囔:「真是難壞了她又沒有什麼智商還惡毒無知的大腦了吧,這該怎麼說呢?愁死她好了,對不對?」
貓咪喵喵一聲,表示認可,討好地舔着我的手掌。
盧調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倒是開門見山:「姍姍,我媽說你昨天一晚上把親情付都用盡了,她擔心你出什麼事了,讓我問問。你該不是被人騙了吧?」
可不是被人騙了嗎?
編故事的被人家的編瞎話騙了,專業的輸給了業餘的,我多丟臉呀。
說是奇恥大辱,都不爲過。
但電話裏我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無辜:「沒有啊,我只是趁着雙十一購物節,把購物車清空了而已。
「啊?你剛纔說我用了親情付?不會吧我看看,我的天,還真是,一定是昨天熬夜搶東西的時候太困了,不小心點錯了。不好意思讓阿姨擔心了,我這就把錢還給阿姨。」
盧調鬆了一口氣:「是真的你花掉的就沒事了,只是忽然這麼一大筆出去,把我媽嚇了一跳,沒事,你不用還的,她說了給你花就是給你花的,兩三萬的鐲子她都捨得送你,怎麼會心疼這點小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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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過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盧調的電話又打了回來。
這次他語氣懨懨的,很沒精神頭,像是被人臭罵了一通似的。
「姍姍,要不你還是把錢還給我媽吧,她倒是真心想給你,但是咱倆畢竟還沒結婚,你也怕我媽對你印象不好對不對?
「反正你也很有錢,也不差這一萬,就當刷刷我媽那的好感度了,當然了,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愚見,絕對不是我媽的意思啊,我給你說完還沒來得及給我媽打電話彙報呢。
「我媽那個人對你向來大方,絕對不會因爲你把錢收了就破防罵你,甚至罵我的,你放心。」
他不經意間暴露了一切。
想和他分手的念頭忽然淡了幾分。
萬一他是真單純呢?
盧母等不及,再度發來微信:【姍姍,盧調讓你把錢還我,你不要理他哈,給你的就是給你的,阿姨怎麼會收回去呢?】
【你開心就好,阿姨給你花多少也不心疼。】
明明只是文字而已,我卻似乎從最後一句話感覺到她咬牙切齒的恨意了。
我漫不經心地給她打字:【是這樣的,阿姨,我昨天可能是太困了點錯了。盧調說您一片心意,我不能不給您面子,他要求我必須收下。】
那邊也不知道是氣急了還是心疼壞了,消息也不回了。
只是不停地在朋友圈轉發視頻號的拜金視頻陰陽我。
什麼「女孩子要矜持,不能拜金」、「長輩給的紅包,應不應該領」。
等等。
都快刷屏了。
我刻意隔了兩個小時,纔給她發:【不好意思,阿姨,剛纔有點事,出去了一下。我話還沒說完,我真的非常感激你這片心意,但這錢我不能收。】
我把轉賬轉給她的一瞬間,她秒回。
【哎,你這孩子客氣什麼,咱都是一家人。】
【阿姨說給你買就是給你買,我不收的,24 小時就退回去給你。】
她說得和真的一樣。
可是不到半小時,手機就提醒我,轉賬已被領取。
【哎你叔叔這個人真的是太過分了,他不知道前因後果,還以爲你給我轉賬表達一份心意,給我點了收取,氣死我了,我正和他吵架呢。】
【別和叔叔吵了,阿姨,夫妻同心,叔叔收了就等於您收了,我也就放心了。】
可能是她察覺到我的陰陽,也可能是她分外心虛,當即又把一萬轉了過來。
【寶寶你快收下,阿姨是真心給你的。】
我挑眉。
這是料準了我臉皮薄,不好意思收嗎?
