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

流產當天男友消失不見,半夜他的女兄弟卻曬出一對印著兩人頭像的結婚證。
【合法上路,日後我們風雨同舟。】
他在下麵秒評:「第一次交給我,絕對溫柔。」
底下一大群人紛紛留言祝 99。
有些不明所以的同事甚至把紅包份子發給了我。
我忍著疼一一退了回去,隨手評論了一句,【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那女孩的動態立刻秒刪。
消失一天的男友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你有病?把小姑娘都弄哭了你裝什麼大婆,還沒娶你呢,分清自己的身份。」
在一起十年,這類荒唐的事發生過無數次。
每次清醒後他都說不過酒後的玩笑。
結局無非是我崩潰大哭一場,又忍著心尖那根刺繼續生活。
可這次,我厭煩了。

-1-
商焰回來時,
我還躺在沙發上裹著毯子。
才做完清宮的小腹撕心裂肺地痛著。
他連衣服也沒脫,就劈頭蓋臉地呵斥過來。
「宋晚你昨晚亂評論什麼?」
「大家都是一個圈子的,瑩瑩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妹妹!」
「人家小姑娘要臉,被誤會成第三者以後還怎麼抬起頭做人?」
我沒出聲,他自顧自地說著。
「為了補償她,我在公司給安排了個閒職,你趕緊發個說說替她澄清,就說我們分手了。」
「不然,下次領證我可不保證到場。」
商焰已經是第 99 次領證的時候消失了。
第一次,許瑩瑩來例假痛經,商焰拋下我去給她買衛生褲。
第二次許瑩瑩發燒,
他把我扔在五十公里外的民政局門口扭頭就走。
第三次人家一個人在電影院看鬼片被嚇哭了。
第五次,
第六次……
我和商焰在一起十年,他就拋下了我九十九次。
這次,是第一百次。
「領證?不需要了。」
我冷笑一聲,平靜的望向窗外。
商焰這才想起什麼,眼神望向我的肚子。
「你別說胡話,懷著孕呢,喝點熱粥吧,昨晚是不是著涼了。」
他遞過來打包帶裝著的半碗稀粥。
裡面漂浮著零星蝦肉碎塊和吃剩下的芹菜碎。
我垂下眼看著手機。
許瑩瑩從早上開始,就不厭其煩地加了我十幾次。
我一直沒同意。
直到剛剛,商焰把我拉進了一個六人群。
裡面是他們五個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和許瑩瑩獨一個女生。
群名叫——【瑩瑩公主的騎士團】
我剛進群。
許瑩瑩就立刻發了句語音。
聲音裡還隱隱帶著醉意和哭腔。
「晚晚姐你別誤會,我和商哥哥就是酒醉開的玩笑。」
其他人立刻出聲了。
「多大點事啊,還要勞煩咱家瑩瑩親自道歉?」
「就是,我看某人不是公主,但有公主病啊。」
「都是哥們鬧著玩呢,認識多少年了,這都計較?」
「瑩瑩別委屈,道雞毛歉,她配嗎?」
「人要想睡早睡了,還有你什麼事兒。」
「商焰呢,死了還是怎麼著?讓小姑娘一個人受委屈。」
許瑩瑩朋友圈沒遮罩陌生人,剛剛更新的動態明晃晃地掛著九宮格照片。
文案甜蜜又驕傲:
【新晉小新娘一枚,還有什麼比勞累了一晚,老公親手做的一碗海鮮粥更幸福呢~】
商焰沒看手機,正掀開打包盒的蓋子。
過夜的海鮮粥腥氣四溢。
我一向對海鮮過敏,聞到這味道差點吐了出來。
「嘔——」
商焰一下子皺了眉。
「矯情什麼,聞個粥也要吐?」
「你不喝也該為孩子想想。」
「孩子沒了。」
我冷漠地回答著,
哪怕忍住渾身的恨意,攥著被角的手卻還是青筋暴起。
他愣了下神,臉上的淡定不見,只剩下失措。
「怎麼會。」
我望著窗外濃烈的夜色,一個字也不想再說。
他臉色蒼白,
半晌,他紅著眼抬起頭。
放緩了語氣,半蹲在我面前開始解釋。
「昨晚是因為瑩瑩分手了,要我陪她領證氣一下前任。」
「小孩子鬧著玩的,過幾天我們再去離就是了。」
「年後我們就去領證!你放心,孩子還會有的。」
他骨節分明的手抓住我,把臉貼在我手心。
高挺鼻尖下那張飽滿的唇一張一合。
濃密的睫毛蓋不住那雙微紅的眼。
商焰的容顏從小到大都飽受追捧,以至於我這樣的顏控甘心在他身上浪費了十年。
