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在戰場上傷了命根子。
爲了競爭皇位,他逼迫我嫡姐借種生子。
我們心知肚明,嬰兒瓜熟蒂落之日,就是嫡姐香消玉殞之時。
嫡母哭得眼睛都腫了,最後決定讓我代嫡姐生產。
父親聞得此言,本蹙起的眉瞬間舒展。
「歲安生下孩子後,就抱給綺贍養,以後咱們綺安就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太子妃。
「歲安一個庶女,生的孩子能被太子殿下養在膝下,是她的福氣。」
沒有人問過我一聲,四月初八,一抬粉色的小轎,直接把我抬去了太子府上。
我撫摸着小腹,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着急給孩子找爹,太子就湊了上來。
他們爲了皇位要犧牲我的性命。
誰說登上皇位,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1-
我娘是娼妓,因生得貌美無雙,迷得當時還是侯府世子的爹爹神魂顛倒,跪在雪地裏求了三宿,才把我娘帶回府上。
我娘最擅長的就是狐媚爭寵,她最得意的那幾年,嫡母都要避其鋒芒。
無奈紅顏命短,我八歲那年,娘一病不起。
嫡母又買了很多妖豔多姿的女子入府,慢慢地,爹淡忘了娘,卻一直膈應我是娼妓之女。
我也確實不負盛望,生得嫵媚不說,一雙眼睛最擅長勾引人。
爲了過得好一些,嫡母孃家侄子,得勝歸來的大將軍,端莊自持的太傅,還有霸道不講理的六皇子,我都勾搭過。
當然,別人哪怕被我撩撥得受不住,最起碼還憐惜我幾分,沒真正傷害我。
唯有六皇子,仗着是皇后嫡子,掐着我的腰,在御花園的假山後就直接要了我。
後來更是食髓知味,威脅我多次去酒樓跟他廝混。
前幾日江南水患,他被指派去賑災,臨行前讓我等他,他回來就迎娶我做侍妾。
可惜太子和爹爹等不了,我的肚皮也等不了。
都是做侍妾,六皇子難不成比Ţųₚ太子殿下的侍妾還體面嗎?
六皇子還能生,太子殿下可生不了了。
自小在夾縫中生存,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我還是算得清的。
就是爹爹和嫡母,在我出嫁前的嘴臉太噁心。
嫡母僞善,抱着我又哭又號,說以後太子登基,她一定讓我的ťŭ̀ₗ兒子做太子,繼承大統。
爹爹更是連裝都不裝了,竟然說我能爲了嫡姐和太子去死,是我的福氣。
最後還施捨一般,說我的孩子,能被太子養在膝下,是我孩子的福氣。
這福氣給他要不要啊?
知道我要嫁人,大夫人孃家侄子,一天跑來三趟,結結巴巴地憋出一句屁:「歲安,姐妹共侍一夫,你還不如一死,最起碼能留得清白。」
被我直接用大掃把打了出去。
大將軍和太傅太忙,六皇子在江南,不過也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時間敘舊。
揣着尚未顯懷的肚子,我風風光光地嫁給了太子殿下做侍妾。
初入太子府第一天,嫡姐就捏着我的臉,來回看了很久。
長長的護甲,貼着我的麪皮輕輕劃過:「既嫁入太子府,以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只要你健康地生下孩子,我必定視爲己出。」
太子殿下就冷冷地看着嫡姐給我立規矩,話都沒跟我說一句,彷彿我就是一個對象,一個被他們隨意利用的活物罷了。
他們所有人都默認,我要做太子殿下登高的墊腳石。
所有人都覺得,我一死,換我親生的孩子以後榮登大寶,是我的福氣。
呸!
做他們的春秋大夢。
我顧歲安不僅要活,還要活得好。
我的孩子榮登大寶,垂簾聽政的,也必須是我這個母后、皇太后。
爲此,我會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2-
被安排到我房中的,是太子殿下的死士。
沉默寡言,卻生得和太子殿下有五分相似。
見我好奇地打量他,冷着臉:「顧侍妾請配合,待您懷上子嗣,卑職立馬自刎,絕不讓您難堪。」
我撐着下巴問他:「周圍有人看着咱們嗎?」
死士嚴峻的臉漫上紅暈:「沒,沒有,事關殿下尊嚴和清譽,此事知之甚少。」
那就是說,我調戲他,享用精壯的漢子,也沒人發現?
