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老板的第三年。
我穿成了老板儿子的同桌。
为了博得老板好感。
我整天对他儿子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几个月后,男孩突然跟我表白了。
我满脸尴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其实我的目标是你爸……」
-1-
季星屿的助听器丢了。
我冒雨帮他在操场找了一节课。
慌里慌张回到教室,却听到几个人调侃。
「你们瞧见许芷乔了么,跟条落水狗似的。」
「落水狗?你说的应该是舔狗吧!」
「操场这么大怎么可能找到,她好像个傻子!」
「不过话说,屿哥你这么整她真不心疼?」
话音落下,季星屿嗤笑了声。
「你会心疼一只狗?」
捏着助听器的手微微施力。
我直ŧū²接走进教室,一把将手里的助听器放在季星屿的桌子上。
「你的东西,找到了。」
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了。
季星屿眼神的不自然一闪而过。
然而很快,他就切换了表情。
慢条斯理地拿起助听器。
「谢了……不过,这玩意儿淋雨就不能用了。」
说着他一把将助听器丢进垃圾桶。
挑衅般地笑了笑,「忘了告诉你,我有备用的。」
整个教室安静如鸡。
所有人都在偷偷吃瓜,等待着我的反应。
我却莫名松了口气,「那就好。」
「还以为你就一个,不耽误你用就好。」
说完我坐回座位,把湿哒哒的外套脱了下来。
随后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正当我掏出面纸,准备擤个鼻涕的时候。
只听旁边「哐当」一声。
季星屿的桌子被他自己踹到了地上。
刚才还好端端的季星屿陡然起身。
满脸不爽地走出了教室。
拿纸巾的手一顿。
他该不会是怕我感冒传染给他,所以生气了吧!
轻叹口气。
还真是儿子难养、后母难当啊!
-2-
我的确是舔狗。
只不过,是他爸季斯砚的舔狗。
季斯砚是我老板。
成熟稳重、清冷禁欲。
我做了季斯砚三年秘书。
关系始终没能更进一步。
就在我准备和他表白的时候。
睁眼,我变成了 17 岁少女。
甚至还跟他儿子成了同桌。
身为秘书,我多少也听说过季星屿的传闻。
桀骜不驯,叛逆狠戾。
是个十足的混世魔王。
没少给季斯砚惹麻烦。
我想着或许这次就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能让我在未来儿子面前刷刷好感度。
但万万没想到。
真实接触下来,现实比传言还要夸张!
自习课已经开始了。
这家伙还没有回来。
方才还不觉得,教室内暖风一吹。
我的头也变得有些昏沉。
坐在我后面的方敏见状戳了戳我的后背。
小声问我,「还好吗?」
方敏是我们班学习委员。
也是我穿过来之后的第一个朋友。
多亏有她,我才迅速适应了学生生活。
我坦言,「头有点疼。」
方敏目露担忧,「要不要去趟医务室?」
「我趴着睡一会儿,老师来了提醒我。」
方敏小心地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披在了我身上。
醒来的时候,晚自习已经结束了。
正准备把外套还给方敏。
突然瞧见桌子上多出来了一盒感冒药。
心里有点感动,「谢谢姐妹。」
方敏笑了出来,「衣服是我的没错,药不是我放的。」
我一愣,「啊?那是谁的。」
方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注意。
我想了想一圈也没找到什么人选。
最后索性放弃。
「算了,就当是好心人吧。」
临走前,我又看了眼季星屿的位置。
空无一人。
估摸他离开后应该压根就就没再来过。
-3-
逞强的后果就是隔天我华丽丽发烧了。
缩在被窝挣扎许久,还是爬了起来。
班级搞学习「一对一」帮扶小组。
我和季星屿是同桌。
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我的「结对子」对象。
其实像这种学习小组,无非就是学习好的帮学习差的讲讲题。
但鉴于季星屿从不问我问题。
我便将帮扶内容变成了每天帮他整理课堂笔记。
昨天季星屿逃学了。
课堂笔记和作业总归是要给他一份的。
慢吞吞穿上厚重的羽绒服,戴上口罩。
走到了我家附近的十字路口。
这是季家司机每天的必经之路。
果然,等了片刻。
远远地就瞧见一辆黑车开了过来。
我招了招手,车速丝毫没有减缓的意思。
以为对方没看见,往前追了几步。
没想到突然一阵眩晕,我直接跌坐在汽车前。
还没反应过来,紧急的刹车后车直接停到了我面前。
副驾的门打开。
季星屿冲下来,「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找死换个地方!」
我后知后觉方才发生了什么,也有些惊魂未定。
「不是,我刚才……」
话未说完,后车窗降下。
「星屿,怎么了?」
里面露出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随后,我整个人定在原地。
季斯砚?