曾經我一看見他這幅模樣就會心軟。
可現在,
我好像沒什麼波瀾了。
「別不開心了,不願意喝粥的話我帶你出去吃點東西。」
他扯著我就走。
副駕駛剛被推開,一股濃烈的香水味就猛地襲來。
一條粉色蕾絲丁字褲勾著我的大衣露了出來。
商焰臉色一白。
「瑩瑩昨天領證非要換什麼裙子,大晚上的也沒有地方換,我就,」
我沒什麼反應,
他卻如坐針氈,看了我一眼,再次承諾著,
「我會收拾好的,下周,下週一民政局開門我就去帶她離婚。」
車內死一樣寂靜。
終於,他忍不住皺眉。
捏著方向盤的手摸出一支煙點燃。
煙霧間,他眉間的不耐終於傾灑出來。
「知道的是肚子裡死了孩子,不知道的以為啞巴了。」
「生氣還是不生氣,一句話都不會說嗎?」

-2-
我扯了扯嘴角。
看著副駕駛上貼的「瑩瑩公主的專屬座位」。
沒忍住笑了出來。
昨夜流產時,姐妹分享我一條某音,
「小Ṭṻₛ晚,這車好像你家商焰的啊。」
照片裡的許瑩瑩光腳搭在副駕駛臺上,旁邊是一束鮮紅的玫瑰和鑽戒,
三張 live 圖旁配著文案:
【我的二十二歲,只做賓士副駕駛。】
【感謝陪他坐了無數次電動車後座的女人,還好這苦不是我吃。】
是啊,我坐了商焰十年電動車後座。
一路打拼到現在,節儉了這麼久,終於決定在婚前買一輛屬於我們自己的車。
這輛車嶄新,
昨天剛提車,是我第一次坐。
因為許瑩瑩一通電話,我就被他丟在領證的半路。
十二月的細雨凝結成寒冰。
我摔倒在路邊,暗紅從身上緩緩流出時。
他載著他的好兄弟,鬧著領了證,一夜未歸。
流產大ṱŭ̀₉出血後本就虛弱無比,現在,我下體又隱隱流出紅色。
我臉色蒼白地拉開門往家走,
商焰自知理虧,埋著頭跟了過來。
「我陪著你。」
他把我扶到沙發上,給我打水泡腳,
替我洗水果,又切成塊。
一如既往地貼心。
我幾乎分不清眼前這個男人,此刻和昨晚的他,究竟誰才是真的。
曾經的他也是這樣事事體貼,面面俱到。
直到他功成名就。
於是總有各種和其他女人的親密照片傳到我手機。
他一再證明自己的清白,那些貼上來的女人也被他開除或是避開不見。
可領證卻一拖再拖,
女人最好的年華就那麼幾年。
十年過去了。
我終於,不想要了。
半夜,我背對著他,小腹疼痛難忍。
肚子越來越疼時,我再也忍不住爬起來,打了個車準備去醫院。
「怎麼了,我送你。」
商焰竟然沒睡,他立刻爬起來替我去拿大衣。
寂靜黑夜裡,他的電話忽然瘋狂響起。
商焰在我面前接電話一向是免提。
直到許瑩瑩帶著哭腔的聲音劃破夜空。
「老公,我想給你做粥,可我手指割破了,好多血,好怕,嗚嗚。」
商焰手中的大衣滑落,
他臉色一變,
「疼不疼,都說了你不會做飯你亂弄什麼!」
「我馬上來,你乖乖的!」
語氣是自然的親昵和責備。
話音一落,他下意識看向我,卻看不清我神色,
「小晚,這不是剛領證,瑩瑩還不習慣改口,你別介意,小姑娘叫著玩的。」
「我要去醫院。」
我疼得眼前幾乎全黑,下意識死死抓著他的衣袖。
他猶豫著,
可那邊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發過來。
許瑩瑩嚶嚶嚶的哭聲清晰可聞,如同酥麻的雨點砸在商焰心口。
商焰心疼的神色立刻浮現在眉眼間。
我的手被狠狠推開。
我疼得試圖再去抓住,卻擋住了他慌亂離開的路。
「你讓開啊!」
我被他大力一推,跌倒在衣櫃旁,肚子被砸下來的花瓶狠狠擊中,一股血腥味立刻彌漫了我整個口腔。
「商焰,別走。」
可他連看也沒看我。
抓起大衣一邊穿,一邊不住地把怒意砸在我身上,
「宋晚你有完沒完?」
「沒聽見瑩瑩受傷了?和人家小你七八歲的小姑娘爭什麼爭?」
「再怎麼說也是為我受的傷,你怎麼這麼惡毒,非要叫人血流幹了才滿意?」
我疼得說不出話,用盡全力大口大口呼吸著。
他還在訓斥我。
「不就是搶了你的新娘位置,至於這麼報復人家嗎?」
「都馬上三十的老女人了,多等一天又能怎樣,都等了十年了,這會等不了了?」
看見我艱難爬起來,身下的鮮紅時,
他短暫的愣住,又下意識皺著眉,
「至於嗎,為了不讓我出門甚至把自己弄傷,你別這麼下賤行嗎。」
「鑰匙,你的車鑰匙。」
話被我打斷。
我把手裡的東西扔在了他面前,
商焰徹底啞然了。
他神色尷尬,沉默一秒,嘴唇蠕動輕輕開口。
