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男朋友家陪他過生日。
晚上離開前,身體突然很不舒服。
到家需要兩個小時。
不想折騰,就和男友商量在他家過夜。
但他沒有同意,還跟我說:「時願,我怕自己忍不住。」
我以為這是他尊重我的表現。
所以我獨自回家,但在路上還是吐了個昏天暗地。
直到我意外聽見他和好友閒聊:
「就這麼愛你女朋友?連生日那麼好的機會,都不捨得碰?」
邊敘搖頭輕笑:
「我又不是柳下惠,怎麼可能不想?」
「但我瞞著她,收留了校花當室友,那天校花還特意給我們騰地方。」
「可那晚太冷,我怕完事後校花在外面會凍到,就趕緊讓時願走了。」
好友大笑,問他和校花當室友是什麼感覺。
對此,邊敘眉眼含笑。
回了五個字:「養眼,還有爽。」
-1-
這次聚會,我原本是不想去的。
上週末胃炎突然發作。
噁心、嘔吐,最後還在醫院裡躺了兩天。
身體到現在都還沒完全恢復好。
站在包廂外,我沒立刻伸手去推門,而是從小包裡拿出個鏡子,仔細瞧了瞧。
還好,鋪了一層粉,臉色並沒有蒼白到過分。
但今天是邊敘為了畫展組的局。
作為他的女朋友,我于情於理都應該到場,幫他一起撐場子。
確保妝容還算得體後。
我將鏡子收好,又努力揚起一抹笑,就打算推門。
「敘哥,你就這麼愛你女朋友啊?」
手指剛搭上門把手的瞬間,忽然聽見包廂內傳來的聲音。
人對於自己的八卦。
以及對於男朋友在兄弟面前對於自己的評價。
總是格外好奇。
所以我將手收了回來,隔著門縫,窺探著包廂內的情景。
我想知道邊敘會說些什麼。
是撩撥人的情話,還是細數我的缺點,抑或是其他,我都想知道。
而聽到這話的邊敘,當即挑了挑眉。
「那可不!」
他回答得乾脆,沒有半點猶豫,是令我歡喜的答案。
但對方還在持續追問:
「咱們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時願姐雖然性子安靜了些,可到底也是學校內有名的美女。就你上周生日那麼好的機會,大晚上的,你怎麼就能忍得住不碰她?」
說起他生日,我不自覺地將手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胃炎就是那天晚上犯的。
很疼。
所以記憶猶新。
而聽到這話的邊敘,卻忍不住笑出了聲,接著又搖了搖頭。
方才緩緩開口:「我又不是柳下惠,怎麼可能不想?」
大家都是成年人,對於他會有這種想法,我也知道是正常的。
但他還是選擇尊重我。
心裡有點甜,像是吃了蜜似的那種歡愉。
可嘴角的笑意還未曾來得及勾起。
我卻又聽到邊敘說:
「但你們也清楚,我瞞著時願收留了校花當室友。那天晚上我生日,校花還特意給我們騰地方,說她去外面吹吹風,讓我們好好享受。」
他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感慨。
又或者,是在回味些什麼。
「但那天晚上太冷了,我對於自己的能力還是有點瞭解的。」
「我怕完事後,就得是淩晨。」
「校花那細皮嫩肉的,在外面吹風太久會凍到的,所以我只能忍痛讓時願趕緊走了。」
說到這裡時,他突然有些得意,沖著眾人挑挑眉。
「我家時願可乖了。」
「怕她多心,我就說自己可能忍不住,她當時就紅了臉。」
「然後也沒提出讓我送,就自己走了呢。」
聽到這話的眾人,七嘴八舌間,都在說我是真好騙。
也有人問起校花,問邊敘和校花當室友是什麼感受。
對此,他眉眼含笑。
只回了五個字:「養眼,還有爽。」
此話一出,不懷好意的笑聲在包廂裡蔓延開來,氣氛一度到達了高潮。
而我,卻覺得如墜冰窖。
-2-
上週末,邊敘二十二歲生日。
我提前訂了蛋糕,帶著生日禮物去他租的房子裡,陪他過了個生日。
我們在一起三年。
牽過手、擁過抱,偶爾也會忘我親吻。
有時氣氛實在太好。
他吻到發抖,聲音是說不出的沙啞,然後不斷撫摸著我的臉,問我可不可以。
作為成年人,我自然能夠看得懂他的暗示。
對這種事,我自然也有好奇,但更多的還是沒有準備好。
所以在一起這麼久,我們都並沒有發生過實質性的關係。
他也很尊重我,從不強迫。
那天晚上,我們也有接吻,但他始終克制,未曾更進一步。
直到我準備離開時,身體突然很不舒服,是那種走一步都疼到喘息的痛感。
從他租的房子到我家需要兩個小時。
如果換了平常,我並不會覺得路途太遠,只是當時身體很難受,就不願意折騰。
所以我主動提出要在這裡住一夜。
邊敘租的是小兩居,還有個客臥是空著的。
只是我沒想到——
當我剛說出這話後,他就愣住了。
