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京圈太子爺,他和很多漂亮阿姨談戀愛。
直到最近,一個自稱是古代人的阿姨哭着求媽媽:
「妾只想一生一世伺候少爺和夫人,爲周家開枝散葉,求您讓我進門吧!」
媽媽終於忍無可忍,開啓了一場精彩獵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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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就知道爸爸和媽媽是商業聯姻,相敬如冰。
爸爸是又瘋又野的京圈太子爺,車速開得快,換女人的速度也很快。
結婚七年了,他愛過許多漂亮阿姨,可在外人面前永遠會給足媽媽體面。
拍賣會上,他親手給媽媽戴上六億天價的珠寶,同場的小情兒酸得眼眶都紅了,恨到咬碎滿口銀牙。
我小聲問媽媽:「爲什麼呀?
「爸爸不是最喜歡這個阿姨了嗎?
「怎麼連便宜的珠寶都不給她買。」
媽媽溫柔地向我解釋:
「妤寶要記住,利益有的時候凌駕一切感情之上。
「不平等的戀愛關係,妄想只靠真心來維繫,其實拿不上臺面也一文不值。」
-2-
媽媽說得很準。
那位小情兒第二天就被爸爸分手了,因爲她鬧,她要一個名分。
爸爸不可能給的。
爸爸光速換了位新助理。
這次的人有點不同。
她叫蘇綰兒,乖巧得像一隻小兔子,安安靜靜站在爸爸身後伺候,腰挺得筆直,爲他端茶倒水,規矩得眼皮都不敢抬。
媽媽喊她坐下喫飯,她嚇得連連擺手:「奴不敢!」
搞得滿桌氣氛都很尷尬。
飯後,媽媽讓我拿一百萬的銀行卡去問問她。
若是有難處先拿去救急。
也好過跟在爸爸身邊,哪天被他糟蹋了。
我悄悄跑去蘇綰兒住的客房,卻透過門縫看見蘇綰兒跪在地毯上爲爸爸揉腿,嘴裏嬌滴滴喊着:
「奴伺候你。」
-3-
「一丘之貉!」
媽媽難得一次發善心,卻被兩人給耍了,氣得她搶走周氏集團好幾個大單子。
周氏的人敢怒不敢言,發郵件給爸爸彙報,爸爸卻說隨媽媽開心就好。
當年周家覺得夏家背景乾淨,夏今時這個女兒優秀又懂事,才定下是她。
沒人問她願不願意。
所以媽媽結婚純粹爲了搞事業,穩定股價,掌權整個夏家的產業,繼而擠掉周氏成爲行業第一。
而爸爸家境殷實,含着金湯匙出生的獨子,結個婚只是爲了應付家裏,更逍遙地在外面玩。
人和狗的差距還是非常明顯的。
不過,聽說最近爸爸和幾個發小叔叔鬧掰了。
有人在酒局上看中了蘇綰兒,想換着玩玩,竟被爸爸硬生生打斷兩條腿,斷了十幾年的兄弟情。
他對蘇綰兒好像不一樣。
-4-
我問媽媽,他們這算不算愛情。
媽媽說這很難評。
是地下戀還是人畜戀尚不清楚。
誰知不久後,蘇綰兒主動找到媽媽,剛進門就跪下了。
她哭得嬌弱可憐,淚珠翻滾着從雪白的臉頰墜落,讓人心疼極了。
她說自己是個穿越女。
她從古代來的,爹孃將她賣給富商當丫鬟,喫不飽穿不暖,動輒打板子,活生生給她打死。
萬幸一睜眼到了新時代,是爸爸給了她一碗飯喫,給了她依靠。
「我不要名分,我做妾也好,做個通房丫鬟也好,我只想一生一世服侍周少爺和您,爲周家開枝散葉,傳宗接代。」
她把頭磕得梆梆響,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媽媽見識過各式各樣的野花,如她這般卑微入泥土裏的,實在可憐又可恨。
「你瞭解這個新時代嗎?」
媽媽走到蘇綰兒面前:
「你知道在這個時代女性有多少種可能嗎?有人在懸崖峭壁堅強綻放,有人卻屈居男人的牀榻之下貪圖一時安穩。
「女孩子別因爲一點甜頭就心動,婚姻可不是一生的保障,自強自立纔是。」
蘇綰兒愣愣地聽着,似懂非懂,房門卻在這時被大力踹開,爸爸怒火滔天衝了進來。
「你是不是瘋了?敢動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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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躲到窗簾後面。
爸爸看到我也在,深吸了幾口氣,強壓着怒火將蘇綰兒護到身後,剋制音量對媽媽說:
「她和你不一樣,她單純善良,她只是太愛我了,你別爲難她!
