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被肚子疼醒,迷迷糊糊下單了一盒藥。
沒過多久,門外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私信騎手放門口就行,我待會取。
可客廳突然傳來聲音:
「指紋驗證失敗。」
「指紋驗證失敗。」
「指紋驗證失敗。」
…….
-1-
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立馬也不困了。
大晚上的,怎麼指紋鎖響了?
我捂著肚子從床上坐起,心驚膽戰地點開了手機裡的監控軟體,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可監控畫面讓我更加害怕起來。
是穿著黃色衣服的騎手一直在試我家門口的指紋鎖!
我也顧不得身體上的不適了,而是小心私信騎手:【不是說了藥送到了放門口就行!我自己會取!】
消息剛發出去,騎手就低頭看了眼手機。
緊接著,我收到了騎手發來的話:
【不好意思啊女士,我剛才沒看見你發的消息。
【是不是嚇到您了?
【我這就走。】
看到這話,我松了口氣。
但下一秒,騎手轉頭看了一眼我家的監控。
緊接著,監控畫面突然變黑。
隨之而來的是騎手的新消息:
【哈哈,你該不會以為我真會這麼說吧?】
-2-
這消息讓我瞪大雙眼。
而且很明顯,家門口的監控被用什麼東西蓋住了!
這個人究竟想幹什麼?!
一股不詳地預感湧上心頭。
我深呼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要是這人不懷好意,說不定我假裝家裡沒人他就會離開了。
想著想著,我私信他道:
【你等著吧!你破壞了我家監控,我報警抓你一抓一個准!
【要不是我現在不在家,我早就找你麻煩了!】
消息剛發送過去,我就努力控制自己放鬆下來。
我緊緊盯著螢幕,等待那邊回應。
「叮咚」一聲。
手機接收到了兩條消息:
【嘿嘿嘿,別這樣啊女士,我開玩笑的,我只是想將藥負責送到您手上而已。
【既然您不在家我就去送下一單了!千萬不要投訴我哦!再見!】
同時,訂單顯示已關閉。
看著騎手發的消息,我原本想投訴的想法也消散了。
現在是淩晨兩點,他還知道我家的地址。
要是他有什麼報復心理就不好了。
剛才發生的事情還是叫我感到一陣後怕。
為了自身安全,我搬來東西抵住門以防後患。
一切都安排妥當後,我的肚子又不合時宜地痛了起來。
我捂著肚子跑向廁所。
想起放在門外的藥,我瞬間無奈起來。
我拍打著自己的額頭,斥責起自己。
明明我這肚子是老毛病了,今天下班回來想著一定要買藥的,怎麼就給忙忘了!
現在我完全不敢出去拿藥。
我歎了口氣,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加班的老公身上。
等他回來,順手幫我把藥拿進來。
我正準備給老公打去電話,門外突然傳來了陌生的電話鈴聲。
只是一秒,那鈴聲就消失了!
我小心翼翼走出洗手間,神情又緊繃起來。
怎麼回事?我家門外有人?
-3-
我很確定,鈴聲的方向來自門口。
雖然那聲音只出現了短短一秒,但走廊裡太安靜了,我想聽不到都不行。
難道,剛才那個騎手還沒走?!
家裡的監控畫面還是一片漆黑,我什麼都看不到。
不行!
無論外面是誰,我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去賭!
我立馬聯繫了老公。
「老婆,什麼事?」
電話那邊老公的聲音叫我稍微平靜了一點。
我簡要告知了老公家裡的情況,老公也安慰我今晚會早點回來。
老公是員警,經常會加班。
本來我只是想讓他在下班後順手拿回我的藥。
但我太害怕了,不得不催他一次。
我正暗自祈禱今晚能平安渡過,希望老公可以快點回來時。
「砰砰砰!」
門突然被敲響。
一個陌生男性的聲音出現:
「女士,我是剛才那個騎手,我發現給您拿錯訂單了,是另一個顧客告訴我才發現的。
「抱歉這麼晚打擾您,可以出來協商一下嗎?看一下怎麼理賠?」
我靠近門,吞咽了下口水,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我不能輕易說話,之前我說過家裡沒人,只要我回答他,我就暴露了。
敲門聲依舊不斷。
我不知道藥拿錯究竟是真是假。
要是他只是在騙我出來怎麼辦?
