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邊賣烤冷麪時,一個穿得髒兮兮但賊好看的男人盯了我半天。
我說:「五塊錢一份,要不要嚐嚐?」
他嚥了咽口水:「我所有的卡都被凍了,我沒錢。」
我忍不住調笑:「沒錢?那你就給我打工吧,我賣烤冷麪養你。」
沒想到他竟然點了點頭。
後來他的助理找到他時,他正穿着圍裙熟練地做着烤冷麪。
「少爺,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滾開啊,我的腸要煎煳了!」
-1-
我準備收攤回家時,一個穿得髒兮兮的男人在旁邊盯了我好久。
不會是什麼尾隨少女的壞人吧,我頗爲警惕。
那男人又朝我走近了幾步,我纔看清了他的臉。
他雖然穿得髒兮兮,臉上還有傷,可還是遮不住精緻得像手辦一樣的五官。
男人嚥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攤位上的烤冷麪圖片。
「想喫嗎?五塊錢一份,要不要嚐嚐?」
他的大眼睛立馬透露出哀怨的神情,我好像還聽到了嘆氣的聲音。
「我所有的卡都被凍了,我沒錢。」
正常人怎麼會連五塊錢都拿不出手?
算了,他那張臉就不是正常人能長出來的。
男人臉色通紅,很是窘迫,轉身準備走。
「等等。」
我忍不住調笑:「既然沒錢,那你就給我打工吧,我賣烤冷麪養你!」
他停住了腳步,眼裏終於有了點光。
「那給你打工有飯喫嗎?」
我微微一笑:「烤冷麪管夠!」
他居然點頭了!
-2-
昏黃的路燈下,小喫街只剩我一個人的攤位還在亮着燈。
我在鐵ẗŭₚ板上倒了點油,「滋啦」一聲,烤冷麪與燒熱的鐵板發出美妙的交響樂。
男人眼都直了,一直在悄悄地咽口水。
接下來,打蛋,抹醬,加洋蔥、香菜,一氣呵成。
我熟練地將烤冷麪切成小塊裝盤,再掰開一副一次性筷子。
「喏,快喫吧。」
男人接過筷子,狼吞虎嚥地喫起來,連洋蔥粒都沒放過。
待喫乾淨後,他又用他那雙桃花眼看我。
我問他:「怎麼,還沒喫飽嗎?」
他眼眶突然就紅了:「從昨天下飛機到現在,我一口東西也沒喫過。」
這該如何是好,大半夜的他一個大帥逼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那你願不願意跟我回家?」
「那走吧。」
他順勢坐上了我的三輪車。
還挺自來熟啊。
不過我帶了個陌生男人回家,要怎麼和奶奶解釋啊。
-3-
等我們到家時已經九點半了,奶奶一直坐在客廳等我。
「歡歡,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啊。你身後這是?」
我有些慌亂地捏着衣角。
「奶奶,額……這是我同學,他家出了意外,要在咱們家借住一段時間。」
奶奶笑眯眯的:「是同學啊,你同學叫什麼名字?」
「他……」
「奶奶,我叫陸淮年。」
陸淮年笑得乾淨,我呼吸一滯。
「什麼?六塊錢?」
「奶奶,是陸淮年!」
「六萬年?」
「算了,你就叫他年年吧。」
我略帶歉意地朝陸淮年笑笑:「我奶年紀大了,耳朵有點不好使,你別介意。」
「不會。」
我拉着陸淮年的胳膊往廚房去了。
「奶奶,還有沒有飯啊?年年沒喫飽。」
當我喊到「年年」這兩個字時,我察覺到陸淮年的胳膊抖了一下。
該不會是害羞吧。
「有有有,我今天剛炸了酥肉,給你們燴個酥肉!」
奶奶繫上圍裙在廚房裏忙活,我和陸淮年在餐桌旁等着喫。
我清了清嗓子,假裝正經。
「先做個自我介紹,我叫林歲歡,大三在讀,父母俱亡,平時下課後我都會在小喫街賣烤冷麪賺錢。」
陸淮年低着頭,似是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記憶。
「我是陸淮年,劍橋本碩,父母……俱亡,昨天是回來參加我父親葬禮的,剛下飛機就遇到了車禍,我的手機和行李都被燒沒了,等我逃出來發現身上唯一的一張卡也被凍結。」
我眼珠子都瞪大了。
瞬間腦補了一場狗血大劇。
劍橋本碩連讀,那他得多優秀啊!