他怎么会在车上!
-4-
「穿越」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季斯砚。
他和我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身上穿着挺括的西装。
鼻梁架着金丝框眼镜,斯文禁欲。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不同。
那就是仿佛比之前憔悴了些。
是工作太忙,还是因为……「我」?
如果我现在和他坦诚自己的身份。
季斯砚会相信吗?
正胡思乱想着,面前的男人开口了。
声音一如以前那般冷峻。
「你是小屿的同学?」
我讷讷点了点头。
「受伤了吗?」
「没、没有。」
「那就好。」
说完,季斯砚便移开了视线。
低头继续滑动手里的 iPad。
季斯砚一向有车上办公的习惯,我猜他此时应该正在整理一天的工作安排。
正想着,突然一只手把我从地上薅起来。
动作粗鲁。
季星屿抿着唇,「说吧,这次又想干什么,千万别和我说是偶遇。」
我这才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季星屿,「这个给你。」
季星屿皱了皱眉,我解释道,「昨天的两节课你没听到,里面有我整理的课堂笔记。」
闻言,季星屿眼眸露出几分复杂。
「你飞身拦车,就为了送个破笔记本?」
「唔,还有作业。」
季星屿笑了出来,陡然弯腰凑到我耳边。
压低音量,「许芷乔,你什么时候见过老子写作业?」
这话直接给我问蒙了。
我回忆了一下。
同桌的这段时间,季星屿上课不是打游戏就是睡觉。
好像还真没写过作业。
注意到我一闪而过的懊恼,男孩勾了勾唇角。
双手揣兜站直身子,「走吧。」
「去哪儿?」
「小爷心情好,顺路让你搭个便车」
「不用了。」
虽然很想趁这个机会和老板同乘。
但我并不想把感冒传染给他。
「我有点发烧,今天和班主任请假了。」
这次难得季星屿愣住。
我弯了弯眼角,后退半步,「你上学加油,明天见。」
然后不等季星屿回我。
我绕开他跑到车窗后面,用力跟季斯砚挥了挥手。
「季……叔叔,再见!」
季斯砚没想到我这么热情,微微抬头。
随后才轻轻颔了颔首,算是打招呼。
-5-
意外见到季斯砚。
一整天我的心情都不错。
心情好,身体自然也就好得快。
傍晚我接到了方敏的电话。
特地问我恢复情况。
闲聊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
「你托我记的笔记,我已经复印给过季星屿了。」
说着,女孩气恼道,「全班结对子的那么多人,就你最认真。可惜,人家压根不领情。」
「嗯?」
「刚拿到笔记就翻墙出去了,我看他压根就不想提高成绩。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对他。」
我软声回道,「好啦,别气啦,明天请你喝奶茶!」
方敏这才笑道,「算了吧,你赶快康复比什么都强。」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还在奇怪谁会在这个时间出现,一道熟悉的阴阳怪气声就飘了进来。
「许芷乔,你现在胆子不小,都使唤上小爷了。」
居然是季星屿。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气息微喘。
手里还拿着一份新鲜出炉的复印笔记。
我一愣。
季星屿该不会以为,方敏给他笔记,是让他帮忙送给我的吧!
见我站在原地。
季星屿不满地拧了拧眉。
「怎么,大老远给你当跑腿,门都不让进?」
我这才缓过神,「不是,我是怕把发烧传染给你。」
季星屿嗤笑了声,也没说信还是不信。
刚踏步进来,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眼底的烦躁一闪而过。
随后接起,语气带着几分散漫。
「没逃学,就在学校。
「不信我让小同桌跟你说话啊?」
说完,电话直接怼到我面前。
「小同桌,你跟我爸说,我是不是在学校?」
语气还有点警告的意味。
我的心猛地空了拍。
是……季斯砚?