我和門外的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
終於,敲門聲消失了。
接著到來的,是一個巨大的踢門聲和氣急敗壞的語氣:「靠!真他媽不在家啊!害老子白等這麼久!」
這下門外是徹底安靜了。
是走了嗎?
可我離門這麼近,並沒有聽到有腳步聲啊!
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鼓起勇氣看向貓眼。
猛然間,一個尖銳的東西從貓眼外刺進來。
我被嚇得叫出了聲。
要不是躲閃及時,我的右眼恐怕已經被戳瞎了!
我控制不住顫抖,癱坐在地上,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門又被重重踹了一下。
那個陌生的聲音又出現:
「你真當我傻啊?
「我蹲你快一個月了,你在不在家我能不清楚?!」
-4-
外面的人喋喋不休:
「還裝不在家?
「我都能陪你玩這麼久,你也該陪我玩玩了吧?
「你老公經常晚上加班吧?別裝矜持了!你早就寂寞難耐了吧?!」
我捂著耳朵,不停地念叨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知道我家智慧鎖的密碼,更不能用指紋打開這鎖,要不他早就進來了。
我不能因為幾句話就亂了陣腳。
我再次撥通老公電話,詢問他現在到哪了。
老公給我微信發來定位和照片。
照片裡,他和同事一起已經到了單元樓下。
我瞬間就燃起了希望。
老公馬上就到了,門外這壞東西,等著被抓吧!
等我站起身時,才發現我太緊張,導致都沒注意外面的說話聲是什麼時候沒的。
我不能讓他逃走。
電梯很快,我只需要拖住他一兩分鐘就行了。
我壓制住自己發顫的聲線說道:
「你走了嗎?你說的對,我老公有時忙到整晚都不回來,他可能已經不愛我了,根本不關心我。」
話落。
我焦急等待著回復。
過了十幾秒後,門把手突然被快速轉動:「那就對了,你有這覺悟就好,他肯定早就出軌了!趕緊開門!」
我強忍噁心說:「你別著急啊,等我換個衣服就給你開門。」
沒有回復。
怎麼回事?
難道他發現我在拖延時間了?
我又問:「你怎麼不說話?」
還是沒有回復。
正當我疑惑時,那邊有了回答:「噓,電梯在向上走,我在樓梯裡躲會,說不定有人來這層,打擾到我們可就不好了。」
我咬牙叫他別走,但走廊裡出現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看來他真的躲起來了。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老公。
老公回復:
【收到,我們已經到了。
【在我回家前千萬不能獨自出來,這件事我很快會處理好。】
我:【嗯嗯好。】ŧú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我在家裡等待著老公和他的同事能治治這種壞人,還我一個公道!
在知道老公來了後我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不知不覺間,我困意來襲,昏昏欲睡。
快要坐著睡著時,智能鎖又響了。
「指紋驗證失敗。」
「指紋驗證失敗。」
「指紋驗證失敗。」
……
過了幾分鐘後。
「指紋驗證成功。」
-5-
我被鎖提示的聲音驚醒。
太好了,是老公處理完事情了嗎?
我輕聲叫道:「老公?」
沒有回應。
我猛然反應過來。
不,不對!
如果是我老公,解鎖時為什麼會失敗這麼多次?!
-6-
在門被開了一個小縫隙時,我沖進臥室裡反鎖了門。
寂靜地黑夜裡,我聽見客廳傳來一步又一步沉重地腳步聲。
一時間,各種不好的想法湧上心頭。
剛才智慧鎖提示「指紋驗證失敗」五次,五次後門外靜了幾分鐘,應該是門鎖自動鎖定了。
也就是驗證第六次時才提示成功。
老公是個左撇子,他錄用的指紋是左手的大拇指…
而大部分人慣用右手,要是壞人用老公的手指開始逐個試驗。
很可能是從右手開始試的…
我捂著嘴不敢再往下想。
抱著一絲幻想,我給老公發去消息:【老公,你那邊怎麼樣了?】
我剛點擊發送,客廳裡也出現「叮咚」一聲。
老公手機的型號和我一樣。
會是他在客廳嗎?