-4-
一縷飯香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尷尬氣氛。
「燴酥肉好嘍!」
奶奶端上來一大盆湯水,還有熱騰騰的米飯。
我先給陸淮年盛了一碗:「你不是沒喫飽,快喫吧!」
他盯着我遞來的米飯,眼眶又紅了,顫抖着手接過來那份澆着酥肉湯的米飯。
「謝謝奶奶,謝謝……歡歡。」
喫過飯後,我帶他去洗漱。
看着陸淮年身上的西服髒得破得不成樣子,可是我家又沒有男裝。
我從衣櫃裏找出我的超大號睡裙。
「你先穿這個吧,明天我再去街上給你買幾件衣服,你把你衣服的尺碼告訴我吧。」
「都是 XL 號的。」
「你的內褲也得買,你穿多大碼內褲啊?」
當我意識到我說了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
陸淮年的臉一整個爆紅,擠出幾個字。
「2XL。」
「那你還挺有料的哈。」
陸淮年臉紅得滴血。
我家只有兩個臥室,怕吵着奶奶睡覺,所以陸淮年在我臥室打地鋪。
都收拾好之後,我晃悠着腳趴在牀上。
「你還有沒有別的親人,要不要幫你報警?」
「不能報警!」
陸淮年穿着我的小兔睡衣,一激動,胸前的立體兔耳晃了又晃。
「如果報警,我後媽一定會先找到我,然後殺了我,那場車禍不是意外,她應該是想獨吞我爸的財產。」
這些世家大族的內鬥是我在電視劇上纔看見過的畫面。
沒想到如此殘酷,要踏着別人的屍首向上走。
「那你就老老實實地幫我賣烤冷麪吧,晚安!」
「晚安。」
陸淮年溫柔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如同催眠曲,我睡得很安心。
-5-
第二天早上,我起牀上早八。
只見廚房裏一個粉色的身影在晃動。
我迷迷糊糊就抱上去了。
「奶奶,您還真是童心未泯啊,穿得這麼粉嫩。」
我的手觸碰到了一團柔軟。
「奶,你的胸下垂得有點嚴重啊。
「奶,你的背啥時候變得這麼寬了?」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把我的手拿開。
「奶!你不喜歡孫女了嗎?抱都不讓抱!」
突然響起鑰匙開門的聲音。
「歡歡,奶奶買菜回來了!」
我奶在門口,那我抱着的是誰?
陸淮年尷尬地咳了兩聲。
我嘞個!
我迅速撤手。
等會兒,Ṫû₀那剛纔我摸到那東西該不會是……
「對……對不起啊,陸淮年,我忘了你在我家的事情了。」
陸淮年的臉快紅到耳朵尖了。
「沒事,我只是想給你做早餐喫。」
我看了看陸淮年給我準備的早餐:煎得焦黑的雞蛋,煳了的饅頭片。
他又用他那雙勾引人的眼睛盯着我:「你快嚐嚐,我第一次給人做早飯。」
我愣了三秒,迅速跑開。
「我上學要遲到了,我就不在家喫了!țŭ̀⁸」
我拿起書包跑出門,我要是喫了他做的早餐,非得躥稀不可。
趕到教室,我的好朋友早就給我佔好座位了。
由於我家離得近,所以和導員申請了走讀,還能節省一筆住宿費。
中午一下課,我就衝出教室奔向批發市場。
很快,我瞅到一個賣男裝的店。
門口的老闆很是熱情:「短袖一百元三件,褲子一百元兩條,隨便挑隨便選!」
我指了指最上面那一排:「老闆,那一排我全要了,都給我叉下來!」
大商場姐買不起,地攤貨還是輕輕鬆鬆滴。
對了,還有大事沒辦呢。
我支支吾吾地開口:「老闆,你這有男士內褲嗎?我……我給我弟買的!」
「有有有,十塊錢三條,一起給你裝起來!」
-6-
等我拎着大包小包回家時,陸淮年的情緒似乎不太好。
我把買來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在他身上比對。
他一隻手就把我買的衣服扒拉到地上了,我的手還懸在半空。
「你要幹什麼?」
我帶着怒氣質問他。
他眼裏含淚,腮幫子鼓得像河豚,就是不說話。
我指着地上的衣服說:「撿起來。」
他雖然情緒不好,可還是乖乖地照做了。
我坐在沙發上,表情嚴肅。
「爲什麼鬧脾氣?」
「我不是鬧脾氣,我是……」
「說話!」
他的聲音突然就帶了哭腔。
「我早上給你做的早餐你一口都沒動!那是我第一次給人做飯!」
「就因爲這個?」
陸淮年揉了揉眼睛,點點頭。
我差點要氣笑了。
「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飯像是能喫的樣子嗎?我知道你以前是大少爺,有保姆伺候,什麼都不用做。
「可那也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因爲你的一點付出而感恩戴德吧,更何況現在你還要給我打工呢。
「等你什麼時候能真正做出我看得上眼的飯再說吧。」
陸淮年呆站在原地,握緊的手鬆了下來。
他突然走近我,彎下腰:「對不起,是我太傲慢了,我會努力學習做飯的。」
我順勢拍了拍他的頭:「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快去試試我給你買的衣服。」
-7-
陸淮年從臥室走出來時,我深吸了一口氣。
幾十塊錢的地攤貨穿在他身上,簡直就是高定。
連牛仔褲因版型不夠硬挺形成的褶皺,在他腿上都像是刻意做舊的紋理。
「好看嗎?」
我小雞啄米般地點頭:「妙,太妙了。」
「對了,內褲試了嗎?」
「試……試了。」
「大小都合適嗎?」
「嗯,合適。」
「那就行,我下午沒課,咱們晚上可以早點出攤賣烤冷麪。」
陸淮年蹲在我面前,像個虔誠的教徒。
「林歲歡,你教我做烤冷麪吧,我很聰明的。」
說幹就幹,我拉着他走到廚房。
「攤麪餅很簡單,只需要放點油,等過個三十秒翻個面就行了,你來試試。」
我只演示了一遍,陸淮年就學會了。
「下面一步我們需要把蛋打在麪餅上,然後直接用剷刀攪散。」
陸淮年不會打雞蛋,稍微一用勁就把蛋殼捏碎了。
我白了他一眼,扶住他的手:「你看,輕輕磕開一個小口子,再兩隻手一起掰開那個小口子。」
陸淮年的眼神沒離開過我扶着他的手,耳朵尖又紅了。
我給了他一個肘擊:「你到底有沒有在看?」
「我會了。」
「不錯不錯,後面就簡單啦,把剩下的材料放進去,一卷,一切,就完成啦!」
烤冷麪氤氳的霧氣充溢着整個廚房,陸淮年的臉在這迷離之中更顯得恍若天神。
我打了一個激靈。
他上輩子一定是狐狸精。
-8-
第一次出攤,陸淮年做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而且在他的帥臉加持下,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
我的攤位生意爆火,我負責做,他負責端和服務。
「您好,還需要喝的嗎?我們這裏還有豆奶和可樂。」
那些小姑娘在後面一波一波浪潮一樣地尖叫,聽得我有點ṭû⁴心煩。
一個女生大膽示愛:「哥哥,你這麼帥,賣烤冷麪太可惜了,我幫你拍個視頻,你肯定能火!」
陸淮年連連擺手:「我不拍視頻,而且我有喜歡的人了。」
幾個女生又是尖叫連連:「好專一啊!你喜歡的人不會是老闆娘吧!」
陸淮年看了我一眼,然後笑了笑,沒說話。
你這是幾個意思啊!
