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宜撒野

我抱着好大兒打車,碰上了分手五年的前男友。
實不相瞞,我慫了。
「我、我認錯車了,我老公也開這種車。」
他冷笑:「這車全市只有兩臺。一臺是我的,一臺是五十歲老男人的。孩子爹是哪位?」
好大兒:「我麻麻說,我親爸是個超級大壞蛋,死啦~」
我麻了。
崽啊,有沒有一種可能,眼前的死鬼……就是你親爹?

-1-
今夜這雨下得可真大。
我抱着我那熟睡的好大兒站在路邊,等待約好的滴滴。
很快,一輛車停在我面前。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這輛車有點眼熟。
但……黑色、尾數 88。
就是它了!
我冒着大雨就衝過去,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只是……我一進去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原因無他,車裏的內飾極其奢華。
沒個幾百萬,這車絕對拿不下!
難道是……有錢人出來體驗生活,當一下司機了?
我邊想着,邊說。
「好了師傅,咱們走吧。」
車子半天沒動。
我奇怪:「師傅,怎麼不走呢?」
這時,駕駛位上的人,傳來冷冷清清的聲音。
「好久不見,顏歡。」
這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除了我那分手五年的前男友,懷裏好大兒的親爹,還能有誰?
他怎麼會在這裏?
一定是我打開車門的方式不對。
但很快,我憑藉着聰明才智,想明白問題的關鍵了。
「我、我上錯車了,這就下去。」
想明白不是因爲我聰明,而是……
除非地球毀滅,遲暉這身家,是不可能窮的來開滴滴的!
我正準備逃離賊船,啊不,賊車時。
「咔嚓」一聲。
車門被反鎖了。
我的心砰怦怦直跳,忐忑不安起來。
「去哪兒?我送你。」
他語氣平淡,看都沒看我一眼。
但我直覺不妙,摟緊懷裏的兒子,心虛極了。
千萬不能讓他看到我兒子那張臉。
畢竟這兩人,長的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大可不必,我只是認錯車了,我老公也開這種車。」
我就是死要面子,尤其在前任面前。
「你平時就叫你老公師傅?」
「對、對啊,這是愛稱,有問題嗎?」
「嗯。但這車,全市Ťû₌只有兩臺。一臺是我的,一臺是昌鼎地產老總的。據我所知,他年過五十,地中海髮型,大腹便便。」
我:「……」
「你現在的口味,可真是有點兒重。」
我咬牙:「我不懂車,覺得都差不多,估計是記錯了。」
「顏歡,我不是告訴過你,你撒謊並且極度緊張的時候,會先摸鼻子再摸後頸。」
我立馬收回了正在摸後頸的手。
怎麼五年過去,還是被遲暉給拿捏了。

-2-
不等我找到辦法偷溜,滴滴司機打了電話過來。
「喂喂喂?姑娘,不好意思啊,車子拋錨了!你把訂單取消一下吧!」ṭű̂ₕ
偌大的嗓門,從手機話筒裏傳出來,整個車都有種立體環繞之感。
而我……尷尬得只想腳趾摳地。
更尷尬的是,遲暉還故意輕笑。
「你老公不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名苑小區,麻煩了謝謝。」
就算分手五年,他的人品我也是信得過的。
不知道是車上過於安靜,還是他過於無聊。
他終於把我一直警惕的問題,問了出來。
「你兒子多大了?」
「……三歲。」
我故意把顏明澄的年齡報小了一歲。
「看着不像這麼小的。」
「我家孩子特別,生下來體格就比別家孩子大。」
我看了眼懷裏熟睡中的兒子,
心虛極了。
話題也就此終止,車內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靜。