我將手機靜音,又發送一句:【老公,我剛才太害怕,趁你去抓人的時候去鄰居家待著了,你回家了要記得和我說!】
也就是發送這條消息後,我順帶編輯了一條報警資訊發送出去。
看著手機顯示資訊已送達,我調整心態,再次正視現在的情況。
如果客廳裡的人是我老公最好。
不是的話,我也已經再次報警。
客廳裡的腳步聲停下來了。
我屏住呼吸,拿下拖鞋,躡手躡腳藏在了陽臺角落。
我蹲坐在地上,等再看手機時,手機裡顯示老公來電。
來電持續四十多秒,我都沒有接起電話,還有點慶倖自己把手機靜音。
電話掛斷,老公在聊天框問我:【怎麼不接電話,我已經回來了,就坐在沙發上。】
隨後,老公發給我一張截圖。
我點開截圖,看見了他和鄰居的聊天記錄。
遭了!
我並沒有事先告訴鄰居這件事,鄰居直接說我不在她家!
就在這時,客廳裡的腳步聲又走動了起來。
我聽見其他門被打開的聲音。
這一定不是我老公!
要是老公找我,喊我幾句不是更快一點?
我聽過那個騎手的聲音。
他不敢直接說話,他怕我發現他在冒充我老公!
可是,他是怎麼拿到老公手機的?
距離我剛才報警已經過去了 3 分鐘,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要再亂瞎想,越想我就越慌亂,我必須平靜下來。
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我回復老公:【害,我平時警惕性比較高你又不是不知道,指紋鎖失敗這麼多次,我能不擔心嗎?!】
太晚了,大街上也很安靜。
我能聽到,客廳的人走到了主臥室門口。
他轉動門把手,門沒有開。
他繼續用力扭動,門依舊緊閉。
我聽著這聲音心差點提到了嗓子眼上。
手機螢幕又亮了:
【你在臥室吧?
【這麼晚了我也累了,快開門吧!
【至於你說解鎖很多次,是那傢伙手裡拿著個尖銳的東西,導致我左手大拇指受了點小傷,第六次才成功!】
這麼解釋,確實也合理。
我那時候太慌了,沒說清楚貓眼都被那尖銳的長條物戳破了。
難道,真的只是我想多了?
一個騎手而已,他再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不能不要自己的命去傷人吧?
畢竟嚴重了是要坐牢的!
可…
我還是難以安心,我們在同一個屋簷下,想找我,喊我幾下就行。
怎麼一直只是發消息問我在哪?
而且打電話給我振鈴,更像是賭我手機沒有靜音。
只要鈴聲一響,我的位置瞬間顯而易見…
我帶著疑惑回復他:【老公,我聽見你的聲音才放心,你發幾句語音吧。】
霎時間,三條語音發送過來。
我看著語音條稍微平靜了些。
要是其他人,語音一聽直接就露餡了。
這人敢發語音,說不定就是我老公。
我把手機靠近左耳,點開語音條播放。
這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聲音叫我頭皮發麻:
「老婆,躲著有什麼用啊?
「現在沒人會打擾我們了哦。
「對了,我告訴你個秘密,我之前,是幹開鎖服務的。」
-7-
語音播放完畢,我被嚇得差點沒拿穩手機。
太煎熬了。
等待的時間太煎熬了。
等真正聽到客廳裡的那人聲音時,我真的快要崩潰了!
之前我還抱有一絲期待的。
可現在…
現在我到底該怎麼辦?!
臥室門口的人直接不裝了,他邊倒弄鎖邊說話: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呢?!
「你乖乖配合我不好嗎?