那一刻,我也意識到了不對勁,臉突然開始爆紅,想跟他解釋些什麼。
告訴他今晚留下來,不是暗示什麼。
而是純粹因為我不舒服,所以不想折騰,可以去客臥湊合一晚。
可沒等我開口,我就看見邊敘伸手將我抱住,然後愛憐地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吻。
「時願,我不能留你在這裡住的。」
「你那麼美好,我怕自己忍不住。」
這話說得極盡纏綿,以至於話到嘴邊的那些解釋,最終都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又覺得他說得沒有錯。
畢竟,這是他尊重我的表現。
所以我忍著疼,說我準備回家,而換了往常,他一定會主動提出送一送我。
畢竟,已經是晚上九點。
但這次他並沒有,只送我下了樓,就一副很急的樣子,我提出不解,他就沖我擠眉笑笑,情侶之間那些不用言語的暗示,我很清楚。
所以我沒再說什麼,捂著發疼的肚子離開,卻在路上吐了個昏天暗地。
甚至都沒能夠堅持到家。
太疼了。
轉道去了醫院,發現是胃炎發作,在醫院裡足足躺了兩天才緩過來。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邊敘來醫院看我。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推門而入的瞬間,雙腿差點癱軟跪在我床邊,眼眶也紅紅的,不斷吸著鼻子說對不起,不應該讓我一個人回家。
那時候,看著匍匐在床邊的邊敘,看著他眼底化不開的愧疚與愛意。
我以為,我和他真的會有很多以後。
所以哪怕忍著疼,我也要來參加這次聚會,卻沒想到現實給了我重重一擊。
校花,許央央。
很美的女孩,是全校公認的校花。
只是我怎麼也想不通——
一向都極有邊界感的邊敘,怎麼就會背著我和徐央央住一起呢?
思緒如潮水般湧退。
包廂裡的眾人還在繼續Ṱų₅討論著這個話題。
有人問邊敘,校花和女朋友有什麼區別。
他摸著下巴認真思考,說:
「女朋友和校花一樣好看,如果一定要說,女朋友在我心裡更美。」
「只不過,時Ṭüₐ願性子多少有些寡淡。」
「校花就不一樣了,明媚張揚,身材火辣,讓人看一眼就能產生衝動。」
此話一出,有個格外激動的好友立刻擠眉弄眼。
「所以,同居這段時間,對校花起過反應了?」
邊敘挑眉,毫不猶豫點頭。
「我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徐央央天天穿著小吊帶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我沒反應才有問題吧?」
「那你忍得住?」
他笑:「有時候氣氛到了,她也願意,就貼一下、蹭一下,解解饞吧。」
隔著門縫,我看著包廂裡的邊敘。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不斷摸著自己的嘴巴,像是在回味。
而後,又有人忍不住問:「不覺得對不起時願?」
邊敘搖頭,一臉坦然。
「我又沒跟校花真的做什麼……哪裡對不起時願了。」
有人又笑,帶了點陰陽:「是呢,沒做,只是摸一摸,蹭一蹭,對吧。」
緊接著,包廂裡的眾人再次開始互相打鬧起來。
而我已經失去了所有勇氣和力氣。
我推不開那扇門,甚至不斷往後推,然後狼狽離開。
-3-
其實我想不明白,邊敘究竟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我跟他是高中同學。
那時候的邊敘,熱烈陽光,看起來平易近人,卻又有著極強的邊界感。
作為同桌,我們互相喜歡。
可始終謹記學習為重。
心照不宣的暗戀,最出格的就是桌上偶爾冒出的幾塊奶糖。
以及考試取得好成績時。
對方的手在自己腦袋上揉了又揉,然後說一句真棒。
直到高考結束,我們報了同一所大學,拿到了同樣的錄取通知書,我們才正式決定在一起。
喜歡他,就變成了一件跟喝水吃飯一樣țṻₕ簡單的事。
從大一到大三,因為同專業,我們幾乎每天都會見面,也從未有過任何爭吵。
我一直認為我們之間的感情沒有問題。
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我一路慌張跑回家,爸媽愛旅遊,常年都在國外,家裡只有我一個人。
我躲回房間,看著桌子上邊敘送給我的水晶球。
他其實不是一個浪漫的人。
很多時候,我都會因為他的木訥而生氣,甚至也因此萌生過想要分手的念頭。