「你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他扭頭就走,連大衣都沒穿好,就心急如焚地離開了。
直到天色都開始泛白,他都沒回來。
我短暫暈過去一陣後,
才發現自己倒在冰涼的地上不知睡了多久。
殷紅佈滿了整個褲子,我努力壓住心頭的害怕和酸澀。
一步一步挪動到家門口。
敲響了鄰居家門。
「天呐,小晚!」
一聲尖叫裡,我暈了過去。

-3-
睜眼時,我已經躺在冰冷的病房裡清宮。
下面好像有一把冰冷的鉗子狠狠對著肚子內猛刮。
刮骨剜肉,疼得我冷汗直冒。
劇烈疼痛中,手機響起。
是閨蜜打來的電話。
「小晚,商焰在家嗎?」她語氣試探。
「我好像聽見隔壁有他的聲音,那聲音,嗯,不可描述。」
閨蜜和許瑩瑩是鄰居。
我捏著手機的手垂落在床上。
頭頂的白熾燈炙熱,不知道看了多久。
竟把我眼角的濕潤都燒幹了。
這半個小時無比漫長。
直到我聽見醫生說。
「後續還有可能大出血,你沒排乾淨。」
我終於離開了那間屋子。
獨自待在病房裡時,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女生紅著眼遞給我一張紙。
「姐姐,擦擦吧。」
我抹掉眼淚,愣著神發呆。
這個孩子是今年的意外。
自從媽媽也離開後,我在這世界上孑然一身,再也沒有親人。
從那時起,我就一直渴望著這個世界上還能有個屬於自己的家人。
為了這個孩子。
我做了無數次試管,吃了許多難以下嚥的藥。
我知道自己越早生,孩子就越安全。
於是我咬牙堅持。
那些日子,肚子上青青紫紫的針眼淤痕還沒褪去,就有了新的。
可現在,孩子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碎片。
醫生端著盆展示給我看時,崩潰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流。
朝思暮想的家人成了一堆血水。
努力了六年,全都付之東流。
我忍住快要窒息的疼,打車回家。
準備收東西搬離我和商焰共同居住的房子。
可收拾東西時。
居然發現媽媽留給我的婚紗卻不見了。
這是媽媽留給我的遺物。
兩年前她患癌去世前,曾說沒看到我的婚禮她很遺憾。
婚禮她去不了了,只希望有一天我能穿著這件婚紗走向幸福。
我瘋了似的滿屋尋找。
可那條裙子卻毫無蹤跡。
商焰的電話根本打不通。
失聲痛哭時,閨蜜打來電話。
「小晚,快看同城視頻,商焰怎麼在和別人辦婚禮?!」
我尋找的手一停,忍住慌亂的情緒點開她轉發給我的視頻。
下一秒的畫面。
讓我心臟炸裂。
視頻裡,商焰正挽著許瑩瑩的手在花園酒店的草坪上走紅毯。
抱著捧花的許瑩瑩嬌羞地笑著,身上穿的竟然是媽媽的那件婚紗!
我眼前一黑。
憤怒和痛意幾乎衝破胸膛。
商焰,你怎麼敢?
趕到花園酒店現場時,許瑩瑩正吻在商焰臉上。
啪!
我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
「偷東西的賤人!」
「啊!」
「商哥哥,她打我,嗚嗚嗚…」
許瑩瑩捂著臉,眼睛一下紅了,哽咽著往商焰身後躲。
商焰那幾個發小都在。
他們見狀黑了臉,都把她護在身後,虎視眈眈的圍住我。
「瘋婆娘,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你還敢打瑩瑩!?」
商焰臉色難看至極。
他走到我面前,一副我讓他難堪了的樣子。
狠狠推了我一把。
「宋晚!你有完沒完?」
「也不看看什麼場合,瑩瑩的朋友同事都在呢!」
「她和我領證,沒婚禮像話?」
「我不過是陪她走個過場,演一場戲,你至於跑來這兒發瘋嗎!」

-4-
「你要和誰結婚無所謂,但你千不該萬不該糟踐我媽的婚紗!」
商焰眼神閃爍,理直氣壯的神色一變,支支吾吾地解釋起來。
「小晚,你聽我解釋。」
「瑩瑩她來找我時看到這件婚紗了,小姑娘好奇心重,只是借來穿一下,很快就還你。」
「別這麼小氣行嗎。」
看我噴火的眼眸,他深吸一口氣,一副忍耐的語氣勸著我。
「至少她穿著這件婚紗和我走紅毯,也算完成了你媽的遺願不是,你有什麼好介意的。」
我咬碎了牙。
卻還是被他這恬不知恥的話震驚!