「不過我也是落後時代了,還不會開智能鎖,浪費了我好多時間呢!」
……
我腦子自動遮罩了他說的話,只能聽到鎖被擺弄的聲音。
我清楚地知道,要是坐以待斃,那我就是在等死!
但恐懼叫我甚至有點邁不開腿。
再想到老公不知道情況究竟如何,我就更怕了!
我咬緊牙關,不斷給予自己不要怕的心理暗示。
鎖被撬開還需要一點時間,我光著腳走到床邊,拿起了床頭櫃上的花瓶。
等我再回到陽臺藏好時,臥室門上傳出了清脆的聲音。
我無比明白。
門開了。
-8-
我集中注意力,聽著臥室裡的動靜。
被子被掀開了。
衣櫃門也被打開。
陽臺這裡有窗簾擋著,我只能通過細微的縫隙,看見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趴著看了下床底。
冷靜。
不能慌亂。
「唰」地一聲,窗簾被掀開。
我強裝鎮定,向牆側面走動了一步,怕被他看到。
但如此有局限的地方,該來的終究會來。
陽臺的玻璃門被推開。
只是看見一個頭伸了出來,我就用力把手裡的花瓶砸在他的後腦勺。
花瓶碎了一地,再然後,「撲通」一下。
來人倒在了地上。
他臉朝地,血逐漸從他頭髮裡滲了出來。
我驚得連叫都忘了。
我顫抖著跨過他的身體,滿腦子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可當我從主臥室走出。
映入我眼簾的,叫我雙腿發軟,跪倒在地。
我捂著嘴,難以相信我看到的。
那是我老公。
他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鮮血染紅了他的警服。
-9-
我趕忙爬到沙發邊,想測測他的鼻息。
但離他近了,我又看到他胸口的位置,有一個小洞。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整個人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時,脖子突然被人從身後緊緊勒住。
我奮力掙脫著,不知被拖拽出了幾米遠。
我想喊救命,但怎麼都發不出聲。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的大腦已經無法去思考。
我感覺難以呼吸,漸漸地,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最後什麼都看不見了。
-10-
「啊啊啊啊啊」。
我大叫一聲,猛然驚醒。
等看清楚四周的環境,我變得更加緊張害怕。
這裡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
我這是在哪?
我邁開腿伸出手,想從這裡走出去,但怎麼走,都碰不到任何東西。
我驚恐地蹲坐在地。
深呼吸想讓自己放鬆下來。
「咳咳。」
我控制不住咳嗽起來。
怎麼越用力呼吸,我的嗓子就越痛?
對!
我想起來了。
我被闖進我家的人勒住了脖子。
所以,我這是死了嗎?
在我困惑的時候,我聽到了幾句交流聲,那聲音給我的感覺,仿佛是在這漆黑之地的外面: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太不謹慎了!」
「哎,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誰又能想到未來會發生什麼呢?」
「若蘭?你看誰來了?」
……
這簡直太詭異了!
若蘭,不是我的名字嗎?
我恐慌地想找到聲音來源,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但突然間,老公的聲音出現在我身後:「老婆?」
我轉頭,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道門。
我打開門走進去。
才發現自己正處在我家的客廳裡。
而手機裡恰好彈出一句話:【哈哈,你該不會以為我真會這麼說吧?】
-11-
這是?
是那個騎手發來的!!
我感覺不可思議,跑到了鏡子面前。
脖子上並沒有勒痕!
我沒死?
難不成,先前發生的那些都是預知,是在提醒我今晚遇到的人不僅僅是心思壞,甚至會出手殺人?!