不喜歡我也不用嘲諷我吧,扣工資!
今天出攤早,又有陸淮年攬客,一下子賺了小一千了。
我拿出一百塊遞給陸淮年:「這是你今天的工資。」
「謝謝林老闆。」
我倆坐在三輪車前座,後面的瓶瓶罐罐碰撞在一起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這種狀況下,怎麼也不能算浪漫吧。
可我的餘光總是忍不住瞥向他。
陸淮年喜歡的人應當是與他同樣家世的女孩。
一定從小知書達理,受盡萬千寵愛,住在漂亮的別墅裏。
等他回家後,他們會舉辦盛大的婚禮,然後繼續過着上層社會的生活。
也對,要不是一場車禍。
他的世界,無論如何是不會和我有交集的。
-9-
奔波了一天,我洗漱過後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中,有人把我推醒。
「林歲歡,我跟你說個事情。」
我睡得直流口水:「說唄。」
「那個內褲,有點磨……」
我一屁股從牀上坐起來,差點親到坐在我面前的陸淮年。
「那怎麼辦?我現在給你在網上重新買好一點的內褲吧。」
陸淮年紅着臉坐在我的牀邊:「麻煩你了,我會努力幫你賺錢的。」
他這語氣好像我是妓院老鴇,而他是被迫賣身的花魁一樣。
我一咬牙,下單了五十元三條的內褲。
我自己都還沒穿過這麼貴的呢。
連着半個月,陸淮年都老老實實地幫我賣烤冷麪。
其間,他沒放棄過用我的手機聯繫他的助理。
只是他只記得助理電話號碼的前幾位,只能一個個試,一個個地排除。
每天我出攤的時候,都有不少人在路邊等着。
就爲一睹他的帥臉。
不遠處,學生會會長帶着他的幾個狗腿子朝我過來了。
「呦,林歲歡,在哪找的小幫工啊?這幾天他都快在咱學校表白牆刷屏了。」
我沒空搭理他,自從大二和會長大吵一架後,他就處處給我使絆子。
「我今天來呢,不是找茬,而是帶給你一個巨大的好消息。
「我允許你做我女朋友了!」
我眼角皆是嘲諷:「李赫,你腦子要是有病就去治!」
「你今年的貧困生名額是不想要了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傢什麼狀況!」
李赫帶着他的狗腿子們在我的攤位上一坐。
「你爸媽在你初中時候就意外去世,只剩你奶奶。聽話,跟了我,你就再也不用賣烤冷麪了。」
我停下了手裏的活,輕蔑地掃了一眼這羣人。
「我每天出攤平均可以賣一百份烤冷麪,如果是週末的時候就更多了,除去成本,我每個月賺一萬元左右。
「如果你想包養我的話,起碼要超過我現在的收入吧。」
-10-
李赫臉色通紅,他本來是想羞辱我的。
「哼,那又怎麼樣,你不是一直在準備保研嗎?副院長是我舅,這個研你能不能保,全憑我一句話!」
不得不說,他確實捏住我了。
我的成績保研絕對沒問題,但如果李赫從中作梗,我只能老老實實地考研。
現在快要七月了,我的專業分數又高,很可能要二戰。
我死死地咬住嘴脣。
姐寧死不折腰!