「明日殿下問起?」
死士抿了抿脣:「這種事,殿下問起那日,就是卑職歸西之時。」
嗯,不錯,還能給我一些發揮的空間。
我盯着死士勁瘦有力的腰,輕笑着攔腰從身後抱住他。
「我很害怕,你溫柔一些。」
不等死士反應,我旋轉一圈,倒在死士懷中,媚眼如絲。
一室春光。
以往六皇子根本不顧忌我尚青澀,橫衝直撞,每每沐浴,我都會發現腰上青紫的掐痕。
而死士這裏,礙於倫理,礙於身份,要顧忌得太多,反而是我佔據主動。
第二日我滿臉疲憊去給嫡姐請安時,就連嫡姐身後服侍的青蓮,看着我都一臉鄙夷。
嫡姐揮退下人後,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一夜叫了七次水?」
我翻了個白眼,垂立在原地:「那侍衛身強體壯,人家又拗不過他,嫡姐從未有過魚水之歡,又如何能懂妹妹的無奈?」
我的淚水還沒擠出來,嫡姐就被我氣出了眼淚。
「顧歲安,你嘲笑我?
「你一個孟浪下賤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嘲笑我?
「你那個娼妓的娘,當年是不是就這樣爬上爹爹的牀,纔有了你這個小狐媚子?」
我撇撇嘴:「罷了,嫡姐不懂那侍衛的好處。
「反正生完孩子,你們就要處置我,在此之前,給我點歡愉怎麼了?」
嫡姐臉色潮紅,被我氣得手指門外:「速速滾出去,沒事不要到我跟前,也不要到太子殿下跟前晃。」
我笑着福禮,又一瘸一拐地離去。
不用應付他們這些討厭的人,每日和死士研究新花樣,我在太子府上的日子,很是快活。
死士雖然面色冷峻,卻也會悄悄從懷中掏出一根糖葫蘆或者一塊桂花酥給我喫。
我勾着他的下巴:「怎麼?喜歡上我了?」
死士躲閃着避開我的視線,只沉默地去淨室沐浴。
嘿,我這小暴脾氣,想躲?
我直接追去淨室,代價是,淨室一片狼藉。
第二日幫忙收拾的丫鬟,臉都是紅的。
-3-
六皇子順利地治理水患,並清理鹽政的消息傳來後,我清靜的日子再次被破壞。
嫡姐每日一碗坐胎藥看着我喝下去。ŧú⁷
「你速速懷上身孕,六皇子這次差事辦得好,皇后娘娘又吹了枕頭風。等回來娶上福晉,再生下孩子,咱們殿下的優勢就沒了。」
平時看我一眼都嫌棄髒的太子殿下,也屈尊降貴:「要是十三不合適,換十七也是一樣的。」
原來,陪我胡鬧的,是十三。
當晚,我嬌俏地追問:「如若換成十七,你還需要死嗎?」
十三沉默良久,掏出一個泥捏的小人:「這是我跟攤主學的,捏得不好,但你看,她的笑容多明媚。」
我只盯着他:「換不換人,你都會死?」
十三抿脣,點了點頭。
那晚,十三反客爲主,把我抱在懷裏抵死纏綿。
第二日清早,留下一句「再不公佈,你肚子就瞞不住了」轉身離去。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十三。
我不知道十三到底知不知道我肚子的祕密,我也不想去深究。
當天,我懷孕的消息,就傳遍整個上京城。
嫡姐溫婉大方,當衆跟聖上求旨,冊封我爲良娣。
所有人都誇讚太子好福氣,太子妃賢良淑德,顧良娣能生。
是的,我顧歲安,在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口中,也不過只有一個能生的優點。
宮宴上,太子爲了做戲,貼心地坐在我和嫡姐中間。
「琦琦,此番讓你受了太多委屈,待來日,我必定十倍百倍地回報你。」
在我面前尖酸刻薄的嫡姐,淚盈於睫:「只要殿下好,妾身做什麼都願意。」
不是,跟十三造娃娃的,是我啊?
太子殿下命根子傷了,腦子也丟了?
不然怎麼放着我這個真正的恩人不感謝,卻對着嫡姐感謝個沒完。
誰知我還沒解惑,斜對面有兩道灼熱的視線,直直地盯着我。
我小心抬頭一看,哦,都是我當年惹下的風流債。
戰場上威武神勇的大將軍,彷彿被拋棄的大狼狗,又委屈又難過。
當然,如果他不是上個月剛爲嫡長子辦完滿月酒的話,我可能真會有被抓包的心虛。
畢竟,我沒少喫他給我帶的湯圓餛飩,也沒少搜刮他的金銀珠寶。
而太傅大人就會僞裝多了。
他看着我的神色不辨悲喜,只悠悠地盯着我嘆息。
要不說讀書人最會裝呢?
誰不知道還有半年,他就要迎娶昭華公主爲妻?