那她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我想了想,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阿姨,不和你聊了,我先去洗澡了啊。】
然後故意給盧調發了一個曖昧迷離的浴室環境的小視頻。
當然我人未全部入境,只是披散着沾了水溼漉漉的頭髮從浴室鏡子中照出來。
「阿調,我和阿姨解釋清楚了,錢也退回去了,我要洗澡了哈。」
盧調發了一個 OK 的手勢和壞笑的表情。
我不再回。
半個小時後,我點了收取,又發了一堆亂碼和混亂的表情。
然後心安理得地把手機放在外面充電,真的進浴室洗了一個澡。
盧調來我家開門的時候,我還沒洗完。
他熟知我家密碼,便輸入直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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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聲音也從浴室中裹着頭發出來。
怎麼說呢?
一切比我設計得更加完美。
比如說,在我的設計裏,我本打算洗個澡,然後開視頻Ţṻₛ假裝慌張地問盧調,我的貓不小心誤點收取了,我該怎麼辦?退回去了阿姨會不會以爲我是找藉口啊。
他知道我的貓喜歡在我不在的時候偷偷碰觸我的手機。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沒想到他會來,不僅來了,還把時間點卡得如此精妙。
他不是妙在進來的時候我還沒出來。
而是妙在他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貓爪子在手機上亂按,然後撥通了盧母的視頻電話。
於是半張懵懂可愛的貓臉和盧母隱忍着怒氣不滿的臉,一同掛在屏幕上,那場面還蠻招笑的。
但是僅存的理智讓我偷偷掐着手指逼回了笑意,我用盡平生最大的演技驚呼:「大寶,你在幹什麼?」
盧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脣角,聲線僵硬得很:「寶寶,我以爲你找我有事呢,既然沒事那就掛了吧。」
說着,也不等我回應,她就把視頻掐斷了。
我有些困惑地望向盧調:「阿姨是不是生氣了啊?怎麼感覺她說話怪怪的。」
然後我順着盧調的視線看到我的手機頁面,頓時驚呼:「我的天,臭大寶這是幹了什麼!完蛋了,完蛋了,阿姨一定是誤會我了,這怎麼辦?」
「沒事,只是一個誤會而已,你再轉回去就行了。」
盧調單純又樂觀。
「回頭我和她解釋。」
「哎呀不行的,你不知道,阿姨不會收的,上次是讓你爸誤點了,阿姨爲這個還和叔叔好一頓吵架呢。萬一我再發過去,再引起他們爭吵,那不是罪孽深重了嗎?」
盧調卡住了,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
「轉回去太尷尬了,我看我還是用別的形式還回去吧。」
「那好吧,寶寶你自己看着做就好了。」
盧調的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就瘋狂響了起來。
他看一眼來電號碼,手忙腳亂地按掉。
「誰啊,幹嘛不接?」我探頭去看。
他往後躲了一下:「沒事,公司客戶,估計又是方案出了問題。我先走了啊,回頭再說。」
他急匆匆地往外走。
我隱約能聽見他似乎和對方吵了起來:「說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媽你能不能不總是把人想得那麼壞。」
後面因爲距離太遠實在聽不清了。
我又不敢跟出去,便只好作罷。
但以我多年寫狗血家長裏短的寫作經驗來說,我幾乎能想象到對面的盧母會是怎樣的破防。
我忽然戲精上身,掐着腰罵:「這個小賤人就是故意的,什麼貓點的,我就不信畜生能收紅包,怎麼會那麼巧,你進門的時候剛好就看見貓在視頻前面,還不是人爲放過去的?你是不是蠢,你信她的謊話連篇!」
我清清喉嚨,又開始演盧調,「媽,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都是誤會,人家說了會還給你,你就耐心等等行不行?
「再說了,你不是真心給她花,你幹嗎給她開親密付?