-3-
車子穩穩當當地在小區門口停下。
我一路上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我到了,謝謝哈。」
我剛想跑路,他卻遞過來一張名片。
我盯着他的手。
白皙、修長、有力。
一如既往。
就在我想入非非時。
「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聯繫我。」
「你變得這麼樂於助人了?」我陰陽怪氣道。
遲暉是個熱心腸?特別善良?喜歡幫助別人?
這絕對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冷笑話了。
我冷笑:「大可不必!」
我打散了剛剛的矯情。
更恨不得把他名片甩臉上!
他:「怎麼,顏歡,你把我甩了,你自己沒放下?」
他在用激將法!
這是我這輩子最討厭的辦法了。
因爲對我,太有用了!
我的手比腦子快,立馬把名片接過來攥在手裏,同遲暉告別。
「遲暉,我早把你忘得一乾二淨了!」
手心的名片揉成團團,拋向了它的最終歸宿——垃圾桶。
至於名片內容,我連看都沒看一眼。
什麼前任的幫助?我纔不稀罕。
渣男後半生離我和孩子遠點兒,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4-
千防萬防,兒子還是發燒了。
而且還正趕上了流行性感冒高發季,醫院兒科人滿爲患。
我抱着病懨懨的兒子,從天矇矇亮,等到日正當中。
可偏偏在這時,編輯的電話還催個不停。
是的,我的職業是個記者。
身爲一個記者,錯過熱點就相當於慢性失業。
失業了,我和兒子就只能靠西北風活着了。
沒辦法,我只能抱着兒子,去找骨科上班的朋友。
「程佑,又麻煩你照顧寶寶了,不好意思。」
「跟我還客氣什麼,我是醫生,就算是普通病患有需要,我也會照顧的。」
他細心體貼地說。
我萬分感謝,把還在打着點滴的兒子,小心翼翼地遞給程佑照顧。
幾個小時後,我採訪結束,就心急如焚地趕了回來。
謝天謝地,我兒子的燒已經退了。
和程佑簡單告別後Ṱū́³,我便帶着兒子準備離開醫院。
誰知道我抱着孩子,人剛出程佑辦公室的門時。
便迎面走來一個人。
很眼熟,是昨天才見過的遲暉。
我本想裝作不認識,但他卻主動開口了。
「兒子發燒了?」
我心下一驚,連忙低頭。
還好,兒子被我抱在懷裏,只露出了個貼着退燒貼的額頭。
知道遲暉只是禮貌地問一下,但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醒。
「是的,我的兒子發燒了。」
我的,兩個字,我重重地強調了一下。
他「嗯」了一聲,我怕他再說些什麼,就趕緊轉移話題。
「你受傷了?」
哈哈哈,也不知道是誰爲民除害,把他傷到骨科來看病?
我真想給那個人送一束花。
沒等我笑出聲,就聽到他說:「周權出了點小車禍。」
周權,我也認識。
他是我老同學,也是遲暉的兄弟。
更是我和遲暉失敗愛情全程的見證者。
我對周權沒什麼興趣,因爲我們分手後,他就對我陰陽怪氣了好幾次。
昨晚更是不知從哪兒找到我的電話,來罵我。
——「聽遲哥說你有兒子了?呵,顏歡,你可真是無縫銜接啊!」
——「顏歡,以後離遲暉遠點兒,你給他帶來的傷害已經夠多了。」
我當時就給氣笑了。
明明是遲暉來到了我所在的城市,讓我離他遠點?
而且,當年的事,受傷的明明是我,怎麼搞得他遲暉纔是受害人一樣。
我直接嘲諷回去:「我只能說,遲暉的深情人設,立得不錯。」
說完我就掛電話了。
沒想到今天,我就碰到了這兩人。
真晦氣。
我看着周權正在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直接轉身就想離開。
「我送你回去吧。」遲暉突然開口,「他看完病了,你們順路。」
「可別,你的深情人設,我玩不起。」我回頭,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我看着遲暉皺了皺眉,還沒等他說話,身後就傳來一道聲音。
「小歡,我們回家吧!」
是程佑。

-5-
遲暉的臉色難看了下來。
而程佑,直接朝我走了過來,看向我的眼神盡是溫柔。
「小歡,我跟同事調了班,送你跟澄澄回去。」
「不用了,你忙吧,工作要緊。」我有點過意不去。
本來就沒少麻煩程佑,這一來二去,我就欠更多人情了。
程佑靦腆地笑着:「工作哪有你和孩子重要。」
這話,從程佑嘴裏說出來……
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怎麼接話。
這時,遲暉聲音冷冷的。
「你是顏歡老公?」
不知道怎的,我心慌的同時,還有些感動。
沒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從遲暉嘴裏聽到這麼禮貌的話。
因爲以前的他,可能只會來一句:「你是哪來的野狗?給老子滾!」
看來五年,真的能夠改變一個遊戲人間的人。
「你們好,我是程佑。看年紀,你們應該是小歡的同學朋友吧?」
我意外了。
程佑竟然沒否認也沒承認。
我想解釋,但看着遲暉和已經走過來的周權,突然改變了主意。
不如……就這樣誤會下去好了。
我不出聲,遲暉和周權也就靜靜地盯着程佑看。
四人都沒說話……
場面有些尷尬。
我扯了扯程佑,他適時地替我解圍道:「那二位,我們就先走了。」
然後又主動抱過顏明澄,儼然是一個好男人、好丈夫、好父親的樣子。
遲暉:「好,注意安全。」
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可我卻總覺得後背發涼。
他禮貌得有點不象話了。
我安慰自己,可能年紀大了,總是會胡思亂想。
結果當天晚上我就做了噩夢被嚇醒,出了一身冷汗。
夢裏,遲暉掐着我的脖子質問我,爲什麼要這樣對他。
想想遲暉現在那禮貌又有分寸感的行爲,我便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事情早就過去,大家也都有了各自的生活。
只有我自己,還在傻傻地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