身体的本能让我接过电话的刹那不自觉恭敬。
「季叔叔好。」
那边的声音清冷依旧,「抱歉,季星屿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偷瞄了眼季星屿,「他还……挺乖的。」
大概是后半句的形容有些离谱,季斯砚轻笑了声,「没欺负你就好。」
低音炮又笑到我心巴上了。
稳了稳心神,我赶紧答道,「没欺负过我,毕竟谁都知道您护短。」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默了片刻,随后「嗯」了声。
电话挂断,抬头就对上季星屿戏谑的视线。
「我挺乖的?」
我脸颊微红,把手机递给他。
见季星屿心情似乎还不错。
我挠了挠脸颊,试探性地问了句。
「你……怎么看待后妈这个问题的?」
季星屿没有母亲不是秘密。
但我问完我也有点后悔。
是不是心思太过明显了?
没想到下一秒,季星屿直接ţù⁾屈指弹了下我的脑门。
「许芷乔,该不会让你接个电话,你就给我想入非非,开始担心婆媳问题了吧?」
我:?
他嗤笑,「你放心,轮不到你。」
我心里冷笑两声。
那还真是谢谢了呢!
隔天放学,我出校门。
迎面便看见季斯砚站在大门口不远处。
穿着件黑色的风衣。
不发一语,却自成风景。
「季叔叔好,您是来找季星屿的?
「他有点事,现在不在学校。」
事实上,季星屿又逃学了。
这家伙临走前还特地给我写了张纸条。
「乖乖记笔记啊,小同学。」
「毕竟,还有人等着你『帮扶』呢。」
字迹张牙舞爪,跟这人的性格一模一样。
「我知道他不在。」
我一愣,就听到男人说道。
「我是来找你的。」
-6-
车内闷热。
我把围巾摘下迭好放置在一边。
又整了整零散的头发,仰头对上男人若有所思的目光。
「看见我,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我故作奇怪,「您是季星屿的爸爸,我为什么会意外?」
语毕,季斯砚眼底浮现出细碎笑意。
我和季斯砚是在三年前认识的。
彼时我刚从大学毕业。
还是只实习期的小菜鸟,而他是高高在上的老板大人。
交集,是在某次外出招商。
席间有合作商假借投资之名灌我白酒。
污言秽语,手脚很是不规矩。
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在餐桌上仿佛唯一的作用,就是氛围的调剂品。
所有人都司空见惯,没一个人站出来替我解围。
但我到现在都记得。
彬彬有礼的季斯砚,却在那人的手快要搭到我肩膀的时候,当场摔碎了手中的酒杯。
合作告吹,对方嘲讽,「季总就为了个女人,钱都不要了?」
季斯砚弯着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呐,护短。」
此后,「季斯砚护短」便成了圈内趣谈。
季斯砚来找我,我完全不意外。
昨天,我是故意说的那句「谁都知道您护短」。
再加上季斯砚认识我的字。
此前,我一直在帮季星屿整理笔记。
其实等的,就是让季斯砚发现的机会。
毕竟「穿越」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件事太离奇。
与其我被扣上撒谎的帽子。
不如让季斯砚主动通过蛛丝马迹发现。
果然,今天季斯砚就出现了。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
「总不会是找我『秋后算账』的吧?」
季斯砚扬眉,似是不清楚我何出此言。
「那天您给季星屿打电话,我帮他和您撒了谎。」
说着我凑到他耳边,「他啊……的确逃学了。」
闻言,季斯砚彻底笑了。
「你和星屿关系不错?」
「我们是同桌,在一个学习小组。」
「如果我想请你到我家,每周末帮他补习作业,你愿不愿意?」
闻言我有些吃惊,「您家应该不缺家教老师吧?」
「老师好找,让我信任的不多,所以你的答案呢?」
我的心因为这句话跳动得厉害。
当年他在挑选我做秘书时,也曾说过一样的话。
当时的我底气不足,唯恐自己会辜负他的信任。
也曾战战兢兢问过一句为什么。
他说:「秘书好找,让我信任的不多。我给你这份信任,所以你的答案呢?」
我猜,他应该是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
所以故意说这番话试探我。
我吸了口气,也笑着给出了和当年一样的答案。
「只要您信,只要我能,我定全力以赴。」
-7-
周末,季斯砚难得在家。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居家服,戴着金丝框眼镜。
儒雅绅士。
「季叔叔好!」
季斯砚开门的手一顿,眼底闪过几分无奈的笑意。
「书本带来了?」
「当然!」
我拍了拍书包,「您放心,保管把季星屿教入北大!」
季斯砚笑意更浓,「记性不错。」
这句话说得颇有深意。
似乎在说,毕业这么多年重返校园,居然还记得高中知识。
呼吸微窒,所以他是不是真的认出我了?