「我給她開她就用啊,她要不要臉?我又不是她媽,又沒生她養她,憑什麼給她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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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換個位置,演我自己:「嘿嘿,我就花,我就用,怎麼地,不是貓點的,就我點的,怎麼樣,你兒子不信你呀,好倒黴哦,哎!讓你得罪一個寫文的,我整不死你。」
我越演越上頭,忍不住樂得哈哈哈。
玩夠了我纔想起開門看看,還好盧調沒有再折返回來。
要不然可以直接大結局了。
編輯給我發來反饋:【這個開頭很不錯啊,繼續往下寫吧。我覺得有大爆的趨勢。】
我一把撈起我的貓咪,狠狠吸一口:「乖寶,今天你立了大功,等媽媽給你買貓條和罐頭。」
然後就興高采烈地換衣服出門。
我在超市正採購着。
盧調的電話又打過來了:「姍姍,你準備給我媽買什麼呀?要不要我陪你去?」
「好呀。」
我答得太過自然,讓他由衷鬆了一口氣。
他本來就單純,情緒放鬆的時候格外容易套話。
所以沒一會兒就被我套出了實情。
原來他受我牽累,被盧母好一頓臭罵。
先是說他眼瞎,識人不清,找了我這樣的拜金女。
又說我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的眼裏滿是苦惱和不解。
「有時候我媽這個人,我真的不懂,其實她大方得要命,你看沒見你的面,就捨得給你買那麼貴的金鐲子。但是現在這事其實明顯就是一場誤會,她偏偏不依不饒,就認定了你人品不行,她有時候那種較真和認死理,我真是受不了。
「但是姍姍你相信我,其實我媽真是一個特好的人,等你們解除誤會了,她一定會特別喜歡你的,所以你不要對她印象不好,好嗎?」
他的眼睛特別誠懇,讓我有些不忍心了。
但是想到我八千多的香水,想到那個金包銀的手鐲,我及時打住了我的不忍之心。
我決定再幹一票就收手,和他乾脆分手,再不往來。
雖然他人是不錯,但有這麼一個一肚子自以爲是又擰巴的媽,我要是還要堅持和他在一起,那我腦子裏進的不是水,是長江黃河,是汪洋大海。
我告訴盧調,我想給盧母也買個金手鐲。
「可是金價現在很貴啊,我媽的手又粗,估計要三萬多。我媽給你買那會兒便宜,她還說花了兩萬呢,要不還是換個其他的吧?」
「沒事,貴一點不要緊,阿姨喜歡就行,你當時不是說,阿姨曾經看着給我買的金鐲流淚嗎?她那麼想要,卻不捨得買,反而把錢花給了我,這份心意真的太寶貴了,我一定要答謝她。」
這話說得我自己都有些噁心,盧調也有些愣愣的。
我正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演過了時,他忽然激動地抱着我:「姍姍,你人真的太好了,你放心,經過這件事,我媽一定會喜歡你的。」
盧母聽說我們在金店給她準備禮物,來得很快。
和之前的憤怒冷淡神色不同,現在的她容光滿面,精神煥發,人還沒到近前,就急着過來握我的手:「我的寶,怎麼能讓你破費呢?我一個老婆子有什麼好戴的,你們戴就好了。」
她笑得滿臉皺紋,看着莫名慈祥,和前幾日我在公園裏看到的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臉簡直是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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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深深歎服她變臉的技巧如此高深,一邊後怕如果我沒有僥倖看破真相,只怕真會覺得這個婆婆如此大度賢良而迫不及待地一腳踩進這破坑裏了。
她嘴上說得客氣,試起鐲子來卻毫不見外,專門挑又重又大的實心鐲子試。
手腕上一連掛了好幾個,回頭問我們哪個好看。
盧調擔心地看了我一眼:「媽,這幾個號是不是都太大了呀,你戴着空蕩蕩的,容易掉,還是讓店員換個合適的號吧。」
盧母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鐲子就要大,才顯得貴氣,我又不天天戴,往哪掉去。掉了也是掉在家裏。」
「可是這個都快五萬了。」
盧調緊緊擰眉,似乎也覺得他媽媽很過分,又不好意思說得太直白。
「你這個白眼狼,你媳婦還沒說心疼呢,你就不捨得了?我真是白養你了,怪不得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還沒娶呢,就開始心疼媳婦的錢了。」
盧母嘴裏罵着盧調,眼神卻瞟向我,擺明了是等我表態呢。
我十分上道,含笑點頭:「阿姨說得對,盧調你別管了,給阿姨送禮物嘛,當然要她滿意纔行。
「別聽他的阿姨,你就看吧,你喜歡咱就買。」