罷了罷了,大家都是爲了彼此的前程,我也腳踏好幾只船,我不怪他們。
太子殿下小心遞給我的燕窩,打破我的沉思。
「歲安,這是小廚房剛剛送過來的血燕,快趁熱喝。」
我伸手欲接過血燕,太子殿下卻寵溺地點了點我的鼻尖:「歲安懷孕辛苦,爲夫也服侍歲安一次。」
不顧嫡姐蒼白的臉,太子一勺又一勺餵我喝血燕。
要不說做賊心虛呢?
太子殿下唯恐別人發現我肚子的貓膩,不顧身份體統,在大庭廣衆對我一個良娣如此寵溺。
我們正甜蜜地喝燕窩的時候,六皇子風風火火地闖進來。
看都沒看在座的衆人,結結實實地跪在地上。
「皇阿瑪,兒臣幸不辱命。出行前,您答應兒臣,回來滿足兒臣一個願望。
「兒臣求您下旨,把定遠侯府的二小姐顧歲安賜給兒臣爲側妃,和正妃同一日嫁入府中。」
六皇子語氣中都是篤定和志得意滿。
卻沒想到話落,周圍一片寂靜。
聖上坐直了身子,一盞茶水直接潑到了六皇子面前。
「畜生,去江南兩個月,回來就覬覦嫂子?」
這話一出,六皇子張揚的眉眼瞬間黯淡:「嫂子?」
太子殿下慢條斯理地用手帕幫我擦拭嘴邊:「怎麼?六弟不知,顧良娣已經嫁入太子府,還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六皇子這才注意到端坐在太子身側的我。
手握成拳,眼底噴火:「還沒恭喜太子哥哥,再得佳人。」
聖上到底寵愛六皇子這個嫡幼子,見他恭賀太子,臉色難看,下旨把京城第一才女柳如煙賜給他做側妃,和正妃同日大婚。
宴會上其樂融融,所有人都在恭喜柳家,我趁亂溜出宮殿,躲在假山後面的岩石上喂鯉魚。
鯉魚爲了一點喫食,爭相往一起遊,我把手中的魚餌左拋一點,右拋一點。
逗得不亦樂乎。
一聲低沉的男聲,嚇得我一捧魚食都掉落到池子裏。
「你膽子真大,居然敢用我的孩子,冒充太子哥哥的子嗣。」
是六皇子。
-4-
我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沒承認也沒否認:「我們當初的事情曝光,我唯有一死,六郎,你果真如此狠心?」
六皇子眼底冒火:「老子爲了早日回來求旨娶你,一天只睡三個時辰。回來的路上,跑死了五匹馬,唯恐你出什麼事。
「你倒好,轉身揣着我的崽嫁給了太子?」
我的眼淚瞬間湧出。
「這是我和太子殿下的孩子,六郎如果當真憐惜我,求六郎莫要再提當日情分。」
我淚水像珍珠往下落,眼巴巴地看着對方的模樣,我對鏡練習過無數次,確保每一滴眼淚,都能落到臭男人的心底。
果不其然,六皇子慌了:「你這個不講理的,我巴巴地回來,你嫁給了別人,現在你還哭。
「太子哥哥在戰場上傷了命根子,就他那樣,如何有孕?你嫁過去兩個月,懷孕兩個月,還說不是我離開那晚留下的子嗣。」
我暗暗心驚於六皇子的心機。
他在上京城永遠都是莽撞直率的模樣,但如若他真是傻白甜,太子殿下刻意隱瞞的消息,他又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這些貴人們,一個算一個,都不是什麼好玩意。
但如今,六皇子對我還有用。
我撇撇嘴,把頭埋在六皇子懷中:「對不起,爹爹和嫡母把我綁上花轎,太子安排的死士力氣大,人又兇,我沒能等你回來。
「甚至連我們的孩子,都差點沒保住。」
六皇子呆愣在原地半晌,口中呢喃:「孩子,我就知道是我們的孩子。」
他小心翼翼地撫上我的肚皮,「好孩子,你爭氣,一定要是個男娃。」
我嗔怪地捏了捏他的耳朵:「他那麼小,他懂什麼,再說,女娃就不好了?」
六皇子一把把我推到假山上,手扣住我的腦袋,不管不顧地親了上來。
和以往一樣霸道。
我沒抗拒,甚至還勾着他鬧騰了一陣,在他最關鍵的時候,猛地抽身:「胎象不穩。」
在他意猶未盡之際,輕巧逃開。
回宴會的時候,太子恭敬送聖上和皇后回去。
嫡姐瞪着我,彷彿要喫了我。
「看不出來,你這個浪蹄子,和六皇子也不清不楚,我警告你,安生等宴會結束,若是丟了殿下的臉面,回去有你好看的。」
我連辯駁都懶得辯駁,只可憐巴巴地低頭聽訓。
餘光裏,依舊能感受到幾束灼熱的目光。
宮宴上一番做作沒白費,沒出幾日,太子殿下就被聖上指派去剿匪。
要知道,歷來儲君身份貴重,這種有風險的活計,都不會派給太子的。
嫡姐面色陰鬱:「殿下,那年您九死一生從戰場回來後,聖上不就承諾再也不讓您冒險?」