「滾開,別礙着我做生意!」
李赫從驚訝到惱羞成怒:「爺看在你有幾分姿色的份上想拉你一把,沒想到你給臉不要臉!」
突然,一雙大手攬住我的肩膀。
陸淮年一米八六的身高站在我身側,把我往他懷裏攏了攏。
「有我在這裏,任何人都不能欺負林歲歡。」
李赫臉色陰沉,他身後的小弟也齊齊地站起來。
「你又算哪根蔥?這有你說話的地兒嗎?敢搶老子的女朋友?」
「她拒絕你了,你是聾了,還是瞎了!」
「她的傷疤不是你們可以隨便拿捏的理由!」
沒想到溫文爾雅的陸淮年也有這麼炸毛的時候。
李赫在身高上矮了半截,自知氣勢不足,在ţũₛ地上吐了一口痰後帶着人走了。
周圍的客人被他這麼一鬧散了不少。
陸淮年幫我收攤回家。
騎車的路上,我突然就覺得很委屈,眼淚止不住地流。
其實從小到大,這樣的話我聽過很多遍,如果是以前的我,我會像個潑婦把李赫罵得屁滾尿流。
可今天陸淮年在,連帶着他也被羞辱。
這樣皎潔如明月的陸淮年卻爲了我和李赫吵架。
這種感覺就像我和奶奶吧。
別人怎麼欺負我都無所謂,如果欺負奶奶的話,我會很自責,自責沒有保護好她。
-11-
回家後,陸淮年在衛生間幫我擦臉。
「別哭了,咱們不都好好的嘛。
「還是說,你害怕讀不了研?這個不用擔心的,我可以……」
我一把抱住陸淮年。
「不是的,不是的,連累了你也被羞辱,我覺得很抱歉。」
陸淮年沒有推開我,而是撫摸着我的頭髮安撫。
「餓不餓,我去給你煮碗麪?」
我的腦袋從他懷裏探出來:「那你要做得好喫纔行喲!」
不得不說,陸淮年的學習能力很強。
短短十天,他就已經做得有模有樣了。
開鍋燒水,然後下一把細麪條,再打一個荷包蛋。
煮麪的同時調料汁,快出鍋的時候,再放一把水靈靈的小青菜。
他把陽春麪拌好,遞給我。
「這下子有沒有食慾了呢?」
「不錯不錯,勉強能入眼了。」
人在難過的時候其實不需要什麼大魚大肉Ţü₎的,一碗清淡落胃的陽春麪就夠了。
趁我喫麪的時候,陸淮年借走了我的手機打電話。
本子上全都是被他劃掉的號碼。
陸淮年還不死心,繼續試下去。
終於,打對了。
「少爺!你還活着啊!嗚嗚嗚……你都不知道,你失聯之後,夫人就迅速宣佈了您的死訊,連找也不讓人找,我悄悄回國,一直在打聽您的下落……」
陸淮年嘴角掛着一絲冷笑:「她倒是心急,等不及爲陸佑年鋪路了吧。」
「那要不要我現在就派車過去接您!」
「暫時不要,你先在家裏安插好眼線,我死了,她正是得意的時候,一定會露出狐狸尾巴的!」
聽到那句「暫時不要」時,我的心裏稍稍地好受了點,那意味着,我和陸淮年還可以有多一點的相處時間。
-12-
又過了一週,我們三人已經相處得像一家子了。
陸淮年的廚藝長進得飛快,白天不用出攤的時候,他就在家幫奶奶料理家務以及做飯。
他戴着圍裙做飯時,真的很有人夫味。
今天放學後,陸淮年已經在攤位前開始賣烤冷麪了。
他熟練地詢問客人要什麼口味,有沒有忌口。
對面停了一輛黑色商務車,裏面下來了幾個穿西裝的人。
其中那個領頭的,看見陸淮年套着圍裙在煎澱粉腸,差點要跪下來。
「少爺!沒想到您已經窘迫到這個地步了!您不早說,我可以給您匯點錢啊!」
陸淮年抬頭,手上做烤冷麪的動作仍沒有停下。
「我的澱粉腸都要煎煳了!滾開啊!」
這會兒正是生意好的時候,隊排得老長了。
陸淮年助理識趣地帶人靠邊站。
沒幾分鐘,李赫又帶了一大幫人朝攤位走來。
估計是上次在陸淮年這喫癟了,想找回場子。
我迅速跑過去,擋在陸淮年身前。
「別以爲你帶的人多就可以欺負人!」
李赫自恃人多,更加張狂。
「林歲歡,上次好好地跟你商量你不聽,這回你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臭打工的喜歡你是吧,敢跟老子搶女人,我打得他滿地找牙!」
李赫一揮手:「兄弟們,給我打!」
我死死地護住陸淮年,眼看李赫小弟的酒瓶子就要落在我頭上,一根膠棍擋在我眼前。
陸淮年的助理攔住了李赫小弟,他身後的幾個保鏢更是抽出腰間的膠棍。
這玩意兒打人痛,還不好驗傷,果然是專業的。
李赫他們三下五除二就被制服了,還死不悔改。
「黑衣大哥,咱們無冤無仇吧,你們爲啥要幫着兩個擺攤的?」
陸淮年助理踹了他一腳:「擺攤的?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這是恆光集團的大少爺!」
李赫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瞳孔緊縮。
「他不會是陸燁,陸董的兒子吧。」
助理瞥了他一眼:「算你識相。」
-13-
隨後助理又表示要開車送我們回家。
陸淮年擺了擺手:「不必了,我和歲歡騎三輪車回家就行。」
看着自己破破爛爛的三輪車,和豪華舒適的商務車簡直是雲泥之別。
我的臉有點發燙,一聲不吭地坐上了車。
陸淮年現在騎車已經騎得很熟練,可以帶我了。
到了我家樓下,陸淮年助理和他說:「少爺,差不多該回去了,明天早上,我會來接您。」
陸淮年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上樓時,我和陸淮年氣氛沉默。
我深吸一口氣,率先開口:「你這麼久沒回家,一定很想家了吧。」
陸淮年突然牽住我的手,聲音很輕。
「我小學時候,母親因難產去世,父親轉頭就娶了後媽,我從初中起就被送到國外唸書,一年只回家兩次,這樣的家,我怎麼會想呢。」
我拿出鑰匙擰開了門,屋裏滿是飯香。
奶奶拿着湯勺迎接我們:「收攤回來肯定餓了吧,快來,奶奶煮了牛肉丸子湯!」
Q 彈的手打牛肉丸讓我和陸淮年短暫地忘記了分別的難過,大快朵頤。
陸淮年擦了擦嘴,把一張銀行卡放在奶奶手裏。
「奶奶,我明天就要回家了,感謝這一個月以來你們對我的照顧,這張卡您一定要收下,密碼是歡歡的生日。」
奶奶最多愁善感了,一聽見陸淮年要走,眼淚就「嘩嘩」地流。
「辛苦你了,好孩子,以後常來找奶奶和歲歡玩……」
我一言不發,低頭喝湯。
我怕我一抬頭,流淚的樣子就會露出破綻。
-14-
今晚是我和陸淮年話最少的一晚。
之前睡覺前,我們都會打鬧好一會兒。
他總是揉着我的腦袋講故事哄我睡覺,好像一對真正的情侶那樣。
我在想什麼呢,他是天之驕子啊……
我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陸淮年卻睡得很平靜。
我心裏兩個小人不斷鬥爭。
「陸淮年從來都沒說過喜歡你吧林歲歡,都是你自作多情!