我心驚膽戰般又打開了手機裡的監控軟體。
果然,是黑色的。
現在發生的,還真和那時候一樣。
我飛速整理自己所知道的資訊。
外面的人一直是知道我在家的。
他是個開鎖的,但還不會開智能鎖。
除了我,智慧鎖裡錄取的指紋還有老公。
這次我不能催促他。
因為我怕我的催促,會再次催走了他的命。
我立馬撥通了報警電話,並請求對方多派點人過來,也特意說出了關鍵,壞人手上有兇器。
電話掛斷後,門口很快傳出敲門聲。
我聽到了騎手的聲音:
「女士,我是剛才那個騎手,我發現給您拿錯訂單了,是另一個顧客告訴我才發現的。
「抱歉這麼晚打擾您,可以出來協商一下嗎?看一下怎麼理賠?」
直接就要求我出來協商?
是因為我一直沒動靜,一直沒有回復他的消息嗎?
我按捺住自己想沖出去殺死他的衝動,靜靜等待警方的到來。
這個門比臥室裡的門牢固多了,只要鎖打不開,他就無法奈何我。
想到這裡,我心裡有了些許底氣。
外面的人叫囂起來:
「靠!裝不在家是吧?!
「你別給老子裝了!趕緊開門!我早就知道你寂寞難耐了!」
……
寂寞難耐?
騎手這話讓我思考起來。
他嘴上說什麼我寂寞,看起來是想對我在床上做些事情,但明明,明明預知裡面,他悄悄走到我背後,趁我不注意,死死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忘不掉那種快要窒息的痛感。
呵。
他還大言不慚說我在裝,這樣看來,他才是最能裝的那個人。
裝自己是個正經騎手想和我商量理賠。
還裝作想和我做點什麼。
我比誰都清楚。
只要我放鬆警惕,覺得他威脅不大時,他就會立馬要了我的命!!
外面的人開始不耐煩踹門起來。
他叫我回應他。
我始終一言不發。
我盯著時間,時不時也跑到陽臺上看著街道。
我雙手合十,祈求救援趕緊到來。
終於,我在陽臺上看見了一閃一閃的警車停到了社區樓下。
預知裡,外面的壞人不僅要了我的命,還要了我老公的命。
這會我真想要他被抓到後判死刑!
可就現在而言,他也沒做出什麼實質性傷害行為。
怕是懲罰很輕。
不過轉念一想,我和老公活著就好了。
我的嘴角不自覺上揚。
但門外的聲音突然停了。
他不踹門,也不拍門了。
在臨走前,他說了一句:「等會我們再繼續,我先躲會,可不能叫旁人打擾到我們。」
同時,我的手機接收到了老公的兩條消息:
【老婆,你沒事吧?
【我看到最新的出警是咱們單元,怕你出事,我就跟著來了,你記得今晚不要一個人獨自外出。】
-12-
我懵了。
腦子還來不及反應,我就給老公撥打了電話。
電話被秒接。
我Ţű̂ₙ立刻焦急道:「你不要來,不要來這裡!是我報的警,可是你來的話,你會死的!不,不僅是你,我們都會死的!」
老公還沒說話,我就聽到了他同時小張的聲音:
「嫂子,你就這麼擔心他呀!放心吧,我們辦事你放心!
「不說了嫂子,電梯到了,你也注意安全不要出來。」
我還沒好好解釋,電話就被掛斷了。
怎麼回事?
要是老公還是來了,那我很害怕後面會像第一次那樣發展下去。
不!
我不要那樣!
我又快速在微信打字:
【對方手裡有兇器,那兇器十分鋒利,你要小心!那東西能瞬間戳破貓眼!
【老公!你要保護好自己!】
沒有回應。
我有點想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但內心又害怕給他們添麻煩拖後腿。
怎麼辦…
我低頭思索。
我好像忽略了一點。
第一次的預知裡,老公也說是和同事一起來的。
那個同事應該就是小張。
但老公那次遇害了。
小張呢?
小張去哪了?又到底是死是活?
我找到了小張的聯繫方式,也給他發去了消息:
【小張,你們那邊什麼情況?
【你注意點你薛正哥,不要讓他出事,你也要顧好自己,我這會心裡總覺得有點不踏實。】
小張也沒有回應我。
我在客廳裡急得來回踱步,最終下定決心。
不行!
我不能看著老公去死!