但甜蜜的回憶,也是有的。
我始終記得,去年的那個盛夏,我們在老師的安排下去隔壁市采風。
可我剛到酒店,就開始發燒。
不嚴重,可腦袋昏昏沉沉,沒法爬山,只能躺在酒店裡休息。
采風是作業,算學分。
按照老師的要求,會在山頂上過一夜,畢竟一天之內上山下山,還要畫畫,體力消耗太大了。
但邊敘還是在深夜敲開了酒店房間的門。
他喘著粗氣,衣服貼在身上,被汗水全部浸透,看起來無比狼狽。
我問他:「幹嘛這麼折騰,大晚上的還跑下山。」
那時候,他笑著捏了捏我的臉。
然後跟我說:「我這麼寶貝的女朋友,生著病一個人待在酒店裡,多可憐啊。」
不可否認,那一刻的我心裡是說不出的滿足與感動,有一種這輩子就認定了他的堅定。
愛意在那一刻達到高潮,我從此將他認定為自己的良配,徹底捧出一腔真心。
我以為,上天還是偏愛我的。
而之後幾天,他都會壓縮畫畫時間,然後儘量趕回酒店來陪我。
他還給我帶了個水晶球,很漂亮。
念及此,我仰頭看著櫃子上的水晶球,伸手將它握住。
水晶球裡的小人,隨著晃動仰頭看著漫天飛雪,笑容肆意。
我捧著它,突然覺得很重。
而剛才邊敘在包廂裡說的那些話,又一次在我耳邊重複播放,字字句句像針紮似的令我痛苦。
有一瞬間Ṱũ₃,我疼到難以呼吸,連雙手都在發抖。
水晶球因此掉落在地。
一聲巨響,我慌張彎腰想去撿,就看見摔裂的水晶球下方盒子裡,掉出了一張紙條。
紙條被水浸得有點濕。
我撿起來,然後平鋪在桌子上,看著上方的字跡,我忽然就愣住了。
【邊敘同學,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喜歡你呢?】
紙條裡面,還夾了張一寸照片。
照片裡的人,我很熟悉。
邊敘站在一棵樹下,微微垂眸看著面前的女孩,那女孩則踮著腳尖,在按下快門的那一刻,吻上了他的唇角。
那個女孩,就是校花徐央央。
這一刻,我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所以他們的相識——
始于那次采風,而這個我一直以為是送給我的水晶球,其實是徐央央送給他的禮物。
只是不經意間被我撞見。
邊敘為了隱瞞,就順勢說這是送給我的禮物。
我還因此歡喜了好久,擺在房間裡最顯眼的位置,將它認定是我們愛情的象徵。
如今看來,我真是可笑又可悲。
-4-
悲憤與委屈,一瞬間全部都湧上了心頭。
我死死捏著那張照片。
很想現在就沖過去,然後質問邊敘,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只是現在太晚了。
而夜晚,總是會讓人變得不理智。
所以我直接給他發了消息,讓他第二天在學校門口等我,我有事要和他說。
他很快回復,還仔細叮囑我記得吃藥。
接著沒過多久,房門被敲響,好幾個外賣員領著不同的外賣站在我家門外,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笑著說:「你男朋友對你很好哦,還說讓我注意一下你的面色,有沒有不舒服。」
應該是沒有的。
畢竟剛才,我是真的很憤怒,臉色因此有些漲紅,反倒顯得氣色好了些。
我沉默接過那些外賣,然後擺在桌子上。
全都是我愛吃的。
有小蛋糕、蛋撻、各種水果、小零食,還有一些補氣血的燕窩和養胃的小米粥。
東西很多,擺了滿滿一桌子。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是邊敘發來的消息。
【都是你愛吃的零食和水果,不過不能貪嘴,你胃不好。記得吃完小米粥,燕窩也可以多吃一點,還有其他想吃的就給我發消息,不舒服了也要告訴我,我立刻去找你。】
坦白說,男朋友做到這個份上,真的已經是無可挑剔了。
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看著這一桌子的心意,我真的可能會感動到當場落淚,甚至還會拍幾張照片,然後發到朋友圈上,跟所有人炫耀我有一個超級好的男朋友。
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他和徐央央此刻住在同一屋簷下,兩個人甚至不清不楚。
還會有一些邊緣性的行為。
這所有的好,在頃刻間就會變得噁心,像是一口無法吐出的濁氣,壓在心底不上不下,只有難受。
所以,我應該做出選擇。
我不能容忍背叛,哪怕我再愛邊敘,我都得跟他一刀兩斷。
-5-
我沒有回消息,也沒有去管這些東西。
太晚了。
