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厲鬼

妻子被四個未成年人凌辱致死。
還把我綁在椅子上目睹全過程。
這幫畜生被抓後一臉不屑：
「找個樂子而已，誰知道他們這麼不經玩？」
依據法律，他們最多隻判三年。
家長們聚衆喊冤，說他們還是孩子。
而我全家人都做了鬼。
陰差給了我兩個選擇：
「是放下仇恨重新做人？
「還是化身厲鬼，和兇手一起下地獄？」

-1-
我睜開眼，看見妻子的屍體赤裸躺在面前。
嘴巴絕望地張着，黑洞洞的，牙齒幾乎被拔光。
胸部滿是抓咬和菸頭燙傷的痕跡。
全身傷痕累累，腫脹變形。
她是個愛美的人。
沒想到會以這副樣子離開人間。
法醫哽咽着向警察說出驗屍結論：
死者於曉燕，懷孕六個月。
在遇害當晚遭遇多人性侵、燒傷、毆打。
施虐持續了八個小時。
死者皮下大範圍的肌肉脂肪都被打成粥狀。
但頭部並未受致命傷。
也就是說，她是在神志清醒的情況下被活活打死的。
對於這種死法，法醫們私下有個稱謂：
「不用刀的凌遲。」
警察聽後當即呆住了。
因爲兇手只不過是四個未成年的孩子。
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可我知道法醫說得沒錯。
因爲從始至終，我都被那幫畜生綁在椅子上。
目睹了曉燕遇害的整個過程！

-2-
那天我加班很晚纔回家。
一進門就看到曉燕正被四個畜生按着扒衣服。
我剛要呼救，就被他們按倒後綁在椅子上，嘴裏還塞了抹布。
曉燕的臉已被他們扇腫了，跪着求饒。
她說自己是孕婦，馬上就要做媽媽了，求他們放過自己。
紅毛卻更興奮了。
「聽說孕婦更爽。」
我在椅子上拼命掙扎、咒罵、求饒。
紅毛兩眼冒光對我說：
「你就好好看着，叫兩聲給大夥助助興！」
接下來我像是被丟進了絞肉機裏。
被撕成了碎片。
看着眼前的另一具男屍，我才反應過來。
原來我也死了。
我的屍體猙獰而扭曲，被繩子勒出的傷口露着森森白骨。
法醫總算給我解下了繩子。
可屍體依然保持着掙扎的姿勢。
我死於捆綁Ṫűₕ窒息，以及憤怒後引發的心腦血管破裂。
曉燕的亡魂衝了進來。
一次次撲在我身上又穿了過去，徒勞地想要抱住我。
看到我後，才明白我們都死了。
抱着我號啕大哭。
我一遍遍安慰：
「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但你放心。
「兇手被抓了，我相信法律一定還我們公道！」

-3-
警局裏正在審問主犯紅毛。
紅毛一臉不屑。
看着警察一臉憤怒的樣子，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麼嚴肅幹嗎？我們離開的時候他們可沒斷氣，我這不算殺人！
「誰知道他們這麼不經玩啊？」
警察一拍桌子：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
紅毛不僅沒怕，還衝警察瞪眼：
「嚇唬誰呢？有種現在就槍斃我！」
警察氣得站起來又坐下，拍拍桌上的口供：
「你以爲不槍斃就沒別的處罰了嗎？」
紅毛一挑眉毛笑了：
「我過了今天中午才十四歲。
「未成年，懂嗎？你們不能給我判刑。
「不就是賠點錢嗎，嘿嘿巧了，我家就不缺錢。」
警察氣得說不出話。
紅毛打着哈欠一臉享受：
「好啦警察叔叔……
「趕緊放我走吧，我媽還等着給我過生日呢！」
話沒說完，紅毛突然打了個寒噤，難以置信地看着對面。
因爲和我曉燕站在他面前。
看過剛纔的審訊，我已不指望法律能懲罰他了。
我要自己動手！

-4-
紅毛嚇得拼命拍桌子要跑。
警察還以爲他在發脾氣，冷笑看着：
「現在着急了？晚了。」
我號叫着去掐紅毛，兩手撲空從他身上穿了過去。
原來亡魂沒法直接殺人。
紅毛髮現是虛驚一場，歪着嘴笑了：
「艹他媽的嚇死我了！」
曉燕突然飛起來在屋內盤旋。
她沒朝紅毛衝過去，而是帶起一陣陰風。
把警察面前的口供本子吹了出去。
紙張散開，像刀片般在紅毛油膩的臉上切出一道道傷痕。
「啊啊啊殺人啦！」
紅毛捂着臉狗一樣號叫。
警察連忙上前查看。
陰風立刻就散了。
紅毛嗷嗷喊着說我要是死在這了，你們可要負責！
兩個警察只好押着他離開。
我和曉燕追出去，打算一鼓作氣弄死他。
一個男人突然擋在我面前。
本以爲直接就能從他身上穿過去。
沒想到他突然丟出鐵索，套住了我和曉燕的脖子。
「兩位陽壽已盡，請跟我走吧。」