我去廚房拿了菜刀,手雖然在抖,但我還是打開了門。
可我還沒走出去,就看見那個騎手站在樓梯口,手上還在滴血。
他也看見了我,對著我擠出個瘮人的笑容。
-13-
我害怕得又關緊門,握緊了手裡的刀。
我還是沒有勇氣直面他,他手裡的血…是我老公的血嗎…
我咽了下口水,神情緊繃。
智能鎖再次響起。
「指紋驗證失敗。」
「指紋驗證失敗。」
「指紋驗證失敗。」
……
我心裡也跟著指紋失敗的聲音數了起來。
五次。
還是失敗了五次。
過了幾分鐘後。
「指紋驗證成功。」
-14-
這次我沒有及時躲進臥室。
在門開了個縫隙後,有個腦袋探了出來。
我看准他的臉,閉眼,奮力用刀砍了上去。
我想要活,那他就必須死。
要是手下留情,慘的只會是我!
我睜開眼。
想像中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他用胳膊擋在了臉前,刀砍在了他的手臂上,陷進了他的肉裡。
我想把刀拿出來,繼續揮舞。
可這人沒有叫喊,沒有猶豫,直接使勁甩開了我。
刀還在他胳膊上。
我驚恐地看著他,只能看到他惡狠狠地眼神。
我想跑,又被他揪住了頭髮。
一個很細的繩子瞬間纏繞在我脖子上,我痛的流出來眼淚。
拼出命,我也只輕輕喊出了一句:「你是誰,為什麼…」
-15-
我又喊叫著驚醒,發現自己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我依舊不知道這是哪裡。
但,還是有人在說話:
「若蘭,我帶給你最喜歡的玉蘭花,還有蘋果,你也最愛吃了。」
「嫂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哎,你也別太自責。」
……
嫂子?
是小張在說話!
我迫切回應:
「小張,我在這裡,小張?
「你在哪啊小張?」
沒人回復我。
他們好像聽不到我說話。
我又害怕起來,我上次是怎麼從這裡出去的?
對,我是從背後出現的門裡出去了。
學著上次的情況,我用心去摸門,還真握住了一個門把手。
門一打開,我就回到了客廳裡。
-16-
【哈哈,你該不會以為我真會這麼說吧?】
看著手機裡的這句話。
我心中滿是悲憤。
我不能報警讓我老公去送死。
以他的性格,恐怕我再怎麼叮囑他不要來他也會不管不顧的。
我在想,他是通過殺了老公獲取指紋,從而來要我的命…
會不會,他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我?
要是我死了,那我們至少還能活一個。
況且這人殺人不眨眼,我再求助旁人,說不定會連累別人。
我打開了門。
門外戴著口罩的人和我面面相覷。
他愣神了一下。
顯然,他沒想到我會開門出來。
我想故作輕鬆,說自己出來拿藥。
但面對這種惡人,我張口,卻發現自己抗拒和他有交流。
我沒忍住吐了出來。
騎手扼住我的脖子,拖著我到了家裡。
我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可我還是本能地掙扎起來。
騎手綁住了我,用毛巾塞滿了我的嘴。
我感到困惑。
不是會立馬殺了我嗎?
這是要幹什麼?
我看到騎手給我拍了個照片,又錄了像。
隨後,他開始抽煙,打電話。
他說:「叫薛正一個人進來,什麼都不准帶!要不然他老婆就死定了!」
我驚訝,想吐出毛巾,但嘴被塞得太滿,我完全使不上力。
我絕望地看著他。
這人究竟是誰?為什麼知道我老公的名字?!
他認識我老公?!
我想說話,可只能發出嗚嗚嗚地聲音。
我就這樣麻木又著急地,看著他打開了我家的電視,悠哉地換台。
一個劇集的片頭曲還沒唱完,我就聽到了門口的:「已開鎖。」
我死死看向門口的方向,大汗淋漓的薛正,雙手舉起,推門走了進來。
-17-
我一個勁暗示他快走。
這壞人有兇器!