我強迫自己入睡,然後第二天大早,我確認自己沒有因此改變任何想法,依舊堅定選擇要跟他離開。
所以我早早就趕去了學校。
比約定的時間,我早了大半個小時,他還沒到。
這其實不像他的風格。
從前每次約會,他都會比我早到很久,唯恐讓我等待。
站在校門口,我低頭看著手裡的照片。
有幾個路過的行人邊走邊打鬧,其中一個人朝我撞了過來,我不小心摔在地上,膝蓋被磕破,流了好多血。
而撞到我的那人,卻並沒有絲毫察覺,早已走遠。
我撐著地面好不容易站了起來。
剛準備去沖洗一下傷口,就感覺眼前一陣風似的黑影,接著邊敘就出現在了我面前。
「時願,你怎麼受傷了?」
他聲音很驚慌,滿眼都是擔憂和疼惜,接著直接彎腰打橫將我抱起來。
「我帶你去藥店。」
週末,加上這個點太早,學校的醫務室還沒開門。
所以他抱著我去了學校對面的那個藥店,買了一些清洗的藥水,然後半跪在地上,親自給我擦藥。
很疼,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不疼不疼,我給你吹吹,待會兒上完藥,我就帶你去吃好吃的。」
跟哄小孩似的語氣。
他說完話後,又沖著傷口處吹了吹,疼痛感被吹散了些,他又繼續小心翼翼地替我上藥。
我坐在凳子上,垂眸著他手裡的動作。
我其實是有些恍惚的。
我覺得,邊敘應該是很愛我。
他會記得我所有的喜好,會照顧我所有的小情緒,會在我需要幫助時迅速出現。
以後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跪在我面前替我上藥。
可這樣愛我的邊敘,為什麼要背叛我呢?
大概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吧。
加上疼。
我眼淚不爭氣地掉落,砸在了他的手背上,邊敘抬頭看著我,滿眼疼惜。
他抬手,替我擦掉了眼角上的淚。
又開始哄我:「不哭不哭,待會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你要是走路疼,我就抱著你,我還給你買小禮物,你喜歡什麼我都給你買,好不好?」
我看著他,很想開口說些什麼,只是餘光突然觸及他鎖骨下方的那一抹嫣紅。
我的視力很好。
好到一眼就看出了那抹嫣紅是個唇印。
所以他在來找我之前。
正和徐央央糾纏在一塊,或許抱過,也吻過,也可能做了一些更出格的事。
我不敢去細想,因為噁心又難受。
心臟在這一瞬間,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住似的難受,讓我有些難以喘息。
許多想要質問的話,在這一刻又變得無力起來,因為總覺得沒有了意義。
我緊緊攥著手裡的那張照片。
反復糾結,反復難受。
我長舒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
包廂外的那些話,我手裡的這張照片,以及他鎖骨下方那個吻痕,樁樁件件都冤枉不了一點他。
所以,還是說開吧。
「邊……」
我才剛開口,邊敘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在一起這麼多年,對於他的手機鈴聲,沒有人比我更瞭解。
所以這個略顯陌生的鈴聲,只能是特殊設置。
而剛才還在認真替我擦藥的邊敘。
在鈴聲響起的這一刻,他手一抖,棉球狠狠摁在了我的傷口上,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對不起對不起……」
他慌張道歉,鈴聲還在不斷響起。
邊敘面上有些糾結。
像是在思考究竟該伸手來抱我安慰我,還是去接電話。
最後,他選擇了後者。
「時願,這是學校裡的電話,蠻重要的,我去接一下。」
說完後,他按下了接通鍵,然後轉身走到藥店外。
但就那一瞬間,我還是聽見了他手機裡傳出來的女孩子撒嬌的聲音。
我隱約聽到了兩個字。
絲襪。
這個電話他也沒有接太久。
等到再次走近,他顯然比剛才多了一絲興奮,眼神也開始飄忽,面色潮紅。
我忽然就意識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
那一刻,他就和我說:「畫展那邊出了點事,我得立刻趕過去,我已經給你喊了車,你先回家休息,我還給你點了外賣,你要是無聊的話,每個視頻軟體的會員我也給你充好了,可以追劇。等我忙完,我就來找你。」
說完,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沒給我任何開口的機會,就直接轉身朝著藥店外跑了出去。