-6-
兒子這次發燒要連輸三天的點滴。
結果這三天裏,天天能在醫院看見遲暉和周權。
Ṭų⁶我尋思着,骨折也不用天天來醫院複查啊。
傷筋動骨一百天,在家躺着休養不就好了?
第一天偶遇是意外,第二天可以說是巧合。
這第三天嘛,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țū⁴我憐憫地問:「周權,你這腿不會廢了吧?」
周權低聲嘀咕一句:「我就是個大冤種。」
「你說什麼?」
「沒事,扭傷而已。遲哥放心不下我,天天帶我複查。」
我嘴角一扯,這倆人抽什麼風呢,如此基情四射?
這時程佑也突然出現,拿着咖啡從幾個護士面前經過。
護士們紛紛回頭看他,緊接着便捂嘴偷笑。
小聲感慨着:「程醫生不愧是咱們院有名的黃金單身漢,這身材比例,這臉,也太絕了吧。」
我心下一驚。
護士說程佑是單身漢……那這些天的隱瞞,不就白費了嗎?
可沒想到……這話,遲暉竟然直接當做沒聽到。
他只簡單地給了周權一個眼神。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着,周權配合地哀嚎了起來。
「哎呦,醫生,我感覺自己腿好疼啊。」
我忍不住嘴角抽搐。
這演技,絕對能拿金掃帚獎——最令人失望的男演員。
演員是上午當的,業是下午失的。
顯然程佑也覺得周權這表演假得離譜,欲言又止。
可身爲醫生,卻又不能不管不顧。
周權硬拉着程佑離開後,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你兒子長得不錯,就是跟你不太像。」
我:「……不會說話,是可以閉嘴的。」
這不是廢話嗎?兒子長得像他!
但沒想到,這個人只瞎一半。
發現不像我,但也沒發現像他自己。
真相雖然是這樣,但這話我可不愛聽。
不等我發火。
遲暉悠悠來了一句:「我享有言論自由權。」
然後遲暉便蹲下身來,和兒子打招呼。
「小朋友,你好啊,我是你媽媽的朋友。」
「我是澄澄,叔叔好。」
這是遲暉第一次和狀態精神的澄澄相遇。
兩人放在一起,眉眼真的出奇地相似。
我越看越心慌。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血緣關係,兩人竟然一見如故地聊得挺好。
我麻了。
剛想委婉地打斷,讓他們不要再聊下去。
我的電話又開始響個不停。
還是那個編輯,還是那份工作。
煩死了!
但是被扣工資還是接電話,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
「澄澄,媽媽要去接個電話,我抱你去骨科辦公室待一會兒好嗎?」
不等澄澄回話,遲暉就接了過去。
「我幫你看着吧。」
讓這兩人獨處一個空間?
不行,絕對不行。
「不……」我張口就是拒絕。
「電話馬上就要掛斷了。」遲暉一臉好心地提醒。
「主編」兩個字在屏幕上晃着,我猶豫了一秒。
「就兩分鐘,麻煩你了。」
兩分鐘,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