「她出身不高,什麼都不懂,不像你這個高傲的名門大小姐。今後咱們各退一步,留點體面吧。」
媽媽始終掛着優雅的淡笑,她輕聲問蘇綰兒:
「那你呢?我剛說的話,你聽懂了嗎?」
蘇綰兒紅着眼圈,只猶豫了一秒,立刻縮進男人懷裏,低聲啜泣:
「奴只想一生一世追隨周少爺,țū́₋求您成全!」
爸爸臉上綻出了得意的笑,眸子亮亮的,像我家哈士奇終於偷喫到罐頭那種高興的表情。
他帶着蘇綰兒滿意離去,媽媽這才招招手,將我摟進懷裏安慰。
我問媽媽,蘇綰兒還管嗎,她自稱爲奴隸,好卑微。
「要學會放下助人情節。
「好言勸不了該死的鬼,咱們尊重祝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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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倆可能真的要死了。
沒幾天就傳出消息,爸爸豪擲 4.5 億爲蘇綰兒買了一棟老洋房,房本加了蘇綰兒的名字,圈內傳得沸沸揚揚。
他爲媽媽花六億,這六億能爲周夏兩家帶來大波流量,股價飛漲,轉化更多價值。
而他爲蘇綰兒花錢,這錢落地連個響也聽不見,還造成了周氏現金流緊張,一筆大單子停滯不前。
等深夜我和媽媽趕過去時,年近八十的爺爺奶奶正坐在沙發上生悶氣,蘇綰兒跪在地上磕頭。
「都是綰兒的錯,綰兒只是說了句這是曾經做工的地方,不知道少爺買下來了!求您責罰綰兒,砍綰兒的頭,這事與少爺無關的!」
奶奶終於看見了媽媽這個救星,一面牽着她的手一面狠聲埋怨:
「他玩就算了,哪招惹一個腦子不清醒的女人,你瞧瞧這,哎呀!」
爸爸都三十四了,原本覺得花這點錢沒什麼,可架不住蘇綰兒滑跪這麼快,卑微如螻蟻一樣,搞得他顏面掃地,都不想承認自己愛了這種女人。
僵持不下的時候,媽媽倏然一笑,走過去輕輕捏了捏爸爸肩膀:
「好啦別生氣。我理解你,男人都有衝動的時候,我想辦法解決好不好?」
爸爸正缺這個臺階下,順勢攬住媽媽的腰,看到我,又轉而將我抱進懷裏,重新回憶起我們是一家三口。
他柔聲埋怨:
「也不是多大的事,你怎麼把妤寶也帶來了?別讓小孩子見這些亂七八糟的。」
「我不愛讓妤寶離開身邊嘛,你知道的。」
媽媽笑着ţû₍送走了老人,又哄走了爸爸,留蘇綰兒一個人跪在老洋房大廳裏。
她被爸爸的助理盯着,罰跪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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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這是什麼操作,爸爸不是很愛蘇綰兒嗎?
媽媽指着熟睡的爸爸問我:「你看他,最先看到了什麼?」
我不厚道地回答:「臉。爸爸的臉比那些電視明星還好看。」
媽媽說這就對了。
像他這種人,在意自己的臉面、地位、利益,哪一個都排在愛情前面。
蘇綰兒就像一顆爛掉的極甜的蘋果。
他愛之如命,卻不願承認自己喫了個爛貨。
「那媽媽一定是最漂亮的蘋果!」
媽媽低笑着和我咬耳朵,聲音裏多了幾分魅惑:
「我是果園裏的毒蛇,專咬亂摘蘋果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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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億的事情好解決。
媽媽說先讓夏氏把單子低價接走,補上現金流,後面再想辦法填這個窟窿。
夫妻本是一體的,這錢誰賺不是一樣嗎?
只是這樣一來,周氏的核心技術就要讓夏氏接觸到了。
奶奶自然深信不疑,她只關心周氏能不能保住。
爺爺雖然腦子不太清楚了,還是沒有拍板放權,要爸爸和管理層細細商量再決定。
媽媽深表理解:
「確實應該再考慮,我也怕夏家這個小作坊做壞了,砸了周氏的招牌。」
而爸爸呢?
蘇綰兒跪了一夜之後直接拉進醫院搶救了,爸爸痛心疾首,一門心思撲在醫院裏,根本沒時間管公司。
他毫不猶豫簽單給夏氏。
因爲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媽媽很乖,他放心。
「媽媽,電視上講女人可以離婚的,爸爸都這樣了你不離婚嗎?」
媽媽那天的笑容很有深意,她反問我:「媽媽說過結婚是爲了什麼?」
「搞事業!給妤寶買一座小島!」
媽媽揉揉我的頭:「現在也是呀,所以你知道爲什麼了嗎?