藥店的店員坐在裡面,單手托著腮。
忍不住感慨:「你男朋友對你好好哦,這麼忙還不忘記照顧你。」
我回過頭,沖著那個店員微微一笑。
「是的,忙著去見另一個女孩。」
剛才還有些激動的店員,臉上笑容忽然凝固,接著低頭啐罵了句。
「呸,渣男!」
然後她又一問:「那姐姐不跟他分手嗎?」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頭。
「分,自然是要分的。」
只是忽Ťü⁷然間,我想起來上次導師給我發的消息,說我有一幅畫在國外獲了獎,可以因此獲得交換生的名額。
他問我想不想去。
那時候,自然是不願意的。
只是現在——
我覺得,我應該給老師一個回復了。
-6-
跟導師打完電話後,我就按照他發給我的檔,認真填寫。
然後又去校外列印了一些資料。
花了整整一天時間,我才將這些需要用到的材料全部整理好,然後交給學校。
所以等到我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
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手機裡面邊敘零星發了幾條消息。
全部都是文字。
可我瞭解他,就像瞭解自己一樣。
我們之間的交流和對話,如果能用視頻解決,這絕對不用語音,如果能用語音,這絕對不會打字。
總想著能夠看到對方的面容,以及聽到對方的聲音。
所以我們很多交流,都是用語音。
而看著這一長串的文字,斷斷續續,隔著許久才發了過來。
我想,他應該是在很忙吧。
忙些什麼呢?
我又想起了他接通電話時我聽到的那兩個字。
絲襪。
心裡頭到底還是有些酸澀,面對他的消息,我只是靜靜看了許久,也不打算回。
但已讀不回,和我平常的性格很不像。
所以並沒有過太久,邊敘的一個好友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接通——
【時願,邊敘說你都沒有回他消息,怕你出事,讓我趕緊給你打個電話。他……他現在有事在忙,沒法過來找你。你要是有什麼,可以告訴我,我可以過去幫你。】
對方言辭懇切,一副擔憂語氣,若是換了往常,我定會感動不已。
而現在,我只覺得莫名諷刺。
明明他們什麼都知道,卻還要一起在我面前演戲,把我當成猴耍,這樣真的很有意思嗎?
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只回了三個字:「我沒事。」
說完這話後,我就直接掛斷了電話,任憑對方再怎麼撥打,我都沒有接。
電話掛斷,我就開始在房間裡收拾東西。
既然決定出國當交換生,那麼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得長期在國外。
有些東西,得提前收拾好。
但收拾東西這件事,真的很費時間。
忙忙碌碌。
眨眼間就過去了兩個鐘頭。
門鈴響起的那一刻,我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打開門,邊敘就站在門口。
滿眼都是焦急神色。
我不由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錶,此刻已經是十二點整,正是淩晨。
「你怎麼來……」
「時願,你不回消息,也不讓人過來看你,我都快擔心死了,生怕你出了什麼事。」
我話還未曾說完,他就伸手將我摟進了懷裡,動作急切卻又帶著小心翼翼,像是在抱著什麼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
如果,我沒有聞見他身上的那股香水味的話,我或許會淪陷在這一刻的溫暖懷抱中。
所以我直接伸手推開了他。
「邊敘,我剛在整理東西,沒看手機而已。」
聽著我的話,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客廳的那些紙箱子上,像是有些疑惑。
「好端端的怎麼開始收拾東西了?」
「有些東西,以前覺得挺重要的,就一直放著。可放著放著,也沒怎麼用過,除了占地方以外,實際上一無是處。所以想了想,那就得下點狠心斷舍離。」
說這話時,我一直盯著面前的邊敘。
他沒有聽懂我的言外之意,反而附和地點了點頭。
在家,洗完澡,穿的睡衣很清涼。
又沒有其他人,深更半夜。
邊敘靜靜看著我,眼神就開始變得炙熱起來,拍手就想要撫摸我的臉。
