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刷到年下男友许知的动态:
对谈了 5 年的姐姐没感觉了,可她今年 30 了,分手的话她怎么办。
评论下有个显眼的回复,「不喜欢就分手吧,再拖下去她就更老了。」
头像上的甜妹自拍很眼熟,是他公司的同事。
另一条高赞评论:「分,让给我来谈。」
-1-
「姐姐,我们分手吧。」
「嗯,好。」
我冷淡地响应,明显让许知愣住。
我搅动着手里的意面,关火,盛盘,递到餐桌上。
点开平板,《老友记》的主题曲响起。
「我的呢?」许知坐在我对面,语气带着一丝下意识的撒娇。
「锅里。分手了还要我帮你盛?」我没看他,看着剧里的情节跟着笑。
他沉默了一会儿,带着略重的脚步甩门离开。
我没了食欲,把叉子往盘子里一丢。
烦躁。
我走到阳台,燃起烟。
三楼的距离,楼下路灯下的许知,穿着单薄的衬衫坐在长椅上。
光落在他的白色衬衫上,晕出绒黄的一圈。
他一边掏出手机打字,一边被风吹得颤抖。
远距离下他模糊的轮廓也好看得不得了。
再吹下去,要感冒的。
也好,不脆弱的话,就不会念着待他好的人。
我待在阳台上看着他,站得腿发酸。
我按动手机,拔通他的电话。
他放任我的电话响着,扔在一边,不接。
在打第三次时,他还是接了起来。
我弯了弯嘴角,
许知,还知道我事不过三的习惯。
「你去哪了?」
「分手了你还管我。」许知的声音带着鼻音,和一些赌气的语气。
「哦。」
我准备挂掉电话,
「我在楼下,给你带什么吗?」许知语速很快。
「QQ 糖,还有一包烟。」
……
许知提着塑料袋回来,只有各种口味的 qq 糖,没有烟。
「面我给你热好盛好,放在桌上了。」
他看着我,鼻尖被吹得有些红。
「对不起,姐姐。」
说完这句,他眼眶也迅速红了。
我伸手拿过那袋糖,「没关系,我明天出差。一周后才回来,你可以慢慢收拾东西搬走。」
我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
「许知,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看着他,轻声问。
沉默对视了好一会儿。
「想好了。」
我垂眸,刚好掉下一颗泪。
「那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
我哽咽地说完,转身进门。
-2-
「许知,你țŭ̀ₙ真的,想好了吗?」
我看着他,轻声问。
「想好了。」许知笑着,眉眼弯弯,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目光里都是坚定的爱。
燃起的光辉,好像永远不会熄灯一般。
「我许知,这辈子只爱陆霜一个人。」
20 岁的少年,立誓时都还带着天真的浪漫。
殊不知一辈子多长,又会有多少变量。
可少年的真心不是假的,滚烫的爱,让他觉得可以为一个人,就这么燃烧一辈子。
当他发现一切趋于平淡,便ṭű̂ⁿ觉得如梦初醒。
…………
醒来时天色仍朦胧。
梦一样的开始,如今真成了梦里的景象。
我起身收拾行李,默默地出了门。
没有联系的一周。
再回来时,许知已经搬走。
只是他不细心,到处都遗落了一些他的东西。
我收好放在箱子里,也不联系他。
点开许知的社交主页,那条动态已经删除。
新的动态:「已经和平分手了,我和姐姐还会是很好的朋友。」
评论下有两条比较特别的,
他的甜妹同事:「真分了呀,欢迎加入单身狗俱乐部~」
另一条,「删我评干嘛,你不喜欢她了,推给我不行?」
底下还有其他人的跟评,「就是,自己不想要又不愿意别人去爱她,明显就想吊着姐姐。」
我默默点开那个白色头像,主页一片空白,只有地区,和我是同一个城市的。
我退出程序,燃起烟。
拿起手机,换了新的自拍头像和背景。
「许知的。」我盯着个签,有些恍惚。
那天被一个客户要了联系方式,他直言对我很有好感。
我回复已有男友。
许知知道后,虽然没说话。
但到了晚上,发了一夜的疯,我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隔天下午醒来,个签就被改成了这个。
我删掉了这行字,心也跟着删除键揪紧了几下,闷闷的疼。
「没人要的。」
我改完,扯了扯嘴角。
又和从前一样了。
改完没过几分钟,电话上闪动着许知的来电。
-3-
我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任由它响。
拿好衣服进了浴室。
出来时手机已经不响了,我裹着毛巾。
估算着时间。
门铃果不其然响起。
我慢悠悠地去开门,许知站在门口,表情有些古怪。
「我忘了东西。」
「哦。」
我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的箱子,「都在这里了。」