-7-
僥倖心理不可取!!!
救命……
我接完電話趕回輸液時,就聽到了把我嚇蒙的對話。
「程醫生是我麻麻的朋友,不是我爸爸呀,叔叔你誤會了~」
真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靠着甜甜的聲音,直接把我賣了。
遲暉頓了頓,問:「那你爸爸是?」
我想衝過去阻止,但我兒子的嘴太快了。
他說:「麻麻說,爸爸是個超級大壞蛋,我沒見過他。」
不知道爲什麼,我有些想笑。
崽啊,你有沒有想過,眼前這個人……就是你親爹?
我憋着笑,趁着遲暉問下一個問題前,趕忙打斷他們。
然後我看到了遲暉看我的眼神……
估計從疑惑不解,到迫切,再到懷疑我遇到了不負責的渣男。
我懶得管他,只當天晚上回家後,我嚴厲批評教育了兒子一番。
第二天,遲暉再問。
兒子一臉糾結地說道:「媽媽不讓我和遲叔叔說太多。」
我感受到了遲暉的梗塞。
沒辦法,我的好大兒哪裏都好,就是有些太誠實。
「顏歡,你想得倒不少。」
他這是什麼話?明擺着就在說我自戀嗎?
我死鴨子嘴硬。
「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讓兒子增強安全意識。」
遲暉意味深長地看着我,接了一句:「最好是這樣。」
我心虛地咳嗽了兩聲:「當然是這樣,」
「所以那個不負責任,傷害了你的渣男,到底是誰?」
「無可奉告。」
遲暉蹙眉冷臉:「你是不是還對他餘情未了?」
「告訴你又怎麼樣?你要幫我去報復他嗎?」
自己報復自己?這操作倒也新鮮。
不過遲暉身爲一個上市集團控股有限公司的總裁,有錢有勢,也確實有這個實力。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我秒接:「我不值得遲總這麼做。」
我怕他繼續多說什麼,也更怕再這樣下去我會露餡。
我抱起孩子匆匆離開,並且發誓這家醫院,我再也不來了。
可沒想到,我都躲成這樣了,還能跟遲暉再次碰上。

-8-
這天,我那禿頭主編帶我出去應酬。
酒桌上的規矩我懂,不管熟不熟,喝就完了。
但這次碰上了個硬茬,酒量好的一批。
一個小時後,我終於是敗下陣來認輸。
「不行了高總,實在喝不動了。」
「小顏啊,這怎麼行。還沒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呢。」
明明已經表示了拒絕。
可滿滿一酒杯的紅酒,還是硬塞進我手中。
這樣的場面我遇見過無數次,唯一的應對方法就是喝下。
可是這一次,卻被人給擋了下來。
「她說她不喝了,聽不見嗎?」
遲暉不知道從哪兒出現的,他把酒杯從我手裏抽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面色陰沉的樣子,令人不寒而慄。
我雖然腦袋暈乎乎的,但不至於認不清眼前的人是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遲暉看。
那張臉,可真是好看啊。
拋去綠了我的事實不說。
遲暉確實滿足了我這個顏狗對聲控、手控的全部幻想。
編輯反應過來,忙起身打圓場解釋。
「遲、遲總你來了?請坐請坐。您誤會了,沒人逼着小顏喝,這不是熱熱場子嗎?」
遲暉並不給面子,又道:「熱場子就是爲難一個女人?」
看主編諂媚地討好,我才反應過來,主編說今晚可能回來的商圈大佬……
竟然是遲暉?
主編還讓我今晚好好表現,這樣能爭取到明天採訪他的機會。
不知道爲什麼,我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
如果對象是他,那我也就沒必要在這兒委屈自己應酬了。
遲暉人是渣,但我熟悉他,他還不至於卑鄙地在我工作上使絆子。
「我有些難受,就先走了。」我強打起精神說。
許是看出來我和遲暉不一般的關係,也沒人敢攔我。
我搖搖晃晃地起身,腿軟站不穩的樣子有些狼狽。
長臂一攬,遲暉直接把我攬在了他的懷裏,姿勢曖昧。

-9-
我因爲遲暉突然的靠近,而不知所措。
雖然緊張得心臟快要跳出胸膛,卻還是佯裝淡定。
「遲總請自重,不要這樣佔我便宜。」
職場潛規則神馬的,我是沒遇見過。
但我不能接受,就算對象是遲暉,也不行。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遲暉的語氣溫柔得不象話,可我並不領情。
我行我素地推開他,晃晃悠悠地拉開門出去。
遲暉也緊隨其後地跟過來。
走廊上,迎面走來的女人身材高挑。
小西裝,細高跟,精緻妝容,和五年前一樣漂亮。
只不過看見我的那一刻,她臉色變了變。
但又很快恢復如常,笑的得體大方。
「遲總,怎麼不進去啊?」
我將她臉上情緒的變化盡收眼底,看破不說破。
原來,她也是知道我的存在的。
那五年前的那通電話,算不算得上是挑釁?
遲暉見我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看,便主動介紹道:「這是我公司的總監,唐……」
「不用介紹了,唐欣小姐你好。」
五年,一千八百多天。
時至今日,我依舊可以準確無誤地叫出她的名字,唐欣。
「你怎麼會認識她?」
「是啊,顏小姐認識我?」
這演技,可以跟周權一起拿最令人失望的演員獎了。
「機緣巧合,五年前有幸見過唐小姐的照片,和聽過唐小姐的聲音。」
遲暉遲暉站在我身前,擋住了我直直看向唐欣的視線。
追問我:「是什麼機緣巧合?」
我斂起了笑。
「直接問你老婆唄,問我幹什麼?」
五年了,他們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畢竟當年感情那麼好,兩個人應該死鎖,不分開纔對。
沒想到,遲暉卻是皺起眉頭。
「別瞎說,我單身。」
我訝然不已:「你和唐小姐分了?」
分手之後居然還能做朋友,了不得啊。
遲暉一臉蒙:「我和她什麼時候在一起過?」
嘖,事情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遲暉倒也反應快,直接當我面問:「唐欣,怎麼回事?」
唐欣一怔,臉色發白,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知道她絕對是喜歡遲暉的,不然也不會是這個表情,
不過,既然遲暉是單身的話……
我突然有了惡作劇的想法。