眼看商焰這幾個兄弟虎視眈眈地瞪著我。
想讓許瑩瑩主動脫下婚紗,是不可能了。
商焰也把她擋在身後看著我,好像我無理取鬧的樣子。
人群中,
許瑩瑩的同事、朋友都小聲交流著。
那些聲音不大不小,都傳入了我耳朵。
「哪兒來的小三啊,一個ṭüₗ老女人還挺不要臉,連人家新娘的婚紗都要搶。」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人老珠黃那模樣,商焰可是京市數一數二的企業總裁,能看得上她?」
許瑩瑩見我不走,哭得梨花帶雨地挽著商焰。
看向我的眼神卻是得意又囂張。
我抬手就撥通了電話。
「喂,我要報警,我價值二十萬的婚紗失竊,現在穿在小偷身上。」
「你胡說什麼!誰是小偷啊!」
「商哥哥,你看她!」
許瑩瑩臉色一黑,害怕地哭著把婚紗脫了下來。
「晚晚姐,你別亂說啊,這婚紗我不穿就是了,要知道是死人穿過的,我早就扔了。」
她嫌棄地把婚紗往我面前一扔,又不經意打翻了一盤肉汁。
現場幾條賓客帶來的狗立刻撲上去撕咬起來。
好好的婚紗瞬間滿身髒汙。
被那幾條大狗撕咬得七零八碎。
我心狠狠一揪。
上前就狠狠揪住她頭髮,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許瑩瑩一下跌倒在地,哭喊著。
「我耳朵好疼,我聽不見了,商哥哥。」
商焰滿眼心疼地沖過來抱起她,一腳踩過我抓住婚紗碎片的手,大吼道。
「你有完沒完,宋晚!不就是一條破裙子!」
「瑩瑩可是學音樂的,耳朵壞了她這輩子還能幹什麼!」
「死人能比活人重要嗎!」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商焰是媽媽資助的孤兒。
媽媽資助了他一輩子,就連後來的創業,也是媽媽扶持的。
現在媽媽走了。
在他嘴裡,就成了個死人。
商焰終於意識到不對,他放緩語氣。
「小晚,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先送瑩瑩去醫院,等回來,就和她離婚。」
「下個月,媽媽忌日那天我們去領證。」
他揉著眉頭,渾身疲憊。
「婚紗我再買給你,你就當是我弄壞的,別鬧了,行嗎?」
「二十萬,一毛錢都不能少。」
我冷淡地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許瑩瑩。
商焰徹底黑了臉。
「二十萬?咱倆可是一家人,你到底作夠了沒?」
「再鬧下去,咱們就別領證了。」
我知道商焰的閒錢全都在股市裡,許瑩瑩沒錢。
他想英雄救美。
拿出二十萬,就等於要他的命。
可惜,
又不是我的命。
我抱起殘碎的婚紗,看著他懷裡嬌弱的好兄弟和商焰蒼白的臉色。
面無表情的宣佈。
「婚紗破損我已經報警了,還有,我宋晚不要不值錢的二手貨,記住,是我不要你了。」
「這二十萬的帳單就當我的新婚禮物。」
「我祝你和你的好兄弟,百年好合。」

-5-
這一個月以來,我買了套新公寓直接住了進去。
和商焰在一起十年,名下的財產牽扯眾多。
這些天我和律師為了分割財產,忙的沒頭沒尾,不分晝夜。
商焰的電話比騷擾電話還勤快,一天一兩百個不間斷地打過來。
他大概是意識到我把他拉黑了。
短信又流水般的發過來。
「宋晚,鬧脾氣也該有個限度,你不是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了。」
「除了我,誰還會要你?三十歲的女人了,花期早就過了。」
「宋晚,許瑩瑩就一小孩兒,你跟她計較,不掉面兒嗎?」
「別鬧了,剛有點錢你不知道怎麼花好了?」
「二十萬的婚紗說買就買,那不過是一堆破布,瑩瑩被你打了一巴掌到現在為止,你關心過一句活人嗎?」
我看完所有短信。
直接把這張卡拔出手機,扔在了一旁。
眼角的濕潤卻還是無法抑制地砸在沙發上。
這些天,
許瑩瑩在群裡頻繁地發著自己住院的照片。
每張照片角落裡都有商焰的身影。
「家人們誰懂啊,商哥哥結了婚真的好有人夫感。」
「昨天我肚肚疼,髒掉的內褲都是他手洗的呢~」
我怔怔盯著那張照片。
又想起京城最冷的那些日子。
我們住在沒有暖氣的房裡,我來了例假,卻只有涼水能洗弄髒的衣物。
商焰不小心撞見我在刺骨的水裡洗著。