-5-
我和曉燕被鐵索扯着沒法動。
眼睜睜看着紅毛在警察護送下離開。
曉燕抓着面前男人的領子吼道：
「你幹什麼？放開我們！」
男人衝我們一鞠躬：
「我是本地陰差，前來接兩位去城隍廟報到。」
我說報完仇就跟你走。
但陰差依然攔着我：
「人死賬銷，陽間自有法律來懲罰你們的仇人。
「放下仇恨投胎去吧。」
「不行！」
我嘶啞地吼着：
「你看不出來嗎？陽間的法律就是在保護未成年人渣！
「我要自己討回公道！」
陰差依然不撒手：
「陽間法律我管不着，你現在死了，就得遵守地府的陰律。
「未投胎的亡魂復仇，可是要魂飛魄散的！
「而且那個紅毛有九十年陽壽，你弄不死他。」
陰差扯着我和曉燕離開。
走出警局大門時，我看到一幫鬧事的家長正在跟警察吵。
帶頭的胖女人一臉橫肉衝警察喊：
「小孩犯點錯你們教育一下就完了，咋還關起來了？
「趕緊放人！」
警察氣得指着胖女人喊：
「你兒子可是鬧出人命了！」
胖女人立刻指着警察喊：
「哎你這警察呢怎麼說話呢？
「法院判了嗎，就說俺孩子有人命？」
身後幾個人也都跟着鬧。
「小心我們投訴你！」
我突然覺得那個胖女人面熟。
她那兇悍的表情，就和紅毛一模一樣。
她是紅毛的媽。
紅毛媽還要鬧，一個戴金絲邊眼鏡的律師跑過勸他們離開。
看警察走遠了，律師面帶喜色說：
「剛調查過了，死的兩口子沒爹沒媽，是絕戶！」
家長們一聽，興奮得叫了起來。
紅毛媽雙手捧着脖子上戴的翡翠佛像一個勁祈禱：
「孩子們福大命大，這下可沒人找咱麻煩了！」

-6-
律師說對於這種案子，我們最喜歡的就是絕戶。
這操作空間可就大了。
弄好了你們也就是出個喪葬費。
紅毛媽一聽，惡狠狠在地上吐口痰：
「真他媽晦氣，還要給他們兩個死鬼當孝子賢孫買墓地？」
旁邊家長也說：
「燒的時候給火葬場塞個紅包，半生不熟的時候拉出來，再挑個惡風水的墳給埋了！」
律師連忙打斷他們：
「這就不錯了，現在擔心的是有人在網上爆料這件事，那可就影響孩子前途了。」
胖女人氣得跺腳，渾身的肉都在顫：
「這他媽的不是侵犯隱私嗎？誰敢亂說我們告死他！」
律師說：
「你告不過來，所以要先下手爲強——
「就說那個死女人是站街小姐，勾引未成年嫖娼的時候鬧出了糾紛……」
胖女人頓時兩眼冒光：
「——然後她老公闖進來要仙人跳，被孩子們來了個正當防衛！」
家長們也都覺得這個妙：
「咱就讓這兩口子脫褲子跳樓，死了都要丟人現眼！」
「哈哈哈！」
看着他們肆無忌憚的樣子，一股怒火衝上頭頂。
我猛地衝過去附在律師身上。
胖女人正拍着我的肩膀誇呢：
「郝律師啊，ťũ̂₍孩子們的清白可就靠你了！」
我大笑一聲，張嘴咬住胖女人的脖子。
她當場嚇傻，狗一樣嗷嗷叫着。
陰差連忙用鐵索扯住我：
「亡魂復仇可是要魂飛魄散的！你下輩子的前途不要啦？」
「誰他媽在乎下輩子！」我死命掙扎還想去咬。
「連你女兒都不在乎嗎！」陰差大喊。
我立刻愣住了。

-7-
陰差從兜裏掏出一個保溫杯。
打開後躥出一團火球。
一下撲進曉燕懷裏。
火焰散去，是一個渾身通紅的小孩。
鼻孔外翻，兩眼冒火，張着一嘴碎牙吱吱怪叫。
陰差看曉燕呆呆不說話，連忙解釋說：
「因爲這孩子是夭折，所以嚴格講來算是嬰靈……
「這在嬰靈裏已經算好看的了，你看這紅彤彤的大眼睛多火辣……」
曉燕一把抱着樂樂哭了出來。
「那當然！我們家樂樂當然是最好看的！」
剛懷孕時，我和曉燕就給孩子起好了名字。
無論男女，都叫樂樂。
不指望長大後出人頭地。
只要健康快樂就好。
那天曉燕流產後。
是紅毛伸手扯出了樂樂。
看她渾身是血哇哇哭個沒完。
紅毛一臉厭惡，甩手把樂樂丟進了垃圾桶。
很快沒了聲響。
她的一生真的好短。
都沒來得及被爸爸媽媽抱一抱。
可沒想到，我們還有重逢的機會。
陰差說你家閨女兇得很，好不容易纔抓到。
真跑丟了，那可就要變孤魂野鬼了。
曉燕緊緊抱着樂樂，連連謝過陰差。
然後催我去衝奶粉。
陰差說不用，嬰靈以父母元氣爲食。
如果有父母疼愛，會長得很快，戾氣也會消除。
到時候就好看了。
說話間，樂樂已經奶聲奶氣喊爸爸媽媽了。
模樣也好看了很多。
曉燕興奮得不得了，到處找手機要拍下來發朋友圈。
突然想起已經死了，就算了。
可還是很知足：
「雖然我們都死了，可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她總是這樣，遇到什麼事都能往好的方向去想。
陰差安慰我說：
只要放下生前的仇恨，他一定託關係讓我們一家人下輩子還在一起。
做鬼和做人一樣，都要向前看。
曉燕一臉幸福抱着樂樂，早已沒了之前的怨恨：
「一起投胎吧老公？
「不爲我們，也爲樂樂啊……
「下輩子我們注意一點不就好了？」
我心裏一陣陣疼。
真不想就這樣放過那四個未成年雜碎。
可孩子是軟肋。
只要曉燕和樂樂開心，報不報仇又算什麼呢？
就同意了。
可沒想到，我終究還是太天真了。