-10-
「遲總要是想知道的話,晚上可以來我房間啊。」
當着唐欣的面,我把房卡塞進了遲暉的西裝口袋。
離開之前,又意味深長地回看了遲暉和唐欣一眼。
如此赤裸裸、明晃晃的挑釁行爲。
我承認是有些幼稚,且毫無意義。
像是狗血劇裏的惡毒女配,專門挑撥離間的壞女人。
但看到唐欣憤恨的表情,我真的有被爽到。
可是當房門真的被打開時,我又有些悔不當初。
「讓你來,你還真來了?」
遲暉擠了進來,把門關上,房間裏就只有我和他。
我頓時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
「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拒絕回答,並且面無表情地下着逐客令。
「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顏歡,你當我是什麼?」
遲暉板着一張臉,怒意漸顯。
我被這樣的遲暉弄得局部不安起來,緊張地嚥了下口水。
敢把堂堂遲總耍得團團轉的,怕是也只有我了。
「問你話呢。」
也正是這一刻,我才認識到,遲暉在人前人後對待我的態度,好像是不太一樣的。
我理不直氣也壯:「你兇什麼兇!」
「我這就叫兇了?你冷暴力我的時候,不是更兇?」
遲暉竟然還委屈地跟我算起賬來了。
「你胡說什麼?」
「正式分手的前一週,你敢說你沒有?」
我承認,那時候是我單方面的不理人。
可是,那也是事出有因的啊。
「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有意思嗎?」
「我想知道真相,我們分手的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能說嗎?好像不太能。
說了,遲暉豈不就容易知道澄澄是他的兒子。
我沒有做好讓他們父子相認的準備。
還有遲暉和唐欣的事情,也還沒有徹底搞明白。
見我死不吭聲,他最後只能咬牙說。
「明天你要採訪我是嗎?我接!」
雖然我有不好的預感,但爲了工作,我不得不上。

-11-
翌日,我作爲記者,對被稱爲商界天才的榮昌鼎盛集團總裁遲暉先生進行了專訪。
這是商圈大佬遲暉,首次破例接受記者的專訪。
機會難得,我也當然要拿出一個專業的態度來,採訪的問題正經而又嚴肅。
絕不會問什麼,你有沒有女朋友啊、理想型之類的八卦。
倒是遲暉自己,顯得不專業起來。
「遲總能簡單透漏一下榮昌鼎盛未來的發展計劃嗎?」
「不能。」
我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但我個人的計劃,倒是可以談一談。」
畫風突變,我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遲暉是這種喜歡公開談論私生活的人?
我想阻止,但他快速開口。
「我準備追回我的初戀,然後近兩年結婚。」
平地一聲雷,作爲遲暉的初戀,我正因爲不知道怎麼接話,而被無語住了。
他似乎也不指望我回話。
「我已經五年不談戀愛了,追起人來可能會不太熟練,希望我初戀能包容我。」
不看攝像機鏡頭,看記者,就離譜。
「嗯嗯。聽說榮昌鼎盛近期會準備要大量招聘,遲總會親自參與人員選拔嗎?」
秉持着記者的專業素養,我竭力把話題拉回來。
「不會。」
接着,他看着我若有所指地說:「我初戀笑起來很好看,眼睛彎彎的像個月牙。嗯,就和顏記者一樣。」
他繼續把話題帶歪。
「而且我的初戀,和顏小姐不止是笑起來像。」
那隻能說,是一模一樣。
我:「……」
幽默詼諧是我優秀的臨場應變能力的體現。
結果,今天直接栽了個大坑,話都接不上。

