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早开花

竹馬聲稱自己來自十年後。
我半信半疑地問他：「那我成為你嫂子了嗎？」
他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我激動地以為終於追到了他二哥。
下一秒，就聽到他緩緩開口：「不是二嫂，是大嫂。」

-1-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
虧我還真的相信他是穿越的呢。
我也是真夠蠢的。
宋思來不但沒有被拆穿謊言的惱怒，表情反而越發的認真。
「我說真的，大嫂，你以後會和我大哥在一起。」
這句大嫂把我嚇得往後連退好幾步。
「你是不是鬼上身了？」
除了這點，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畢竟我和宋思來從小就活在他大哥的威嚴下。
兩個人看見他大氣也不敢出。
要麼我瘋了，要麼他瘋了。
否則我怎麼可能和他大哥宋盡寒在一起。
宋思來見我不信，豎起了三根手指。
「我發誓，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憑我和他認識這麼久，他看起來不在開玩笑。
我內心有些動搖。
「那你二哥呢？我不是喜歡你二哥嗎？」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沖上來捂住了嘴。
他滿臉驚恐。
「這話可不敢說啊，要是被我大哥聽到就完蛋了。」
我扯下他的手，皺了皺眉。
「他又不在。」
「他無處不在。」
「……」
宋思來環顧一周，壓低聲音說：「你青春期萌動，我太聒噪，我大哥太古板，凸顯出我二哥又溫柔又陽光，所以你就產生了對他的好感。」
我眼神飄忽，矢口否認：「誰說的！」
宋思來完全不給我狡辯的機會。
「未來的你親口說的。」
我沉默了。
因為我確實認為他聒噪，他大哥古板。
我花了幾分鐘接收了資訊，最後問出了至關重要的問題。
「我怎麼會和你大哥在一起呢？」
「難不成是聯姻？」
宋思來搖頭。
「不會他搞強制愛吧。」
宋思來點頭又搖頭。
他一言難盡地看著我。
「準確來說搞強制愛的是你。」
天塌了。
我對宋盡寒搞強制愛。
十年後的我終於還是瘋了嗎？
明明我現在見到他怕得要命。
宋思來見我呆滯在原地，感同身受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當時知道差點就把你送精神病院了。」
我仍然沒辦法接受。
「我怎麼會喜歡他呢？」
我十分不解地喃喃自語。
「喜歡誰？」
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我和宋思來同時轉過頭。
宋盡寒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像是要把我看穿。

-2-
放在以前，看見宋盡寒這面無表情的樣子我早嚇得躲在宋思來身後了。
但今天，得知了這麼多資訊的我。
除了害怕之外，還有些隱秘的激動。
宋盡寒沒再說話只是看著我，眼底情緒流轉。
最後站在他旁邊的二哥宋雲生打破了寂靜。
「我們楚楚也有喜歡的人了？」
他走到我旁邊，笑著抬起手想像之前一樣摸摸我的頭。
我還沒反應過來，宋思來一個箭步沖到我的面前把頭遞到了宋雲生的手下。
宋雲生人都傻了。
宋思來僵硬解釋：「二哥，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摸我吧。」
宋雲生愣了幾秒，笑出了聲。
「你小子，該不會是喜歡楚楚吧？佔有欲這麼強？」
話音剛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空氣冷了幾分。
宋思來更是一臉驚恐地看了一眼宋盡寒，慌亂地開口。
「我不是！我沒有！」
「二哥！你別害我！人命關天的話可不敢亂說啊。」
宋雲生被他這過於激烈的反應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今天吃錯藥了？」
宋思來瞥了他一眼。
「二哥，你以後絕對會感謝我的。」
「我今天救了你一命。」
宋盡寒直接忽視他的兩個弟弟走到了我面前。
我有些不自在地揪著衣角，小聲和他打了個招呼。