他表情闪动了一下,咬了下唇,
「你,出差的时候,有遇到什么事吗?」
「有没有,都不关你的事了吧。」
「你也不用担心我,30 岁又怎样了,有些人就喜欢姐姐,你不是也喜欢过的吗。」
他的表情变得错愕,「你都看到了?」
「嗯。」
我没再给他表情,大力地关上了门。
本没想那么快恢复本性,但他身上甜腻的橙花香让我差点失了理智。
烟燃到最后,烫到了手指。
我看着手指上鼓起的透明水泡,用手生生挤破。
疼痛让我恢复了平静。
但总觉得压抑着什么心情无处宣泄。
我给上司发去一条信息:
「祁总,公司没规定不能染发吧?」
「嗯。」秒回。
「你要染什么色?」
「红色。」
「可以。」
我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信息提示又响起,「分手了?」
「嗯。」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追你。」
我微微一愣。
「祁总,你号被盗了?」
祁洲是我上司,比我大三岁。
富不知道几代,但自身还非常努力。
我在他手下工作了三年了,他一直是高冷霸总的人设。
突然来这一出,不免让人怀疑。
谁知电话很快响起,犹豫片刻,我接了起来。
「祁总。」
「陆霜小姐,号没被盗。我很认真。」
「可是……」
「其实我看到你前任的动态了。就当帮我的忙,家里催我谈恋爱。你知道的,我现在重心都在工作上。」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假装的。
「那好吧。」
…………
祁洲的执行力,不止在工作上强。
隔天我下楼,愣在了楼下。
祁洲带着超大捧粉色玫瑰,在楼下等着我。
「陆霜,早上好啊。」
小说高冷霸总的笑容,原来是因为少见,所以让人觉得新奇。
我走向他,「早。」
「姐姐!」
许知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遁声看去,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面容有些憔悴,似乎在楼下呆了一夜。
他看着我,眼神明晃晃,是不愿我靠近祁洲的意思。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上了祁洲的车。
-4-
许知忘记了太多事。
包括,是他先爱我的。
我们从小就认识了,不过不是青梅竹马。
是利益关系。
他父母工作很忙,把他寄养在我家。
母亲拿着他爸妈给的钱,去外面养她那差劲眼光挑的男人。
我被迫接受了带许知的任务。
从他 5 岁到 13 岁。
18 岁我到别的城市上学,就没在见过许知。
在异乡,解放天性的我,就是叛逆的性子。
染显眼的头发,在身上到处打孔。
我觉得人生没意义,疼痛至少让我觉得还活着。
可是我知道,如同书上说的:
「我至死,都渴望有人暴烈地爱我。」
但我不相信爱,所以放弃,所以做无谓挣扎。
许知不知道怎么找到的我。
他说,「姐姐,你这样开心吗?」
他说,「姐姐,别再想不开,都会好起来的。」
他说,「不要让其他男生碰你好吗?」
他说,「没资格的话,那就让我当你男朋友好了。」
他说,「我许知,这辈子只爱陆霜一个人。」
很珍重的吻,落在额头,他已经脸红的不象样。
在我无数次想逃避的时候,他总牢牢抓住我的手。
在这不美好的世界里,一次次试图把美好带给我。
怎么有办法不爱呢。
曾破碎的我,被他一点一点拼凑完整。
可是,最后他却说,不爱这样完整的我了。
但我在祁洲车上时,他流露的眼神,好像被抛弃的人是他一样。
-5-
祁洲把我带到了美发店。
我看着已经维持了很久的黑发,想起许知说的,
「姐姐,你黑色头发最好看了。」
但他的背景图,一直我红发时和他的合照。
口是心非的小气鬼罢了。
「怎么,后悔?」
祁洲打开计算机在旁边办公,抬头透过无框眼镜看着我。
「祁总,染头发时间很长,你可以不用等我的。」
「没事,做样子就要做到位。」
我还想开口,他已经带上了蓝牙耳机。
又漂又染,吹干时,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熟悉又陌生。
祁洲收好计算机,在镜子里和我交换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红色很适合你。」
「谢谢。」
祁洲又和我一同吃了晚饭,才把我送回了家。
家楼下已经没有许知的影子。
我眼神暗了暗,心有些灰。
头顶落了一道重量,「晚安,陆霜。」
祁洲笑着说,神情温柔。
我微微愣住。
祁洲这个人,有点危险呢。
……
刚到家没一会儿,门铃被频繁按响。
许知面色微红,身上带着酒意。
在看见我的红发时,突然冲过来把我抵在了墙上。
「姐姐,你为什么要染红色的头发。」
声音沙哑的,带着点哭腔。
我差点就要动容,可是他身上的橙花香气太甜了。