「可是我好喜歡他啊,他明天走了,我們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我要不要和他告白?
「你傻了吧!他回家是要繼承家產的,你現在告白只會使自己更加難堪!」
……
就這麼糾結着糾結着,我睡得像死豬一樣。
第二天我猛地睜眼,奶奶已經在喫早飯了。
我衝出臥室:「陸淮年呢?已經走了嗎?」
「半小時前就走了,那孩子還是做完早飯才走的。」
我這才注意到餐桌前的豐盛早餐。
蔥油拌麪、銀耳湯,還有切好的水果……
陸淮年他,還記着早餐這事呢,真是小心眼。
奶奶喫完飯後出門散步了,家裏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
陸淮年走之前細心地把所有衣服都疊好了。
可是我翻來找去,就是沒找到我給陸淮年買的內褲。
不管是五十塊錢三條的,還是十塊錢三條的他都帶走了。
怎麼連個念想也不留給我啊!
-15-
過了一週,我還是很不習慣沒有陸淮年的日子。
出攤的時候,還有不少女生來問我他的去向。
每次我都會炸毛:「他跑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李赫因爲上次的事被拘留才放出來,自然不敢再來找事。
日子就這麼平淡地過下去,可我心裏總像少了點什麼一樣。
有時候太想陸淮年,我會抱着他穿過的小兔睡衣猛吸一大口。
我心裏的小人就又會跑出來。
「林歲歡,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啊!
「嗚嗚嗚,我不管,我真的很想他嘛,要是你和一個又溫柔又帥的男人同住一個屋檐下一個月,你不會比我好到哪裏去的……」
這一切都好像一場夢啊。
我短暫地當了一下甜文女主,一切就又打回原樣了。
又過了一週,一位不速之客上門了。
這天中午,我剛下課回家,客廳裏坐着一位趾高氣揚的小姐。
奶奶坐在旁邊,身旁是兩個體格健壯的保鏢。
那位小姐見到我,眼裏的不屑再也掩飾不住。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依依,是淮年哥哥的未婚夫。」
我身體僵了一下:「你有什麼事嗎?」
李依依走到我面前,小羊皮的高跟鞋踏得「噠噠」響。
「我知道淮年哥哥失蹤這段時間借住在你家裏,但你別以爲這樣他就會和你結婚!」
她又掃視了一圈我家的環境,發出嗤笑。
「按理說,我是不必屈尊來這種破地方的,可我沒想到淮年哥哥居然當着大家的面要和我退婚!我必須給你點教訓。」
-16-
我聽得一頭霧水。
「什麼結婚退婚的,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李依依手一揮:「把那個老太婆帶過來!」
兩個保鏢架着我奶奶,從身後拿出了棍子。
「我從不欺負老年人,所以,如果你從陸淮年的世界消失,我就放了你奶奶。」
奶奶嚇得直哆嗦,話都說不利索了。
「歡歡,這是怎麼回事啊?他們是不是打劫的啊……」
我拳頭捏得死死的:「你放了奶奶,你要我怎麼做,我都答應你!」
李依依見計謀得逞,拿出一瓶藥。
「寫一封自殺的遺書,然後把它喫下去,僞造成自殺的樣子,你死了,我才能安心地做陸太太啊。」
見我遲遲不接藥,那兩名保鏢踹了奶奶的膝蓋一腳,奶奶當時就跪在地板上了。
奶奶的腿本來就有舊疾,根本經不起折騰。
「不許動我奶奶,我喫就是了!」
我輕輕地閉上眼,然後睜開。
對不起啊,陸淮年,我只剩奶奶了。
我接過了那瓶藥,拿起紙筆寫遺書。
一陣倉促的上樓聲響起。
李依依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麼,搶過藥瓶,倒出藥就要往我嘴裏塞。
門被弄開了。
陸淮年衝進來,一腳踹開了李依依,扶起倒地的我。
跟着他身後的人三下五除二將李依依的兩個保鏢制服在地。
陸淮年把我護在懷裏,連扇李依依兩個巴掌。
形勢反轉得太突然,比我的大腦更先反應過來的是我的嗅覺。
陸淮年身上獨有的味道鑽入我的鼻腔,我的眼淚隨之而下。
我身體的反應在告訴我,得救了。
奶奶的腿受傷了,人的精神狀態也不太好。
陸淮年安排人先帶奶奶去醫院了。
李依依捂着火辣辣的臉,滿眼難以置信。
「淮年,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就爲了這麼個窮丫頭,你打我?」
陸淮年面色冷若冰霜:「你應該知道這場婚約是誰一手促成的,我已經單方面解除婚約了!」
李依依手腳並用地爬到陸淮年腳邊:「淮年,我知道阿姨當時是爲了鞏固自己的勢力才選擇讓你和我定親,可我對你的真心,你是知道的啊!」
李依依妝也花了,高跟鞋也掉了,狼狽至極。
「我從小就喜歡你,阿姨宣佈你的死訊時,我差點要自殺,而這個女人她只不過跟你相處了一個月,就奪走了你,我不甘心!」
陸淮年把我打橫抱起,放在沙發上,只留給李依依一個背影。
「那你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就因爲你喜歡我,就可以隨意踐踏別人的生命嗎?