「嗯。」
他回應我，隨後迅速轉移話題。
「有喜歡的人了？」
我抿了抿嘴，正想著措辭，宋思來出聲替我解圍。
「沒有！她沒有！我和她開玩笑呢。」
宋盡寒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問你了？」
一句話讓宋思來閉了嘴。
察覺到他的視線重新回到我身上，我抬起頭看向他，搖了搖頭。
「沒有，我和宋思來在開玩笑呢。」
我明顯感受到他松了一口氣。
隨後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留下來一起吃飯吧，我下廚。」
說完，他便脫下外套走向了廚房。
宋雲生看向宋思來，語氣裡帶了些不滿。
「你怎麼不對著大哥說男女授受不親？」
「那能一樣嗎？他們兩個什麼關係，你們兩個什麼關係？」
宋雲生有些不服氣。
「他們什麼關係啊？我們有什麼關係啊？不都是哥哥妹妹的關係嗎？」
宋思來歎了一口氣，揚了揚頭。
「二哥，別說弟弟我不幫你，你以後最好謹言慎行。」
我看不下去把宋思來拉到了一邊。
「你怎麼回事，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不正常嗎？」
「你懂什麼？我這是在規避風險。」
我不理解地看向他。
「規避什麼風險？」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抬頭四十五度憂鬱望天。
「你都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我為你們的愛情付出了太多。」
和他這種莫名其妙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3-
餐桌上散發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之前來他們家吃飯我都是坐在宋思來旁邊的。
但是他今天特意將宋盡寒旁邊的座位讓給了我。
在宋思來得意揚揚，宋雲生一頭霧水的眼神中我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宋盡寒看起來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盛了一碗湯遞到了我眼前。
以往我將這個動作理解為鄰居哥哥對妹妹的好心關照。
但今天我再也無法直視這碗湯了。
宋盡寒見我半天沒有動作，沒忍住開口詢問：「不喜歡喝了嗎？」
他的眼裡似乎閃過了一絲委屈。
委屈？
我也真是瘋了。
宋盡寒會因為我不喝他做的湯而委Ṫų₁屈。
什麼鬼故事。
我搖了搖頭，抬手拿起了勺子。
宋雲生搞不清局勢，出聲破壞了氣氛。
「大哥，我也想喝。」
宋思來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
宋盡寒沒了好臉色。
「想喝自己盛。」
「好好好，原來這是楚楚妹妹的專屬服務。」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一時間除了他之外的三個人臉色都瞬間有些不自然。
而宋雲生這個傻白甜還一個勁地在盛湯。
吃完飯後，我本來想趕緊逃走，卻因為宋盡寒一句話不得已留了下來。
「前幾天爸媽和叔叔阿姨給我打電話，說你們兩個跑去山上賽車了？」
我怎麼就把這件事忘了呢。
因為兩家人關係好住得近，我和宋思來又一樣大，兩個人湊一起總是闖禍。
家長的話我們兩個聽了就忘，但卻對年長我們幾歲的宋盡寒怕得要命。
久而久之我爸媽也終於知道只有宋盡寒能收拾我。
所以一出事他們就會和宋盡寒告狀。
從小到大我沒少被他教育。
宋思來直接一個滑軌承認錯誤。
我站在旁邊連頭也不敢抬。
宋盡寒語氣沉了沉，表情十分嚴肅。
「那麼危險的地方，你們兩個也敢去？」
「宋思來你自己胡鬧也就算了，還帶著楚楚？」
我們兩個像犯了錯的小孩，一句話也不敢說。
「宋思來，一萬字檢討，一個字也不能少。」
一萬字。
這得寫到什麼時候。
我在心裡欲哭無淚，接著就聽到他再次開口。
「至於楚楚，寫五百字吧，下次不准再犯了。」
從書房出來後，宋思來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靠！」
「憑什麼我一萬你五百？明明是你拉著我去的。」