我推开了他。
「我们已经分手了,许知。」
「姐姐,你不要那么快爱上别人好不好,我不习惯,我好难受。」
许知红了眼眶,紧紧拉着我的手。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我要爱谁,什么时候爱谁,和你都没有关系了。」
许知哭了,像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我狠心没理会,转身进了房间。
……
隔天起来,他坐在沙发上发呆。
看到我,又是一愣,「昨晚,不是我在做梦。」
「许知,你到底想要怎样,分手不是你想好了的决定吗。你想和好吗?」
他愣愣地看着我。
又低头双手揪着头发,语气痛苦,「姐姐,我真的对你没感觉了。」
我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疼痛。
我想要的是 20 岁坚定选择我的许知。
不是这个摇摆不定,一面说不爱我,一面却对我仍有占有欲的许知。
他好像突然在我心里烂掉了,带着橙花的香气。
「许知。这辈子都别来找我了。」
我冷着语气,心痛得仿佛真的碎了,但脑袋里十分清醒。
「姐姐,可是没有我,你会不会……」
「不会。我会好好的。」
他开了开口,没说出什么,最后起身离开了。
我瘫倒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落入地毯。
手机在桌上响着,我甚至没有力气爬起来接。
直到它没有了光亮。
我也失去了意识。
-6-
醒来时,我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黑白色简洁的房间陈设,一看就是男人的房间。
我起身,发现手上还连着输液针头。
头也昏沉得很。
门在这时被打开,祈洲进来,手上缠着白色的纱布。
「醒了?」
「抱歉,我联系不上你,就去了你家。」
我了然地点点头,「谢谢,但是你怎么进去的?」
「咳。」
祈洲的耳尖莫名发红,「我一不小心,把门Ŧų₊砸了。」
「已经让人维修了,才把你接来我家的。抱歉。」
我家那大铁门那么厚重,砸了?
我看了看他手上白色的纱布,莫名在意。
他叫人进来拔掉我的输液针。
又把手机递给我。
「我看你手机没电了,帮你充满了」
我接过手机,缓缓开机。
除了祁洲 20 几通未接来电,就没有其它消息了。
我看着提示,又看看祁洲。
「你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祁洲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我,
「没有,只是联系不上你,有点担心。」
我看着祁洲,
「祁总,你,喜欢我吗?」
「嗯,喜欢。」他肯定地回答,目光坦然。
提问的我却心慌。
「祁总,你在开玩笑吗?」
「你觉得呢。」
我的手揪紧被子,组织着拒绝的话。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像这三年一样。」
三年?
「不过陆霜,可以让我走到朋友的身份吗?」
「嗯?」我抬头,不明所以。
「别叫我祁总,叫我的名字。」他看着我,微笑着。
我点点头,他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再拒绝显得我幼稚了,「好的,祁洲。」
他的笑容无限扩大,「好的,陆霜。」
…………
自那以后,祁洲是和从前一样,却又不太一样。
比如,他搬到了我家隔壁。
美其名曰是顺路,和我一起上下班。
然后偶尔,会像现在一样。
捂着肚子皱眉,
我好笑地开口,「你晚饭怎么办?」
「没事,我忙完再吃。」
看着他一脸正经,我忍不住逗他,「行吧,那我先回去了。」
他拉住我的手腕,「陆霜,我是个总裁,胃病是我的标配。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噗嗤地笑出声。
祁洲比我认知的还要幽默风趣得多,不知道三年里是怎么忍住的。
他到我家蹭饭,其实是反向蹭饭。
我这个主人坐在客厅看电视,他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他桌上的手机闪了一下,我下意识一撇。
是社交软件的提示。
尊贵的会员 Z,您关注的好友「知了」发了一条新动态:「是甜甜的你和这个冬天一起来了。」
我突然觉得一冷,像某扇没关好的窗,卷着风雪漏进来。
许知,恋爱了。
「陆霜,洗手吃饭。」
我抬头看向祁洲,白色衬衫,围着我的粉色围裙。
手上的汤锅冒着热气。
寒冷在这一刻莫名地消散了。
-7-
Z,是那个白色头像的网友名。
祁洲真的如他所说的,默默在关注我。
至于许知,我很想看看,换一个不同类型的人,他就能爱得更ṱů⁼长久吗?