-8-
天黑後，我們已經遠遠看到居庸關。
距離城ṭű̂₅隍廟越來越近了。
短短半天時間，樂樂已經是六七歲的樣子，正開心地騎在我脖子上。
曉燕跟着拍手唱歌。
我心裏一陣陣發暖。
如果我們一家人還活着，想必也是這幅景象吧？
突然我感覺脖子一輕。
緊接着傳來樂樂慘叫的聲音。
她渾身冒着黑煙，正一點點消散。
我想抱她，可一伸手發現自己也在冒煙。
渾身就像火燒一樣疼。
不僅是我，曉燕的身體也在冒煙消散。
她眼中滿是不捨地看着我和樂樂，聲嘶力竭喊着：
「不要啊……」
我神志恍惚，心裏一陣絕望。
爲什麼會這樣？
剛剛團聚的一家人，怎麼突然就要煙消雲散？
陰差一看，連忙拿出黃符朝我們丟過來：
「我有清香下黃泉，但願亡魂無災冤！」
黃符噗地着了，冒出濃烈的紅煙在空中轉了幾圈，把我們一家人又聚攏起來。
恢復後，曉燕驚慌地抱着我和樂樂，生怕一家人再散了。
「怎麼會這樣？」我問。
陰差警惕看着周圍：
「他媽的，有人敢在城隍廟前施邪術？」

-9-
陰差說，人死爲鬼，鬼死爲聻，聻死爲希，希死爲夷，夷死爲微，微死無形。
剛纔我們一家人化爲黑煙，就是成了聻，很快會變成希、夷。
最終什麼都沒了。
也就是民間所說的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這是最惡毒的詛咒。
陰差環顧四周，很快發現了施法之人。
前方十字路口蹲着一個老太太。
面色發青，一臉怨毒。
正拿着一個紅鞋底，拍打着石頭上的三個紙人。
咬牙切齒喊着：
「魂飛魄散，冤仇了斷！
「魂飛魄散，冤仇了斷！
「魂飛魄散，冤仇了斷！」
一條鐵索飛來，纏住老太太的脖子：
「瞎了你的狗眼，我拘的魂你也敢滅？」
老太太看清了眼前的陰差，嚇得跪在地上磕頭：
「水爺水爺誤會啊，我不知道這家人歸你接引啊！」
陰差問：
「誰叫你來的？」
老太太戰戰兢兢說：
「是……是劉霞，就是那個苗小石的媽媽……」
我心裏咯噔一聲。
殺死我們一家人的紅毛，就叫苗小石！
老太太不停磕頭：
「劉姐今天在法院撞邪了，所以要我施法滅了那家人的亡魂……
「要不然欠着命債她心裏不踏實啊！
「我豬狗不如！我該死！饒過我吧！」
陰差右手擺出手印，蓋在老太太頭上。
「爲了兩個臭錢就敢觸犯陰律，你這輩子修來的五十年陽壽，我今天扣了！」
老太太一副被宣判死刑的樣子，決絕看着陰差：
「爲了區區三個亡魂，你要逼死我？」
老太太站了起來，惡狠狠看着陰差：
「都是在陰陽兩界混的，做事不要太絕！
「我看你能護他們到什麼時候！」
陰差冷冷看着她，像是看個死人。
「三年之後，我親自送你下阿鼻地獄，滾！」
老太太癲狂地笑着：
「哼，地獄是你家開的？咱倆誰先死還不一定呢！你等着！」
「我草泥馬的！」我衝過去恨不得撕了這個老逼登。
老太一看轉身就跑，瞬間不見了。
怒火幾乎衝破了我的頭頂：
「殺了我們一家人都不用償命。
「還要欺負我們死人說不了話，在網上污衊我們！
「現在就是做了鬼，也不肯放過我們！」
曉燕連忙安慰我。
城隍廟就在眼前，只要我們一家人能在一起，什麼仇都能嚥下。
陰差這次卻不像之前那樣勸我。
他面色鐵青，看着嚇人。
猶豫過後對我說：
「你們一家人，恐怕是被他們盯上了。」
曉燕問：
「我們投胎還不行嗎？」
陰差搖頭苦笑：
「你還沒明白嗎？他們要的是你們一家人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只有這樣，他們欠你的命債才一了百了，才放心。」
曉燕還是不明白：
「我們都去城隍廟登記了，他還能害我們嗎？」
陰差點點頭。
「登記後你們一家人要下地府，經過黃泉路、奈何橋、望鄉臺，任何地方他們都能動手。
「任何組織和律法都有漏洞可鑽，就看你會不會了……」
「地府也這麼黑嗎？」我有些不相信。
陰差冷笑着說：
「你都這麼慘了，怎麼還對世界抱有幻想？」
曉燕渾身發抖，頭髮幾乎直豎起來。
「就不給我們一點活路了嗎？」
陰差一臉爲難：
「其實一直以來，亡魂都有兩個選擇：
「放下仇恨，投胎重入六道。
「或者化身厲鬼，和仇人一起下地獄。
「我總覺得慈悲可以戰勝仇恨，可這回恐怕不行了。」
陰差夾出一張黑色卡片。
「這張七日厲鬼體驗卡，你們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簡直要被氣笑。
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10-
我伸手去接。
沒想到曉燕搶先把厲鬼卡抓在手上：
「我去報仇，你帶樂樂去投胎！」
「不行！」我馬上去奪。
「你太善良了，做厲鬼也厲害不到哪去，這種事還是我來，你帶樂樂去投胎！」
我和曉燕糾纏在一起，總算把厲鬼卡搶到手，突然又被一隻小手給搶走。
樂樂緊緊攥着厲鬼卡看着我們。
「我要這張卡，爸爸媽媽你們走吧！」
「不行！還給媽媽！」曉燕大喊。
樂樂一臉倔強，紅着眼眶直搖頭：
「下輩子你們再生寶寶，可要保護好她！」
看樂樂要跑，曉燕撲上去抓住她。
「你這孩子是不是欠打？趕緊還給媽媽！」
Ţų⁾
樂樂力氣很大，兩人幾乎在地上翻滾着扭打，我攔都攔不住。
陰差看着實在受不了了，連忙叫停：
「你們能不能聽我講完啊！
「這是家庭卡，兩大帶一小，所以你們必須鄭重考慮，要不要？」
想不到我們的第一次家庭會議，就是一致決定做厲鬼。