「還有之前犯了錯你都沒怎麼受罰。」
「這就是弟弟和老婆的區別嗎？」
他說話聲音太大，我生怕被人聽到，抬手想去捂他的嘴。
卻因為身高不夠扭到腳栽到了他懷裡。
宋思來下意識接住了我。
宋盡寒恰好這時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他看向我們兩個的動作，語氣比剛才還要更加可怕。
「宋思來，你在幹什麼？」
宋思來瞬間渾身僵硬。
「哥！你聽我說，楚楚她腳崴了，我順手抱住了她而已。」
「不對！沒有抱住，只是接住了。」
話裡話外充滿了快溢出來的求生欲。
我甚至懷疑要不是他還有點良心恐怕下一秒就會直接把我丟出去。
宋思來慌亂地解釋，最後靈機一動，表情立馬變得十分痛苦。
「哥，我腳崴了，你快來接住楚楚。」
這傢伙，就這麼毫不猶豫地把我給賣了。
十年了，怎麼還是這麼狗。
我瞪了他一眼，嘗試著獨自站立。
腳踝處卻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感。
我不受Ṫŭ̀₍控制地再次向宋思來懷裡栽去。
眼看著就要倒下去，背後卻突然伸出了一雙手將我扯進了懷裡。

-4-
「沒事吧。」
宋盡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周圍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我往後退了幾步和他保持距離。
「沒事。」
「沒事就好。」
他似乎也意識到剛才的行為有些逾矩，改用一雙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被他扶著往前走，突然看見了他泛紅的耳尖。
宋盡寒竟然也會臉紅。
在我的記憶裡，宋盡寒一向冷靜自持，沒有什麼情緒。
所以我和宋思來才會怕他。
我一度認為他就算談了戀愛也會呆板無聊沒什麼情緒。
我還在心裡默默心疼過他未來的老婆。
沒想到這個倒楣蛋竟然是我。
宋盡寒把我扶下樓從醫藥箱裡翻出來一瓶紅花油遞給我。
「你自己擦一下，不然會腫。」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閃躲不敢直視我。
看著他這副反差感極大的樣子。
我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搞強制愛了。
很難不強制。
很難不愛。
擦完紅花油休息片刻後我起身準備離開。
宋盡ţṻₘ寒猶豫幾秒，最後還是叫宋思來送我回家。
宋思來走過來，繼續演戲：「哥，我抽筋了，也走不了了。」
「這樣啊。」
宋盡寒裝模作樣地思考了幾秒。
「那只好我……」
「我去送！」
他話說到一半，被半路殺出來的宋雲生打斷了。
「我去送楚楚妹妹就好。」
宋雲生走到我旁邊，遞給我一個眼神。
似乎在向我邀功：包在我身上，絕對不會讓你和這面癱臉尷尬地走一起的。
我扯了扯嘴角。
宋盡寒轉頭看向他，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你送？」
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的宋思來瘋狂用眼神示意宋雲生。
他非但沒理解，還呲個大牙傻樂。
「對啊，我送。」
說著他就去扯我的胳膊想把我扶起來。
宋思來終於忍不了了，一個箭步把宋雲生拽走了。
「唉？你幹嘛？你不是腳抽筋了嗎？」
「什麼腳抽筋，我看你是腦子抽筋了，一點兒不會看眼色呢？」
他們兩個走後，客廳裡只剩下我和宋盡寒。
他有些不自在的眼神飄忽不定。
我朝他笑了笑。
「那只好麻煩你了，盡寒哥哥。」
很好。
他臉又紅了。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純情呢。
宋盡寒把我送到家後就離開了。
我躺在床上，腦子裡捋了捋今天發生的事。
怎麼捋都感到有些玄幻。
以至於第二天見到宋思來的時候直接頂了個黑眼圈。
他看見我，嚇了一大跳。
「我知道你和我大哥在一起了這件事一時間沒辦法讓人接受，但你也不至於徹夜難眠吧。」
我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我就是覺得不可思議，你大哥怎麼可能喜歡我？」
宋思來挑了挑眉。
「你還不信？」
我沒說話。