他慌亂地退了出去。
「男人是不能看見這些東西的,容易晦氣,晚晚,不是我不幫你,我實在是過不去心裡這關。」
那時的我大度地覺得沒什麼。
原來,人與人之間也是不同的。
深夜手機忽然推送了一條某音動態。
用戶名為【0】的人發了一條隨筆。
「都說女人和誰同居超過三年,就等於結過一次婚,同居十年,算什麼呢。」
底下的人笑著評論他。
「十年?那都用完該扔了,娶她倒是最划算的成本,就算是保姆,十年也用慣了吧。」
【0】發了個大笑回復。
「確實,雖țṻ₂然松了,但也不是不能用,十年了,就是個玩具也該有感情了。」
我盯著 0 的頭像。
雖然沒露臉,但那熟悉的下頜線,我看了三千多天,怎麼會不認識呢。
沒關好的窗戶忽然被一陣狂風吹開。
深冬刺骨的寒意。
把我全身都打透了。
天一亮,我排開了所有行程。
回和商焰一起住的地方收拾東西。
剛打開家門。
映入眼簾的,是條黑色蕾絲內衣。
明晃晃地掛在我和商焰的婚紗照上。

-6-
家裡沒人,卻堆滿了許瑩瑩的東西。
她的內衣、內褲滿地都是。
化妝品灑滿了我的整間書房。
媽媽和我的合照被扔在衛生巾垃圾桶裡。
我的衣服堆疊在陽臺角落,上面堆著沒吃完的泡面,早就發黴的垃圾。
胸口的憤怒排山倒海地襲來。
我撿起合照,忍著噁心叫來保潔打掃完,開始收拾。
在一起十年,就連家裡養的一盆花,也得割捨,歸屬人是我還是他。
這些年我們去過的世界各地。
冰箱上的冰箱貼攢滿了回憶。
到如今,全部成了一堆垃圾。
窗臺上的玫瑰還盛放著,我呆呆看著。
這株玫瑰是從滇南帶回來的。
我養不好花,卻好喜歡這只盛放的玫瑰。
回來的那趟飛機出了事。
一場暴雨ṱùₜ和突如其來的烏雲把飛機捲進了雲層裡。
劇烈晃動的機艙裡,我連遺言都寫好Ṱůⁿ了。
那天,二十五歲的商焰緊緊握著我的手,把我護在他炙熱的懷抱裡。
一遍又一遍地安慰我。
「沒事的,就算是死我也會墊在你身下,晚晚,我不會讓你疼的。」
劇烈顛簸的飛機讓他渾身被撞得青紫。
直到下飛機我才發現他後背都淤青了。
那時候的商焰流著鼻血,在京城炙熱的驕陽下開心地向我展示。
「你看,這盆玫瑰我護住了,你也是,我說過,會讓你們都好好的。」
那天我暗自發誓,要是沒什麼意外。
我就和這個人共度一生了。
玫瑰幾乎是商焰在照顧著。
也真的很神奇。
所有花在我手裡都活不過半個月,這株玫瑰卻活了好幾年。
說好的婚禮當天,手捧花用這只經歷過生死的玫瑰,紀念我們的愛情。
如今。
玫瑰還在。
人卻面目全非了。
我默默收拾著,直到一陣開門聲響起。
「商哥哥,你討厭啊~」
商焰看到我那刻愣了一下,手足無措地解釋起來。
「小晚你回來了,瑩瑩的房子這幾天漏水,在咱們家裡借住一下。」
我沒接話,找到媽媽的骨灰盒,小心準備放進行李箱。
許瑩瑩卻受不了我對她的無視。
「晚晚姐,你是不是生氣了啊?」
她晃了晃手上的蛋糕,一路小跑著朝我沖過來,一臉雀躍。
「聽商哥哥說今天是你們在一起的紀念日呀,我也沒準備禮物,就請你吃蛋糕吧。」
吃剩的芒果蛋糕上還殘留著「新婚快樂,百年好合」的字樣。
我手一揮,推開她的蛋糕。
沒想到許瑩瑩居然尖叫一聲,狠狠地跌向我。
「啊!」
她手肘一撞。
我手裡的骨灰盒被狠狠掀翻掉落在地上。
那塊黏黏膩膩的蛋糕啪嗒——掉在滿地的骨灰上。
許瑩瑩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晚晚姐,你不想吃就算了,沒必要動手吧,現在家裡的衛生都是我在打掃。」
她抹著眼淚爬起來,拿起掃帚就開始掃。
我目眥欲裂,狠狠推開她。
「你瘋了,別動!」
卻被剛出來的商焰看見。
「宋晚!你有病是不是!」
他扶住許瑩瑩,眉間全是暴怒。
「人家好心給你吃的,你對一個小女生動手?」
「你當自己是什麼,大婆嗎,還沒娶你呢,就擺上譜了?」
我咬緊牙關,上去就給了商焰一巴掌。
「這是我媽的骨灰!」
我恨恨地瞪著他。
「骨灰?」
商焰冷笑一聲。
「骨灰能扔在地上像垃圾似的?我發現你為了污蔑瑩瑩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商焰臉上的不耐連掩飾都沒有了。
「好了,宋晚,這場戲你沒演完我也看煩了。」
商焰煩躁地操起窗邊的花盆。
砰!