我一切如常,许知似乎怕我不知道,在朋友圈也大肆秀恩爱。
为了表示我看到了,我默默点了个赞。
晚饭后,祁洲收拾完回去。
我在阳台燃烟,也刷到了秀恩爱的社交动态。
好奇翻了一下评论。
Z:你感情来得真快,才分手多久就确定爱上别人了?
Z:不过还好你放过她,才让我有机会认识了她。结婚那天我会发请柬让你看看,不请你来。
想起白天高冷霸总模样的祁洲,夜里化身阴阳怪气键盘侠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许知回复了他:你做梦。
Z 回复:红发超美,你做梦也别想再多看。
评论下还有很多骂许知的,账号看起来都很新的样子。
我点进那个甜妹同事的主页。
她的官宣图文并ƭṻ⁼茂,「终于拿下了我的温柔男神,庆祝他逃出苦难向春山。」
好一个逃出苦难向春山。
许知,不爱是苦难,我也逃出了。
只是先辜负真心的人,最终会受罚。
…………
时间水过无痕,
三个月很快过去,已近新年。
祁洲开车和我一同回家,
「你也住在这附近吗?我怎么都没遇见过你。」
「我ţü₂在后面的别墅区,很少来这边。」
「打扰了。」
祁洲帮我拿行李下来。
「霜霜?这人是?」
我妈从小区门口的方向来。
身后还跟着拎着大包小包的许知。
「阿姨好,我叫祁洲,在追霜霜。」
-8-
「祁洲?好耳熟,你是霜霜的老板吧?」
我看着我妈眼睛一亮,我的头开始痛了。
「祁家?那你们这是大户人家啊。我女儿很金贵的,彩礼谈不拢我可不同意。」
我的眉心拧紧,无奈又麻木,「妈!」
「霜霜愿意的话,我的可以都是她的。」
我看着祁洲认真应答的样子,微微诧异。
祁洲已经不是 20 岁冲动的少年了,33 岁的人,应该更明白承诺是什么。
「说的好听。」许知在后面吐出一句。
「没你做的好看。」
祁洲也回了一句。
…………
我妈秉承着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个性。
在刚刚那种情况下,竟然把祁洲请到家里一起吃晚饭。
一起吃晚饭就算了,在祁洲提出帮忙做饭时,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一餐饭,只有我妈一直不停说话。
祁洲耐心地回答着。
我听着我妈明里暗里地说出那些金额数字,连祁洲的好手艺都让我没了食欲。
无所谓了,他害怕也好,趁还没开始的时候,都结束吧。
许知意外的安静,只是偶尔会发现他在看我。
中途许知和祁洲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两人都没接。
吃完饭我送祁洲下楼,许知也跟着一起走。
沉默了一路,到了祁洲停车的地方。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远远,一个女孩气冲冲地向我们走来。
一头和我相似的红发,惹眼极了。
-8-
那个女孩在看见我时,怒气值明显上升。
我看着她圆圆的脸,才发现她就是许知的甜妹女朋友。
「媛媛?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一会儿去找你吗?」
许知上前拉他,好似有些刻意地,拦住了我的目光。
「许知,你不接我电话,就是因为和这个老女人在一起吗?」
女孩带着哭腔发脾气。
我垂下眼眸,忽然明白为什么许知会爱上她了。
我对许知,一直是隐藏了占有欲和脾气。
我知道他爱我,也明白我对他的爱有多依赖,我害怕失去他,所以一直在克制自己。
可本来被爱,就该持宠而娇的,也许在那段关系里,我爱的更多些。
「陆霜,陪我走走?」
祁洲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最后看了一眼远处拉拉扯扯的人,转身冲祁洲点了点头。
在小区花园里绕圈,很像老年人的行为。
我看着两个人的影子由长变短,再由短变长,经过一个又一个光圈。