盧母這下是真滿意了。
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見,卻還不忘立人設:「你們年輕哪裏懂,這買金子呀永遠都不會賠的,這就是一種投資,你現在看着是給我買,戴在我手上,實際上呢,我只有盧調一個孩子,早晚不還是你們的。
「我戴一時,你們博個好名,最後金子還是落在你們手裏,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了。
「說到底,我也是爲你們打算深遠,你們年輕人都手指縫松,不懂攢錢過日子,我買這些東西,也是幫你們了。」
好傢伙,這不僅是把便宜佔盡,道德制高點都順道占上了。
果然,盧調眼裏那唯一的不滿意也變成了佩服和內疚。
而我呢,我正在原地把她的話在腦內複述,爭取原文背誦到晚上的第二章裏。
新鮮的材料,就是要原汁原味地寫出來,纔好看。
等我認知加工後複述就未必有那麼好的效果了。
畢竟我不是奇葩,實在難以想象出奇葩的腦回路。
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就恨不得像薅羊毛一樣把她薅成禿毛羊。
我在走神的時間,禿毛羊,哦,不,盧母又試起了金項鍊。
「姍姍,既然咱們要投資,要攢錢,不如索性多買些放家裏存着,我看這個架勢,金價還有的漲呢!」
彷彿是推心置腹,她刻意拉着我的手,溫柔地說。
盧調似乎覺得哪裏不對,但又不擅長反駁她,只好無奈地看着我。
我還是含笑點頭:「好啊,阿姨,都聽你的。」
盧母眼底光芒大盛的同時,看我的眼神更像看傻子了。
估計她現在一定在想,盧調這個傻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居然能找個比他更傻的,兩人傻一塊去了,又傻又有錢,簡直就是人間樂事。
我過度腦補的時間裏,她面前已經擺滿了金飾,手鐲、項鍊、耳墜、吊墜等等,擺了三四行。
店員感覺遇到了大肥羊,紛紛圍繞上來,熱情推薦,都想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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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盧母幾乎把身上能戴的都選全了,連腳鏈都有。
店員計算器按了半天,總價 30 多萬。
盧母有些心虛地看着我:「姍姍,我早聽說,你是富貴人家出身,你不會嫌多吧?
「這,都怪你們,給我推薦這麼多好看的,我這挑着挑着,就不自覺多了。」
盧ṱŭ̀⁺調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了,他悄悄拉過我:「姍姍,要不然算了,我媽這個人有時候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這麼不着調,咱們拿了鐲子得了。」
那怎麼行。
她們演了這麼半天,我的重頭戲纔要上場,怎麼能就這麼掐了。
我沒理他,反而溫聲細語地和盧母說:「阿姨,您和盧調在這裏等我,我去結賬。」
「哎!」回應我的是拔高音調的歡喜之聲。
笑吧,笑吧,一會兒你就笑不出來了。
盧調不安,緊跟着我:「姍姍,還是別買那麼多了吧,放家裏也容易招賊。」
盧母怕他壞事,趕緊把他扯回去了。
「你給我閉ẗŭ̀₊嘴,坐這兒!」
沒一會,我就和收銀員吵了起來。
盧母和盧調聞聲而來。
「怎麼了,怎麼了,寶貝?」
盧母虛情假意地問道。
我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阿姨,我今天拿的錢不夠,差了一點,我又怕你期待了一場落空,我特別害怕你對我失望,所以我就想買原來的金子抵一下,結果他們居然說我的金子是假的,實在是欺負人了。
「我連 30 萬的金子都捨得買的人,我身上可能戴假金嗎?」
我刻意引導她是我自己的金飾,她果然沒往自己給我的鐲子上想,只遲疑道,「這會不會是誤會呀,你們幫忙再測測,我們不會拿假的來騙你們呀。」
店員也很委屈:「可是這位小姐給的確實不是金子呀,我們也是熔了以後才發現,只是價值幾十塊的沙金而已,抱歉,這真的不能抵扣,您還是直接付錢吧。」
盧母眼底精光一閃:「差多少,我退一個,其他的我們付錢。」
但我怎麼可能容許她這樣做呢。
我不依不饒地吵鬧:「不可能,那就是真的,怎麼可能不是真的呢?你們熔了我的金子,給我偷換了,我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的,我要報警!」
「小姐,我們店裏四處都是監控,我們怎麼可能偷換呢,您要是要報警的話,那您就報好了,我們問心無愧!」
盧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店員,質疑道:「你們該不會是聯合做戲吧?