他掏出手機，邊打開螢幕邊對著我說：「我這就證明給你看。」
說著，他給宋盡寒發了一張照片。
是昨天他抱著我時宋思來偷拍的。
宋盡寒幾乎是秒回。
【？】
【哪兒來的？】
宋思來對著我晃了晃手機。
我看著手機頁面，心跳不由自主地開始狂跳。
宋思來沒有回復他，他便又發來了幾條消息。
【還有嗎？】
【有原圖嗎？】
【有其他角度的嗎？】
【照片發給我。】
「看見沒有，他超愛的。」
宋思來一副看透了的表情，趁著這個機會就開始敲詐。
宋盡寒立馬給他轉了二十萬。
這一系列的操作看得我是瞠目結舌。
「不對啊。」
我皺了皺眉。
「你怎麼想到拍照的？」
宋思來收了錢把照片全發了過去。
「別問，問就是這麼多年來我的經驗之談。」
他看著手機餘額笑出了聲。
「戀愛腦的錢是真好掙啊。」
「尤其是我哥這種晚期的人更是易如反掌。」
我看他沾沾自喜的樣子，脫口而出懟了一句：「你對著你未來大嫂說這種話合適嗎？」
說完我就後悔了。
宋思來好整以暇地看向我，「這下相信了？」
我低頭不語。
想不通乾脆不想了，直接把宋思來拉去了酒吧。

-5-
宋思來喝多了便開始向我大吐苦水。
「你都不知道啊，但凡我以前有點眼力見，都不至於被我大哥這麼針對。」
「我就說我每次和你湊得近一點，背後總是涼颼颼的，原來是我大哥在背地裡看著我。」
「他這個戀愛腦連我們兩個一歲的時候睡一起都要拿出來說。」
「但我還是比宋雲生要好一點，他知道你喜歡過他後，嚇得都不敢回家了。」
他越說越心酸。
看起來都要碎了。
最後抹了抹壓根不存在的眼淚，整個人鬥志昂揚。
「宋雲生那個傻白甜我是管不了了，但重來一次，我要誓死成為你們的愛情保安。」
他像打了雞血一樣猛喝了幾口酒。
我想著他的話，也默默地喝了幾口。
我酒力一般。
喝了幾杯就已經開始暈暈乎乎的了。
宋思來已經醉得不成樣子。
在意識完全模糊之前我掏出手機想要給司機打個電話。
電話還沒撥出去，一道陰影就落了下來。
我抬頭，和宋盡寒四目相對。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但我就是知道，他在生氣。
我莫名地就想到宋思來說的那些話。
低著頭臉頰開始不受控制地泛紅。
躺在旁邊的宋思來睜開眼睛看向我，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
他湊過來，笑著說：「黎唯楚，你怎麼臉這麼紅啊。ƭũ₇」
酒都堵不上他的嘴！
見我不搭理他，他轉過頭看見了宋盡寒。
他噌的一下就從沙發上站起來了。
直接抬手搭在了宋盡寒的肩膀上。
「大哥！你怎麼來了？」
他拍了拍胸脯向他保證，「你放心，有我在，閒雜人等近不了大嫂的身。」
宋盡寒表情有些鬆動，眉頭微皺，語氣不解。
「誰是你大嫂？」
我手忙腳亂地起身想攔住他，卻還是遲了一步。
「楚楚啊。」
喧囂的酒吧裡唯獨我們這兒靜得可怕。
宋盡寒眼底閃過一絲慌張，隨後又恢復正常。
他把宋思來的胳膊從肩膀上扯下來，聲音暗啞：「別亂叫！」
宋思來醉的已經分不清大小王了。
「我沒亂叫啊，楚楚不就是我大嫂嗎？現在不是，以後也會是的。」
我站在原地恨不得拿針線把他的嘴給縫起來。
為了避免他又說出什麼驚濤駭俗的話來，我趕緊出聲壓下了他的聲音。
「他喝多了，發酒瘋呢。」
宋盡寒把視線重新轉移到我身上。
「你呢？」
「我怎麼了？」
「喝了多少？」
壓迫感撲面而來。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沒喝多少，就幾杯而已。」
宋盡寒歎了口氣，聲音軟了些。
「還能走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知道是酒精作祟還是宋思來的話給了我勇氣。
我膽大妄為地朝他開口：「走不了了，你抱我吧。」
宋盡寒呼吸一滯，眸光微動，眉心顫了顫，有些手足無措。
他臉頰紅得像喝了酒，掙扎片刻還是說道：「你喝多了。」
「我知道啊。」
我膽子越發地大了起來。
嘴角勾著一抹笑直勾勾地盯著他。
「那怎麼辦，我走不了了啊。」
「你不抱我的話，那我只好去找服務員了。」
宋盡寒腦子裡的弦徹底斷了。
他走過來彎下腰把我抱了起來。
酒吧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立體的五官被修飾得更加完美。
我看著他拘謹的樣子，故意把頭靠在了他的懷裡。
他喉結動了動，腳步越發快。