太子輕咳一聲:「孤也很納悶,向來水火不容的太傅和將軍,二人今日一唱一和,非讓我去剿匪。
「最搞笑的是,六弟向來對這些朝政不感興趣,今日也跟着攛掇,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孤只能咬牙應下。
「如今府上最重要的,就是顧歲安的肚子,琦琦,咱們走的每一步都彷彿在刀尖上,這個肚子,你務必護好。」
嫡姐憤然的目光在我面上掃過,重重地點了點頭。
-5-
太子離京後,嫡姐因擔憂,日日泡在寺廟誦經祈福。
我趁勢溜出去,再次來到當初被六皇子強迫的酒樓包間。
我知道這是六皇子的產業。
果然沒出一個時辰,六皇子就過來了。
門將將掩上,六皇子就不管不顧地抱住了我。
「小妖精,我費力把太子支出去,總算沒白費,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總算想起來找我了。」
我伏在六皇子膝上,淚眼汪汪地說起我不願上花轎,並言明府中已有骨肉,卻還被爹爹逼迫上花轎的事情。
「六郎,都怪我那狠心的爹爹,不然如今咱們和咱們的孩子,一家人在一起,何至於相聚都這麼難。」
覷着六皇子面色鐵青,我依偎到他懷裏:「好在,太子身子不行,待咱們的孩子降生,以後我就可以長長久久地爲六郎守着了。
「六郎,你說,咱們的孩子,以後是不是就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待以後孩子走到至高處,我就到六郎身邊,哪怕做個洗腳婢,只要能長長久久和六郎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六皇子急切抱我坐在他身上,手到處遊走,把頭埋在我頸間:「你這個磨人的妖精。」
……
從酒樓回府的第三日,顧家貪贓枉法、科舉舞弊、不敬聖上的事就被挖了出來。
六皇子親舅舅,安國公,以頭觸地,求聖上嚴懲。
哪怕嫡姐在坤寧宮跪了三日,顧家衆人還是被判處斬首。
行刑那日,我悄悄去看了。
變着法搓磨我的嫡母,像牲口一樣被按壓在鍘刀口。
冷心冷肺的爹爹,眼淚鼻涕橫流,哭嚷着女兒是太子妃,他是未來的國舅。
還有曾經想把我獻給上峯做妾的大哥哥,那麼清雋一個人,竟然被嚇尿了褲子。
周圍百姓議論紛紛,我只盯着那鍘刀,「咔嚓」,圓鼓鼓的腦袋滾落到我腳邊,竟然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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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餛飩鋪子歇腳的時候,一直跟着我的嫡母侄子李飛,滿眼都是憤恨地看着我。
「你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姑母他們被殺?」
我嗤笑:「那該如何?」
他蹙眉:「你有了身孕,只要你挺着肚子和大表姐一樣在宮殿前下跪。」
我不等他說完:「憑什麼?
「我憑什麼要救他們?
「就憑他們這些年對我的迫害嗎?」
李飛不可置信地搖頭:「你不是安安,我的安安心地善良,連螞蟻都捨不得踩。你不是我的安安。」
我冷笑湊到他跟前:「我要是心地善良,今日我墳頭草都得三尺高。」
李飛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早有預料,本可以躲開,卻順着他的力道,直直倒在了地上。
提前藏在袖口的雞血包,被我悄悄在裙間捏破。
李飛嚇得瞬間癱軟在地上。
「我沒用力,不,不是我……」
李飛被巡邏的侍衛帶走時,嫡母孃家嫂子,李飛親孃哭喊着跪在我身前。
「求良娣開恩,求良娣看在兩家親戚的份上。」
我嘴角彎起,忍不住笑出了聲。
「夫人這話說得天真,我兩家有什麼情分?
「夫人說的,該不會是您攛掇嫡母,冬日讓我親手洗衣服,夏日讓我住到煙霧繚繞的寺廟吧?
「本來咱們還是有點情分的,但您不想要啊,攛掇着我大哥哥,把我送給六十八歲的上峯爲侍妾。」
一擺手,我冷眼看着李飛被拖死狗一樣拖走。
李飛母親的目光仿若能殺人。
「顧歲安,我發誓,你會付出代價的。」
我又要了一碗餛飩,大概是懷孕的緣故,比之前能喫得多了。
至於代價。
我等着!