「時願,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你真的不願……」
「我今天不太舒服,你先回去吧。」
我學著他的樣子,在淩晨將他趕走,哪怕家裡有客房,我也不願意他留下來。
更別提他這話裡話外的暗示。
見我拒絕得如此果斷,他先是歎了一口氣,然後又有些難過。
「時願,我就這麼不值得你放心嗎?」
沒等我回答,那個熟悉的鈴聲又一次響起,剛才還試圖說些什麼的邊敘,臉色變了又變。
最後,他並沒有去接通那個電話。
而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腦袋,哄小孩似的語氣開口:「既然我的時願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的。」
說完,他將剛放在門口的那些吃食點心全部都拎了進來。
然後握著手裡還在不斷鈴聲作響的手機,跟我道了晚安,最後匆匆離開。
我想,他應該又去奔赴溫柔鄉了吧。
-7-
歷史也總是驚人地相似。
得知邊敘出軌,沒過幾天,老師又安排了去隔壁市采風。
依舊還是那座山,還是那家酒店。
甚至連我,也一如既往地在剛到達那家酒店時,就開始噁心難受。
若非症狀太嚴重,恐怕老師和同學都會以為我是故意為之。
到最後也只是感慨地說一句:「這個地方估計和咱們的姜同學犯沖,一來就生病,下次我得向學校申請一下,換個地方采風了。」
對此,我並沒有發表太多看法,畢竟身體是真的很難受。
所以我不能上山。
和去年一樣,我窩在酒店房間裡,吃了藥就躺在床上。
和去年也有點不一樣。
那時候,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在面對邊敘時,總會有小女兒家的撒嬌委屈。
恨不得將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而這一次,我安安靜靜吃完了藥,再苦我都沒有皺一下眉。
邊敘低頭看著手裡的糖丸,有些沉默。
最後又笑了笑,語氣溫柔:「我們家時願長大了呢,現在吃藥都不喊苦,也不要抱抱了。」
對此,我的笑容就有些勉強了。
不是不願意依賴,而是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值得我去依賴了。
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會不自覺把自己當成小孩,想要撒撒嬌,想要掉兩滴淚,只為了看見對方心疼的神情,一聲又一聲溫柔的寵溺。
而如今,我不貪戀這些,自然也不會覺得那麼委屈了。
甚至還會和他說:「我已經吃完藥了,能夠自己休息,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待會還要上山采風呢。」
聽著我的話,邊敘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我的臉頰。
「怎麼?這麼著急趕我走啊。沒良心的,你一個人在酒店裡還生著病,我哪能安心去呢?你放心,晚上我一定會回來照顧你的。」
同樣的話,卻是不同的心境,聽在耳裡也是不同的感受。
沒有太多的感動。
只有催促,催促他趕緊離開。
他歎息一聲,然後叮囑我好好休息,接著便出了酒店房間。
我在床上躺了好一會。
身體有些發軟,藥性發作之後,有些昏昏欲睡,可不知為什麼頭腦又格外清醒。
我就掀開被子下了床。
想著緩一緩。
站在陽臺上,我將窗簾拉開,一眼就看見了樓下的風景。
這個點,同學們應該已經去山上了。
所以酒店後花園,此刻並沒有太多的人,而那一對俊男靚女,也就因此格外惹眼。
邊敘雙手抱著,垂眸含笑看著面前的徐央央。
徐央央今天穿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還畫了精緻的妝容,一顰一笑都撩人心魄。
她勾了勾手,又沖著對方拋了個媚眼。
邊敘當即喉結滾動,眼神也暗了些,但依舊未動。
我住在二樓,其實隔得不太遠,所以樓下的輕微聲響,我也是能夠聽得真切的。
所以我聽見徐央央開口:「邊敘,我生活費都用來買化妝品和衣服了,交不起下個月的房費,這個怎麼辦呢?」
她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嬌嬌軟軟的,還帶著一股撩人的意味。
說話間,她伸手撫上了邊敘的臉頰。
然後手指往下,落在喉結上,接著又一度往下,從胸膛劃過,落在皮帶上。