「強者都是堅定且隱忍的。曲折,會化作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既然是墊腳石,自然要利用完了再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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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爲了做好周氏的大單子,特地在南方收購新公司和工廠,光是合同就認真地弄了一個月,又風風光光辦了個晚宴。
周家叮囑爸爸一定要出席,藉此機會展露對媽媽的愛意,拉高股價,挽回 4.5 億的損失。
爸爸赴約而來,身後卻跟着盛裝打扮的蘇綰兒。
長袖高領捂得嚴嚴實實的奢侈品禮服,不顯氣質的平底鞋,一耳三鉗,櫻桃小嘴,顯得有點小家子氣。
媽媽大方得體地指出爸爸錯誤:「這種場合,你請蘇小姐出席不太合適吧?」
爸爸面不改色解釋說:「我只是帶她見見世面,作爲我的助理,她需要練習。」
言罷,蘇綰兒像是急着證明自己,搶走爸爸的酒杯一飲而盡,忠誠地笑了。
「我今晚替周總擋酒,夏總您別介意。」
媽媽神色淡然,挽着爸爸向其他賓客走去,彷彿她只是空氣。
蘇綰兒好想追上去,可她根本不會喝酒,搖晃着坐到了角落沙發,眸子紅紅的,也染上了幾分酒氣。
我原本在埋頭喫小蛋糕,忽然她就哭着坐到了我身邊。
「要是像夏總一樣就好了,她有學問,有手段,身份尊貴,她出生就是主子。
「我如果像她一樣,周少爺會不會把我捧在手心裏寵愛啊?」
我聽出一身雞皮疙瘩,反問她:「你羨慕別人,你就努力追趕她呀,光哭有用嗎?
「媽媽告訴我,女孩子不能總想着被誰來愛,要自尊自愛。
「你看看新時代好嗎,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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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後半場,蘇綰兒醉得徹徹底底,東倒西歪睡在陌生男人肩上。
爸爸只看了一眼,立刻不淡定了,放下酒杯將人帶走,說要談點私事。
後來我與媽媽去尋他。
在後巷的保姆車前面,蘇綰兒嬌柔地攀在爸爸身上,紅脣呢喃着讓他別走。
媽媽捂住了我的眼,可我還是偷看到爸爸低低笑了一聲,放肆輕吻她的脣。
而不遠處,就是今天的媒體記者團隊。
「周巖。」
媽媽突然出聲,嚇得蘇綰兒短促尖叫了一聲,害怕地縮進爸爸懷裏。
「我不得不提醒你,媒體記者就在附近。
「蘇小姐確實需要照顧,可我認爲你要顧全大局。蘇小姐不懂這些生意場上的事,你別讓她無辜受傷。」
蘇綰兒楚楚可憐地落了幾滴淚,緊緊抱着爸爸喊周郎,不願讓他走。
太噁心了,我轉身不想看了。
但我知道爸爸一定會走的。
媽媽就像是最專業的馴犬師,她知道爸爸讓乖巧的訣竅在哪裏。
愛情在利益面前,還不值一提。
不久後我們一家三口去拍照了,保姆車載着蘇綰兒匆匆駛過,她那雙幽怨、陰毒的眸子嚇得我汗毛聳立,狠狠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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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生日的時候,家門口出現一個扎滿鋼針的漂亮娃娃,和我一樣梳着馬尾辮,有兩個圓圓的小梨渦。
我問媽媽那是什麼。
媽媽淡定看了一眼,撿起扔進垃圾桶裏:「是中醫鍼灸的模型呀,估計誰掉在家門外了。」
丟掉還挺可惜的。
沒過幾天,媽媽要安排人送蘇綰兒去讀書,參加成人高考。
我氣死了,她爲什麼要幫一個壞人!
「妤寶乖,媽媽最近要乾點大事,不能讓任何人出差錯。」
我聽不懂,媽媽又說:
「要讓蘇阿姨忙起來,忙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她就不會做別的事了。」
我震驚到不知該說什麼好。
還能這樣嗎?