-7-
嫡姐一病不起,太子府風雨飄搖之際,我撐起大梁。
太子飛鴿傳給幕僚的書信,我悄悄抄錄三份,分別贈予我的三個情郎。
幕僚回信的時候,我又會寫下思念的書信一起寄出去。
太子能不能感受到我的真情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要演給聖上看。
如若能膈應到尊貴的太子殿下,那麼,就更圓滿了。
嫡姐纏綿病榻七個月,太子總算班師回朝。
我挺着碩大的肚子,在宮宴上迎接太子。
這一年的部署、做作,整個上京城的人,對於我對太子的情誼,都深信不疑。
聖上也對我腹中第一個孫子輩,寄予厚望。
太子面色滄桑,精神頭卻還算好。
我在心底嘆息一聲,六皇子到底還是有點嫩,我的書信,加上他派出去的三波死士,居然都沒能傷到太子。
表面卻心疼不已:「爺瘦了。」
太子盯着我高高隆起的腹部,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歲安孕育辛苦,孤卻沒能陪在你身側。」
恭維聲一片中,我感覺肚子一抽又一抽,疼了起來。
皇后嘴巧:「這孩子,是個懂事的,知道阿瑪回來,迫不及待地要和太子見面了。」
聖上也手忙腳亂地讓太醫和接生姥姥帶我去生產。
我緊握袖口的瓷瓶,和接生姥姥對視一眼。
看到她溫暖關懷的目光,我才放下戒備,專心配合生產。
這孩子和他爹爹一樣討人嫌,折磨了我整整一夜,纔出生。
接生姥姥抱着孩子湊到我跟前:「歲安,是個男娃,是個男娃。」
我閉眼,任由淚水落在枕頭裏,緊握的雙手總算卸力。
外面熙熙攘攘,恭喜聲,恭維聲,還有聖上樂滋滋地封賞:「良娣顧氏誕育子嗣有功,來日太子登基,顧氏爲貴妃。」
我盯着頭頂屋檐上精緻的梁,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怎的聖上,迫不及待讓位了?
周圍喜悅的聲音,差點蓋過接生姥姥擔憂的聲音。
「良娣雖然順利生產,但母體受損,三個月內,沒法挪動。」
聖上揮揮手:「朕還以爲多大的事,孩子抱回太子府,交給太子妃撫養,良娣就在這裏好好養傷。
「你給良娣接生,那就由你負責照料良娣。」
話落,一羣人喜滋滋地抱着孩子離去。
宮女太監們都去外面討封賞去了。
確認沒人後,我費力把陶瓷瓶子遞給接生姥姥。
「麻煩姨媽,把這瓶子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了,不可被人發現,我服用過催生藥。」
接生姥姥小心把瓶子塞到袖子裏:「你嚇死我了,幸虧生產順利,要是太醫把脈。」
生產時嘶喊,我的嗓子已經啞了,聲音也很難聽:「那就說您給我服用了催生的藥。提前服用和生產時候服用,差距可是很大的。」
接生姥姥嘆息一聲:「罷了罷了,你跟你那早死的娘一樣主意大,小時候我勸她不要去那種地方,她非說天賜好容貌,憑什麼不拼搏。
「你比她野心更盛,當年她死了,我沒能出力,如今,也只能多幫你幾分。」
我小心地拽了拽接生姥姥的手指,看到她關切的目光,才安心睡去。
-8-
我在宮中養身子這段時日,周圍人好像都忘記了我這個生母。
洗三宴,太子妃抱着孩子,坦然接受聖上大筆賞賜。
滿月宴,太子妃逗弄着孩子不撒手。
接生姥姥高興得直唸佛:「菩薩保佑,菩薩保佑,總算保住一條命。」
姨母還是高興得太早,我給太子戴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待我出宮之日,就是我身死之時。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在太子賜死我之前,把所有想讓我死的人都解決掉。
想着容易,做起來卻極難。
我日日等在太傅下值的必經之路。
他從最開始的避嫌和退讓。
到後面跟着我躲到荒廢的花房。
「你不安生養身子,出來做什麼?」
我猛掐自己大腿一把,眼淚簌簌而落。
「我害怕,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覺。」
對鏡練習過無數次的哭泣,總能觸動這些賤男人的內心。
他扶起我,我手指在他手心輕輕劃過:「澤哥哥,你能不能救救我?」
端莊持正的太傅大人,小心地拭去我眼角的淚花。
「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癟癟嘴:「我生下孩子後,太子妃意欲去母留子,我害怕。」
太傅大人審視的目光在我身上盤旋:「這就是你使計在宮中生產的緣故?你可知,那日要不是我恰好和公主入宮,皇后娘娘特意爲你準備了接生姥姥,你早就一屍兩命了?」
我瞬間撲到太傅大人懷中:「澤哥哥,嗚嗚嗚,你知道的,我這一生如履薄冰,卻總是被命運推着走。我好羨慕公主,有你真心愛護。」
趁着太傅大人還沒反應過來,我把腦袋埋在太傅大人的頸間,呼出的熱氣,一點點地噴灑到太傅大人的耳朵上。
眼睜睜地看着瑩白的耳垂變得越來越紅。
我一口咬上去,含糊出聲:「澤哥哥的耳朵,還是那麼容易凍。」
當年每每被我挑撥得面紅耳赤,他都藉口風大,耳朵凍紅了。
如今舊事重提,他本着僵硬的身子,小心地拍了拍我的脊背。
「你回去好好養身子,歲安,當年我沒護住你,這次,你信我。」
我只含淚看着他,一步一回頭,離去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花房,我整理好衣衫,轉身就去了和將軍提前約好的百鳥園。
估計等了很久,見到我,將軍就掐住我的臉頰。
「坐月子都不安分?」
巧妙掙脫開他掐我的手,我直挺挺地跪在他面前。
「阿野,我犯了滔天大罪,你能不能救救我?」
將軍輕笑着扶我:「你們這些女人,綠豆大點的事,也能說得很嚴重。
「說吧,是偷拿了誰的屏風,還是……」
他話沒說完,我一字一頓開口。
「我——生——的——是——六——皇——子——的——孩——子!」
將軍本漫不經心扶我的手,瞬間換成了鉗制,盯着我的目光都是陰冷和審視。
他拉起我:「什麼時候的事?你沒嫁入太子府之前的事?