-11-
出發前，陰差給我們來了個厲鬼速成培訓：
你們現在雖然成了厲鬼，但畢竟也是鬼。
並Ŧű⁵不能直接殺人。
所以攻擊方式依然遵循鬼三技：
迷、遮、嚇。
雖然簡單，可威力很大。
只要做好組合排列，就有想不到的效果。
唯一的限制，就是自己的想象力。

-12-
我們先來到郝律師家。
他正在打電話和水軍溝通發帖細節：
「啊對對對，就找幾個人說嫖過那個女的，再換臉合成一些視頻截圖啥的往外發，越騷越好，網友喜歡看！」
手機那邊突然斷了信號，發出陣陣詭異的笑聲。
郝律師感覺不對。
扭頭一看，手機已變成一隻大老鼠，吱吱叫着，一口咬在耳朵上。
郝律師慘叫着把老鼠摔在地上，發現老鼠又變回手機，屏碎了。
一陣陰風過後，我們一家人站在他面前。
郝律師先是揉揉眼睛，然後左右開弓抽了自己兩耳光。
確定不是夢，連忙大喊着往外跑。
可剛一抓門把手，嚇得又是大叫。
因爲他抓住的是條蛇。
甩掉手一條，地上又爬出來更多。
滿屋的蛇吐着芯子一點點把他圍起來。
郝律師嚇得不敢動，兩腿一軟跪在我們面前：
「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是個律師而已啊……
「我上有老下有小，也要恰飯啊！」
曉燕發出尖吼：
「那你爲什麼要在網上污衊我們！
「爲什麼要替殺人犯辯護！」
郝律師一臉誠懇地說：
「首先，法院沒有判決前，你不該稱呼他們是殺人犯，應該叫嫌疑人。
「其次，我的當事人主觀上真沒有想殺你們啊，最多算過失殺人……
「他只是想強姦你真沒打算要你的命。
「你老公當時不反抗的話也不會窒息而死。
「至於這位流產的寶寶，法律上來講根本不算人啊！
「哪裏殺人了？」

-13-
看着郝律師這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都傻了：
「你是怎麼心安理得不說人話的？」
郝律師依然一臉嚴肅：
「我只是在陳述法律事實。」
曉燕掀起一陣陰風吹在郝律師臉上。
「去你媽的！我今天是來給你講法律的嗎！
「我是來討回公道的！」
郝律師被吹得仰面摔倒在地，捂着臉哈哈笑了。
抓着身邊的蛇看着：
「我說怎麼感覺不對勁，這大冬天哪來的蛇？」
我心裏頓時一驚。
看來鬼迷對他不管用。
郝律師對這些蛇的幻覺視而不見：
「笑話，老子幹律師的，還會怕什麼因果報應怨鬼索命？
「你們口口聲聲說公道，可現在擅自闖進我家恐嚇我、威脅我，還要私設公堂編織罪名殺了我！
「你當自己什麼東西？閻王爺玉皇大帝嗎？」
然後衝我們嘶吼：
「你們一家子變態瘋子想殺人就來殺，但是請你們不要侮辱公道這兩個字！
「因爲你們這些法盲不配！」
我和曉燕生前都很少跟別人吵架。
聽郝律師這麼一頓吼，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陰差在旁邊一陣嘆氣，像是看着自己球隊一直在輸球的倒黴教練，捂着眼睛沒臉看：
「哎喲……反正我只能幫你們到這一步了。」
郝律師看着我們說不出話，更得意了，敞開襯衣露出胸口朝我們走來：
「來呀！我只不過是做了每一個律師都該做的事情，就要被你們打擊報復，偷襲殺害！
「那就殺了我吧！你們一家子殺人犯！和苗小石有什麼區別！」
曉燕頭髮暴長，拳頭一直在發抖，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是個知書達理的人，幹不來理虧的事。