碎片四濺。
我目眥欲裂地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
滇南的那朵玫瑰碎了。
花瓣殘破地散落在地上,水漬和碎片傾灑在骨灰上。
一切,都面目全非。
商焰臉色一白。
「抱歉,我不是,」
他慌亂地蹲下身想去撿。
許瑩瑩的哭聲卻忽然憋不住了。
「商哥哥,我的手被花盆劃傷了,好疼。」
「你沒事吧!」
商焰著急的起身,遲疑一秒,還是踩過骨灰。
一把抱起雙眼通紅的瑩瑩,怒其不爭的盯著我。
「為了點垃圾要死要活,宋晚,這就是你的肚量?」
「玫瑰我會再買,你想清楚了就來給瑩瑩道歉。」
「我帶她去酒店處理傷口,她受驚了,今天不回來了!」
門被猛地甩上。
我還蹲在地上,試圖捧起那些骨灰。
「媽媽,對不起。」
看著一塌糊塗的地面。
我渾身顫抖著,眼淚砸到那些碎掉的玫瑰花瓣上。
仿佛又回到了顛簸的機艙裡。
可這次,
飛機墜毀。
我跌入無邊黑暗。

-7-
我搬走所有東西,離開了和商焰的家。
公司當初有媽媽的投資。
她捏著的三十股份,早就轉給了我。
如今我占著大頭。
分割好所有業務,只留下三分之一給商焰。
一切由律師代談。
他連我的面也沒見到,就被迫帶著自己的業務離開公司,獨立出去。
那天以後。
他的電話每天都打過來。
我直接拉黑了他。
許瑩瑩卻開始在兄弟群聊裡不厭其煩地分享她和商焰的日常生活。
這個群被淹沒在無數個工作群裡。
直到半月後我才看見。
許瑩瑩的頭像換成了她和商焰十指相扣的手。
「哥哥們,我開通了某音帳號想做自媒體,都去支持一下吧。」
點開帳號。
許瑩瑩的簡介裡明晃晃地寫著。
【相識二十年,和好哥們不小心結婚的甜蜜日常。】
主頁置頂是領證當天的 vlog。
也是我流產那天。
原來那天,她被男友甩了。
坐在餐廳一個人哭泣的時候,對著鏡頭打了個電話給商焰。
「家人們,你說我今天想結婚,我玩了十幾年的鄰家哥哥答應我嗎。」
ŧúₒ「對,大家都是好哥們,你們可別鬧了,我們從小好的不分男女,人家有女朋友呢,好像快三十了吧。」
那時候的她在開直播。
滿螢幕刷著好刺激,偽骨科。
她臉通紅地笑駡著大家。
半小時後,我的男友帶著那枚我喜歡了十年的戒指趕了過來。
許瑩瑩臉上的淚還沒幹,就摟住他當場吻了上去。
在直播間幾千人的見證下,許瑩瑩大膽地開口。
「商焰,你的好兄弟遇到難處了,我要你現在娶我,你願意麼。」
「別鬧。」
「我沒有,你就當陪我玩遊戲了,一個月後再離嘛,我不想被前任看不起。」
「好。」
「看在兄弟情義的份上。」
商焰笑著,扣住她後腦勺就回吻了過去。
下一幕,兩人開著車在高速上疾馳。
為了領證,他們驅車一百公里去了隔壁城市,只因為許瑩瑩愛看海,那座城市有海。
半路商焰的手機一直亮起。
我怔怔看著。
那時候,是我跌倒在地的求救電話。
「是宋晚,她不會有事吧。」
商焰看了一眼,語氣有些擔心。
「能有什麼事兒啊,就借走你一天,這女人可真夠粘牙的。」
許瑩瑩光著腳踩在手機上,按了掛斷。
抓過商焰的手就往自己胸口塞。
「有沒有感覺這裡空空的啊,好兄弟?」
「你再想宋晚我可要吃醋了,到底誰是新娘啊。」
許瑩瑩撅起了嘴。
商焰哭笑不得。
「你是。」
一滴水珠暈開了兩人的臉。
【什麼時候才能做你的新娘啊,商焰。】
這句話,我問過他不知道幾千次了。
我一直覺得,等我們結了婚,就有家了。
每次加班到深夜時。
被房東通知臨時搬家趕到大街上的時候。
被人騙去全部積蓄只能在路邊發傳單換一份盒飯兩人分著吃的時候,
我總會問他這句話。
那年冬天雪太大,我給他送飯在路上摔倒了。
多處骨折。
他端屎接尿,照顧了我整整半年。
沒錢吃飯的時候,渾身上下就買得起兩個饅頭,他全給我吃。
商焰餓得不行,就不停地喝白開水。
那時候京城下了一場好大的雪。
他跑了一個通宵的外賣,腿摔得烏青,只為了攢錢帶我去喜歡的餐廳過生。
生日那晚,我吹滅蠟燭閉上雙眼。
又問了一遍問過千百次的問題。
「什麼時候才能做你的新娘啊?」
聽見他第一百次回答我。
「晚晚,苦日子不會一直在,等我賺夠五百萬,就有了房有了車,就娶你做我的新娘。」
那時候媽媽瞧不上他,不肯我們在一起。
我一個人跑到京都來陪他創業,吃苦。
他總覺得配不上我,沒有房沒有車,他就不肯結婚。
後來媽媽生病了。
她終於鬆口,為了我的幸福,投資了商焰。
十年了。
現在我們有了房,有了車。
可然後呢。
我不想結婚了。
我想媽媽了。
我什麼都沒了。
熄滅螢幕。
我只看到那張滿眼空洞,眼淚鼻涕,一塌糊塗的臉。

-8-
戒斷是痛苦的。
朝夕相處了十年的人從生命中擦除那一刻,是麻木的。
可漸漸地。
深夜會不知為何地落淚。
看見陰天,看見路邊的玫瑰,看見厚厚的雪。
都會莫名地哽咽。
剛開始的這半年,我時常喝的酩酊大醉。
沒有酒精的麻痹,根本不能入睡。