「你在我面前抽噎着讓我尊重你,背地裏,卻……」
他手握成拳,「歲安,你,你不是說最喜歡我的嗎?」
我一把抱住他的腰:「將軍帶我走吧,什麼太子,什麼皇子,我都不稀罕,我只想和將軍在一起,哪怕喫糠咽菜,給將軍做一輩子的洗腳婢,我也甘之如飴。」
將軍僵在原地:「六皇子強迫你?」
我的淚水,一滴又一滴,浸溼他衣衫:「六皇子說我不從,就殺了您。
「誰知後來,嫡母爲了幫助嫡姐固寵,又把我嫁去了太子府。
「如今我該怎麼辦?六皇子的孩子,被當成了太子的嫡子,來日……」
將軍粗魯地抹去我的淚水:「多大點事。聖上,太子和六皇子都死了的話,誰還糾結這個孩子的來歷?
「到時候,你我共掌天下,咱們再生十個八個咱們自己的孩子。」
我緊緊地抱住他勁瘦的腰:「阿野,我都聽你的。」
-9-
聖上在早朝時突然吐血。
太醫會診後,說聖上是中了西域一種奇毒。
因是百種毒藥混煉而成,所以誰也配不出解毒的藥丸。
太子奉命入宮侍疾,追根溯源,查到了皇貴妃身上。
可就算賜死了皇貴妃,聖上也回天乏術。
在六皇子、太傅和將軍的推舉下,太子殿下順利繼承皇位。
登基的第一時間,將軍就入宮和曾經的太子殿下,現在的聖上密謀。
沒人知道二人說了什麼,沒過幾日,曾經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於慈寧宮病逝。
六皇子傷心過度,在太后的葬禮上,衝撞了聖上。
當場被押解回府,誰知送六皇子回府的御前侍衛,卻在六皇子府上發現了龍袍和玉璽。
將軍適時出現,在六皇子頑強抵抗的時候,一刀結果了六皇子。
可憐聖上初登基,就失去了太后和六王。
欽天監冒死上柬:「皇后顧氏天煞孤星,如今太后和六王會出事,都是被皇后所克的緣故。」
我不確定聖上賜死嫡姐,到底是因爲欽天監的上奏,還是因爲嫡姐知道他太多不光彩的往事。
還有他不能生的祕密。
總之,欽天監上柬第三日,嫡姐自裁於坤寧宮。
聖上感念這些年,嫡姐和他相互扶持,追封嫡姐爲孝賢皇后。
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位高權重之人,宮中人人自危。
太傅卻頂着壓力,告發將軍謀害先皇。
太傅這個人不動則已,一動就直接把人摁死。
從將軍聯繫西域的藥商,到將軍利用將軍府的釘子,把藥一路送到貴妃宮中。
拔出蘿蔔帶出泥,就連貴妃是將軍府上當年流落在外的真千金這件事,也被挖了出來。
所有人都以爲將軍府淡泊名利,誰知早就把嫡親的女兒送到了宮中。
人心惶惶之際,我拜託姨媽送信給將軍,待將軍看完後,姨媽當場銷燬。
當夜,將軍帶兵逼宮。
卻被太傅提前安排好的御林軍,斬殺在劍下。
當夜,我悄悄潛入花房,果然見到了端坐在裏面的太傅大人。
聽到我開門的聲響,他一把掐住我的脖頸:「是你!」
我委屈巴巴看着他,眼底含着一泡淚,卻強撐着不落下。
往日溫文爾雅的太傅大人,嗤笑出聲:「謹小慎微的庶女?