「被對方接受的愛才叫愛,不被接受的,那叫騷擾。」
-17-
李依依的世界觀彷彿崩塌了,還在垂死掙扎。
她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向我扎來。
陸淮年帶來的保鏢眼疾手快,一腳踹在李依依的手腕上。
「怎麼辦少爺,要把她送去警察局嗎?」
「先捆起來送回李家,我自有讓她比死還難受的方法。」
一別半月,陸淮年似乎變了個人一樣。
現在的他真有點殺伐果斷的味了。
等到事情擺平,所有人都離開了,陸淮年才放下戒備。
低下頭,埋進我的頸窩。
「對不起啊,歡歡,我來晚了,幸好我走的時候安排了人在你家周圍……」
陸淮年似乎還在小聲地抽泣。
我就這麼被緊緊地抱着,剛纔還以爲自己要死了呢……
我的情緒終於崩潰,狠狠地捶了陸淮年兩下。
「你既然沒事,怎麼也不給我來個電話,害我白白地擔心!
「還有你那個什麼未婚妻,上來就要我的命,我就一賣烤冷麪的小女孩!」
陸淮年「撲哧」笑了:「你是賣烤冷麪的小女孩,我是賣烤冷麪的小男孩。」
我和陸淮年四目相對,他的眼睛突然泛起了水光。
然後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從我的嘴脣一路向下掃去,我的心跳得很快。
「做我女朋友吧,林歲歡。」
這句話一下子在我腦海裏炸開了。
我身體裏的小人又不受控制地跑了出來。
「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說年年是愛我的哎,嘿嘿嘿嘿……
「瞅你那得意勁,人家一個富二代,說不定只是想和你玩玩,又沒說要和你結婚!
「也對哦,可是,他剛剛讓我當他女朋友哎,嘿嘿嘿嘿……」
一種溼熱的觸感打破了我腦海裏兩個小人的爭吵。
陸淮年那張帥臉突然就出現在我眼前,連濃密的睫毛都清晰可見。
他他他,正在親我啊!
陸淮年抱着我進了臥室,其間攻城略地的動作沒有停止。
我被放倒在牀上,他還細心地拿着枕頭墊在我腰下,他的脣也不曾離開我的嘴巴。
「嘴巴張開。」
我尚存一絲理智:「我還沒答應你女朋友的事呢……」
陸淮年動作更加具有侵略意味,我忍不住叫出了聲。
「那我就親到你同意爲止。」
-18-
我的衣服被掀開,陸淮年的手碰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方。
於是,在我住了二十二年的小臥室裏,我們彼此進行了最深入的交流。
牀單皺成一團,有年頭的小木牀也輕微地搖晃。
事後,我大汗淋漓。
陸淮年倒像個沒事人一樣:「我抱你去衛生間洗洗。」
一想到我們兩個就這麼草率地……
我有點委屈。
「陸淮年,別以爲你長得帥就可以爲所欲爲!要是你敢對我不好,我一定會甩了你,絕不回頭!」
陸淮年低頭給我清洗。
「咱們明天就回家。」
「回你的家嗎?去幹嗎?」
「訂婚。」
他說訂婚哎!
「婚後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買好婚房了,保研的事我也已經給你聯繫好了,到時候你直接去面試。
「我有個小公司,一年賺得不多,也就幾千萬,應該夠你花,等我爸那邊的財產敲定,我會把我那份分給你百分之五十。
「這樣的話,你願意做我的陸夫人嗎?」
陸淮年從一旁的西服口袋裏掏出一枚七八克拉的粉鑽鑽戒。
「陸淮年,你要求婚,好歹先把衣服穿上吧!」
「那你到底答不答應嘛。」
「我……答應就是了!快穿衣服!」
第二天一早,陸淮年帶我回家。
出發前,他還特意找了化妝師幫我做造型。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似乎真有點千金大小姐的派頭了。
果然,金錢和美色就是女人最好的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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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陸淮年助理遞給陸淮年一沓資料。
「少爺,證據已經收集齊了,您過目。」
不多時,我們已到了陸宅門口。
門口的兩塊白玉抱鼓石暗示着陸家雄厚的實力。
一進去,屋內氣氛詭異。
李依依正坐在一位美豔婦人身旁掉眼淚。
李依依身後還有兩位長者對我和陸淮年面色不善,應該Ţũₜ是李依依的父母。
只有一位高中生模樣的男孩跑了出來,給了陸淮年一個擁抱。
「哥,你要生氣就生我媽的氣吧,是她自作主張給你和李依依訂婚,也是我媽放出消息說你失蹤的日子都住在嫂子家,你可千萬別不要我!」
陸淮年對這個弟弟似乎也不反感:「陸佑年,下來,我沒生你的氣。」
陸佑年見了我,簡直兩眼放光:「你就是我嫂子吧!比李依依漂亮多了!還有我和你說,我們家除了我和我哥全是一羣傻 X,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坐在餐桌上席的那位美豔婦人眉頭一皺:「陸佑年,你給我滾過來!」
李依依看見我跟應激了一樣,撲到她媽懷裏哭。
「媽,就是她!淮年哥哥就是因爲她要和我退婚,還打了我!」
李依依父親面色不悅:「淮年,你這是什麼意思,是真要與我們鬧掰嗎?」
美豔婦人也在一旁幫腔:「是啊淮年,這樣好的親事可是打着燈籠也找不着的,你可千萬被這個野丫頭迷住了心竅!像她這樣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我見多了!」
陸淮年緊緊地牽住我的手:「在物質上,或許是我在向下兼容歲歡,可在精神上,一直是她在向下兼容我。
「我剛下飛機就遭遇車禍,不巧的是,銀行卡也被凍結,如果不是林歲歡,恐怕我不是餓死,就是被您派出的殺手給解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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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美貌的中年女人站起來:「淮年,你媽對你如何我們都是看在眼裏的!別以爲你現在翅膀硬了就能亂來!」
陸淮年扶我在沙發上坐下,一邊有條不紊地回擊,一邊給我剝橘子。
「姑姑,我車禍的事,您也有份吧,還有大伯、三叔!