「姍姍,你不想真心送我禮物,就直說好了,何必鬧這一出呢,你看你這孩子。」
周圍的人早就因爲騷動而圍了上來。
紛紛議論:「怎麼回事啊,這是?」
「一個女孩給她未來婆婆買金子,出手那叫一個大方,總價都三十多萬了,臨結賬的時候,拿了一個假金子要置換,這不鬧起來了?」
「不會吧,都捨得買三十萬的金子了,還能拿假金鬧事?怎麼覺得怪怪的。」
「還不是不想真心給我買,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法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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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母裝腔作勢擦了擦眼角,一副看透我的神態:「我給你開了親密付,就是把你當親生孩子看,哪怕你晚上花了我一萬,我也沒說什麼,不是嗎?
「你自己覺得愧疚,覺得喫相難看了,也不能用這樣的方式來騙我呀?我不買倒沒什麼要緊,人家工作人員的時間不是時間嗎?這樣圍着咱們忙活了一場,最後被你耍了一通,你真的太過分了!」
周圍喫瓜羣衆更炸裂了:「什麼?還沒結婚就能花人家的錢,還一花就是一萬?這拜金女吧?怪不得能做出這種事。」
人羣對我指指點點。
我不停地流淚:「阿姨,不是這樣的,你不能這樣冤枉我。」
「是啊,媽,應該只是誤會吧,你別這麼說話,太難聽了。」
盧調替我說話,卻被盧母指着鼻子罵:「我早說她心機太深,你掌控不了,你就不信?誤會,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的誤會?誤會全發生在她身上?不小心用了我的一萬塊,不小心貓把收款點了,你問問在座的人信不信?
「看一個人,不能看她說了什麼,要看她做了什麼。她如果真心給我買金飾,怎麼會戴一個假的過來鬧?
「好,就算她之前是不知情,那現在我都說了,退一個,先買了其他的,再查明真相,她爲什麼拒絕?還不是因爲根本就不想買,她在耍我們,傻兒子!」
「阿姨,你真的誤會我了。」
我一邊哭,一邊抽噎,一邊拿剛長的嘴出來解釋,「我之所以這麼生氣,這麼不依不饒,是因爲他們說的沙金是你給我的金鐲子啊!」
全場寂靜,紛紛看向盧母。
雖然他們都不瞭解前因後果,但僅我這一句話就足夠爆炸了,就連店員都蒙了。
盧母臉色慘白,有些慌張卻強裝鎮定:「這怎麼可能,我那個是真的,我花了兩萬多買的。」
「對啊,阿姨,你怎麼可能拿假的騙我呢?所以我纔不服氣,一定要驗,沒事你別擔心阿姨,他們店裏都有監控的,我們這就報警!」
盧母有些腿軟,我及時扶住她,溫柔安慰。
她剛對上我的眼,就心虛地抖了一下:「等等,姍姍,先別報警,可能有什麼誤會呢?」
但是金店店員被我們折騰了一上午,早就煩了。
更何況眼瞅着要什麼都得不到了,還要前後被我和盧母污衊,店長非常霸氣地拿起手機:「我來報!」
盧母飛撲過去,搶過來:「等等,等等,我有些亂,你先把那個鐲子拿我看一下,我看是怎麼回事。」
當那個手鐲被拿出來,雖然熔斷了一點點,但還是能看出來確實是她送我的那個。
盧調滿臉失望地看向她,痛心疾首:「媽,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也是被騙了,我不知道它是沙金的,只值幾十。
「那個天殺的騙子收了我二百多呢!」
她話說出口,才反映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緊緊捂住嘴。
「不是,不是,我是說,我被騙了,我不知道它是假的。」
但盧調已經不再相信她了。
他滿身憤怒,要往外走,卻被盧母緊緊拉住:「兒子,兒子,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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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我被算計了,她肯定是早就發現鐲子是假的了,才故意到金店來演這麼一出。