「讓我捋一捋,六皇子,將軍,還有一個我。
「顧歲安,你挺能耐啊,把我們三個大男子,玩弄於股掌之中。」
腳踏幾隻船,被苦主發現了呢。
我輕咬脣:「我只是應付他們,唯有和你在一Ţŭₘ起,我纔會真正得到歡愉。」
太傅大人拿出一個帶血的荷包:「這是在將軍身上發現的。」
他手指荷包上的麥穗,還有繡殘了的鴛鴦,「你告訴我,上京城還有誰,繡鴛鴦像鴨子,荷包上還要繡上麥穗圖案。」
好吧,百密一疏,當初成批製作的荷包,暴露了。
「我只是犯了這世上所有女人都會犯的錯,我相信這世上,不只有我一個女人,對好幾個男人動心。
「澤哥哥,所有人中,我最愛,最信賴,最能牽動我心腸的,唯有你。」
往日我灌幾句甜湯,哭一哭,撒一撒嬌,就會軟下心腸的太傅大人,此時卻笑出了淚水。
「我倒是小瞧你了。從顧家滿門,到聖上,六皇子,將軍,皇后,下一個,你預備借誰的刀,對誰動手?
「當初那個躲在我身後,連哭都不敢哭的小姑娘,到哪裏去了?」
所以太傅大人心悅的,是我顧歲安,還是我營造出來的,驚慌小白兔?
現在掰扯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我的目標一直很簡單,活下去,很好地活下去。你列舉的那些人,每一個,都對我有威脅。」
太傅大人狼狽地用手擦拭眼淚:「我知道你這麼多祕密,是不是Ṫűₓ下一個就是我了?
「你又預備怎麼收拾我?」
我算了算時間,約莫我安排的人,快把昭華公主領來了。
只執拗地看向太傅大人:「澤哥哥能不能先回復我一個問題?
「當日你說,欲娶我爲妻,爲何第二日,就求旨娶了昭華公主?」
看着破舊花房窗臺的陰影,我湊到太傅大人面前,「難不成,往日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嗎?」
可能是午後的陽光太溫柔,也可能是連日耍心機太累。
某一瞬間我彷彿又回到了十歲那年的冬日。
嫡母爲顯仁慈,帶我參加除夕宮宴。
可一大家子都爲入宮忙碌,嫡母只想着給我找一件不丟人的衣衫,卻忘記冬日寒冷,宮宴又是在御花園。
待我勉強撐到宴會結束的時候,我的手指已經凍僵。
嫡姐身上狐狸毛的襖子那樣溫暖,我卻連摸一下都不配。
凍得受不了,我發現了這個花房。
那時候花房還沒廢棄,外面寒風凜冽,室內溫暖如春。
我忍不住,躲了進去。
誰知一下午受凍,發了燒,竟然在花房裏睡了過去。
那日如若不是被聖上拉過來看蘭花冬日盛開奇景的太傅大人幫我遮掩,我恐怕就要被聖上當刺客打殺了出來。
知道我生活窘迫,太傅大人給我送書,送棉衣,還會在書籤上寫下鼓勵的話語。
但太傅大人那時候還沒如今有權勢,也不過是十四歲的少年,家中外放,一走三年。
庇護我的人不在,嫡母的迫害卻層出不窮。
沒法子,李飛,將軍。
在大哥哥要把我送給上峯之際,我勾着六皇子,珠胎暗結。
到如今,曾經灰暗日子中的一絲微光,也成了我手中可利用的工具。
-10-
「皇后娘娘,拿你們全家威脅我。」
成熟穩重的太傅大人,道出當年陰差陽錯。
眼見窗臺身影晃動,我抽走太傅大人手中一模一樣的兩個荷包,轉身蹲下,從花房偏僻的狗洞爬出。
皇后娘娘爲了女兒編織了一個美夢。
那我就打碎它。
第二日,太傅大人又如常入宮。
聞得消息,我特意去花房等他。
「你以爲昭華公主喜歡我?」
見我只警惕地盯着他,他笑了。
「昭華有喜歡的女子,二人情深意篤,皇后娘娘一片純然愛女之心,爲了成全公主,問我可否願意假意娶親。
「我想着你身份尷尬,以爲這樣我們會更容易在一起,誰知……」
我以爲的負心薄情,真相居然是這樣?
「那公主?」
「和心愛之人,隱居江南,再不回上京城。」
本想利用公主的嫉妒之心,牽制住太傅,我再悄無聲息地結果了聖上。
如今太傅大人身後再無牽絆,他那樣端方正直的君子,不會成爲我籌謀許久的奪命符吧?