「祁洲,还没有问过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我低头,假装随意地开口。
我已有些不自信,在被爱这件事情上。
「陆霜,你相信,爱是一个瞬间吗?」
我心跳空了一拍。
面上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笑着问他,
「祁洲,我们都不年轻了,这么浪漫的说辞,已经不合适我们。」
他停下脚步,
「陆霜,无论几岁的你,都值得被浪漫对待。」
「哪怕你一百岁的时候,我也会给你送花,告诉你,我很开心和你共白头。我依旧爱你,如你三十岁时一样。」
祁洲真诚的目光盯得我的心直发烫。
不知道为何,我相信他说的。
「那就,试试看吧。」
-9-
祁洲错愕了一秒,扬起大大的笑容,眼睛里的光亮很像是水汽。
「好,售后一辈子。」
他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抱得很紧,又缓缓松开了一些距离。
他目光盯着我的唇,意欲明显。
我闭上眼睛,唇上一软,试探后,慢慢加深。
轻柔珍重的。
「混蛋!你放开她!」
许知的喊声传来。
我在他冲过来之前,牵着祁洲的手挡在了他面前。
「许知,我们谈恋爱,你在闹什么?」
他攥着拳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竟然红了眼眶。
「姐姐,你,你爱上他了?」
「我们在一起了,许知。」
「以后,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别再碰面了。」
我看着许知几近哭出来的表情,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手被温暖的大手包裹住。
「走吧霜霜。」
「你以为,姐姐是真的爱你吗?你不过是他用来气我的工具罢了。」
许知狠狠盯着祁洲。
「那又怎样?是她的话,把我当什么工具都可以。」
「霜霜,我什么方面都很强的,可以都用用看。」
原还复杂的心情,此刻被祁洲逗笑后,突然轻松起来。
许知气极,一言不发地离开。
祁洲又送我到楼下,心情大好地哼着一些熟悉的调调。
我看着他,不知怎么,也变得雀跃起来。
临走前我叫住他,
「祁洲,不上去试试?」
他愣了一下,用手背碰鼻尖,
「不好吧,阿姨还在家。」
我假装可惜,「唉,可惜了,我正好奇有多强呢。」
他皱眉思量了一下,拿出手机,
「给我十分钟,我在附近买套房子。」
「噗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出声来。
「壕无人性。我开玩笑呢,晚安。」
他呆呆看我,反应过来后懊恼的样子实在可爱。
我自然地靠过去,亲了他一下,转身想走,又被他拉进怀里。
他的吻带着不可言说的情欲,吻得我双腿直发软,腰后的手却用力按着我不让我逃脱。
直到我拍他的手臂求饶,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我:
「晚安,我的霜霜。」
我面上发热,逃一样地离开。
心跳的节奏快得我不适应,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
夜里 12 点,我刚准备睡下,手机疯狂地震动着。
拿起来一看。
许知发来了他和甜妹女友亲吻的照片。
许知身上的疯劲,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不过我突然发现,这个女孩染了红发后的侧脸,
竟有些像从前的我。
-10-
可能有些人,就爱一种长相的人呢。
我调成免打扰模式,决心不再理会。
过年当然是为了睡懒觉,这几天我都睡到日头爬上屁股才起床。
我揉着眼睛,坐起身伸懒腰。
「霜霜,起来吃饭。」
门外是祁洲?他怎么来了?