「真的,她心眼太多、太壞了,她故意挑撥我們母子感情,她從頭到尾也沒打算給我買什麼,你別忘了,她還坑了我一萬呢。
「她就是拜金女,真的,兒子,兒子,你不要爲了這樣一個女人對媽媽失望好嗎?歸根結底,被騙的是媽媽呀。」
盧調閉了閉眼:「親情付是你主動要開的,一萬的額度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不捨得,你完全可以不要開,沒有任何人騙你。」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盧母哭叫起來,「我給她開額度,去討好她,還不是爲了你嗎?我希望你們感情順利,我才這樣做的,而且,而且……」
她的眼睛不停地轉,似乎在努力想我的不好,想着怎麼快速地翻盤。
「就算我騙了她,也是她先騙我的,那個香水不可能八千多,是她先撒謊的,我只是正當反擊而已!」
「媽!」盧調忍無可忍,大聲叫住她,「那個香水是我和她一起買的,我親自看着她付的款!」
「那,那……」盧母慌得音調都變了形,「那也有可能是假的呀,她可能提前和店裏商量好了,故意演戲給你看。調調,媽媽是不會騙你的,你不能寧願相信一個外人,都不相信媽媽呀。」
「本來,姍姍是買給她媽媽的香水,是我多了一句嘴,我說你要過生日了,她臨時起意,纔買了兩瓶,送你一瓶。你告訴我,這種情況下,她怎麼作假?她能掐會算,知道我會提起你的生日嗎?
「媽媽,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呢?」
「就算我有錯,這個賤人就沒有錯嗎?她分明只是報復我,離間我們,她根本沒有打算給我買任何首飾,這樣耽誤大家的時間,耍了一圈店員,只怕比我更過分吧!」
盧母越說越有底氣。
尤其是看到人羣有人拿手機在偷偷錄像,她更加得意了:「我再怎麼不好,不過是我小肚雞腸了一點,把人想壞了一點,我也不知道我買的是假的呀,我以爲是金包銀,我也是爲她好,我怕她戴出去被人搶,有安全隱患。
「再者,我也是故意試試她品性怎麼樣,如果她能通過我的考驗,我會給她買真的。
「可是你看這種人,爲了一己私利,不惜讓人家店員白忙活一場,又自私又……」
沒有讓她說完,我就含笑打斷了她。
「誰說我要店員白忙活了?」
周圍的店員包括店長聞聽此話眼睛都亮了,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身上只有 28 萬,你幫我去掉一個,然後其他的我都要,只不過……」
我輕飄飄地掃過已經目瞪口呆的盧母,彎頭笑道,「全部換成我的尺碼,款式嘛,我也要重新挑。
「阿姨,本來我是真的要給您買的,但是奈何您自己不爭氣呀,那我就自己留着了?」
盧母還要再破ƭũ₂口大罵,盧調卻再也丟不起這個人,拉着她往外走。
我梗着腦袋叫他們:「這就走了嗎?不幫我挑一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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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我就因爲出手闊氣、反殺夠快上了熱搜。
盧母成了紅人。
不少大網紅蹲守在她家門口,偷拍她,嘲諷她,來獲取流量。
起初她還想靠她的三寸不爛之舌以及 PUA 手段翻盤。
但是奈何現在的網友都是反 PUA 達人,她說得越多,暴露得就越多,簡直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許多人分析她的 PUA 語錄,製成搞笑視頻,在網上傳播,並給起了一個親切的稱呼叫「盧學」。
盧調和我提了分手。
「金店那一出,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誠實地回答他:「是。」
「你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而要用這樣的方法?」
他痛苦地抿了抿脣,語氣滿含指責。
「如果我直接告訴你,你會相信嗎?」
「你明明知道你媽不是真心給我開的親密付,但是你努力洗腦認爲她是,也試圖洗腦讓我相信,她對我一片真心,不是嗎?