正想要拐弯抹角试探对方的态度。
突然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周末好啊,小老师。」
语气轻佻,带着几分戏谑。
是小祖宗过来了。
季斯砚收敛了笑意,朝着季星屿叮嘱了句,「认真学。」
季星屿的配合让我微微意外。
原本我以为让我当家教,是季斯砚单方面的决定。
现在看来季星屿倒也还算配合。
到了房间,我刚拿出保温杯。
季星屿突然凑到我面前,嘴角带笑。
「以前我没想过,你还蛮厉害的。」
我不知这话从何而起,抿了口水就听这人说道,「连我爸都能拿下。」
「噗——」
一口水,全数喷了下来。
季星屿的脸当场就黑了。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抽出张纸,胡乱在对方身上擦了擦。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呵,就你那点小心思。」
有这么明显么?
我轻咳一声,「那你怎么看?」
「虽然你这个人长得一般,看上去又很蠢,但既然都已经厚着脸皮追到我家来了……小爷决定给你个机会,跟你试试。」
等等。
他要跟谁试试?
我Ţú₆后知后觉。
季星屿该不会觉得我是特地求季斯砚当家教,为的是跟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季星屿轻笑了声,「怎么,高兴傻了?」
我人确实傻了。
被吓傻的!
直到课程结束,我整个人还浑浑噩噩的。
原本是想去洗个脸冷静冷静。
缓过神,发现自己不小心拐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刚准备退出去,抬头正对上季斯砚凉薄的视线。
男人赤着上半身,捏着件白色衬衫,正在往身上套。
指尖修长,骨骼分明。
陡然,男人醉酒扯开领带。
将我压在门板亲吻的画面不合时宜的冲入脑海。
我的脸颊也变得越来越红。
男人仿佛看出了我的慌乱。
系袖口的速度逐渐放缓,目光紧紧锁着我的。
暧昧到达顶峰的时候。
一只冰凉的手从后面伸过来。
直接捂住了我的双眼。
「非礼勿视啊,小老师!」
淦!
我打死季星屿这个龟孙!!!
-8-
气氛因为季星屿的出现,变得有些诡异。
然而季斯砚的表情太正常了。
他穿好衬衫,漫不经心地问道,「下课了?」
我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
我正要答应,季星屿一把抓住我的手。
「不用了。」
季斯砚一愣,随后视线移到男孩攥着我的手上。
不动声色蹙了蹙眉。
「我送吧,正好我去趟学校。」
我飞速甩开季星屿的手,心脏在这一刻飘得飞快。
良久,季斯淡淡说了句,「也好。」
到家,我还没从荒唐中缓过神。
突然手机振动两声。
点开,是一张季星屿发来的一张对着镜子的自拍照。
男孩撩着黑色上衣。
露出坚实的胸肌。
人鱼线顺着腹肌两侧一路向下。
最后在黑色运动裤深处消失不见。
季星屿:【给你洗洗眼。】
季星屿:【喜欢么?】
有病?
我想到今天发生的事。
故意回道。
我:【还行。】
我:【比你爸差点。】
刚发完,没等季星屿回复。
我突然收到季斯砚的信息。
只有两个字:【下楼。】
-9-
匆忙跑下楼,就瞧见季斯砚就站在我家门口的树下。
身上还是白天的那件衬衫。
我微微定了定心神,适才走过去。
笑道,「季叔叔怎么来了?」
季斯砚从手中递给我了一个盒子。
「你有东西落在我家了。」
打开,里面是一块手表。
这是……去年我过生日,季斯砚送我的礼物。
我还记得那天我陪季斯砚参加一场拍卖会。
当时我还奇怪,为什么老板会天价拍下块女士手表。
没想到季斯砚会将它送给我。
「作为你生日加班的补偿。」
心脏猛地紧缩,季斯砚视线锁在我身上。
等待着我的回复。
我知道,这算是最终的试探了。
正要接过,突然一个女人从季斯砚停在旁边的车上走下来。
妆容精致、衣着干练。
「季总。」
「谁让你下来的?」
「抱歉,有个重要电话。」
季斯砚抿了抿唇,适才将电话接过走到一边。
女人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随后打招呼道,「你是小屿的同学吧?你好,我是季总的秘书,薛娜。」
薛娜?