我朝薛正瘋狂眨眼,可他看著我竟然輕輕笑了一下,就像在告訴我別怕一樣。
我眼眶濕潤,但淚始終掉不下來。
壞人要薛正再離他近些。
薛正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壞人拿出身後的尖銳鐵棍,朝薛正刺去。
不要!
我不想再經歷死別了。
但薛正掏出了搶,砰地一下,壞人被打中了腿。
再然後,門外一大堆人走ŧů⁾了進來。
薛正這才放心來為我鬆綁。
我掐了下自己的臉,不敢相信我們竟然都活著。
我緊緊抱著薛正,生怕一鬆手,他就消失了。
一直到第二天再次入睡前,我都親眼看著薛正在我身邊。
我終究是累了。
拉著他的手沉沉睡去。
睡著睡著,我聽到有人在說話:
「若蘭,我又來看你了。」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遇到這種事,要是我沒有出國就好了,你向我求助,我一定立馬趕到!」
……
我被這些話吵醒。
微微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到了黑乎乎的那個地方。
薛正。
薛正也不見了!
我在這個地方奔跑,只能找到背後的那個門。
為什麼。
一打開門,我就回到了客廳,手機裡還是那句:【哈哈,你該不會以為我真會這麼說吧?】
-18-
我恨。
我好恨。
可我又很難過。
我不知道我現在在遭遇什麼,但我明白,之前發生的,根本不是預知!
要不然為什麼我們都活下來了,我還會來到那個漆黑的地方?!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讓我遇到這種事,我只想發洩,只想為我和薛正報仇!
我去廚房拿了菜刀。
趁騎手沒反應過來,打開了門。
他還是愣住了一下。
就這一下,讓我準確砍在了他胸口上。
他忍不住大叫出聲。
我笑著又拿出把刀,砍在了剛才那菜刀的刀背上。
他痛地坐在了地上。
一下,又一下,我用力砍,用力砍,刀在肉裡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我就這樣不斷揮舞著手臂,不斷揮舞著手臂。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我聽到了薛正的聲音。
「老婆,醒醒。」
這聲音讓我停了下來。
我迷茫張望:「老公,是你嗎?你在哪?」
「你快清醒一下,我帶了午飯回來。」
我皺眉:「什麼午飯?」
對方不回答我,自顧自說著:「快醒醒,若蘭!」
我,我難道在睡覺嗎?
他在一直叫我?
我驚喜說道:
「我就知道,你沒事的。
「沒事就太好了…」
說著說著,我放下刀,捂著眼睛哭了起來。
剛開始我只是哽咽,慢慢地,我放聲大哭起來。
我念叨著:
「我以為你死了。
「你肯定想不到我看到了什麼,你明明活著,我卻看到了你的屍體…」
我用手擦乾自己的淚,等再睜眼,又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漆黑的地方。
只是這次,這漆黑的地方,依舊有薛正的聲音:
「老婆,醒醒。」
「醒醒,若蘭。」
我跟隨著聲音走動,越走,前面就越亮。
直到完全亮起來,我被白光刺得睜不開眼。
等眼睛舒緩過來。
我才看清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身邊,是出國幾年的閨蜜虞鈺,在拿著我的手機,播放著語音:「老婆,醒醒。」
-19-
我被虞鈺扶起,才發現自己脖子疼痛非常。
我抬手去摸,摸到了一圈紗布。
虞鈺拿紙巾給我擦臉上的眼淚:
「若蘭,你終於醒了。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我們一直在想辦法讓你醒來,我這才解鎖了你的手機,本來試著播放一下薛正的聲音,沒想到小張看見你手指有反應,我就沒事就放一放他的聲音,你,你聽到了嗎?」
我點頭,頭有一點眩暈感,虞鈺這才想起來去找醫生。
我看著虞鈺的背影,想起自Ṫű⁶己昏迷時聽到的那些話,其中有她說的,但我腦子太混亂,也太久沒見她,竟然沒聽出那是虞鈺。
也不知道我如果認出那是虞鈺,會不會能早點醒來…
「虞鈺,餓了吧,我去買點吃的。」病房門口,小張拿著幾張報告單邊走邊說。
看見他後,我想問幾句。
小張直接激動地哭了出來,他比虞鈺哭得要大聲多了,吵得我有點難受。
我捂著耳朵,叫他靠近些,小張這才坐在我旁邊安靜下來。
我握緊手,有些緊張般說:「小張,這裡,是真實世界吧?」
小張先是有點詫異,又趕緊說:「嫂子,如假包換!我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不信你打我一下!」
我捂著嗓子深呼一口氣,猶豫了幾ŧų₈分鐘,問道:「薛正,是不是,死了?」
我眼睛睜大,渴望聽到小張的回答,又害怕聽到他的回答。
在床上躺了太久,我差點分不清現實了。