我冲进厕所洗漱好,换上白色毛衣裙,浅浅补了口红。
一见我,我妈就古怪地上下打量我。
「你发烧了?」
我皱皱鼻子,亲妈,就是毒。
旁边端饺子的祁洲偷偷笑,我抓到一个可以欺负的人。
「你笑什么笑,打你哦。」
他收起表情,我妈却直接打了我胳膊一下。
「打什么打?把我金龟婿打跑了怎么办?」
我脸色一沉,「妈。」
「好啦,都来吃饭吧。」
祁洲揽着我,把我带到餐桌前。
我和我妈互相不理对方,难为了祁洲,理理这个,又理理那个。
饭后,祁洲让我拿着他手机等一个工作邮件。
手机响了一声,我拿起一看,
尊贵的会员 Z,您关注的好友「知了」发了一条新动态:「我后悔了,分手了,现在想追回姐姐,有什么好办法吗?」
距离上次他给我发照片才过去三天。
我盯着动态,点了进去。
已经有好多评论:
「直说吧,你引流要卖什么货。」
「又刷这个号,我这号算是废了。」
「做梦吧,还想和好?你能不能死一死啊。」
「上次不是有个号说和姐姐在一起了吗?估计这渣男是急了吧。希望姐姐擦亮双眼,别和好。」
……
「在看什么?」
祁洲突然靠近我身后,我沉默地把手机递给他。
他滑了几下,没有说话。
「晚点去约会吧,你不是想去露营吗?我找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我回家一趟,等下发定位给你。」
我点点头,看着他如常的神色,应该,没有多想吧?
晚饭时他发来一个定位,还有一张他和帐篷的自拍。
我看着他比大拇指的照片笑出声,回了一条,
「祁洲,你拍照好像老大爷哦。」
「老大爷下午被附近小姑娘要过好多次微信,你不来,她们该觉得我说有女朋友是骗人的了。」
我回了个「通通叉出去」的表情包。
「您的女朋友正在取货中,预计 30 分钟左右送达。」
我收拾好出门,在路边打车。
同市的陌生电话响起来,我犹豫着接起,
「您好,这里是市中心人民医院,请问您是许知许先生的家属吗?他自杀未遂……」
-11-
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医院。
下车时甚至摔了一跤,包里东西散落一地。
我颤抖着手把东西捡起来,捂着脸深呼吸,试图保持冷静。
找到许知的病房,他洗了胃,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睡着。
护士小姐说,要看他今晚是否能醒过来,醒过来,就没事了。
若是没有,不排除有醒不过来的可能。
我说不出心情到底有多复杂。
只是,就好像,这个人身上藏着我的一段生命,他不在了,关于我的拼图就永远少了一块。
尽管我们没有完美结局,可他曾用一个少年 20 岁的所有热烈,将我实实在在地照耀过。
我在这个夜晚,把神明都叨扰了一遍。
睡梦中,20 岁许知炽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醒来时,手被人紧紧握着。
「姐姐,我不能失去你,我好想你。」
许知红着眼圈,哑着嗓子说道。
我不动声色地抽开我的手。
说不心软是假的,但我在这个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的,是那日路灯下祁洲真诚温柔的笑容。
原来我的心,早在那个瞬间就向他倾倒。
「许知,对不起,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但这种幸福,我已经没办法和你一起了。」
「我好像,很喜欢祁洲。」
我看着许知,他哭着摇头,
「不是这样的,姐姐,你只是生我气了。我们,我们明明曾经那么相爱的。」
「许知,是你推开的我。我们的感情,也是你亲手摔碎的。」
「医院通知了叔叔阿姨来照顾你,我先走了。」
「姐姐,没有你,我会死的。」
他语气里威胁的意味实在明显。
「许知,你如果要这样逼我留在你身边。先死的那个人,一定会是我。」
「你知道我的,我说到做到。」
我离开病房,拜托了护士和他父母说下,要注意他的心情。
出医院时,天已大亮。
完了,祁洲还在等我!