-12-
從那天以後,我就有意避着遲暉。
電話不接,微信不回。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遲暉在公司堵我,絕對是一堵一個準兒。
堵我也就算了,還開着他那輛扎眼的千萬級別豪車。
據說他還逢人就彬彬有禮地問:「你好,請問顏歡在嗎?」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遲暉來了,很是招搖。
就他這一手騷操作,我疑似是遲暉初戀的消息,也在公司內不脛而走。
「遲暉,你有完沒完啊?」
「看不出來嗎?我是在追你。」
還真是好一個說到就做到的人啊。
我氣不打一出處來:「過分了那就是騷擾。」
「你爲什麼對我忽冷忽熱的?明明前幾天我們還……」
我知道遲暉的意思。
那天晚上,在酒店,我因爲喝多了有些踉蹌,無意中親了他一口。
雖然我立刻把他推開趕了出去。
但很明顯,遲暉誤會了。
「都是成年人了,親你一下你還想我負責不成?」
遲暉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大力地地將我拽到他身邊。
然後又把我扯到副駕駛座,不由分說地將我塞進去。
男女力量懸殊,我毫無反抗之力。
一路上,遲暉故意開得很快,我害怕得心臟快要跳出來。
連聲問遲暉去哪兒,結果他也不回我。
「飈車闖紅燈是要被扣十二分,吊銷駕照的!」
「放心,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不說倒也算了,他這麼一說,我就更害怕了。
等到駛離了市區,車速更是飛速飆升,轉彎也不降速。
我不爭氣,緊抓着車頂前扶手,怕得哭了起來。
他不會一氣之下想要帶我殉情吧?
「負責嗎?」
我帶着哭腔回答道:「負……負責吧……」
說好的成熟穩重,有禮有節呢?
都見鬼去吧!

-13-
一連幾天,遲暉都沒有再出現在我身邊。
事出反常必有妖,遲暉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不過沒等到遲暉的作妖,倒是先接到了周權的電話。
酒吧裏,我沒好氣地問周權。
「急着叫我過來幹嘛?」
周權眼神示意我往那邊看。
原來是某個小趴菜喝醉了,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我叉腰怒視:「周權,你覺得我很閒啊?」
雖然前Ťṻ₊幾天我被迫無奈,說要對他負責。
但也只是說說而已啊!
分手五年了,他喝醉,就大可不必讓我來管了吧。
「哎呦,幫幫忙吧歡姐,你不來遲哥不肯走啊。」
「他鬧着不肯走,你給他扛走不就得了嗎?」
簡單粗暴,且非常有效。
「哎呀,這不是沒想到,還有這種方法嘛。」
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到底是周權太傻,還是我太聰明瞭。
「你看,來都來了,把遲哥叫醒一下,不過分吧。」
也不知道遲暉跟周權說了什麼。
本來很討厭我的周權,竟然在撮合我和遲暉?
我總覺得有什麼事脫離掌控了,很煩,想走,但周權總在攔着。
沒辦法,我只好走過去,用我的方式喊他起來。
也不知道是踢他一腳,還是揪他耳朵哪個起了作用,很快,他就迷糊地抬起頭來。
他有些不聚焦地看了我半天,突然眼睛亮了起來。
「歡歡,歡歡你來了,歡歡我想你了。」
上一次聽他叫我歡歡,已經是五年前了。
醉前成熟穩重,醉後蠢萌,還有些孩子氣。
再見面,我以爲他成熟了,但其實他還是那個遲暉。
我莫名有些心軟。
「既然醒了,就跟周權走。」
「你知道讓你錯上我車有多難嗎!我花了整整一個月時間,各種在你打車的時候停在你面前,你才上了一次!你……」
我怔了。
所以上次上錯車,是他蓄謀已久的事?幾年而已,張揚無比的遲暉,竟然變得這麼……
膽怯?
「你……」
「歡歡,我要做澄澄他爸!」他打斷了我的話。
態度強硬,語氣理直氣壯。
我給氣樂了。
「哪兒有你這樣,上趕着去做後爸的?」
「後爸也是爸。」
我知道遲暉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關鍵是,酒我也不想給他啊。
「酒醒了再和我說話。」
同一個醉鬼,又談何道理。
在我面前耍酒瘋,我偏不慣着他。
一生要強的顏歡,吼的比遲暉還要大聲。
「我求你了還不行嗎?」
他用最狠的表情,說着最慫的話。