他抱著我的同時還沒忘了找兩個服務員把醉地躺在沙發上的宋思來拖上了車。

-6-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
腦子裡閃過昨晚的片段。
我想起自己對宋盡寒說的話，恨不得原地去世。
我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下樓吃飯。
爸媽看了我一眼，緩緩說道：「吃了飯就趕緊去找盡寒吧。」
聽到這個名字，我就有些心慌。
「找他幹嘛？」
「你還好意思問？你和思來兩個人去喝酒都醉得不省人事，要不是盡寒趕過去了，你們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我倆說話你也不聽，只有盡寒能治治你。」
一定要是今天嗎？
一定要是我發完酒瘋後的今天嗎？
我哀求了爸媽半天，他們鐵了心的要讓我長長記性。
我心如死灰地走到了隔壁。
我去的時候，宋雲生正準備出門。
他看見我，有些幸災樂禍。
「三天之內犯兩次，你們兩個這次可是破紀錄了。」
我欲哭無淚。
宋雲生出聲安慰我：「不過這次情況沒那麼糟糕。」
「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大哥拖著宋思來回來的時候，嘴角掛著一抹可疑的笑，心情看起來好極了。」
想起昨晚的所作所為，我莫名有些心虛。
走到書房外，宋盡寒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我不是不讓你們兩個去喝酒，但要適量。你喝得不省人事，楚楚也頭腦不清醒，她是個女孩子，萬一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怎麼辦？」
「讓你跟在她後面是保護她的，不是讓她給你收拾爛攤子的。」
宋思來一句話也沒反駁。
我有些於心不忍，畢竟是我把他拉去的。
我推開門打斷了他們的話。
「這次不關他的事，是我把他拉去酒吧的。」
宋思來朝我遞過來一個感激的眼神。
宋盡寒一看見我，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下次喝酒去你二哥開的酒吧，別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我連忙點頭。
他壓了壓嘴角，沉聲對宋思來說：「還是一萬字檢討，一個字都不能少。」
宋思來天都塌了，不可思議地用手指指向自己。
「不是？又我？」
宋盡寒沒理他，轉頭看向我，咳嗽了一聲。
「至於楚楚……」
他看著我猶豫幾秒，狠了狠心：「這次太危險了，你也得多寫點。」
宋思來高興了。
「這才對嘛。」
「寫個一千五吧。」
宋思來：「………」
我強忍住笑意，連忙答應。
宋思來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無話可說。
我和他再次從書房走出來。
他一言不發。
我以為他受到了打擊，剛想安慰他兩句。
宋思來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激動地又沖進了書房。
十分鐘後，他炫耀般地走到我旁邊。
「我不用寫檢討了。」
直覺告訴我，他沒幹什麼好事。
果然，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打開相冊遞給我看。
照片裡宋盡寒抱著看向我，恰到好處的燈光為其平添了一抹韻味。
「你都不知道，我拿出這張照片之後，我哥眼睛都瞪大了。」
我默默地用他的手機將這張照片發給了我。
我欣賞了一會兒，意識到有些不對。
「你昨晚不是醉了嗎？這照片哪兒來的？」
宋思來語氣裡充滿了得意。
「在醉過去的前一秒我拍的啊。」
我聽了只覺得震驚。
「有我這種無時無刻想著給你們出神圖的站哥，你們兩個就偷著樂吧。」
他說著突然警惕地環顧一周。
「我哥現在演都不演了，知道喜歡你被我看穿，明裡暗裡說讓我幫忙追你。」
「你答應了？」
「廢話，他一個月給我一百萬，我能不答應嗎？」
每個月一百萬？
我現在沖上去答應他然後自己拿這一百萬還來得及嗎？

-7-
自從宋思來收了錢之後撮合我們兩個更積極了。
他天天在他爸媽耳邊念叨兩家聯姻的事。
念叨得久了，雙方家長還真有這個意思。
宋叔叔和方阿姨打著聚餐的名義把我們一家邀請到了他們家吃飯。