見我半晌不說話,太傅大人氣樂了:「我調查了一下,我離開那三年,你可不止將軍和六皇子。」
阿這,現在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嗎?
「聖上本打算去母留子,我使計在宮中生產,才保住性命。如今聖上焦頭爛額,沒空收拾我,等事情忙完,就是我被殺之日。」
太傅大人臉色都綠了。
「孩子是六皇子的?」
「咳咳,你如何得知?」
我記得我只告訴將軍和六皇子,沒告訴過太傅大人?
太傅大人以拳抵脣,輕咳一聲:「我調查的那三年,你和六皇子在酒樓……」
「停!
「澤哥哥,你真狠心看着我去死?
「我的孩子剛出生,我才見過他一面,我還想好好陪在你身邊。澤哥哥,希望你以後跟孩子說,他的母妃曾經很愛他,但無能爲力。」
太傅大人生氣地堵住了我的嘴。
像扇子一樣的睫毛在我眼前放大,瑩白如玉的面上,皮膚白皙細膩,盯着盯着,我忍不住紅了臉。
過了很久,太傅大人才咬牙:「你安心養身子,我做的Ṭű̂ₖ一切事,都與你無關。」
我舔了舔脣,看着太傅大人認真的眸子,點了頭。
我等着太傅大人,把江山捧到我手上。
-11-
舜熙元年,新帝登基第三十日,和先皇一樣,在早朝吐血。
太傅大人入宮查辦,抽絲剝繭,發現是將軍餘孽。
幸好將軍夫人在將軍剛出事的時候,就有先見之明,提前拿出了和離書,不然此番,也夠她喝一壺的。
朝野震驚,卻無力迴天。
新皇是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一任皇帝,才三十日。
爲了安定朝野,以太傅大人爲首, 把新出生不滿一百天的奶娃娃推上皇位。
太傅大人監國。
而我, 顧歲安,以母后皇太后的身份監國。
此後十五年, 朝堂在我們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
太傅大人白日在朝堂辛苦操勞,晚上在坤寧宮效命。
我親生的孩子長大第一件事, 就是指責我不安於室,和太傅大人穢亂後宮。
他皺眉指責我的模樣, 和他親生父親當年欺辱我的臉龐重合。
第二日,我就把他身邊最得力的宮女開臉賜給了他。
每日熬好坐胎藥, 看着那宮女喝下去。
直到喜訊傳來, 宮女有孕。
我高興得直接冊封爲妃。
我第一個孫子出生的時候, 我直接賜名燁。
清正的太傅大人不認同:「那到底是你親生的兒子。」
瞧。這世間,唯有他最懂我。
我只是給孫兒取個名字,他就能看出我所有的打算。
我輕笑着渡一口果子酒到他嘴裏,看着他嚥下, 蹲在他身邊描畫他的眉眼。
「怎的今日這麼黏人?」
太傅大人握住我的手,寵溺開口。
我拉過他的手, 十指緊扣:「澤哥哥, 你不是最愛我的嗎?」
他蹙眉,從脣邊吐出一口鮮血:「你……」
我小心地用帕子擦拭去他脣邊的血:「你愛了我那麼多年ŧű̂ₓ,爲何如今不繼續了?」
太傅大人嘴巴,鼻子, 眼睛甚至耳朵, 都流出了鮮血。
「你, 酒裏有毒!」
到底是洞察一切的太傅大人。
「對,我提前服了解藥。」
太傅大人又笑了:「歲安, 你這樣,以後我不在,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我的帕子被鮮血浸溼, 淚水一滴滴地灑落在太傅大人青白的臉上:「咱們好好的,不行嗎?
「女子爲何不能科舉?天下大權憑什麼只能掌握在男子手中?女子憑什麼不能讀書識字?」
我推行女子也可入朝爲官,爲女子爭取讀書的機會,這世上優秀的女子那麼多, 我做錯了什麼?
女子當家做主,到底動了誰的利益?
爲什麼太傅大人, 故意在皇兒面前和我親密, 破壞我們母子情分?
爲什麼我親手養大的皇兒,經不起太傅三言兩語的挑撥,悄無聲息地給我下毒?
我在後宮深耕這麼多年,還能被他一個孩子收拾?
-12-
太傅在宮中刺殺聖上, 被我當場抓住, 賜毒酒,以儆效尤。
聖上身上的刀傷太深,哪怕太醫院所有太醫都盡力了,卻還是無力迴天。
短短几年, 我送走了三任皇帝。
我因太傅和皇兒去世,握着一個眉眼彎彎的泥娃娃傷心時,宮女抱着我的小孫孫遞給我。
「娘娘,國不可一日無君, 您要爲了小皇上撐住。」
我抱着奶娃娃,一步步坐上龍椅。
這天下,就在我腳下Ţű̂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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