我時常恍惚。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在我病重的時候衣不解帶地照顧我。
卻也可以在榮華富貴的時候背叛我。
深夜面對著巨大的黑暗,偌大的關燈房間時。
我總是喘不過氣來。
思念作祟。
就近乎虐待地,一遍遍看著那只結婚 vlog。
手機裡幾個 T 的相片一張一張地刪。
視頻裡我們笑著。
第一次在沙漠裡看低到塵埃的星星。
在冰島近乎藍色的靜謐世界裡追逐鯨魚。
看著我們第一次搬進整租。
第一次存款達到十萬。
他第一次送我金手鐲。
第一次買下屬于我們自己的家。
當初有多幸福,現在țű²就有多反胃。
巨大的背叛像一把生銹的柴刀。
沾滿鹽水,不厭其煩地在每個深夜砍得我遍體鱗傷。
我刪了整夜。
直到雙眼紅腫。
直到眼角的淚都流幹。
那幾天我足不出戶,外賣的盒子堆了滿滿一垃圾桶。
深夜看著扁平的肚子,又想起清宮那天。
盆裡零零碎碎的肉塊。
到如今,一個家人都沒留下,我又莫名的流下淚來。
閨蜜這些天無數次來看我。
她幫我收拾著屋子,一邊念叨我。
「宋晚,你看你,真沒出息!」
「再這樣下去眼睛都會壞掉。」
我垂著眼不說話。
商焰的電話打不進來,消息也一條接這一條的發過來。
「晚晚,不過是一場假結婚,至於鬧到這個地步嗎。」
「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就算你生不了,瑩瑩也能生。」
「上次領證時她說過,你要是生不出來,她不介意幫忙,以後讓她做個孩子乾媽就行。」
沉默許久。
淩晨三點,商焰發了條語音過來。
聲音帶著哭腔。
「都十年了,你怎麼這麼狠心,說不要我,就不要了。」
提起孩子,我喉嚨裡的苦澀又陣陣溢了出來。
最終,還是刪掉了所有消息。
這樣的日子我昏天黑地過了三個月。
終於,
打起精神,回到了公司。
樓下卻遇見了意想不到的人。
許久未見的商焰。
他雙眼通紅,懷裡抱著一盆滿是花苞的玫瑰。
看起來很久沒睡好,胡茬都冒了出來。
「小晚,能不能別躲著我。」
「玫瑰我去滇南買來了。」
「咱們在一起十年了,出了錯在所難免,就不能好好收尾嗎。」
商焰紅著眼站在寒風裡。
我看著他身上那條新領帶。
正是昨晚許瑩瑩在朋友圈展示自己買的戰利品。
我的心好像再無波瀾了。
「商焰。」
我看著那盆花。
「十年了。」
「我們領了 99 次證。」
「這第 100 次,我不想要了,很難理解嗎。」
商焰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
他不自主地抱緊懷裡的玫瑰。
「不可能的。」
「在飛機上你說過,只要玫瑰在,你在,我們就能過一輩子的。」
他在我身後狂追。
「我重新買了婚紗,也買了你喜歡的戒指,說好一起住的房子,」
「你憑什麼不要?」
「憑什麼丟下我。」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最後那句話被初春陡峭的寒風吹散。

-9-
那日後,我割斷了和他的一切聯繫。
刪除了共友,公司不允許他進入。
許瑩瑩卻換了個小號,加了我。
她開始不住地作妖秀恩愛。
朋友圈裡不是為商焰洗手做羹湯,就是纏著他一同去遊樂園。
我和商焰去過的城市,她都要故地重遊一遍。
我當電子寵物似的養著她。
從不點贊。
她似乎有些破防了。
春天到來的第一天,他們吵架了。
商焰沒了我的扶持。
分到的小部分公司和業務讓他心力交瘁。
他的能力從來就不如我,他卻沒看清。
許瑩瑩為了過生按掉他求了一個月的大單電話那一刻。
商焰爆發了。
許瑩瑩被他拉黑,商焰也退出了他們的兄弟群。
那晚,
商焰喝醉了,堵在我家樓下。
「小晚,我不能沒有,」
話還沒說完,他就愣住了。
從駕駛室出來的我肚子隆起,身旁跟著一個年輕的面孔。
商焰崩潰了。
「小晚,孩子是誰的?」
我沒回答,轉身離開。
小林是我新雇傭的保鏢,商焰的慘叫在身後響起。
可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晚,許瑩瑩就像得了貴人助力一般興奮。
連發了十幾條朋友圈炫耀。
「我的第一次只會給初戀,沒錯,就是娶我的人。」
「有的人,隨便的不如街上的流浪狗。」
她指桑駡槐地展示著自己的清純,試圖對比來展現我的下賤。
可圈子裡的認識我的人,都把她當笑話看。
除了商焰。
所有人都知道這孩子的父親,是買來的。
這孩子獨屬於我,不屬於任何人。
商焰得知事情真相,好像更破防了。
當晚淩晨,他換了五個電話終於打通。
「宋晚。」
電話裡他紅著眼質問我。
「你寧願自己生,也不和我生嗎?」
這一幕讓我想起從前。
這十年來,不是沒有過偶然的驚喜。
可那時候他總覺得自己能力不夠。
不想依靠我,更不想讓我媽看不起。
「再等等,再等等再娶你。」
「晚晚,孩子就先留下。」
可我拒絕了。
這樣生下來的孩子,有什麼意義呢?