吃著吃著話題就不對勁了。
逐漸轉移到了他們三個誰和我更合適的問題上。
「楚楚和思來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的，要是在一起也不錯。」
上一秒還想把話題往宋盡寒身上引的宋思來：不嘻嘻。
他瞥了一眼宋盡寒，趕緊撇清關係。
「媽！我和楚楚只是兄妹啊，她對我一點兒意思也沒有，我對她更是純潔得要命。」
「這種話可不興說啊。」
方阿姨看著他這副樣子有些不開心。
「你這孩子，人家楚楚還沒說什麼呢，你怎麼大動靜幹什麼。」
宋思來簡直有苦說不出。
宋思來不行，他們又把目標移到了宋雲生身上。
「雲生這孩子溫柔體貼，我們家楚楚小時候還說要嫁給他呢。」
我媽笑著打趣。
我莫名地有些心慌，旁邊更是有道忽視不掉的眼神一直在盯著我。
宋思來坐在位置上大氣也不敢出。
宋雲生挑了挑眉，「真的？楚楚妹妹從小就這麼有眼Ṫů⁸光。」
我強行朝他扯出一抹笑，解釋道：「小時候不懂事算不得數的。」
宋雲生也不惱，裝作傷心的樣子說：「長大了就看不上我了唄。」
別說了，哥們。
但凡你回頭看一下呢。
你的弟弟急得團團轉，你的哥哥眼神都快把你刀了。
我和宋雲生這一來二去的話，落在幾位家長的耳朵裡就是沒可能。
方阿姨歎了口氣。
「還想著能和你們做親家呢，這下是做不成了。」
所有人都沒提宋盡寒。
宋思來想到了那每個月的一百萬，咬咬牙小聲開ŧũ₁口：「不是還有我大哥嗎？」
「你大哥？」
方阿姨毫不留情地說：「他年紀太大了。」
宋思來一口水差點嗆死。
宋雲生沒心沒肺地笑出了聲。
我轉過頭去看宋盡寒。
他先是一愣，隨後露出了一抹有些苦澀的笑。
宋思來還想拯救一下，「二十八也不是很大吧。」
「二十八還不大？和楚楚差六歲呢！」
「六歲也還好吧。」
「你沒聽過三歲一代溝？六歲都兩代溝了。」
這一字一句像刀一樣傳到了宋盡寒的耳朵裡。
他盡力地隱藏自己的情緒。
但拿著筷子的手上不斷加重的力氣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將眼神收回。
莫名地想為他說句話。
我也確實這麼做了。
「我覺得六歲還好啊，成熟穩重，很有魅力啊。」
宋盡寒聽到這話抬頭看向我。
手上的力氣一點一點卸下。
最後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我媽看向我若有所思，似乎看破了什麼。
吃完飯回家的路上。
她突然開口問我：「說吧，那個大你六歲的男人是誰？」
雖然和宋盡寒八字還沒一撇，但我莫名地有些心虛。
「什麼大六歲的男人。」
我裝傻充愣，試圖蒙混過關。
我媽瞥了我一眼，輕哼一聲。
「你騙得了他們騙得了我？」
「我怎麼不知道你覺得大六歲的成熟穩重，很有魅力？」
「我看不是大六歲的有魅力，而是那個人有魅力又恰好大你六歲吧。」
壞了，這是親媽。
瞞不過去了。
心思被我媽戳破，我挽著她的肩膀朝她撒嬌。
「媽媽，這事還說不準呢。」
我媽不死心地猜：「難不成是你盡寒哥哥……的朋友？」
我的心跳隨著這句話上升又下落。
最後松了一口氣。
「媽，你別問了，等我和他成了我絕對告訴你。」
別急。
你女兒要開始搞強制愛了。

-8-
如果放在以前我對宋盡寒絕對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不僅沒有，而且敬而遠之。
但現在得知了他對我的心思。
並且意識到他是個容易臉紅還愛委屈反差感極大的男人之後。
這一切都變了。
我現在對他很感興趣。
畢竟誰能拒絕一個隱忍到極致說不定還會哭的純情年上男呢。
反正我不能。
所以我讓宋思來放出了我想要聯姻的消息。
他一開始是拒絕的。
後來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他還是答應了。
消息放出去第一天，風平浪靜。
消息放出去第二天，無事發生。
消息放出去第三天，我忍不了了。
怪不得要強制。
不強制他恐怕一輩子也不會來找我。
於是我又拉著宋思來去了酒吧。
這次去的是宋雲生開的店。
他看見我們，開玩笑說：「你們還敢來酒吧？這次不怕被大哥抓住了？」
要的就是這句話。
我有些苦惱地說：「怎麼會被抓住呢？除非有人通風報信。」
宋雲生立馬撇開關係。
「不是我啊，我可不會打小報告。」
「你會！你當然會！」
我睜大眼睛看著宋雲生。