「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我們不能在一起。
「現在你可以如此清醒,是因爲你在金店親眼見證了你媽的貪婪和狡辯,是因爲你看到了我的反擊,看到了我的分寸不讓。如果沒有Ṭṻ⁵這些,很多事情主觀性太強,你只憑我說或者你媽說,你能夠正確判斷嗎?」
他閉了閉眼:「就算我不提分手,你也會提的,對吧?」
「如果和你在一起,和你媽ŧü₁的每一次相處我都需要錄音,需要視頻,需要時時刻刻地保留證據,可能隨時會陷入戰爭,時刻保持警醒。如果你是我,你會願意嗎?」
「如果你足夠愛我,至少你應該給我機會改變,相信我就算開始做不到,也總會做到。所以你用這樣的方法一次性斬斷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只是不夠愛而已。」
我有些不服氣:「你有這樣的媽,很難找到你嘴裏夠愛的女生,不管怎麼樣,我祝福你能吧。」
我把兩千塊退給他。
「當初我那個香水只要八千,我一晚上花了你媽一萬,這是差價Ṫū¹。」
他苦笑:「你覺得我會在意這個?」
「不是,我覺得你媽會在意,可能會在意得睡不着覺,連夜罵我,我怕她來找我麻煩。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反正我也沒喫虧。
我偷偷在心裏唸叨。
我以盧母爲素材的那篇小說已經大爆,編輯正催我趕緊開新的。
但是盧調沒收:「你放心吧,我媽現在恨死你了,在她心裏兩千塊解決不了問題,你給了也是白給,還不如你自己留着,就當精神損失費了。」
我想了想也是,在她心裏,恐怕 30 萬都不足以填補的。
畢竟她之前之所以裝得那麼大方,就是因爲知道我家家庭條件還算不錯,爸媽給我名下置辦了十多套房產,我又是獨生女。
在她心裏估計這些早就全部都是她的囊中物了。
現在煮熟的鴨子飛了,她不恨我纔怪呢。
我忽然有些警醒:「我家地址和密碼,你沒有告訴她吧?」
盧調苦笑:「你放心,我不會再讓她來騷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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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信半疑:「你怎麼忽然變得這麼清醒了?好不像你。」
「媳婦都沒了,還能繼續糊塗嗎?
「你不相信我,就換個地方住吧,反正你家房產那麼多,多的是我不知道的。密碼你也早改了吧。」
他說得太實誠,我都有點不好意思。
「哎,其實你這個人挺好的。」
他自嘲一笑:「這個時候發好人卡就不必了吧,又不是第一次見面。」
他走了。
盧調分手分得很利落,再也沒有來打擾我。
但我爸媽知道這件事後,還是無論如何也不許我住在原來的地方,非逼得我搬進市區的別墅區。
Ṫûₖ那裏環境安靜,警衛齊全,非業主難以靠近。
我拗不過他們,只好答應了。
盧母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都沒有接。
我刪除了她的微信,她就不停地拿小號加我。
聽人說,她對盧調主動提分手一事非常不滿意,她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傷害,即使要分手也應該要了賠償再走,起碼要五套房子起步。
盧調不肯受她擺佈,她就想方設法地聯繫我。
她的驗證消息五花八門:【婆媳矛盾人人都有,這都是可以解決的,何況我們之間只是誤會。】
【阿姨真的不知道那瓶香水那麼值錢,要是早知道,一定不會因爲賭氣給你買假金子的。】
【就算阿姨錯了,好不好?】
【你和盧調感情那麼好,別輕易說分手,好不好?他是真心喜歡你的,每天在家裏以淚洗面,飯都喫不下去,我看着都難受。】