再後來媽媽去世,我改變了想法。
我只想有個孩子, 卻晴天霹靂得知。
年輕時應酬,熬夜,日夜顛倒, 過於勞累。
身體糟蹋了,我很難再受孕。
那時候我崩潰地想和他分手。
甚至萌發了獨自去國外生活, 再領養一個孩子的念頭。
商焰跪下求我別走。
他賭咒發誓這輩子他只愛我, 就算沒孩子也可以。
那時候的我終究軟了心, 捨不得離開他, 更捨不得沒孩子。
我一次次打針,嘗試各種辦法。
直到今年終於懷上。
本來約定好三月初春, 我們就領證。
可許瑩瑩一個電話,一場分手。
讓這個孩子留在了寒冬。
他的名字也和別人上了紅本。
我搬了家, 避開所有他在的場合。
以為他會就此甘休。
可沒想到。
他竟然在我們公司的酒會上闖了進來。

-10-
「小晚。」
商焰拿出離婚證,從懷裡掏出當初我喜歡的那枚鑽戒, 朝我單膝跪地。
「你還記得十年前的今天, 我們做了什麼嗎?」
我怎麼不記得呢。
那天我在櫃檯看到這枚亮晶晶的戒指, 六位數的價格讓人望而卻步。
我轉身就走,他卻拉住我把這枚戒指戴在了我手上。
「記住這種感覺, 我一定會讓你戴上, 你會成為我的妻子。」
我看著那枚戒指。
不住地想起 vlog 畫面裡許瑩瑩戴著她的畫面。
「嘔!」
我差點吐了出來。
商焰臉色慘白。
「十年,我們在一起十年,宋晚, 你能不能別這麼狠心。」
「我不過是做錯了一件事, 我沒有不愛你。」
商焰幾乎失控地朝我沖過來。
卻被小林保鏢狠狠抱住。
「宋晚,我不要孩子, 哪怕這孩子是別人我也願意, 你能原諒我嗎?」
我看著隆起的肚子。
臉上笑著, 卻沒什麼溫度。
「不能, 商焰。」
「因為你不配。」

-11-
我出國生下了孩子。
孩子三歲時, 我帶著她回國參加閨蜜的婚禮。
婚禮上我才得知。
商焰終究還是沒和許瑩瑩在一起。
許瑩瑩被迫和他離婚, 卻天天追著她。
兩人鬧得雞飛狗跳。
酒席上,
商焰見到我,哽咽地求我別走。
「對不起,小晚。」
「對不起。」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我做過的那些事有多混蛋。」
「婚紗的錢我打給你了。阿姨資助我的那些錢也一併在裡面。」
「好。」
我點了頭,牽著女兒要離開, 手卻被輕輕抓住。
商焰小心翼翼地開口, 聲音輕不可聞。
「小晚,你要用多久時間懲罰我呢?」
「十年, 二十年都可以。」
「只是,你能不能別拉黑我?」
「我受不了沒有你的生活。」
我沒說話, 腰肢卻被扶住。
「這是?」
我身邊出現的帥氣的男人, 沈逸。
他挑了挑眉,主動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晚晚的追求者。」
商焰一下子慌了神。
他拿出戒指, 跪在地上, 懇求地望著我。
「小晚,你還在介懷那次假結婚嗎?」
「你說了 99 次要我娶你,這第一百次, 換我來說了。」
「你願意…」
「不願意。」
我打斷他的話,轉身離開。
——
身後,哽咽的他幾乎說不出話。
「可是當初我們說好的。」
「你不要我了嗎。」
我的心像被螞蟻啃了一口那樣酸澀。
冰冷的風吹散一地凋零。
我沒有回頭。
就像那盆碎掉的玫瑰。
不需要了。
你來得太遲了。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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