他似乎讀懂了我的意思，遲疑地說：「那我和他說一聲？」
見我點頭，他嘴角抽了抽。
「終於還是被大哥給逼瘋了。」
宋思來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一杯也不敢多喝。
我坐在位子上，用手敲打著桌面。
片刻後，走過來一個人。
是我之前的追求者。
得知我要聯姻後聽說一直在打探我的消息。
「楚楚！能在這兒遇到你，我們兩個真是太有緣分了。」
他說著，便毫不見外地坐到了宋思來的旁邊開始說一些土味情話。
宋思來實在聽不下去了，出聲問他：「哥們，你還記得你十歲的時候捉弄我，最後被我大哥揍了一頓地事嗎？」
那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你提這件事幹什麼？」
「你要是繼續搭訕下去，你二十二歲還會被我大哥揍一頓。」
那人可能回憶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咽了咽口水，但嘴上依舊不饒人。
「我搭訕楚楚和你大哥有什麼關係啊？」
「楚楚又不是他親妹妹，難不成她和誰在一起他也要管？」
「那他管得也太多了。」
他似乎對宋盡寒很有意見，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完全沒注意宋思來已經默默地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
等他說完一轉頭，就對上了宋盡寒深不見底的眼神。
上一秒恨不得直接和他打一架的人，下一秒立馬扯出了笑。
「哎呀，這不是宋大哥嗎？這可實在是太巧了。」
他站起來給宋盡寒讓座。
「宋哥，你坐，我朋友還在那兒等我呢。」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宋思來也如坐針氈，隨後編了個理由也走了。
一時間，座位上只剩下我和宋盡寒。
他晃著手裡的酒瓶，好似置身事外地問：「在聊什麼？」
「聯姻。」
宋盡寒手頓住。
杯子裡的酒因為慣性泛起漣漪。
他沉默幾秒，只說了三個字。
「他不行。」
我雙手撐著頭看他。
「為什麼不行啊，宋大哥。」
「宋大哥？」
他重複著這三個字，細細研磨似乎有些不甘心。
「叫得這麼見外？」
宋盡寒抬手猛地喝了一口酒。
「總而言之，他不行，玩得太花。」
「你如果真的想聯姻。」
「你可以找我。」
我眼睛瞬間亮了。
宋盡寒這傢伙開始打直球了？
我嘴角還沒來得及上揚，他下一句話就直接讓我的笑僵在了臉上。
「我可以給你介紹。」
「………」
油鹽不進的傢伙。
沒救了。
他又悶了一口酒，看向我小心翼翼地問：「你喜歡什麼樣的？」
不是。
他不表白就別擱這兒臉紅純情地勾引我了。
我有些煩躁地脫口而出：「我喜歡年輕的。」
宋盡寒整個人愣住，一時間沒了聲音。
他耷拉著頭，眼眶微微泛紅，拿著被子的手都在發抖。
壞了。
刺激狠了。
把他刺激哭了。
我內心難掩興奮，面上卻不顯。
宋盡寒實在沒有忍住，苦澀中帶了些委屈朝我開口：「你不是說年紀大成熟穩重有魅力嗎？」
我微微搖頭。
「但我發現年紀大還愛嘴硬要面子。」
「宋大哥，你覺得呢？」
宋盡寒抬頭和我對視了一眼。
他瞬間明白自己的心意已經無處遁形。
而他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逃跑。
不管能拖多久，只要不正面談起這件事那我和他之間便還可以自欺欺人地維持之前的關係。
我沒給他這個機會。
我拿起手機給他發了條消息。
手機螢幕亮起。
壁紙是那天在酒吧他抱我的照片。
而他給我的備註是顆愛心。
他手忙腳亂地去關手機，但已經晚了。
我抱胸笑著看向他。
「能給我解釋一下壁紙和備註嗎？」
「宋盡寒。」

-9-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全名。
宋盡寒攥緊手機，愣了幾秒後，開始破罐破摔。
「是，沒錯，我喜歡你。」
「我知道我年紀大，比不過他們年輕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他表情卻十分不屑。
「你不用感到困擾，這本來就是我一廂情願。」
他說著說著，哭腔更嚴重了。
「我明天就會從家搬出去，離你遠遠的。」
他劈裡啪啦說完，抬頭去看我的臉色。
見我表情沒有鬆動之後，心死了一半。