見面那天,蘇綰兒不敢置信地看着入學通知書,激動到聲音發顫:
「夏總……不,姐姐!您這是,準我進門的意思嗎?」
「我是怕你太閒。」
媽媽輕抿一口咖啡,冷漠道:
「人一閒下來就容易亂想,亂想就要做錯事,還是啼笑皆非的傻事。」
蘇綰兒的臉色頓時很難看,猶豫再三,哽咽道:「您打我板子吧,妾侍不該對主母和嫡女有什麼想法,我該死……」
媽媽皺眉打斷她:「你原先是怎麼死的?」
那段不堪的記憶讓蘇綰兒紅了眼睛,好一會才低聲說:
「餓了三天想喝一碗酥酪,老爺說我跟了他,他就讓我喝,結果讓主母發現了,拖出去亂棍打死。」
有些詞我聽不懂,可她看起來好可憐哦。
不過媽媽沒什麼反應,聽罷只是摸了摸我的頭輕道:「妤寶聽見了嗎?舊社會人喫人真可怕,還好咱這是法治社會。」
蘇綰兒聽懂了其中的意思,臊得臉通紅,快速說:「現在確實不一樣了,我現在是個孤兒,沒有了爹孃剝削,還遇到周少爺。他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媽媽無奈地搖了搖頭,臨走前送她一句話:
「知識改變你命運,周巖毀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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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媽媽乾的大事揭曉了,她竟然挖來了周氏的 CPO(首席採購官),管理夏氏剛剛收購的分公司。
爺爺奶奶和爸爸氣到加急召開股東大會,三人齊聚家中,大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進家門前,媽媽輕聲叮囑我:「一會別怕,媽媽眼淚掉得越多,你的小島越大。」
饒是做好心理準備,進門後的低氣壓還是讓我心慌,我快速縮到沙發上不敢出聲。
只見爺爺敲了下柺杖,陰陽怪氣道:「周巖你的好媳婦回來了,她真是好啊,都偷到自己家來了。」
爸爸的臉色也很難看,除了花邊新聞捱罵那次,就屬現在最生氣了。
「老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和家裏商量下?太大膽了!」
滿屋子都在等媽媽的回應,她卻不說話,目光虛焦地落在遠處,剪水雙眸盛滿了霧氣,強忍好一會,才讓淚珠無聲無息墜落,惹得爸爸有點心疼。
「從沒見你哭過,到底怎麼了,你慢慢說。」
「你們提的是 CPO 杜雨吧?我只是心疼她一個癡情的女人,想幫幫她。」
這話爺爺奶奶半個字都不信,爸爸的目光卻一瞬間變了。
媽媽解釋道:「杜雨自小在孤兒院長ẗų⁴大,有個深愛多年的白月光,她傻傻地等到四十歲,如今身患重病,就想回到白月光的身邊,再照顧他最後一段時間。」
這事我知道。
事實是媽媽花了三倍價錢把人挖來的。
杜雨阿姨說只要錢給夠,把她編成奧特曼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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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雨是個單純的傻女人,她想獨自承受痛苦再默默離開,留給大家最好的一面。
「所以我就成全她,讓她體面地調職到夏氏新公司,用最後的日子再爲男人做點什麼。」
爺爺奶奶反正聽得半信半疑,爸爸卻愣住了,也不知道想起了誰,手下意識攥緊了媽媽的袖子。
爺爺剛要開口,被爸爸輕聲低喃打斷了:
「是啊,她太傻了。
「話又說回來,今時她連蘇綰兒都幫,還幫蘇綰兒聯繫了學校,她只是平等地心疼每個苦命女人而已,她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爺爺聽完,手裏的柺杖都拿不穩了。
這事迅速被爸爸給壓下去了,周氏不許再提。
我問媽媽,這麼假的故事,爸爸爲什麼深信不疑?
「因爲他想到了蘇綰兒。
「男人總是希望女人活成自己想象的樣子,給她們貼標籤,編故事,再對着幻想出來的人設自我感動。
「就像蘇綰兒,其實她只想找張長期飯票,而你爸爸認爲這個傻女人愛他愛到瘋魔,一見鍾情,無私奉獻。
「他要是個乞丐,你看蘇綰兒還愛上他嗎?」
我沉默了,關於感情的討論似乎超過我六歲的認知範圍。
媽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再說話了。
「媽媽我覺得你好厲害,你會講很多很多妤寶不懂的道理。
「如果不是嫁給爸爸,你現在已經成爲電視裏那種大明星了吧?」
媽媽臉上綻出一個很漂亮的笑容:
「做明星幹什麼,我又不會演戲。我原本也有我要走的路呀——」
她溫柔地回憶着以前,目光裏慢慢浮現出一絲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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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FO 跳槽夏氏之後,爸爸開始對公司上心起來。
以前他一週只有一天處理公事,其餘時間和朋友們投資跑車俱樂部,陪陪小情兒,時光慢慢就打發了。
反正他從 18 歲到 30 歲都是尊貴的京圈太子爺,沒人敢管他。
現在不一樣了,他覺得自己愛情家庭雙豐收,人生要走入新的階段了。
「遇見你,讓我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妻子的體貼溫柔。
「遇見蘇綰兒,讓我真正動心,知道什麼是愛。
「以前我就像個懵懂的小男孩,是你們教會了我一切,現在我要面對一個成熟男人該承擔的責任了。」
媽媽笑着送他去上班,然後跑去廁所吐了個稀里嘩啦。
還懵懂的小男孩。
再過幾個月讓他變成無助的小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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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開始管理公司是個變量,媽媽打倒周氏的計劃被拖慢了,但她並不着急。
以前她代管周氏的部分業務,現在爸爸回去,她就完全放權了。
無論爸爸做什麼決定,她都堅定地 say yes,誇那是個好決定。
有時,她還會故意拿幾份標書去問爸爸的意見,再誇他有見識有野心,給爸爸增長自信。
爸爸自信了,那些理智的高管就攔不住他了。
在這樣的積極鼓勵下,周氏以第四季度虧損 3 個億高調收尾。
出財報當夜,爺爺就開心到進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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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那天媽媽帶我去周氏給爸爸送餃子。
剛進大樓,身邊便充斥着異樣的眼光。
穿過人羣時,我聽見有幾個姐姐小聲說:
「正宮和小情兒撞到一起了?該不會打起來吧,要上新聞了!」
「我都替夏總小姐難堪,偏偏這個時間來。」
這個時間怎麼了?