我当然认识她。
季斯砚生意伙伴的千金。
也是我的死对头。
当时薛娜进公司,本就是对方父亲安排的。
存的,就是跟季斯砚联姻的心思。
不过薛娜积极主动,季斯砚却始终不冷不热。
将人放在项目部,转而挑我成为了他的秘书。
也因此,薛娜没少给我使绊子。
明里暗里,让我吃了不少亏。
但这些,季斯砚明明都知道。
所以……为什么非要是她。
片刻,季斯砚挂断手机踱步回来。
薛娜重新接过公务电话。
随后将搭在手臂上的西装披在季斯砚身上。
「季总,降温了,您还是穿上吧。」
季斯砚没有拒绝。
直到女人再次离开,我才朝着季斯砚说道,「季叔叔可能搞错了,这个东西不是我的。」
我双手揣兜,「您也看见了,我就是个住在筒子楼的穷学生,怎么能买得起这么昂贵的手表,您还是问问别人吧。」
说着我往外呼了口气,「没什么其余的事我就上楼了,秘书姐姐说得对,降温了,确实挺冷的。」
说完我忽略季斯砚的神色。
扭头跑进了小区。
进了房间,才发现十分钟前季星屿给我发了几条消息。
季星屿:【我比我爸差,你什么眼神?】
季星屿:【人呢?你再给我好好看看。】
季星屿:【许芷乔,追到我就不珍惜了是吧?】
我嗤笑了声。
我啊。
眼神确实好像不怎么好。
-10-
这晚我睡得很不安稳。
梦境里全都是季斯砚。
那年母亲重病,家里的钱全都被掏空。
是季斯砚暗中帮衬,让母亲的生命得以延长半年。
接手秘书工作之初,我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
大事小情全靠季斯砚提点。
对我来说,季斯砚是老板、是恩人、是师长。
更是我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后来画面调转。
变成了薛娜站在他身边的洋洋得意。
变成了薛娜将西装披在季斯砚肩头的轻柔。
再后来,变成了一片荒芜。
睁眼,我发现眼底全是泪痕。
我缓慢起身。
梦。
该醒了。
头脑昏沉地拉开窗帘。
正准备吸一口新鲜空气。
结果低头就看见季星屿站在我家楼下。
旁边还有辆骚破天际的机车。
想到什么我拿出手机。
上头是季星屿十分钟前给我发来的信息。
季星屿:【起来了没?】
季星屿:【下来,本少爷亲自来接你了。】
季星屿:【怎么,高兴的不会打字了?】
淦!
我都忘了,没了老的。
这儿还有个小的等着我呢!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放弃季斯砚。
我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非得讨好季星屿的必要。
下楼,我目不斜视地从季星屿身边走过去。
男孩一把将我拽住。
「这么大个活人,没瞧见?」
「瞧见了。」
「但我这人惜命,坐不了。」
说完,季星屿都被我气笑了。
「刚谈恋爱一天,这就恃宠而骄了?」
我:?
我啥时候说我要跟他谈恋爱了!
-11-
季星屿应该是误会了。
为了跟他拉开距离。
我开始冷处理和他的关系。
直到下午,这家伙突然靠近我。
「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单纯不想搭理你。」
他皱了皱眉,低头滑动手机也没再跟我讲话。
我想大少爷娇生惯养的。
应该没受过这种冷落。
没几天就该知道我压根没在追他了。
没想到十分钟后,他突然压低音量。
「是不是那个来了?」
我:?
他狗狗祟祟从书桌掏出一盒布洛芬。
「上次给你买的药还剩一盒,需不需要?」
我:???