我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早就关机了,怎么按也打不开。
拦了辆的士往露营场去。
虽说是紧急情况,但还是怕他会误会。
我找了一圈,最终在湖边找到了他的帐篷。
天空阴沉,他坐在已经燃尽的木堆灰烬旁发呆。
眼圈有些莫名的红,憔悴的样子好似一夜未眠。
我踩着石子路走向他,咔嚓咔嚓的响声在安静的早晨十分明显。
他抬头看我,神色复杂。
但只是静静看着我,我越靠近,他眼里的悲伤就越浓。
「祁洲,我有件事和你说。」
他看着我,点头示意我说下去,仿若已有心理准备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欠他的,所以我得还。」
他的眼睛噙满泪水,却还是笑着对我说,「好,我尊重你。」
-12-
我点点头,转身。
走了几步,回过身,祁洲慌乱地低下头。
我却还是看到了落下的那滴眼泪。
「喂,老大爷,你不跟我来吗?」
他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
「我欠的士司机车费,我手机坏了,还不了。」
我一脸使坏成功的笑容。
他愣了几秒后总算反应过来,
「陆霜!你逗我玩呢?」
他站起来就要追我,我向前跑着。
还了司机钱,他拉紧我的手,慢慢往回走。
我把昨天的事都说给他听。
他点点头,
「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疑惑不解,偏头看他。
他把手机递给我。
原来许知更新了牵手的照片:「姐姐果然还是舍不得我。」
我把手机给他,还是解释一下,
「我睡着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
「我可一夜没睡。」
祁洲小小地抱怨,听起来好像在撒娇。
我笑着哄他,
「那,你睡会儿?」
他拉着我一起往帐篷走,
「你陪我。」
「好啊。」
原以为睡帐篷不就一人一个睡袋。
可是我看见那铺得漂漂亮亮的蓬松四件套时,祈洲已经拉上拉链。
他脱了冲锋衣,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短袖。
他在一边坐好,冲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我的脸莫名烧了起来,庆幸这帐篷不是很透光,不会被发现。
两人都 30 多了,再扭捏也太矫情。
我脱掉羽绒服,有些想不起来昨天出门前穿的是不是一套的。
别是红色的就行。
我面朝上躺好,腰间摸过来一只手,将我一带,变成侧面相对。
我的手抵在他胸前,不自觉地收紧。
可他的短袖太薄,我好像,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
距离太近,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已分不清是谁的。
他看着我,轻轻唤我,
「霜霜。」
「嗯?」一个音节,都能听出我的颤抖。
「霜霜。」
「干嘛?」
「嗯。」
「嗯?」
我后知后觉,他的吻已经细细密密地落下来。
吻到最后,我们抵着额头喘气。
他却笑了下,亲吻我的额头。
「这里,隔音不好。」
我红着脸躲进他怀里。
他抱着我,呼吸渐渐平稳。
听着他的呼吸,我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
自那次后,许知偶尔还是会来找我。
不过我身边,总是牵着守护神。
祁洲把我俩恋爱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至于怎么知。
从他微信头像我们的合照,就已经十分明显。
「你就是洲哥哥的女朋友?」
眼前这个圆脸妹妹,很明显也是从头像知道的。
她抱臂打量着我,特别在我的红发停留了好一会儿。
「你别太高兴,你不过,只是个替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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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
不是吧,替身文学竟轮到我来演?
我夸张地捂住嘴巴,睁圆了眼睛。
「我竟然是个替身?」
「是啊,洲哥哥Ṱū́₃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我配合着抽泣几声,
「怎么会这样,谢谢你告诉我。」
我转身离开,抿紧唇才Ťûₘ不至于笑出声来。
我发现我和祁洲在一起之后,好像越来越幼稚了。
一定是被他传染了。
我回家舒舒服服地泡澡。
他心里有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吧,感觉他暗恋了我蛮久的。
我泡好准备起来,门上磨砂玻璃闪过的人影,吓得我又坐了回去。
祁洲出差了,是谁在外面?
门把手转动,我闭眼尖叫着朝来人狂泼水。
「霜霜,是我!」
诶?祁洲?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过去。
祁洲几近湿透,白衬衫都半透明地贴在身上,印出美丽的肌肉线条。
他把湿头发往后抓。
我咽了口口水,美男湿身图诶。
「你生气了吗?」
他看着我,表情隐约有些心虚。
看来是真有个白月光。
「你说吧,那小姑娘说我是替身,是怎么回事?」
我抱膝看着他。
「霜霜,你要知道,我比你知道的,还要喜欢你更久。」
「我就知道那个人就是我。」我笑着说。
「不是。」他低垂眼眸。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真不给面子。
「是,你初恋?」
「没有,只是一瞬间,觉得心动了。总是忘不掉。」
他看着我,认真说道。
「没谈?」
「嗯,只是一面之缘。」
我扁扁嘴,「那那个小妹妹怎么就说我是替身。」
「可能,都是红头发吧,她误会了。」
「我明天就去染黑。」
他笑着看我,「你在吃醋吗?」
「切,谁还没个白月光,你还没谈,我可是谈了的。」
话音刚落,我就察觉到一丝危险。
「是吗?霜霜,我吃醋了。」
他一步步走向我,抬起我的下巴,吻了过来。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将人包裹。
我只觉得,浴缸太硬,洗手台也太硬。
睡去前我迷迷糊糊在想,怎么床也有点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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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旷工了。
原因,老板大人心里有数。
睡到自然醒,浑身像被车碾过一样。
我坐起身来,却发现床头有个小盒子。
便利贴上俊秀的字迹,一看就是祁洲的。
「唯一一点和那个女孩相关的东西,任你处置。」
打开是一部旧旧的手机,我点开。
翻了一下,只有视频里有东西。
打开,模糊的画质只能依稀辩认出是个酒吧的舞台。
昏暗灯光下,一个红发女孩在台上又蹦又跳地唱歌。
我加大音量。
「聪明勇敢有力气,我真的羡慕我自己,呼啦圈也没问题,后空翻两周再敬个礼」
「天南地北不放弃,去寻找减肥的朱古力,圆头圆脑圆肚皮,里面是生命的真谛,让我们呼啦啦啦啦啦……」
这声音,我有点懵。
而且还是猪猪侠?