「你們都和我媽一樣,等着我爸一命嗚呼,好瓜分他的財產,所以才這麼迫不及待地想除掉我!」
餐桌另外一側的兩個中年男人,露出心虛的眼神。
陸淮年的眼神又掃向李依依:「我媽應該也許了你們家不少好處吧,畢竟李大小姐的污名圈裏早有耳聞,今夜宿在這個男模這裏,明天宿在那個男模那裏,和你這樣的人結了婚,我還能有好名聲嗎?」
李依依又是一汪眼淚:「淮年,我只是和他們過夜,我的心還是屬於你的。」
我一邊嗑瓜子,一邊喫橘子,眼珠子來回轉,像個瓜田裏的猹。
果然豪門裏的幺蛾子就是多啊,陸淮年他弟說得真對!
陸淮年後媽見勢不對,拿起紙巾就開始掉眼淚。
「我知道你心裏有怨,可你既然沒事,你失蹤那麼多天也應該回來看你父親一眼,你父親死之前還念着你,你如何污衊我不要緊,他可是你父親啊!你不孝!
「今天諸位親長都在,我實在是沒有這樣不孝的兒子,你要退婚我也無可奈何,只是你別想拿到你父親一分財產,你不配!」
原來是在這兒等着陸淮年呢,我面前已經嗑了一堆瓜子皮。
陸佑年也在我身邊坐下,從桌子上抓了把瓜子。
「我跟你說,我哥既然敢回來,肯定抓着我媽的把柄了,讓她幹壞事,這下遭報應了吧!」
我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是不是你媽親兒子啊,你就這麼喜歡陸淮年?」
「你不知道我小時候,我媽爲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天天把我丟給保姆,那時候只有我哥放假回來會帶我玩,我第一次去遊樂園,第一次游泳,都是我哥帶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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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夠了嗎?」
陸淮年拿出一沓資料和照片。
「我下飛機時我出車禍的司機是你安排的人吧,要不然爲什麼我一上車就覺得頭暈,再醒來時車子已經在荒郊野嶺自燃了,這是第一筆。」
隨後陸淮年拿出那位司機的口供,和在陸家的探子錄到的錄音。
「自從那個禍害死了,我的心情別提多好了,再也沒有人會和我們佑年爭財產了,她何雲秀的兒子永遠也爭不過我的兒子了。」
陸佑年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眶泛紅:「媽,原來真的是你害了哥哥,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爭什麼財產!別把你自己的慾望強加在我身上!」
美豔婦人眼神慌亂,她一開始下手的時候就沒想到陸淮年能活着回來。
即使陸淮年活着回來了,她也覺得自己做得滴水不漏。
陸淮年面色淡然,又拿出一份資料。
「這一筆,是你欠林歲歡的。是你調查到我失蹤時借住在她家,所以透露消息給李依依,讓她去除掉歲歡,幸好我早有防備。」
陸淮年後媽,扶着桌角,眼神惶恐地瞟來瞟去。
她抓住李依依母親的手:「李姐,是你說依依非淮年不嫁,我才出此下策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李依依母親巴不得撇清自己的干係呢,一把甩開陸淮年後媽。
「關我們依依什麼事?要不是你從中挑唆,那依依能給你當刀子使嗎?」
陸淮年安撫我:「我快解決好了,你再耐心等會兒。」
我回過神來:「沒事啊,你們繼續繼續,我還沒聽夠呢。」
陸淮年又拿出最後一沓資料:「這最後一筆,是關於我母親何雲秀的。」
一聽到這三個字,陸淮年後媽像見了鬼一樣,瑟縮在桌角。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陸淮年眼中滿是憤恨:「你是我母親生前最好的朋友,卻趁我母親懷着妹妹時與我父親苟合,還被她撞見,因此動了胎氣,破了羊水。」
陸淮年站起身,一步步地逼近她。
「可你和父親怕出軌的事情敗露,失去我祖父的支持,硬是不讓我母親去醫院,把她和妹妹給活活地拖死了。」
陸淮年後媽步步後退,心虛不已:「誰說的,誰說的?你不可能會知道這麼清楚的!你這是污衊!」
陸淮年苦笑道:「我的確沒有親眼所見,可有王媽作證,再加上我母親臨死時的屍檢報告,你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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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年後媽像瘋了一樣地衝向王媽,結果被保鏢制服。
「你不就是伺候過何雲秀幾年嘛,我對你難道不好嗎?你就這麼背叛我!」
王媽情緒激動:「夫人,我兒子ṱű₊病了,我很早就向您請假您不批,還威脅我不給我發工資,這就是您所謂的好嗎?」
我坐在茶几前,冷哼一聲:「陸夫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陸夫人幾近癲狂:「你以爲你比我高尚嗎?不就是想傍上陸家,一夜之間變成總裁夫人罷了,我等着看你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我拍了拍喫瓜子喫得黢黑的手:「首先,我不會勾引閨蜜的老公;其次,我不會害人。」