-14-
啪——啪——啪——
樂樂鼓掌，笑着走到郝律師前面：
「叔叔說得好有道理，是我爸爸媽媽衝動了……」
郝律師依舊是一臉正氣的模樣。
「哼，我只負責陳述事實，羅翔來了都得這麼講。」
「嗯嗯！」樂樂一臉崇拜看着郝律師。
「叔叔講了這麼久，肚子很餓了吧？」
郝律師的肚子頓時咕咕叫起來。
樂樂看着郝律師的眼睛，用怪異的腔調說：
「叔叔三天沒喫飯了，都快餓死了呢……」
郝律師立刻臉色發黃，兩腿一軟坐在地上。
「啊……是啊，餓死了……」
樂樂說：
「我有世界上最好喫的東西，叔叔要不要？」
郝律師瘋狂點頭：
「要！要！是什麼東西啊？」
樂樂笑着說：
「這東西很珍貴呢，幾百萬都買不來一個，又滑又軟，一口咬下去啊……
「……鮮嫩多汁口齒留香，嘴巴里的每一個味蕾都會像花一樣綻放，整個人都會飄起來呢……」
郝律師半張着嘴癡癡聽着，口水滴滴答答流下來，一臉瘋狂看着樂樂：
「快！快給我啊！我要喫！」
樂樂一臉嫵媚摟着郝律師的脖子，手指在他嘴脣撫摸，慢慢伸了進去：
「我已經放在你嘴裏了哦……」
郝律師恍然大悟，張大嘴巴，慢慢伸出自己的舌頭，眼睛下翻看着，樣子十分詭異。
樂樂向後退了兩步看着他：
「怎麼樣？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要喫下去了？」

-15-
郝律師連忙點頭，嘴巴張得更大。
但在咬下的瞬間，突然停住了，眼神驚恐。
樂樂依然笑眯眯看着他。
「咬啊，咬下去……」
咔喫一聲——
郝律師毫不猶豫咬了下去。
鮮血濺了他自己一臉。
那樣子我看着都疼。
血順着嘴脣流下來，我頭一次發現舌頭破了竟然能出這麼多血。
「對，使勁啊，要不然咬不斷。」樂樂還在一旁喊。
郝律師臉上肌肉扭曲。
享受、恐懼、痛苦。
三種表情輪番切換。
兩手抓着舌尖使勁咬着，終於咬斷了。
舌頭在他手上還在左右擺動。
郝律師一臉貪婪塞進嘴裏嚼起來，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啪——啪——啪——
樂樂又開始鼓掌。
郝律師像是突然醒來，哀號着吐出嚼碎的舌頭，後背一聳一聳開始吐了。
一邊吐一邊嗚咽地喊。
樂樂在一旁拍着手笑，歪頭看着他：
「這條舌頭以前沒少給你掙錢吧？
「都說巧舌如簧，你的舌頭一定很 Q 彈吧？」
郝律師捂着嘴疼得打滾，嗚嗚喊着，像是咒罵的聲音。
可什麼都說不清了。
樂樂笑着衝他一吐舌頭：
「看你好像很有意見的樣子，是不服氣嗎？
「那你可以說我哪裏犯法了啊……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畢竟我們一家人可都是法盲！」
郝律師號叫着朝樂樂撲過來。
但根本沒用，很快就從她身上穿過去了。
接連撲了兩次，他終於絕望地倒在地上。
樂樂一臉關心地看着他說：
「放心吧，我剛剛給你叫了救護車，你會活下去的。
「只是沒了舌頭。
「不說話的時候，你整個人還是挺可愛的呢！」
郝律師兩眼血紅，伏在地上嗚咽着。
陰差走過去看着他繼續安慰：
「不用擔心，明年勞動節你會長出新的舌頭。」
郝律師難以置信看着陰差，一臉驚喜。
陰差繼續說：
Ţű̂⁼「因爲那是你的死期。
「這些年你口舌做的孽，足夠拔舌地獄裏待上八百年了。
「到時候無論你的舌頭被拔下多少次，都會長出新的。」
郝律師痛苦哀號着。
陰差看都沒看他，帶着我們離開了。
出門後讚許地拍了拍樂樂，然後一臉嫌棄看着我：
「看到沒有？這才叫鬼迷！
「這項目我給樂樂打一百分。」