邊敘皺著眉,卻也沒有阻止。
直到那柔若無骨的手,再一次往下,大膽地握住了某物。
邊敘Ṭũₙ悶哼了一聲,快速捉住那只作亂的手,另一隻手則握住對方的腰,將人整個帶入自己懷裡。
他聲音有些沙啞:「沒有錢,那就用別的抵房費,怎麼樣?」
說罷,他單手扣住對方的後腦勺,然後用力地吻了下去。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
也很激烈。
若非是在外面,或許已經開始發生了些不可描述的事。
而我就站在陽臺上,靜靜看著這一幕。
直到一吻結束,兩個人分開時還有一些戀戀不捨,微微喘著粗氣,徐央央眼角被逼得有些紅。
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麼,餘光忽然往上瞟了一下。
一瞬間,就已經和我四目相對。
徐央央一愣,隨即嘴角綻放了一個極其璀璨的笑容,接著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唇。
口紅已經被邊敘吃了大半,有些被蹭到了嘴角上。
她沖我笑笑,帶著十足的挑釁,接著雙手又勾住邊敘的脖子,聲音輕柔。
「邊敘,你吃到了我的口紅,晚上在山上,得給我還回來啊。」
對方點點頭,眼神此刻已經有些迷離。
「好,全都還給你。」
再然後,兩個人十指緊扣,大大方方走出了酒店,直到背影徹底消失的前一刻。
徐央央轉頭看了我一眼。
她沖我笑,帶著明晃晃的挑釁。
-8-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剛才他們親吻時,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手比腦子快,就已經拍下了一些照片和視頻。
我反復觀看著那些視頻。
看著這個曾經說著這輩子只愛我的邊敘,如何因為另一個女生而情動。
所謂的愛,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場笑話。
頭疼也愈發嚴重,藥效徹底發作,任憑我再傷心,也抵不過當下的藥效,只得轉身回到房間睡下。
畢竟,這只是男朋友劈腿了而已。
又不是天塌了。
沒什麼比睡覺更重要的事情。
而我一覺睡醒時,就看見了坐在床邊的邊敘,他正用著毛巾擦拭著我的臉。
「你醒了?」
邊敘說話的聲音很溫柔,眼裡也帶著滿滿的愛意。
仿佛,他依舊還是從前那個只愛我的少年。
在這一刻,我有些恍惚,直到我看見他脖子上的吻痕,又迅速退回到了現實中。
我忍不住閉了閉眼,接著才開口說:「怎麼回來了?」
「給你發消息,你沒回,怕你晚上還會繼續發燒,想了想還是得下山來陪你。一回來就看見你昏睡,額頭上全是汗,所以我趕緊打了點水替你擦一下。」
說完,他又指了指旁邊的粥:「我剛去酒店廚房,親自給你做了一碗粥,現在餓不餓?要不要吃一點?」
我搖搖頭,然後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剛才還並未發覺。
而這一刻,我看見了自己的房門並未關上,徐央央此刻也正站在門口。
滿眼不甘與怨恨。
樓下對視,心照不宣。
所以這一刻,我們目光再次對視上後,她立刻又恢復了一副從容的模樣,抬手在門上假模假樣敲了下,接著就走了進來。
「聽說姜同學身體不太好,我就過來看看了。」
她一出現,剛才對我還十分溫柔的邊敘,忽然就變得很緊張起來。
眼睛死死盯著徐央央,生怕她做出什麼事情來一樣。
「徐同學,我們應該不熟吧,你和時願平日裡也沒有什麼交集,這麼晚了,還是先回去吧。」
在我面前故作疏離,可是聲音裡的緊張卻已經有了些許暴露。
徐央央就像是聽不到似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笑著說:「我就是好心過來看一下,僅此而已。」
說完,她伸手勾了一下耳邊的碎發,語氣意味不明。
「何況今天晚上,我那個竹馬要過來看我,可惜酒店裡沒有其他房間,只能先在我那裡湊合一晚了。」
說著說著,她又忽然捂住了嘴,含著些許歉意道:「我這人平常就愛講話,說得有點多,都是自己的一些私事,讓你們見笑了。」
說這話時,她故意抬頭盯著邊敘。
我也看著邊敘。
剛才還有些許緊張的人,因為這句話,整個人變得很是沉悶,死死咬著唇不曾開口。
許久,徐央央又看了我一眼,沖我勾了勾唇。
然後邊往外走邊說:「他應該到了,我得去接一下。」
說完,她直接轉身離開。