不就是爸爸和蘇綰兒正在獨處嗎?
媽媽自然不理會那些風言風語,牽着我大大方方走進了總裁辦公室,敞開門給外面的人聽。
不出所料,蘇綰兒正坐在沙發上扣襯衫,眼圈紅紅的。
辦公室太大,她沒發現我們來了,依然嬌嬌柔柔地和爸爸講話。
「我最近讀了很多書,書上說結婚是一男一女,受法律保護。
「那我還能做妾嗎?我是什麼身份跟着你呢?
「我算周家的人嗎?」
爸爸驟然掀翻了桌上的補湯,幾個月以來事業不順,女人也煩他,他真的惱火:
「出去,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說完一抬眸見到了我和媽媽,他強壓着沖天怒火,站起身道:
「總裁夫人來了怎麼不通知一聲?我們去會議室談,這裏髒。」
媽媽溫柔地挽住爸爸手臂,從容又優雅拒絕了他:
「周巖,這樣處理太草率了。
「公司上下對蘇小姐有各種不好的傳聞,這對她是一種傷害。
「同樣,人們也會將你的錯誤與她聯繫在一起。可你只是犯了一點小錯,男人都會犯錯,做生意哪有不虧損的呢?這和蘇小姐沒有任何聯繫。
「不能因爲一個女人就毀了你的名聲,讓所有人忘記你長久以來的努力。」
爸爸聽進去了,好像豁然開朗,頓時端起態度吩咐助理將蘇綰兒送出去,近期都不要見面了。
「蘇小姐是我的助理而已,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位,我確實要把控好界線,你提醒得對。
「查一查公司誰在私下議論我們的關係,按造謠誹謗追責起訴,開除!」
蘇綰兒愣住了,一瞬間慌亂到忘記了呼吸,細碎的眸光裏閃爍着破碎和絕望。
難道她跟了爸爸這麼久,依然只是個助理?
爸爸當然心疼,可他想到媽媽說的話,硬是沒再看蘇綰兒一眼,將我抱在懷裏冷漠離去。
只有愛情的男女關係,要爲一切利益讓路,真的好脆弱哦。
謝謝那幾個碎嘴的姐姐爲妤寶的小島基金獻一份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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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和媽媽很晚才離開公司,一直躲在草叢裏的蘇綰兒突然躥出來,嚇得媽媽差點報警。
可她好像挺傻的,在樓下凍了幾個小時,不爲行兇傷人,只爲了說幾句狠話,爭一爭臉面。
「我現在讀書了,我知道這個時代人人平等,人人都可以有愛情,我不比你低賤!周巖的人和心,遲早我都要得到!」
媽媽淡定地告訴她:「等你再讀一點書,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我要是你,就趁着周巖還迷糊,多給自己撈一點利益,拿他當一個跳板展望新生活。」
蘇綰兒愣住了,像個衝動的大傻子在雪地裏站了好久,凍得一直哆嗦,眼眶卻是熱的。
我問媽媽爲什麼給壞女人出謀劃策,爲什麼幫她。
「我閒得慌嗎我誰都幫?」
媽媽嘆了口氣,認真地問我:打倒壓制一個壞人,就能永絕後患了嗎?
蘇綰兒這種卑微如塵土的女人,周巖可以給她愛,卻給不了尊嚴和未來。
她遲早要融入這個新社會,等她醒悟的那一刻,才發現一直痛恨的仇敵竟然是自己的救世主,這種愧疚的忠誠纔是媽媽想要的。
這纔是媽媽的馭人之道。
殺死一個人不是結束,成爲她的再生父母,指路明燈纔是。
「妤寶乖,媽媽告訴過你該如何對待這種阿姨。」
我用力攥緊了拳頭:「阿姨們不自尊不自愛,是壞的。但是爸爸更壞,不可以只對犯錯誤的女人嚴格,對犯錯誤的男人寬容愛護!」
媽媽滿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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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之後,周氏股東們對爸爸表達了強烈不滿,如果下季度還是高虧損,他的地位岌岌可危。
對此,媽媽表示心疼,理解。
「我認爲你那些決策都是很正確的,難道真是老天嫉妒你,不肯讓你太完美嗎?」
爸爸沒說話,冷峻眉宇間透着一股堅毅,似乎下定決心要與老天鬥一鬥。
這個時候媽媽提議了。
不如把部分訂單由夏氏低價代工,再貼牌交付,這樣周氏能減少很多成本開支。
夏氏有了上次 4.5 億的經驗,又有新公司,有產能,很合適代工。
反正開源或是節流,哪個都能把財報做漂亮了。
爸爸搖ṱŭ̀₃搖頭說她這辦法太保守了,還是婦人之見。
然而不久後我和媽媽在挑選小島時,接到了杜雨阿姨的電話。
爸爸繞過媽媽,直接把訂單全籤給夏氏外包了。
順便停掉了周氏一百多條生產線,解約全國八百多個 DVC 員工,當月周氏財報來了個觸底反彈,漂亮到驚人!