陸佑年低着頭,眼眶含淚,突然就跪在陸淮年面前。
「哥,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媽她做了那麼多的錯事,我替她給你道歉,你該讓她坐牢就讓她坐牢,我不會有異議的!」
陸夫人被保安架着,看到這一幕世界觀真正崩塌了。
「你給我起來,我的兒子怎麼能給何雲秀的兒子下跪!你給我起來!」
陸淮年嘆了口氣:「起來,我從來沒有怪你的意思。」
「哥,那你扶我起來。」
警察已經到了,把李家陸家一票人全都帶走了。
陸淮年讓助理帶着律師跟上去,務必重判。
「這下子,該處理的處理完了,該幹正事了。」
陸淮年矇住我的眼睛,把我打橫抱起。
陸佑年還在後面追:「哥,你和嫂子去哪啊!帶我一個唄!」
汽車駕駛了十幾分鍾後,我被陸淮年扶着走進草坪觸感的土地上。
「好了,可以睜眼了。」
眼前是像歐式城堡一樣的莊園,公園一樣的院子裏鋪滿了玫瑰花。
陸淮年牽着我走向花海:「這裏是咱們的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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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海之中,宴席與賓客已經就位。
有奶奶,還有我大學的好朋友,還有一些我不認識的, 應該是陸淮年的朋友。
奶奶由護工推着輪椅上臺,遞給我一束鮮花。
「奶奶雖然年齡大了,可還沒老糊塗哪, 早看出你們兩個的小心思了,淮年和你都是苦命的孩子,這以後成家了, 一定得好好的……」
奶奶抹了下眼淚,從懷裏掏出一張卡。
「這裏面是你爸媽出車禍後賠的錢, 還有奶奶的一些存款,一共一百多萬, 權當給你做嫁妝了。」
奶奶把那張卡塞到我手裏, 又牽起陸淮年的手。
「祝我孫女和孫女婿, 永結同心,白首到老!」
臺下一片喝彩。
宴席開始, 我和朋友們擠在一起。
「歡歡,沒想到你之前撿的那個小幫工, 居然是總裁啊!」
「歡歡,苟富貴, 莫相忘!」
我和朋友們幹了一杯橙汁。
「我的好姊妹們,必不相忘!」
待到酒足飯飽之後,我的胃裏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我扯了扯陸淮年的袖子:「少爺, 我想喫烤冷麪了。」
陸淮年大手一揮,讓服務生把我賣烤冷麪的三輪車推上來。
「夫人稍等。
「還有誰想喫烤冷麪啊, 我現做!」
沒想到最先舉手的居然是陸淮年那羣留子朋友。
「我我我!我要喫加芝士的!」
「我要喫加火雞面的!在國外老饞這口了!」
我朋友本來還不好意思舉手,結果現在手舉得老高。
「這邊三份烤冷麪!」
陸佑年坐在我身邊, 發出「嘖嘖」的聲音。
「嫂子,在你的培養下, 我哥居然會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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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大三下的寒假, 我們順利地領證結婚,還去了北海道度蜜月。
上大一的陸佑年也非要跟着我們一起,拗不過他, 就一起帶上了。
陸夫人和陸家那些親戚今年是在牢裏過的年,陸夫人被判了無期。
陸家的財產由陸淮年和陸佑年平分。
至於李依依, 雖然只判了五年,但陸淮年上位以來對李家的生意極盡打壓, 幾乎在商界將他們封殺。
就算李依依出來了,迎接她的也只有破產的公司和一屁股的債。
北海道札幌的雪下得綿綿的,突然覺得自己前半輩子喫的苦在遇到陸淮年後都煙消雲散了。
陸淮年站在我身側,臉被風吹得通紅。
「親愛的林歲歡小姐,山頂爲你飄落了一片雪。」
陸淮年的睫毛上沾滿了雪花, 我在他的眼中看見了自己。
陸佑年在屋裏喊我們:「外面凍死了,快進來泡溫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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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上,我順利地通過了研究生面試。
我本科只是普通 211,但陸淮年卻幫我聯繫上了 985 的頂尖導師。
這一年, 陸淮年把公司打理得有條不紊。
但他也有意在培養陸佑年做接班人。
「對於我來說,錢夠花就可以,我不希望因爲工作的關係忽略了家人。」
研究生錄取通知書下來那天,我高興地在院子裏跑了一大圈。
陸淮年最喜歡看我沒心沒肺地撒歡。
「我見你第一面你就是這樣, 所以我希望這樣快樂的林歲歡可以把她的好運帶給所有人。」
隨後,陸淮年把我扛進了臥室。
我用手抵住了他的胸口:「奶奶還在家呢。」
陸淮年的手不老實地探進我的衣服裏。
「沒事,奶奶耳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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