我的酒后爱唱曲。。。
我细仔看着画面里的人,
这好像,真是我。
……
晚上的时候我做好饭在家等祁洲。
他看着我,扯掉领带,小心翼翼地问:
「你生气了?」
「没有啊。东西我放柜子里了,你想看就拿出来看哈。」
我把饭盛好递给他。
他接过,「你没删吗?还是,我亲自删?」
「不用,多好,留着吧。」
「我现在就去删!」他腾地站起来。
「吃饭吧,真没事。」
接下来两天他反复确认了我是真没事,才放松下来。
……
一年后,双方见了家长。
母亲在相见礼上满口数字,最后果真让祁家反对了。
祁洲和父母谈了一夜, 不知道是怎么说服的。
母亲在婚礼前夜拉着我的手,
「我真的很放心把你交给小祁。」
「真爱你的人, 怎样都会想办法和你在一起。」
我哭着拥抱了母亲。
婚礼上, 那个圆脸妹妹和许知都来了。
圆脸妹妹是祁洲小时候的邻居, 从小就喜欢这个大哥哥。
但那种喜欢, 在她遇见年轻小帅哥后已抛之脑后。
许知,是祁洲非要叫他来的。
给许知的请柬上,他还打印了一张纸条贴上。
Z:不过还好你放过她,才让我有机会认识了她。结婚那天我会发请柬让你看看,不请你来。
我能感受到许知一直红着眼圈在看我,我都尽量忽略了。
到了新娘唱贺歌的时候。
我凭着一首猪猪侠,变成了古希腊掌管合唱的神。
全程我都盯着祁洲,
他看着我, 从惊讶到疑惑到不可置信。
所以没错,他曾重复爱上我。
那天只记得浓情蜜意在夜里不断颠簸。
后来听闻,那日婚宴后,有个人一直坐到宾客散尽。
抱着我的单人婚纱照哭得像条被人抛弃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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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来, 就像一辆定好了轨道的火车,只能往安排好的道路走。
生活沉闷, 缺少新意。
那天我在酒吧想喝个烂醉, 可无奈越喝越清醒。
台上的麦被敲响, 一个红发女孩,红着脸站在台上。
「我要!庆祝我自由!纪念我染红头发的第一天!」
「接下来,我给大家带来一首——猪猪侠!」
没有伴奏,她又蹦又跳地独自在舞台上表演。
明媚的笑容像夜晚的太阳,那么突兀的, 又叫人着迷。
那一瞬间, 我就知道。
有一天, 我会把她娶回家。
我鬼使神差地想纪念下来, 便打开了手机录像。
她可爱又旺盛的自由生命力,让我在很多疲倦的时候,都获得了治愈。
可惜, 我没找到她。
……
第一次遇见陆霜时, 她独自一人站在公司楼下的绿化边上。
黄昏映得她整个人都金灿灿的。
她抬头看着天空发呆, 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 她缓慢而珍贵。
忘记在哪看过一段话,
「她像一个失落的小天使,站在路边。你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和她牵手。」
事实证明,我的确花了一些时间。
夜里她安静地躺在我的臂弯,我轻轻触碰她柔软的头发。
我知道我想和她一起, 长长久久。
和 100 岁的她, 讲我仍然如她 30 岁时那样爱她。
我轻吻她的额头,
「晚安,我的霜霜。」
……
「我想我会一而再, 再而三地喜欢你。
我会让你承认,我不仅喜欢你,而且爱你——真挚、热情、始终如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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