「怪不得說我婦人之見,我確實沒他膽子大啊,他這是閉着眼睛給我送人頭。
「男人啊,只是嘴上說說不要,他心裏可真敢去做啊!」
媽媽笑得合不攏嘴,把我的小島尺寸又加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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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這麼急於證明自己,除了股東給壓力,還有一個原因是蘇綰兒懷孕三個月了。
這是爸爸決不會犯的錯誤。
可見他對蘇綰兒動了真心,戀愛腦上頭的男人很可怕的。
我問媽媽,我們會像電視裏那樣被趕出家門嗎?
然後爸爸爲蘇綰兒戴上婚戒,爲了她與全世界爲敵。
媽媽笑了,讓我沒事多學英語,少看電視劇。
像周氏這樣的家族,對待蘇綰兒和她腹裏孩子只會有一種態度:都處理掉。
不但要處理掉,爸爸和周家人還會給她一個解釋、道歉,掩蓋得滴水不漏。
因爲家族利益、體面,凌駕於一切感情之上。
「周巖愛歸愛,嫌棄也是真嫌棄,三十幾年的見識與教養,不可能讓他承認一個沒出身沒能力的女人。
「更不可能娶這種女人,養她的孩子。」
-20-
不久後我去參加入學體檢,正撞見蘇綰兒。
她瘦了好多,捧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獨自坐在醫院長椅上發呆。
她見了我,朝我打招呼,東扯西扯,最後才小聲問:「你們家有提到我嗎?」
沒有啊,我們都快忘了她這號人。
爸爸最近很隆重慶祝了結婚紀念日,我們全家人去馬爾代夫旅遊,拍了很多照片,把媽媽哄得很開心。
「是啊,沒人在乎我。
「在我們的朝代,哪怕是最低賤的奴婢生了孩子,去母留子,那孩子總要有個說法的。
「真是新時代了啊,不一樣了。」
我好奇地問她:「阿姨你是不是要長腦子了?」
沒幾天之後,聽說她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把孩子給摔沒了。
爸爸Ṫû⁹心疼之餘,眉宇間那一抹隱隱的愁色總算散去,再沒了什麼顧慮。
只是蘇綰兒對他冷淡許多,聽說在專心準備成人高考,爸爸每次提起時都哈哈大笑,笑她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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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新年第一季度的財報很好看,爺爺好不容易出院了,本想誇讚爸爸幾句,卻得知目前周氏 80% 項目都由夏氏外包,兩家已經脣齒相依,密不可分了。
爺爺聽完激動,話剛說到一半,直接腦出血拉進了搶救室。
我們不明白他激動什麼。
大家都很悲傷。
爸爸雖然很惦記爺爺的情況,可一進入六月,他不得不飛往法國備戰賽車錦標賽。
這是他投資的車隊第一次入圍世界級比賽。
八年前他在同一個場地創下了新紀錄,高速旋轉的車輪在瀝青路面留下黑色劃痕,彷彿一道閃着金光的榮譽勳章,留給他的每一位手下敗將瞻仰。
八年後重返賽道,很可惜他沒了當年的狀態,好像連前三名都進不了。
我和媽媽坐在觀衆席接受拍攝,媽媽忽然指着地面燒焦的痕跡問我:
「知道那是什麼嗎?」
只是普通的輪胎痕跡啊?