房間裡再次恢復寂靜,可坐在床邊的邊敘Ţŭ₌,卻也沒有剛才那副平靜模樣。
像是有些焦急,又像是不安。
還有一些氣惱。
我靜靜看著他此刻情緒變化,是因為另一個女孩子。
他並沒有堅持太久,努力擠出一抹笑,然後同我說:「時願,你先好好休息,我還有點事,得回去整理一下畫冊,明天我再來看你。」
說完,他急匆匆往外走,衣擺不小心甩到了桌子上,那晚他親自為我煮的粥被撞到了地上。
碎片聲四起,但他沒有聽見,也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我垂眸看著地上的白粥,說不上來是痛心還是難過,其實如果他今天沒走,我或許會和他攤牌。
畢竟,我的機票就定在明天。
好聚好散,也未嘗不可。
可惜——
正當我感慨著,手機忽然傳來了一個視頻通話的申請,是徐央央。
我接通,手機正對著天花板。
但裡面傳來的聲音,卻是格外清晰。
「都已經跟我睡了,還心心念念你那個竹馬?徐央央,這麼饑渴,嗯?」
邊敘的聲音從視頻裡傳出來,語氣帶著明顯的怒火。
徐央央輕笑,又像是故意挑釁:「允許你有女朋友,還跟我糾纏不清,就不允許我跟我的竹馬,不清不白嗎?」
下一刻,視頻裡傳來徐央央輕呼的聲音,接著口水交纏的嘖嘖聲,也一併傳了過來。
不知道親了有多久。
邊敘喘著粗氣的聲音響起:「你是我的人,只能跟我糾纏不清,明白嗎?」
「那姜時願呢?」
「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那我呢?」
「你……是我最想睡的女人。」
說完這話的下一瞬間,兩隻交纏的手就落在了視頻旁邊。
一隻手伸了過來,胡亂按下了掛斷鍵。
-9-
昨天晚上,他們應該是纏綿了一夜。
以至於到第二天中午,邊敘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有沒有來我房間看我。
這樣,也很好。
之前收拾的所有行李,都已經提前寄了出去。
而現在,我只需要帶著這個行李箱,直接到機場, 就可以徹底遠離這裡。
我離開的時候,酒店裡靜悄悄的。
路過徐央央的酒店房間時,隱約聽到了裡面傳來的打鬧聲。
不過,我腳步並沒有停。
而是直接往外走,上了計程車,然後到機場,又順利過完了安檢。
等待飛機起飛時,邊敘給我發消息。
說是不舒服,可能要晚一些來看我。
我盯著那個消息看了很久,直到登機的提示音傳來, 我才將之前拍攝的那些照片視頻, 一股腦地全部都發了過去。
也不只發給了邊敘, 還有學校裡的八卦牆。
背叛、出軌、挑釁, 以及知三當三。
我不覺得這樣子品德敗壞的兩個人,我應該留給他們怎樣的好結局。
身敗名裂, 就最好了。
做完這一切,我果斷將手機關機,然後登上了去往國外的飛機。
我想, 這次是真的要和過去徹底告別了。
-10-
在國外當交換生,時間過得很快。
一晃三年。
我順利畢業, 國內好多家公司向我拋出了橄欖枝, 我挑了其中一家。
然後就回了國。
剛回來,就參加了一次同學聚會。
但我並沒有看見邊敘和徐央央。
但有人八卦, 湊到我跟前, 就開始說起了這些年的事。
「你走後,邊敘就跟瘋了一樣, 到處找你。可你之前有跟學校溝通過, 所以到底去哪個國家當交換生, 邊敘是不知道的。他只能漫無目的尋找你,為此落下了學校的學業,這還不是最重要的。ƭůₔ他當時在舉辦一個畫展, 幾乎把所有的錢都投了進去, 還搭上了人脈,向銀行借了錢。卻因為找你把這件事情耽誤, 導致畫展舉辦失敗, 不僅身無分文,還欠了銀行一大筆錢。」
「他連學費都交不起, 加上劈腿, 也算是身敗名裂了,現在日子聽說過得可慘了,連飯都吃不飽。」
「還有徐央央, 知三當三, 這件事在學校裡鬧得沸沸揚揚, 後來還傳出來,他其實幹過不少這種事, 又出現了許多女孩子拿著證據來錘她, 學校考慮到影響,直接給她勸退了。現在, 指不定,是不是還在繼續重操舊業呢。」
「對了, 時願, 你這次回國,還想和邊敘再見一面嗎?」
聞言, 我垂眸輕笑了一聲。
然後看著在場眾人:「年輕的時候眼神不太好, 喜歡上一個垃圾。既然都知道是垃圾了,那你們還會想著回頭去看一眼嗎?」
垃圾,自然是要待在垃圾桶裡了。
至於我——
往後大好人生,不應該再和這種人糾纏了。
我回頭, 看了一眼包廂門口。
一抹黑色身影閃過,很快又消失不見。
我想,他也沒臉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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