可是我分明聽說,她一邊在挽回我,一邊給盧調安排相親。
女孩盡挑家裏做生意特別有錢的,說務必要壓我一頭。
我之所以瞭解得這麼詳細,是因爲我也推了一把,給她湊了不少人數。
就是希望她早點把精力從我身上分散出去。
反正她也不可能強摁着盧調和誰去領證結婚,也不能替他入洞房。
所以我讓婚介所把女方條件吹得神乎其神,她果然對我的關注越來越少了。
再度聽到盧母的消息是在一年以後。
消息獲得渠道還是老地方。
說起來,我當初過於謹慎,爲了怕盧母糾纏,已經很久不去公園採素材了。
沒想到時隔一年第一次去,就聽到了大新聞。
原來,盧母安排了那麼多相親,盧調都不是很配合。
但是在盧母的督促下,也偶爾去一次。
三個月前,盧母看中了一個姑娘,家裏特別有錢,條件遠遠超過我,據說房產遍佈京都、上海等一線城市。
不過見了一面,盧母就逼着盧調定親領證。
女方也異常配合。
盧調察覺不對,就暗下調查,才發現女方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爲早已身懷有孕,急於找到接盤俠。
並且女方家庭情況也是編的,事實上,父母雙方都在務農,根本沒什麼錢。
婚事自然是告吹了。
盧母又一次美夢成空,十分接受不了,精神上就有些不正常了。
時而清醒,時而犯糊塗。
清醒時就咬牙切齒地罵我,說我最不是個東西,是我害了她。
糊塗了就以爲盧調已經和我結婚了,以爲我天天給她錢,對她各種討好,受着她各種折磨, 得意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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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她就開始套盧調的話,變相問他我到底住哪。
盧調知道盧母糊塗的時候居多,也沒多想, 不過是應付着。
盧母根據自己的揣測猜了一個地方, 他就隨口應了。
他想的是, 反正盧母也不可能遇得到我, 蹲不到我,自然不會發生什麼, 還能給她打發打發時間, 省得整日閒在家裏胡思亂想,便也沒多管。
沒想到,盧母有精神病歸有精神病,謀劃起事情來還挺有章法。
她先是叫了一個不知情的鎖匠拆了她以爲的「我家」的門鎖。
然後將裏面砸的砸, 搬的搬,扔的扔, 送人的送人。
總之是破壞了一個乾乾淨淨。
後來真正的屋主人下班回來把她抓了一個正着, 報了警, 她臨被拉出去前, 還不乾不淨地罵着,說:「這是我兒媳的房子,我拆家怎麼了, 我賣了也沒人能管!
「我兒媳的房子, 那就是我兒子的,我兒子的那就是我的!」
她說話一下子顛三倒四, 一下子邏輯清明。
把警察都弄蒙了。
後來察訪了四鄰,才知道她精神有問題。
按照慣例,這樣的人也不能關啊, 走走流程做做心理測試, 確認是精神病人,也就放回去給監護人好生看管了。
沒想到盧父一口咬定盧母的精神狀態毫無問題,她一直以來都是故意裝的, 故意折磨他們爺倆。
有人說,盧母是真的有精神病,但盧父早就受夠她到處惹亂子,只是爲人老實,不敢反抗, 好不容易遇到她犯了大事, 便做了生平第一件缺德事。
恰逢盧母因爲拆家撒了心中的氣和邪火, 又被盧父的指證氣到了,一口痰血吐出來,精神這才真的清明瞭。
也有人說, 盧母本來就是裝的, 只是在心理測試面前裝不下去了而已。
不知真相如何, 只知道測試結果證明盧母無病,最後因入室搶劫、重大財產破壞等多項罪名,被判 10 年。
輿論沸沸揚揚, 鬧得盧父和盧調也住不下去了。
聽說,他們賣了老房,換了一座城市生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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