媽媽搖搖頭,臉上掛着體面又優雅的笑容,卻慢慢講出了一個令人遺憾的故事:
那是她的賽車,八年前留下的剎車印。
同一場比賽,她的汽油裏被周巖加了點東西,於是她的冠軍,她耀眼的未來都斷送在這裏。
她僥倖撿了一條命,周巖卻創下新紀錄。
周巖喜歡征服的感覺,征服了她這個賽場上的優秀女性,周家也認可了她這個兒媳,開出讓外公外婆無法拒絕的彩禮。
「無論她結婚前有多優秀,結婚後都變成了誰的妻子,誰的母親,家庭會馴服她的野心,讓她成爲一個乖巧懂事的奉獻者,讓她認命。」
媽媽緩慢地訴說着那些不公平的過往,語調平和,平靜到讓我心疼。
我歪了歪頭,靠在她肩上小聲道:「你是妤寶的媽媽。你也是夏今時啊,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就算全世界都忘了媽媽有多優秀,妤寶不會忘的,妤寶一定能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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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正要開口,賽場那邊突然傳來了結果,爸爸的車以第六名衝過賽道,無緣獎牌。
他摔掉頭盔走向觀衆席,周身泛着一股凌厲氣焰,冷峻的臉上寫滿了不爽。
媽媽立刻起身朝他走去,眼中滿是心疼,順便遞去了保溫杯裏的運動飲料——
「我相信這不是你的真實水平,周巖。
「先冷靜一下喝點水,我們還要面對記者採訪。
「沒事的,我知道你的實力,這次是個失誤而已。」
爸爸一點一點被媽媽順毛安撫,擰開杯蓋將飲料一飲而盡。
可是,那杯飲料的顏色有點奇怪誒。
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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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點問題。
從錦標賽那天開始,爸爸變得事事不順心,什麼都做不好。
很多次我被深夜吵醒,發現媽媽坐在客廳裏安慰他,好像他做了什麼噩夢。
他睡不好,白天的精神就不好,漸漸地皮膚變得很白,也不怎麼長鬍子了。
有天我們在客廳裏碰面,他失神地蹲下身,問我:
「妤寶覺得爸爸變了嗎?變得沒那麼有魅力了?」
我說:「你是說阿姨們都不愛你了嗎?」
爸爸眸中閃過錯愕,片刻後一本正經地解釋:
「不是的,爸爸只愛你媽媽一個人。對其他阿姨,只是小貓小狗那種喜歡。」
我問:「那蘇綰兒阿姨呢?」
爸爸立刻輕蔑冷笑:「她算什麼東西,她也配?」
後來我才知道,蘇綰兒考上了一所三本大學,還有了一份蛋糕店的兼職工作。
她擁有了乾淨整潔的宿舍,平等友善的社交,安穩踏實的助學貸款,還有打烊後永遠喫不完的臨期蛋糕。
她向爸爸提出了分手。
這是第一次,爸爸被自己養的小情兒主動踹開。
他從沒這麼憤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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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沒喫過外面的苦,早知道我不讓她讀書了,怪我。
「周巖你不能爲她費太多心思,公司還要你撐着,我和女兒還要依靠你呢。」
辦公室裏,爸爸喝着媽媽燉好的湯,計算機裏快速審批一張張項目合同。
偶爾他會停下冷嘲熱諷幾句,大都離不開蘇綰兒。
他罵道:「你沒錯,就該讓她讀書!等她苦學到盡頭,她就會發現那些知識一文不值,什麼女博士女科學家,我身邊的還少嗎?」
媽媽垂眸笑了,又替他添了一碗湯。
爸爸這才發現我也在聽,立刻給了我一個 Switch:
「妤寶乖,去沙發上玩好不好,爸爸媽媽聊的事情你聽不懂,去玩遊戲吧。」
我拿着走了。
其實我聽得懂。
媽媽早就告訴過我,不能因爲一個壞女人,就對所有女生都充滿敵意,認爲她們都是壞的。
一百顆蘋果裏也會有一個壞的,那麼所有蘋果都該扔掉嗎?
那些未知全貌,亂貼標籤,死咬不放的纔是壞人。
這樣的爸爸ƭũₐ讓我好討厭。
我越來越討厭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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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個月,周氏突然被曝光了中標後轉包等問題,財經新聞每天都在報導,爸爸忙得焦頭爛額,整天整夜困在辦公室裏力挽狂瀾。
這事怎麼爆出來的呢?
他總是覺得自己身體疲軟,於是重新聯繫了那羣朋友,組了酒局重振雄風,在外面自己說漏了嘴。
那個曾經被他打斷雙腿的叔叔,實名舉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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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些年真是看走了眼,這算什麼兄弟啊!他真過分!」
媽媽一直陪在爸爸身邊,說支持他,要和他共渡難關,夫妻一體。
可實際上夏氏早就在風波中全身而退了。
媽媽甚至Ṱű̂⁷把挑選小島的條件擴大了一點,要買更大更漂亮的。
她好大膽。
我問她不怕被爸爸發現嗎?
她笑了。
男人能用花言巧語騙取女人的心,把她們哄得暈頭轉向,那麼這招女人用起來也是屢試不爽。
他不會醒悟的。
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都是被人高高捧着的京圈太子爺,只有他玩弄別人的份,什麼時候他喫虧過?
他自信到這七年把媽媽當個傻子一樣騙,他怎麼會想到傻子能捅他一刀呢?