「我知道了，我會搬出去的。」
他說完這句話，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宋盡寒將頭轉向一邊，艱難地繼續說：「壁紙和備註我會換的, 保證不給你造成任何困擾。」
他語氣裡沒什麼起伏，像是已經絕望到了極點。
在他起身的前一秒，我開口叫住了他。
「宋盡寒，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還口是心非的話咱倆就徹底完了。」
宋盡寒對上我的眼神, 心裡在權衡利弊。
沉默了近一分鐘後, 我耐心告急。
「行, 我去找別人。」
我起身離開, 經過他的時候他伸手拉住了我。
我和他離得很近。
近的能看見他泛紅的眼角。
他抓著我的力道不斷加重, 深呼一口氣，終於露出了本性。
「年輕得有什麼好, 根本比不上我喜歡你。」
「說搬走也是假的，我壓根不想搬走, 我就要像鬼一樣纏著你。」
「我就是看別人接近你不爽，憑什麼宋思來和你是青梅竹馬, 宋雲生是你的白月光，我卻只是個鄰居家的哥哥。」
「我他媽的才不要做什麼哥哥。」
表面是純情臉紅小狗。
內心確是佔有欲超強的陰濕男。
這反差感。
誰爽了。
宋盡寒一口氣說完這些話, 鬆開了攥著我的手腕。
他和我四目相對，我仿佛能看見他跳動的心臟。
「但是我不能怎麼做。」
「你是一個獨立的人, 有自己的思想, 也會有自己的喜歡。」
「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喜歡和內心的陰暗去剝奪你喜歡別人的權利。」
激動和興奮被破土而出的喜歡取而代之。
他總是與我保持著安全距離。
但忍不住地給我放水, 對我雙標。
我和他面對面站著，總覺得現在不做點什麼似乎對不起我強制愛的名頭。
所以我踮腳對著他的唇親了上去。
宋盡寒用了三秒佔據了主導權。
最後打破我們的, 是酒瓶摔碎的聲音。
宋雲生站在不遠處，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10-
宋雲生緩了半小時接受了我和宋盡寒在一起的消息。
又用了半小時回想了他之前和我的互動。
最後他落荒而逃。
宋思來湊到我們兩個旁邊，將手機放在了我們兩個中間。
「你們兩個的初吻照, 要個五十萬不過分吧。」
他別當富二代了, 幹站哥ťű̂₃去算了。
宋盡寒只看了一眼就要轉帳。
我瞪了他一眼, 他只好停住了動作。
宋思來很有眼力見地看向我。
「大嫂, 這張氛圍感絕了啊，人生中這麼重要的日子都被我記錄下來了, 五十萬很良心了。」
因為這句大嫂。
宋盡寒還是沒能抵擋得住, 甚至給他加了二十萬。
我看他這麼敗家卻無計可施。
算了。
反正他也會掙錢。
我和宋盡寒在一起後。
各方反應如下。
方阿姨宋叔叔：老牛吃嫩草。
我爸我媽：原來他才是那個大六歲的男人。
宋思來：又有錢掙了。
宋雲生：已消失，勿 cue。
總的來說，兩家最後還是做成了親家, 大家都很高興。
我躺在宋盡寒懷裡, 逼著他說那些年暗戀我陰暗爬行的故事。
「無非是想莫名其妙揍一頓宋思來和宋雲生, 但又怕你心疼他們不了了之。」
「時常想要是讓我年輕幾歲, 叫他們兩個哥哥也不是不行。」
「你闖禍的時候, 給你收拾爛攤子就喜歡聽到你說一句盡寒哥哥。」
「想罰你又捨不得, 只好讓宋思來長長記性, 不讓你跟在他後面瞎混。」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臉。
「這麼喜歡啊，盡寒哥哥。」
他低頭親啄我的唇。
我剛準備回應他, 房門卻被人踹開了。
「黎唯楚！我跟你說, 太可怕了，我做了個噩夢。」
「我夢到我穿越到十年後，你成了我大嫂，不僅和我大哥結婚連孩子都有了。」
「這太可怕了。」
他說著突然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宋盡寒, 以及躺在他懷裡的我。
宋思來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靠，這不是夢。」
他崩潰地沖了出去。
我不由得笑出聲。
「你聽見了嗎？他說我們結婚了還有孩子唉。」
宋盡寒握住我的手ƭűₖ。
「那我算是美夢成真。」
時間循環往復，而你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