接连几天,我都没怎么搭理季星屿。
倒是季星屿,越发来劲。
就连方敏都看出了点端倪。
私下里问我,「怎么我觉得最近你跟季星屿有点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
方敏想了想,「你有没有发现,大少爷最近好像都不逃学了,一上课就趴桌子上看着你,我在后面鸡皮疙瘩都看出来了。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你们俩角色颠倒了。」
正说着。
手机又震了震。
居然又是季星屿。
【周末我去接你?】
我这才想到,之前答应了给季星屿当家教。
思来想去,我还是应了下来,
虽然我决定放弃季斯砚,但依然没准备放弃这份工作。
原因很简单。
我需要钱。
准确地说,应该是许芷乔需要钱。
许芷乔和我一样,父母都去世了。
原本家里就不富裕,全靠母亲打零工维持生计。
现在母亲病逝,更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我粗略算了算。
银行卡里的钱,大概也只够交个高中学费。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赚点钱。
但我没想到,当天在小区门口等我的人。
会是季斯砚。
「上车。」
「季星屿马上过来,就不麻烦叔叔了。」
季斯砚右手不自觉敲了两下膝盖。
这是他不耐烦地表现。
他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冷峻,「如果你还想继续兼职,就上车。」
我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迫于权威弯腰钻进了后座。
车内,我能感受男人的视线始终聚集在我身上。
良久,他开口。
「你究竟是谁?」
闻言我笑了。
「这个问题,您之前就问过。」
「我这段时间调查了许芷乔。
「你和她,差别很大。」
闻言,我歪了歪头。
「是么?所以您觉得我是谁?」
季斯砚没说话,我的余光瞟了眼后视镜。
整个人凑到男人耳边。
「季叔叔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
「该不会……是在追自己儿子的同学吧?」
季斯砚眼眸微闪,还未出声。
突然有人用力敲了敲车窗。
外面是季星屿阴冷的面容。
「你们,在干什么?」
-12-
季星屿出现的刹那。
季斯砚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罕见闪过几分慌乱。
车门被强制拉开。
季星屿拽着我的手带着颤抖。ťū́ₖ
季斯砚蹙了蹙眉,正要开口。
突然男人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
只见季斯砚眼眸一紧。
「你是说李诗然?好的,我现在马上过来。」
语毕,他没再理会我和季星屿。
和司机说道,「先去人民医院。」
他说……李诗然?
瞳孔骤然紧缩,这一刻我顾不得所有的计谋策略。
「我和你一起去。」
「不许去!」
季星屿力气很大,直接将我拽下了车。
他整个人带着焦躁的愤怒。
就在我担心自己是不是玩儿过了的时候。
季星屿低头直接吻了下来。
意料之外的亲吻让我措手不及。
愣神间,倒是给了季星屿攻城略地的空间。
直到我完全没了力气,季星屿才松开我。
明明是他先动的嘴。
男孩脸却胀红得厉害
「现在盖过章,你就是我的了。
「许芷乔,当初明明是你先追我的。
「现在我被你追到手了,你……不能丢下我。」
-13-
整整一天我都心不在焉。
其实穿越之后,我也试着找过自己。
但是没有任何消息。
我以为自己死了。
就在我已经接纳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却得知原来我还活着。
晚上,我还是去了季斯砚说的那家医院。
终于……见到了自己。
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
「听说是加班回ťū́₅家路上出的车祸,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了。
「所以年轻人还是不要太拼,为了工作真不值得……」
护士们低声的讨论声传入耳中。
突然刺眼的车灯。
尖叫的人群Ṫű̂₄冲入脑海。
原来,我出了车祸。
失去的记忆犹如潮水喷涌而出。
我想到那段时间全公司都在准备一个项目。
那天帮季斯砚准备好了材料。
去男人办公室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薛娜的声音。
「你和李诗然到底什么关系?」
「和你无关。」
「你该不会真的对她动了心吧?季斯砚,你难道忘了当初承接这个项目的条件了?你可是答应我父亲,和我结婚的。」
我的手微微收紧。
半晌,才听到季斯砚轻声回了句。
「别多心,秘书而已。」
手脚冰凉。
我冲进去想问他。
秘书而已?
那落在我唇瓣的吻。
又算什么?
然而我终究还是失了力气,恍惚走出公司。
没想到却被一侧冲出来的汽车撞到在地。
透过医院的玻璃,我看着平静躺在床上的自己。
这一刻觉得讽刺到了极致。
忘了啊。
怎么就,忘了呢?
突然,躺在病房里的姑娘仿佛与我有了心电感应般。
手抽动了一下。
同一时间,我整个人被强烈的失重感裹挟。
强烈的预感跃然而上。
我是不是,要穿越回去了?
到家之后我细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
如果我的穿越,是濒临死亡造成的意外。
那我穿越的对象,此刻是不是也应该在我身上。
她又是因为什么和我灵魂互换了呢?
难道她也……「死」了吗?