新聞很快報導了周氏集團股權變動的消息,隨着爺爺去世,周家這一脈掌握的資源越來越少,爸爸在公司的地位一直降,幾乎成了邊緣人物。
我指着新聞問媽媽:「他還有機會翻身嗎?」
媽媽搖搖頭。
從周巖對蘇綰兒動心的那一刻,所有事都無法回頭了。
名利場最忌諱摻雜感情,既然選擇了利益,就別妄想同時擁有真心。
談感情就會有破綻,一點瑕疵就能將他推入無可逆轉的深淵。
「我懂了,我以後也要做個專心搞事業的女總裁,男人只會影響我出刀的速度!」
媽媽被我逗笑了,再次禁止我看那麼多狗血電視劇。
「媽媽只想告訴你,女孩子別對世界上所有的愛情失望,也別輕易交出自己一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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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還是被甲方追責了。
周氏那些股東們權衡之下,竟然把他推出去頂雷,要坐個幾年牢。
可週氏的危機是爸爸坐幾年牢就能解決的嗎?
周氏的技術、資源、產能早就被夏家挖空了,未來這具空殼子將ṭű̂⁰被股東們瓜分,快速換牌重組,逐漸被市場淘汰。
離開家那天,爸爸保持着溫柔微笑,難得和我多講了幾句話。
「咱們家只是遇到一點小問題,爸爸媽媽在努力解決了,別害怕。
「你媽媽慌得六神無主,她想用全部身家來替我收購股票,保我的地位,未來一段時間你們可能會比較辛苦,爸爸不能陪着了。
「爸爸要離開一陣子,但是很快回來,乖乖等着爸爸好嗎?」
知道了,你能不能快去警察局呀?
媽媽是要收購你的股票分一杯羹,別自作多情了!
你還挺感動的是吧?
「好了時間不多了,爸爸要出發了,妤寶不要想念爸爸好嗎?乖乖和媽媽等我回來。」
快走吧煩死了!
我爲什麼想念你!
只有一封離婚協議在等你回來!
每一年媽媽抱着我唱生日歌的時候,電視裏都會播放你和哪個阿姨的緋聞。
我高燒在醫院掛水的時候,你在和哪個阿姨約會。
那麼現在請你滾遠一點, 永遠離開夏今時和夏妤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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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改姓了。
在我八歲生日那一天, 媽媽送給了我一座太平洋上的美麗小島, 也送我了一個新的姓氏,永遠脫離了周巖那個男人。
我們在安靜的私人海灘上曬日光浴,媽媽遞給我一份文件, 打開第一頁是個高大俊美的陌生男人。
媽媽一邊喝飲料一邊解釋:
「我也不瞞你了,這是 DNA 庫調出的信息,你可以理解爲,他纔是你的生父。」
原來當年結婚時, 爸爸已經有一個糾纏不清的紅顏知己, 新婚夜他醉到走進了誰的房間都不知道。
於是媽媽一不做二不休, 從 DNA 庫裏挑了最優質的資源, 懷上我。
她孕期反應很大,孕後爸爸又嫌棄那些紋路,於是這個祕密七年都沒人去揭穿。
我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好,伸出手摸了摸媽媽的肚子, 小聲道:「不醜啊,媽媽的腰很細,很白——」
「夏妤, 我會在乎男人怎麼評價我嗎?
「這是我的身體, 輪不到別人來評價美醜。」
我一瞬間笑了,是啊, 這纔是我媽媽夏今時。
那個耀眼又強大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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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小島度假的每一天,周巖的私人律師都會發來他的消息。
他判了, 名下資產被強制抵押了。
他被裏面的一個光頭男人惦記上了。
他寫了幾千字愛情詩, 問媽媽什麼時候來看他, 他想親自念給媽媽聽。
媽媽想了想。
讓律師幫忙把愛情詩交給光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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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最後一天, 我們收到了蘇綰兒的郵件。
她拿到了第一學年獎學金,這是給媽媽寫的感謝信。
她說媽媽像是她生命裏的一束光, 是她人生的指路明燈。
剛讀兩行,媽媽悠然笑了。
她說的沒錯吧。
與其費盡心思擊垮一個人,不如當她的救世主,永絕後患。
信的最後還有一段話,蘇綰兒讀的是法學專業,詳細分析了周巖這種情況要怎麼判,怎麼罰。
【我最近才意識到,我剛認識周巖的時候還有一個月才滿 18 歲。如果您不反對, 我將爲法院提供更多證據。
【另外我名下還有一處老洋房, 周巖曾經在房本加了我的名字,我也將爭奪其中的最大利益。
【爭取到的錢我都會轉交給您,希望您原諒我曾經的魯莽和衝動。】
媽媽認真讀完了最後一個字,然後飛速合上計算機,滿不在意地晃動了幾下杯中的冰塊。
「這人真傻, 她自己窮得要死吧還給我。」
我靠在她懷裏看電視, 忽然聽見她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天,她那時候才 18 歲啊?」
緊接着她打開計算機,猶豫半天寫下一行字, 回覆了蘇綰兒的郵件。
【已閱。希望今後你能堅定心之所念,認真感受新時代的美好風景,綻放、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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