-16-
我們來到了黃毛家裏。
那天行兇的四個畜生裏，除了帶頭的紅毛，就是黃毛和大強小強兄弟倆。
郝律師幫他們申請到了取保候審的機會。
三個人在黃毛家喝酒。
大強正聚精會神看着手機裏的視頻。
這是曉燕遇害時黃毛在一旁拍的。
被抓後，他們都沒講視頻的事。
現在不僅毫無悔意，還在看着視頻回味。
聽着視頻裏曉燕一聲聲慘叫，三人都興奮起來。
大強說：「帶勁啊，你說在網上能賣多少錢？」
黃毛一把奪過手機：
「臥槽你傻逼吧？回頭給警察發現就完了。
「自己平時看看就得了。」
大強一臉惋惜：
「行吧，趁十四歲生日前，趕緊再搞兩回。」
三個畜生又嘿嘿看着。
視頻裏的曉燕本來已經絕望地閉着眼睛任憑他們凌辱。
突然睜大眼睛看着鏡頭嘶吼：
「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們！」
大強驚慌丟了手機。
抬頭一看黃毛，立刻呆住了，嘿嘿笑着。
他們看到的人已不是黃毛，而是一個風騷無比的少婦。
長得和日本片裏的豔星一樣。
因爲我和曉燕站在大強小強身後，捂着他們的眼睛。
透過我們的手，兩人的視線已被迷了。
陰差連忙拉着樂樂出去了。
畢竟接下來的事情少兒不宜。

-17-
黃毛看着色迷迷的大強小強，心裏發毛：
「臥槽別這麼看着我……太他媽噁心了。」
「嘿嘿嘿嘿……」大強一把抓住黃毛的臭腳舔起來。
黃毛嚇得亂踹，可另一隻腳又被小強抓住。
兩人淫笑着開始扒黃毛褲子。
黃毛抓起茶几上的酒瓶拍在大強腦袋上。
酒瓶碎了，大強腦門上滿是血，卻更興奮了。
「這個帶勁！」
他一把撲過去，三兩下就把黃毛扒個精光，手伸進黃毛兩腿間一通揉。
「我草泥馬！」
黃毛已經被嚇傻了：
「你們他媽有病吧！」
大強小強脫下褲子：
「是啊，病得不輕，阿姨快來救救我們吧！」
「這件事阿姨也不想被叔叔知道吧？」
黃毛本來很壯，但被大強小強的樣子嚇傻了。
剛想反抗，腦袋被大強小強兩人一頓猛踹。
立刻蒙了。
癱軟着躺在地上，開始被大強小強按着發泄。
哀號幾聲後，竟然嗚嗚嗚哭了起來。
最後哭喪着臉，生無可戀地任憑他們凌辱玩弄。
一次次噁心下流的嘗試後，他的眼神已經迷離。
結束後，大強小強還不過癮，抓起破碎的啤酒瓶，對着黃毛黏糊糊的屁股猛地捅了進去——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後。
我和曉燕鬆開了大強小強的眼睛，在他們面前現形。
黃毛認出了我和曉燕，立刻哀號着罵：
「啊啊啊啊你們他媽的不是人我要乾死你！」
我冷笑看着他：
「我們早就死了，現在是厲鬼！」
黃毛疼得直打滾，嗚嗚哭起來：
「你們他媽的變態！沒有人性啊！」
「哈哈哈哈！」曉燕笑了。
「我只是把你對我做的事情，在你身上又做了一遍，這就接受不了了？」
黃毛氣得站起來，但腳下一軟又跪下了。
屁股的傷口開始噴血，還有別的東西。
腸子嘩啦一聲流出來，屋內頓時一股臭味。
黃毛低頭只看了一眼，立刻絕望地癱軟在地，一動不動。
我湊到他耳邊說：
「不用怕，你是未成年，不會判死刑的。
「只是後半生要帶着尿袋和屎袋過日子了。
「好好回味吧。」
大強和小強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噁心得，吐個沒完。
然後跪在我和曉燕面前求饒：
「對不起對不起……」
「我們年幼無知，你饒了我們吧！」
「我們……我們願意拿後半輩子來贖罪！」
我冷笑看着他們倆：
「是嗎？」
兩個人咣咣磕頭：
「我願意贖罪！我願意贖罪！」
曉燕還想動手，我攔住了她：
「畢竟還是孩子，就給他們一次贖罪的機會吧。」

-18-
紅毛的父母很早就離婚了，他一直跟着媽住。
郊區別墅內，紅毛媽劉霞正在給兒子接風洗塵。
她專門準備了一根系紅布的紫檀棍子，在紅毛手心拍了三下：
「第一下去災難。
「第二下去苦難。
「第三下忘記煩惱心放寬。」
然後在他身上灑了點水，摟着他在餐桌前端起酒杯。
「來來寶貝，過去的事可不準再提了，給未來乾一杯！」
紅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飲料，低着頭開始玩手機。
劉霞剛要催他喫飯，門口突然有人敲門。
去門口一看是大強小強，就有些不樂意，警告他們說：
「我們家小石都跟你們倆學野了，你們離他遠一點！」
大強點點頭：
「放心吧阿姨，這是我們最後一次來找他。」
說話間，小強已拿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劉霞嚇得大氣不敢出。
紅毛還在屋裏玩手機，根本都沒發現門口不對勁。
我們一家人緩緩出現在劉霞面前。
她立刻嚇壞了：
「你們怎麼還在？」
曉燕平靜看着她：
「因爲我們命大，沒有被你僱來的老巫婆害了。」
劉霞嘴角微微抖動，突然抓着胸口的翡翠佛像對着我們：
「諸邪退散！」
我和曉燕無語地看了一眼：
「你這玩意確實挺貴，可對厲鬼沒用。」
劉霞立刻撲通跪下，哭喪着臉看着我們：
「妹子啊，都是我的錯，是我把兒子慣壞了……
「看在咱們都是當媽的分上，要殺要剮，你衝我來吧！」
曉燕冷冷看着：
「我當時也是這麼求你兒子的，可他是怎麼做的呢？」
劉霞雙手合十衝着我們求饒：
「妹子啊，聽姐一句勸，厲鬼復仇可是要魂飛魄散的。
「你們一家人好好走吧，我讓兒子認你們當乾爹乾媽。
「風光大葬，天天燒香供養你們！」
我心裏一陣冷笑，心想你現在就恨不得找法師咒死我們吧？
曉燕表情平靜，衝劉霞嘆氣：
「哎，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你覺得你兒子還能教育好嗎？」
劉霞一看有戲，連忙磕頭：
「哪有天生的壞孩子啊，妹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曉燕點點頭：
「那好，我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大強把一根棍子給了劉霞。
正是剛纔給紅毛接風洗塵用的紫檀棍。
劉霞差點哭出來，可還是點了點頭，抓起棍子進屋了。