陡然间,我突然想到刚穿越过来时。
我在原身床头看见的一瓶安眠药。
开始我还以为是高中生学习压力太大。
现在看来,或许她就是想通过这个手段结束自己的生命。
心疼得厉害。
女孩该有多辛苦,才会走到这一步。
我想了想,翻出了一个空白的笔记本。
郑重地写了几个字。
「致许芷乔。」
-14-
大概是「我」的苏醒,彻底让季斯砚否认了那个荒唐的猜测。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找过我。
这倒给了我充足的时间,享受难得的 17 岁。
这天,正在上课。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旁边的季星屿发现我的异常,慌忙问道,「不舒服?」
我对上男孩深茶色的眼眸,突然意识到。
有的话如果现在不说。
或许就没机会了。
「季星屿,你还记得半年前你和我说过的话么?」
季星屿一愣,似是完全记不起来。
我提醒他,「我们才成为同桌的时候。」
我说的,是真正的许芷乔和季星屿之间的故事。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许芷乔也喜欢过季星屿。
男孩容貌出色,桀骜率性。
学生时代喜欢上这样的男孩,似乎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想,许芷乔做过最勇敢的事。
就是在Ṫű̂₌老师询问的时候。
主动提出要和季星屿成为同桌。
但她没想到,隐秘的喜欢还是被季星屿发现了。
那天,季星屿将女孩堵在门口。
语气张扬,「你是不是暗恋我?」
随后他嗤笑了声,鄙夷地说了句,「你也配。」
或许连季星屿都没想到。
这句话会成为压倒许芷乔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父母的接连离世、越发艰难的生存环境、同学的疏远冷漠,还有……喜欢人的鄙夷嫌弃。
最后让这个孤独的女孩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季星屿仿佛也终于想了起来,脸颊有些红。
辩解,「那时的你和现在很不一样。」
「是啊,很不一样。
「但我现在还是追到你了。
「你脾气臭、学习差,交往下来我感觉……不过如此。
「季星屿,是你不配了。」
-15-
出院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回了趟公司。
正式向季斯砚递交了辞呈。
「理由。」
「您就当我出了车祸,醒悟了吧。」
回答让季斯砚眉头锁得更深。
「如果是身体原因,我说过了可以继续延长你的假期。」
「和身体无关。」
季斯砚的右手烦躁地敲了敲桌面,「那是因为薛娜?」
我没哼声,他嘴角露出笑意。
「大可不必,让她顶替你的位置,只是场交易。」
「您说的,是和跟她联姻是一样的交易吗?」
季斯砚一顿,「你怎么知道?不过,不会再有婚约。」
我不明白。
他补充了句,「因为你。」
我适才得知原来是因为我出了车祸,季斯砚才取消了之前的婚约协议,转而将合作的条件更改为让薛娜担任秘书。
闻言,我没觉得感动。
只觉得讽刺。
我故作不懂,「所以您的意思是我破坏了您的婚约?」
「你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不敢,只是觉得帽子太大而已。」
闻言,季斯砚往外吐了口气。
「你的工作年限不算长,资历也不深,你应该心知肚明自己现在辞职,就意味着从头开始。那你在这里付出的心血,也将全部付诸东流,你甘心吗?
「我给你个许诺,除了秘书的位置,其余的位置你自己挑选。你是聪明人,自己应该能够权衡利弊。」
说完,他暗示说了句,「当然,我说的位置也包括总裁夫人。」
闻言,我笑了出来。
「好啊。」
季斯砚神色一松,我继续说道,「听说欧洲总部在招人,您应该有推荐权吧?」
「我,想去欧洲工作。」
-16-
三个月后。
我赴欧的审批通过了。
亚太地区只有三个人通过了最终面试。
我是其中之一。
出国前,我特地去了趟许芷乔的学校。
其实这段时间,我始终跟许芷乔保持联系。
如今我们都没有了至亲。
奇妙的经历倒让我们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不过女孩刚升入高三,课业压力大,再加上我也忙着准备面试,始终没能抽出时间碰面。
女孩看见我,脸上立刻露出腼腆的笑。
「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看书考试。不过说起来我这次一模成绩不错,多亏了比之前留下的那些笔记。」
没想到当时帮季星屿整理笔记这件事,反倒方便了许芷乔迅速跟上课业进步。
闲聊了半晌,我才和她说,「下个月我就要去瑞士工作了,之后没办法经常来学校看你。有事你可以在网上联系我,等你高考完我再帮你办签证。」
闻言女孩愣了瞬,「那季星屿怎么办?」
「什么?」
许芷乔犹豫了瞬,才开口,「季星屿已经发现我和你不是一个人了,其实……在我们换回来的隔天,他就发现了。」
我微微蹙眉,这件事我倒不知道。
之前我和许芷乔说过,不希望她提太多关于季星屿的消息。
毕竟已经穿越回来了,我们都该回归自己的生活。
却没想到,季星屿居然这么聪明。
「你告诉他真相了?」
「怎么可能,你说过这是我们的秘密!」
女孩抿了抿唇,「我没承认,但也没否认,想和你商量之后再说。」
我松了口气,「那就这样继续装胡涂,算了吧。」
「姐姐,你……喜欢他么?」
问题让我一愣,随后失笑。
不答反问,「你呢,还喜欢他吗?」
女孩用力摇了摇头,「早就不喜欢了。」
「那你恨他吗?」
因为那样的言语伤害。
然后我就看见女孩慢吞吞又摇了摇头,「也不恨了。」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其实季星屿并不是先天性的右耳失聪,是……小时候被他妈妈打的。」
「好像是因为他父母本来就是商业婚姻,然后他妈妈接受不了丈夫的冷漠,就拿季星屿出气。等到他父亲发现他常年被殴打,他的右耳已经听不到东西了。」
心脏猛地一抽,随后我意识到不对劲。
季斯砚这个人极其注重隐私,前妻更是他的禁忌。
连我们这些身边人都了解不到的信息,许芷乔又怎么会知道?