-14-
因爲我前幾天的挑釁,而坐不住的唐欣,
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我的聯繫方式。
打電話說是要見我,有事和我商量,我欣然同意。
正好我也想弄明白,五年前那個打給遲暉的電話,爲什麼是她接的。
她直接進入正題。
「我可以在帝都給你介紹一份高薪的輕鬆工作,讓你兒子進最好的幼兒園。前提是,你答應再也不和遲暉糾纏。」
又來了一個,想要讓我離遲暉遠點兒的。
「怎麼,五年過去,遲暉還是放不下我,你着急了,又來找我?」
我也不想挖苦她,可她盛氣凌人的樣子,我實在不喜歡。
「這五年,一路陪他走過風風雨雨的人,是我!」
「可我這五年的艱難,也跟你脫不了干係。」
懷孕是一個人,生產是一個人,孩子生病是一個人。
我就過得很好嗎?
我這些年受過的委屈和痛苦,又該怎麼說?
「你要是真的愛遲暉,就不會和別人結婚生子。現在你離了,纔想起遲暉的好,讓他給你們娘倆接盤。」
接盤?唐欣以爲我把遲暉當做了冤大頭嗎?
爲了氣她,我故意:「但遲暉,甘願接盤。」
唐欣一下子氣得臉都紅了:「你……你不要臉!」
「我不要臉,也比不上你故意跟我說,你是遲暉的未婚妻不要臉!」
我絕地反擊,沒想到唐欣唰的一下,臉色就白了。
「遲、遲暉……」
我回頭,發現遲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
他緊緊地盯着我,咬牙:「你以爲唐欣是我女朋友,所以要和我分手?」
「是。」
「顏歡!你是不是傻啊?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
他氣得轉頭就走。
我望着遲暉離開的背影,委屈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那天,我如同行屍走肉,丟了魂兒一樣。
不知道是怎麼回到的家裏,又是怎麼給周權開的門。
周權和我解釋說,當年唐欣被一個猥瑣男反覆騷擾。
爲了保護自己,便宣稱說自己有了男朋友,就是遲暉。
而遲暉知道的時候,已經好幾天以後了。
他雖然直接澄清了這件事,但因不想讓我引起誤會,就沒告訴給我聽。
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清楚的誤會,卻讓我等了五年。
而今,真相大白。
我鼻子一酸,感覺要哭出來,可是卻一滴眼淚也沒流。
我以爲自己可能是不在乎,不愛了,所以纔會這樣。
但是當看到遲暉穿着我愛的黑色西裝,手捧鮮花出現在我家門口。
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很想撲進他懷裏放聲大哭。

-16-
五年前ťů⁶,我和遲暉的感情並不順利。
大學畢業後沒幾個月,我和遲暉就異地了。
異地戀,吵架,冷戰,一個都沒落下。
而在異地的第二個月,我突然發現我懷孕了。
平生第一次,心裏當然害怕緊張得要死。
偏偏這個時候,遲暉的電話還打不通了。
爲了省錢,我坐了 12 個小時的硬座,去到遲暉在的城市。
又走了很遠的路,才終於來到遲暉的公司。
我急切地問前臺:「遲暉在嗎?」
「遲總?遲總出差去了。」
「他和誰一起去的,周權?」
我想着,聯繫不上遲暉,或許可以聯繫到周權。
「不是啊,是我們公司總監,遲總女朋友。」
「誰?遲暉女朋友。」
前臺給我看了公司團建聚會的照片。
還熱心地指了指坐在遲暉和周權中間的女人。
向我介紹道:「喏,這就是遲總的女朋友,唐欣。」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公司,一遍又一遍地給遲暉打電話。
我要問清楚,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人給綠了。
電話終於被接起,回答我的是個女聲。
她說:「你好,我是唐欣,遲暉在忙。」
我深呼一口氣,問道:「你是遲暉女朋友嗎?」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是的,你有事跟我說。」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在深夜的街頭泣不成聲。
我被綠了,被一個我愛了很久的人。
我沒辦法接受我被綠的事實,執意等到遲暉出差回來。
我要他的解釋,要他的道歉。
我要他這個混蛋,付出應有的代價。

-17-
遲暉回來了,在第二天下午。
「ṭū₃來怎麼不跟我提前說一聲呢?」
提前說,好有心理準備是嗎?
我反問:「那你昨天怎麼不接我電話呢?」
「你給我打電話了?在飛機上,我手機關機了。」
「你和誰一起去的?」
「同事唄。你冷不冷?媳婦兒我帶你喫飯去。」
我太着急過來,穿得薄,現在手被凍得通紅。
遲暉握住我的手,放在自己衣服裏給我暖。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遲暉鬆開了我的手。
「喂,我忙着呢,有事兒明天再說。」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
遲暉又改變了主意:「行我知道了,一會兒過去。」
「誰啊?」
遲暉言簡意賅地回答我。
「公司總監,有事找我。」
電話接完之後,遲暉想再度牽回我的手。
我卻冷漠地把手抽回來,後退幾步。
動作有些大,遲暉原地愣怔了幾秒,又朝我靠近。
「怎麼了?」
「不想讓你碰我。」
遲暉自然聯想到了上週的吵架冷戰,以爲我還在生氣。
「不是,別鬧了行不行啊?」
無奈的話,讓我覺得他是在不耐煩。
還沒結婚尚且如此,結婚之後怕是會更厲害。
「遲暉,咱們分了吧。」
我原先以爲,這句話會很難說出口。
真正說了之後,才發覺原來是這麼的容易。
「顏歡,平時你怎麼鬧小脾氣,我都可以哄。唯獨分手,我不慣着你。」