-19-
紅毛正低頭玩遊戲，突然看見他媽拎着棍子氣勢洶洶過來了，連忙問：
「媽這是要幹啥？」
劉霞啪地把手機打碎了。
「不學好！」
紅毛當時就火了：
「有病吧你玩個遊戲至於嗎！」
劉霞舉起棍子，使出打蒼蠅的勁，一棍打在他屁股上：
「還嘴硬！都鬧出人命了還不當回事！」
然後抓着紅毛讓他跪在我們面前：
「對不起！你看我兒子他知道錯了，饒過他吧！」
紅毛卻是一臉懵逼看着面前的空氣。
因爲他根本看不到我們，也聽不到我們說話。
紅毛瞪着他媽：
「臥槽你中邪了吧？」
劉霞更怕，抓着棍子對紅毛後背接連打了幾下。
但依然和打蒼蠅一樣。
然後可憐兮兮看着我們：
「他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你們饒過他吧！我實在下不去手啊！」
曉燕微笑看着劉霞：
「姐啊，孩子不打不成器，你要是沒勁，我幫你！」
曉燕嗖地跳到劉霞背上，抓住她的兩隻手，對着紅毛大腿上就是一棍。
紅毛沒想到他媽打得這麼用力，嗷一聲跳起來衝他媽喊：
「幹嗎，你想打死我啊！」
曉燕抓着劉霞的嘴巴說話：
「我今天就是要打死你個畜生！」
說着對着紅毛一頓打。
棍棍見血。
紅毛抱着頭哀號不停，也抓起一根棍子和他媽打了起來。
劉霞臉上滿是不忍，可身體不受控制，一邊打一邊哭：
「哎呀我的心肝肉肉啊，你可疼死我啦！」
嘴上喊得多可憐，出手就有多兇殘。

-20-
紅毛看他媽這是要大義滅親，連忙反擊，對他媽沒一點憐惜。
招招致命：
「你他媽的中邪啦！」
然後看到門口發呆的大強小強，連忙喊：
「你們倆是死人啊！快幫忙啊！」
大強小強點了點頭，從廚房裏拿出擀麪杖平底鍋丟了過來。
劉霞抓起一根擀麪杖，兩手揮舞一起打。
紅毛捂着頭抓起平底鍋反擊。
兩人就像在搗年糕打魚丸，拼命在對方身上敲。
一陣互毆之後都倒在地上。
曉燕輕飄飄從劉霞身上跳開。
劉霞本來就胖，現在已渾身腫脹，疼得直哼哼，哭着對曉燕說：
「我兒子慘成這樣，你也該饒了我們吧……
「何必趕盡殺絕呢？我們就是死了你們也活不過來啊！」
曉燕微笑看着她：
「你現在這點苦，和我比還不到百分之一。」
曉燕使個眼色，大強小強立刻把紅毛抬到餐桌上。
從始至終紅毛都沒看到我們一家厲鬼，一直鬧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在對着大強小強罵罵咧咧。
大強已經拿出一枚大鐵釘放在紅毛腿上，一錘把他釘在餐桌上。
紅毛髮出殺豬一樣的叫：
「我草你媽的！你們兩個王八蛋我要殺了你！」
緊接着又是一聲更慘的號叫。
因爲小強把紅毛的另一條腿也給釘上了。
紅毛媽心疼得哇哇叫。
可她現在站都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着寶貝兒子受苦。
我和曉燕慢慢走到紅毛面前現形，讓他看到。
紅毛認出我們後，掙扎着求饒：
「啊啊啊啊饒命啊！」
我湊到他耳邊輕輕說：
「那天晚上我也是這麼求你的。
「你是怎麼做的？」
紅毛腦門上全是汗，驚恐地睜大眼睛看着我。
可隨後又開始笑：
「哈哈哈哈，當時我在幹你老婆啊！
「想讓我服是吧？
「老子死也不會跟你求饒！
「大不了把我殺了，大家都是鬼誰怕誰啊！
「反正我那天玩你老婆玩爽了，死了不虧！
「哈哈哈哈我氣死你！」