果然, 许芷乔说完后老实交代道, 「是季星屿告诉我的,他说如果有一天我碰到『那个人』,请我务必帮他说一句对不起。他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他只是……不会爱。」
「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他很想你。」
我其实很想告诉许芷乔。
不幸的遭遇并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但看着许芷乔善良的眼眸, 我又觉得或许不是时候。
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
「知道了, 谢谢。」
吃过饭,我将许芷乔送回了学校。
苦逼高三生晚上还有几节自习课。
到了校门口,我见到了正在等她的方敏。
「姐姐,那我就先进去了。」
女孩松开挎着我的手, 朝着方敏跑过去。
跑到一半, 想到什么又重新折返回来。
将我抱住。
「忘了跟你说。
「谢谢你留给我的笔记。
「谢谢你给我写的信。
「谢谢你帮我找到丢失的友谊。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值得。
「以后……我会活着,我会努力活着。
「然后遇见这世上所有的美好。」
说完,女孩胡乱用校服袖子蹭了蹭脸颊。
不想让我看见她通红的双眼,低头跑走了。
远远地,我听到方敏好像在问她, 我是谁。
女孩清脆的声音飘在空气中。
「是我姐姐。」
「是对我, 很好很好的姐姐!」
在门口站了片刻。
我转身刚要走,突然和从后面跑过来的男生撞上。
慌忙抬头,就瞧见许ŧŭ̀ₜ久不见的男孩出现在我面前。
季星屿的变化很大。
桀骜不驯的叛逆少年此刻居然换上了校服。
头发乖巧贴在头上,脸上比之前少了太多戾气。
我绕过他想离开, 男孩却一把拽住我。
「我们……是不是见过?」
血液在那一刻凝了瞬,随后冷静下来。
「学人搭讪啊, 小弟弟。」
称呼让季星屿的眉瞬间拧紧, 随后轻轻松开手。
我松了口气,耸了耸鼻子准备再次离开。
原本已经放开我的男孩再次拦住我。
「我认识一个人,撒谎的时候会不自觉耸鼻子。」
「是么,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星屿视线紧紧盯着我,我冷静地回视。
片刻,校园里铃声响起。
男孩终于松开禁锢着我的手。
「抱歉, 认错人了。」
我笑了笑。
「没关系。」
-17-
出国那天, 是季斯砚亲自送的我。
男人穿着黑色大衣, 表情严肃。
「路上注意安全,有时间我会去那边看你。」
我没应声,他突然笑道, 「届时等你回来, 或许我就要称呼你一声李总了。」
欧洲总部一向是各个分公司领导层的摇篮。
即便将来选择辞职离开公司。
我的履历也足以胜任任何一家顶尖企业的管理层。
听到这句, 我终于笑了。
「那就借您吉言。」
安检前,季斯砚将行李箱递给我。
「你选择出国历练也好, 以后我们就不再是上下级关系,可以更加自由地在一起。
「诗然,我之前和你说的不是开玩笑, 总裁夫人的位置, 我会继续为你保留。」
「好啊,那就谢谢你了,季、叔、叔。」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不过这个位置,可没有当初的家教来得那么有吸引力。」
说完,季斯砚眼眸骤然紧缩。
我不再理会对方陡然僵硬的面容。
轻笑着走进候机厅。
掏出手机。
我将季斯砚所有的联系方式和信息全部删除。
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谁说灰姑娘非要和王子结婚才是完美结局?
这次。
我只想找回自己。
不再依附任何人而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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