-18-
那天沒分成,因爲遲暉死活不同意,硬是把我拉了回去。
接下來的一週,我理都沒理他。
剛好我生日要到了,他爲了哄我開心,特意帶了兄弟朋友來到我的城市,幫我慶生。
一陣嘈雜聲中,生日蛋糕被服務員推了上來。
遲暉提醒我許願吹蠟燭。
周權在一邊兒起鬨。
「嫂子,你要不許個願望,今年結婚?」
其他人也鬨堂大笑。
似乎所有人都覺得,我非遲暉不可。
我淡淡地瞥了一眼周權,笑着說:「我今年的生日願望,是希望遲暉同意和我分手。」
原本熱鬧的 KTV 包間,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乖,別鬧了,吹蠟燭。」
沒有摔東西,也沒有歇斯底里。
可大家又都清楚,越是平靜,才越是真的生氣了。
「我是不是在鬧,你真的不清楚嗎?」
事到如今,也沒有必要再自欺欺人。
我聽見遲暉的聲音在顫抖。
「你不愛我了?」
「跟你的這場愛情遊戲,玩玩就行了,還當真啊?」
我抬起頭來,和他四目相接。
一字一句地說道:「談過之後才發現,原來你遲暉啊,也不過如此。」
那天是不歡而散,我讓遲暉在所有人面前,都下不來臺。
共同的朋友,從此在我面前避而不談遲暉。
這一次,我和遲暉分得很徹底。

-19-
我答應跟遲暉複合,可能他怕我跑了,第二天就向我求婚了。
求婚臺詞也很有意思。
「歡歡,我這輩子都會比寵未來閨女還寵你!澄澄我也當成親兒子寵,我會做最好的後爸!」
我當時沉默了,然後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澄澄是你的孩子。」
……
唐欣來找我道歉了。
她還跟我說了幾句,遲暉這些年是怎麼對我放不下,全靠擠壓工作才穩定情緒的事。
「這次我真的死心了。我準備離開這個城市了,我要去找個像他對你一樣,對我的人。」
我沒選擇原諒她,但我還是祝福她能找到適合她的人。
程佑也來找我了。
看着我挽着遲暉的手,瞭然地笑了笑。
三個月後,我們帶娃出遊的蜜月旅行結束。
旅行中澄澄表現得過於亢奮,活力無限。
結果給我和遲暉整憔悴了,看起來一個比一個累。
「你之前不是哭着喊着要做澄澄他爸,現在實現了,怎麼感覺你有點兒不開心呢?」
「臭小子隨我了,太會鬧騰。這五年,你辛苦了。」
談話間,安靜不了幾秒的澄澄,又不小心把杯子打碎。
孩子三四歲,果然是狗都嫌的年齡階段。
我和遲暉已經習以爲常,繼續若無其事地聊天。
「以後你來帶澄澄好了,我累了。」
「能退貨嗎?想給個差評。」
這熊孩子真是一天都帶不下去了。
「或許,還是轉讓出售吧。」
「算了,這小冤種,咱們還是重開吧。」
周權來接機,看我倆無精打采的樣子。
便調侃道:「是不是身體被掏空,感覺不會再愛了?」
遲暉拍了拍周權的肩膀。
「非洲有個賣電熱毯的項目,我準備讓你去談談合作。」
看向他的眼神,無疑是寄予了重望。
又補充道:「銷量不到一千萬,不要回來。」
「遲哥,我這人比較戀家。所以我還是更喜歡那個北極賣電風扇的項目,離家近。」
「你隨意,我都會支持。」
賺不賺錢沒關係,遲暉主要是想讓周權消失在眼前。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那嫂子你跟我一起去吧。」
大膽曹賊,我齜着的大牙都來不及收回去。
還好遲暉給周權的那一腳很是及時。
笑容守恆定律,誠不欺我。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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