-21-
陰差走到我跟前提醒：
「劉霞生這個王八蛋的時候，專門找大師算的好時辰。
「掐着表剖腹產生下來的。
「陽壽九十，一輩子大富大貴。
「即使你是厲鬼，也斷不了他的陽壽。」
紅毛猙獰笑着：
「哈哈哈哈傻逼聽到沒有？老子大富大貴！
「憑你也想殺我？」
我搖了搖頭：
「從始至終，我都沒想殺人。
「我已經死了，只是想討回一個公道，一句道歉！」
然後平靜看着紅毛：
「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怕得很，所以才虛張聲勢。
「只要你真心實意給我道一句歉，我不會讓你再疼了。」
紅毛一愣，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強小強在旁邊哭着勸他：
「石哥, 是真的，他們就是要Ţú₅一句道歉！」
劉霞在旁邊嘶喊着：
「兒子！趕緊道歉！爭取他們原諒啊！」
紅毛連忙用頭撞着桌子：
「對不起，我錯了！
「我做的事禽獸不如！」
我含着熱淚, 滿意點點頭。
「認錯就好。
「你人不壞，只是被感官刺激矇蔽了心智。
「你聰明, 堅強，勇敢，只要用對地方, 絕對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以後的日子還很長, 你會和一個愛你的人結婚，組建家庭，開創事業, 成爲萬衆敬仰的英雄……改變人類命運的偉人……會很幸福。」
紅毛一臉委屈哇地哭了, 鼻涕眼淚全流了出來，眼神里難得露出一絲純真：
「叔叔對不起……我今天才感受到生活有多美好！
「我以前真是個禽獸, 以後一定好好活着！」
大強小強連忙扶着紅毛坐起來，又打電話叫救護車。
屋頂突然咔地一聲……
掛在餐桌上空的水晶燈掉下來, 把紅毛的下半身和大強小強的雙臂砸了個稀巴爛。
三個人一起哀號着。
水晶燈上坐着樂樂，笑嘻嘻看着他們。
從進屋起, 她就一直在用陰風吹着水晶燈。
她看着疼到臉部猙獰的紅毛：
「注意審題啊傻叉，我爸饒了你, 可沒說我會饒了你！」
我湊到紅毛耳邊輕聲說：
「既然你已經道歉，我不會讓你再疼了。
「說到做到。」
說着，我抓着他的右手，撿起餐桌上的刀子，一點點繞到後背。
咔——
刀插進了脊椎骨縫裏。
撬動之後，紅毛抓着自己的一截脊椎骨扯了出來。
我笑着對他說：
「你看，不疼了吧？
「從此以後，你下半身就是給狗喫了, 都不會感覺到疼。」
紅毛已經崩潰, 撕心裂肺哀號着：
「殺了我！
「殺了我！」
「那可不行。」
曉燕微笑看着他：
「你可是大富大貴活到九十歲壽終正寢的人。
「安心享受接下來的人生吧。
「從今往後, 你每天躺在牀上，想到的都是自己當年犯下的罪。
「以及本來該有的幸福生活。」
曉燕又看着早已崩潰的劉霞：
「而你, 再也不用煩心兒子叛逆不好管了。
「因爲直到死，他都需要你來照顧。
「你兒子之所以成了現在這樣，全都是因爲你失敗的教育！」
劉霞面如死灰看着我們。
「就爲了出一口氣, 把一家子拖進了地獄裏！
「你虧不虧啊？
「我們起碼享受過了, 可你得到什麼了！」
「我們地獄見！」
「哈哈哈哈……」

-22-
雖然大仇得報。
但我並沒有感受到什麼快意。
因爲我們一家人很快就要下地獄了。
曉燕正抱着樂樂有說有笑, 盡情享受着最後的時光。
我心裏一陣陣難過。
「對不起, 讓你們受苦了。」
曉燕搖搖頭。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 過什麼日子都一樣。」
厲鬼復仇之後，必下地獄。
所以我們不用再去城隍廟登記。
陰差領着我們在地獄直通車的站牌下等着。
濃霧中遠遠開來一輛火車。
每一間車窗裏都傳來淒厲的哀號。
一想Ṱü₄到即將去地獄, 我的心也害怕起來。
曉燕和樂樂也緊緊摟着我。
火車越來越近——
嗖的一聲。
從我們面前開走了。
「嗯？」
「喂師傅！還有人沒上車啊！」
可火車早沒影了。
陰差手機叮咚一聲響，打開一看，笑了。
「系統顯示你們一家已經得到人道資格, 跟我去城隍廟走流程吧！」
曉燕立刻開心地跳了起來。
樂樂卻一臉疑惑：
「下輩子他們還是我爸爸媽媽嗎？」
陰差笑着說：
「當然不可能，你們這種一般都是三胞胎，到時候看誰先鑽出來誰就是老大。」
「我第一我第一！」曉燕連忙喊。
我看着陰差的表情，悄悄問他：
「其實你給厲鬼卡的時候, 就知道我們不會下地獄吧？」
陰差一本正經看着別處。
但那表情已經算是默認了。
我感覺這也太胡鬧了吧：
「你們地府的規矩都是說着玩的嗎？」
「這話可不能亂講哦。」
陰差轉過頭對我說：
「陰律無情，當然也有漏洞可鑽……」
他一臉嚴肅地悄悄說：
「地獄雖大，卻容不下相親相愛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