小張點頭。
他突然站起跪在我面前,他扇自己巴掌:
「對不起,嫂子,都是我不好,我和正哥剛到樓層時聽見樓梯那裡有動靜,當時太黑,我被偷襲,是正哥幫我擋了致命一擊。
「我立馬去求支援,雖然及時救下了你,但正哥他…
「醫生也說你受了刺激,能不能醒來,全憑運氣…
「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我知道,那個殺人犯雖然已經被判死刑,可正哥他,再也回不來了…」
我想伸手讓小張不要再打自己,可總感覺渾身無力。
還好虞鈺回來了,拉住了他:「閉嘴!若蘭已經夠難受了,你這樣不是叫她為難嗎?!」
我歎了口氣。
醫生叫他們都出去,ƭú₃ 和我單獨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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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自己這些天腦海中所看見的聽見的全部說了出來。
醫生:
「那個黑色的地方,應該是你大腦創造出保護自己的, 許是受了太大刺激,潛意識開啟了自我保護, 比如你說的那地方, 看上去誰也進不來,的確是一種保護。
「還有不斷回到自己家的問題,恐怕是另一個保護機制, 你或許難以接受愛人死去, 想創造出一個你們都活著的世界,兩個保護機制同時作用,讓你的想法難以實現。
「但如果你真的創造出一個美好世界,這也會讓你難以醒來, 沉迷其中。
「還好,你運氣不錯。」
……
和醫生再聊了幾句, 他檢查了我身體的各項指標, 要我再留院觀察幾天後就離開了。
我也虞鈺從口裡得知,薛正的父母也因為這件事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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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最後告訴我,這件事的起因, 是薛正之前抓了一個剛成年的強姦犯。
那個強姦犯為了逃跑,不小心掉進河裡, 淹死了。
闖進我家的, 正是強姦犯的父親。
那個父親說什麼, 自己被毀了家庭,他也要毀掉薛正的家。
我聽了這些, 想說很多, 一張口,卻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
我的父母在我小時候就早早離世了,再加上虞鈺因為工作出國, 我身邊也就只有薛正了。
他很好,我難以接受他的死亡,可我不得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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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上, 在場的人都在哭, 只有我抱著薛正的骨灰面無表情。
我或許應該像他們一樣肆意哭泣, 但我怎麼都哭不出來。
我想,也許我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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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翻看著薛正留下的手機,他的遺物, 少到一個行李箱就能裝下…
後來,虞鈺調回了國工作, 有了她的陪伴,那晚發生的一切在我腦海裡越來越不清晰了。
我又想, 我也許是真的忘記了那些痛苦, 忘記了無數個失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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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天,我和虞鈺一起出門探店。
有人不小心把咖啡灑在了我新買的衣服上。
他焦急地說要賠我一件新的, 還遞給我聯繫方式。ŧŭ̀₎
我低頭看了眼名片, 眼淚洶湧起來。
我控制不住, 怎麼都控制不住,開始放聲大哭。
名片上除了電話號碼外,還有一個名字:薛正。
弄髒我衣服的男人慌忙給我拿紙巾, 他說也可以立馬賠我錢,叫我不要傷心。
而我只是邊哭邊喊:「我就要這個!再買新的,也和我身上的這件不一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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