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色

我自私自利,愛慕虛榮,用盡手段嫁給了新科狀元。
大婚當日狀元他爹倒臺,被判抄家流放。
我前腳握著夫君的手說生死不棄,後腳就卷了金銀跑路。
笑死。
負責抄家的是被我從小欺辱到大的繼兄,恨不得把我拆筋扒骨。
落他手裡我還有活路?
就在我滿頭大汗鑽狗洞時,眼前突然出現字幕:
【女配又開始作死了,對繼兄拋個媚眼就能活命卻偏偏選擇帶著金銀逃跑,還沒出城就被人盯上丟了命。】
【女配你糊塗啊,這麼愛攀高枝你看看你繼兄啊!他以後可是權傾朝野的大反派!】
【笑死,誰家好人抄個家還沐浴更衣熏香束髮啊,孔雀都沒他會開屏。】
【跑什麼啊!他哪是抄家來了,是抄你來啦!】
……
我突然停住動作。

1
這些是什麼東西?
天書嗎?女配說的是我?
後面的沒看懂,第一句我看懂了。
我好不容易搜羅的金子首飾,本來還想著等跑出去換錢過點舒坦日子,看這天書的意思,我很快就會被流寇盯上,還沒出城就在巷子裡被搶。
不僅丟了錢還丟了命。
那不行,我最怕死了。
我拿著包裹正要從狗洞退出去,只見面前唰唰唰圍上來一圈人。
他們左右分開讓出路,有人從中間走出來,乾淨奢華的衣擺停在我眼前。
我卡在狗洞中間緩緩抬頭。
對上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新衣服,一絲不苟的頭髮,還有似有若無的香氣。
真梳洗打扮了?
蕭暉應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嗤笑:「準備去哪兒啊妹妹?」
那些字幕還在持續增多。
【喲喲喲,還妹妹,平時在被窩裡叫她怎麼不叫妹妹?】
【死裝男,有本事把披風脫了,硬得都不行了吧!】
【誰能想來未來大反派的白月光竟然是這麼個無腦女配。】
【女配,你別傻愣著啊,勾引他,獎勵他,爽死他!別說活命,你就是想當皇后他明天就能謀反!】
我震驚。
蕭暉應不是恨我恨得牙癢癢嗎?

2
十二歲時我爹娶了續弦,也就是蕭暉應的娘。
而那時距離母親抑鬱而終不過半年。
我打心眼裡討厭他們所有人。
其中蕭暉應排第一。
因為他太優秀了。
不過大我三歲,卻沉穩懂事,飽讀詩書,門門課業均是第一,父親喜歡的不管是茶道還是馬術他都能陪著消遣。
爹就總拿我跟他對比:
「若暉應是我親生子,此生無憾了。」
說完又看著我狠狠歎了口氣。
這比罵我一頓還難受。
我是女孩,我身無長處,他連提都懶得提。
以前他還不是這樣的,閒暇時他偶爾還會教我寫詩騎馬。
自從蕭暉應來了以後,父親越發看我不順眼。
他娘搶走了娘的夫君。
他也要搶走我的父親。
我討厭死了他。
仗著尚書府嫡女的身份,我開始明裡暗裡給他使絆子。
今兒故意找人在府外把他攔住揍一頓,明兒在他的飯菜裡放瀉藥。
下人們基本也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他們知道蕭暉應雖常得我爹誇獎,但畢竟是外人,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野種。
而我再不討喜,也是正兒八經我爹唯一的血脈。
所以他們幫著我把蕭暉應往死裡整。
最狠的一次,一個馬奴為了得我賞賜把蕭暉應帶到城外土匪窩扔了。
三天后他回來傷痕累累,還斷了條胳膊。
而我被我爹揍得屁股開花。
這已經不是普通恩怨了,我差點要了他的命。
說實話。
蕭暉應能活著長大,還進了內閣平步青雲屬實是奇跡。
他不恨我還惦記我?
誰能信啊?
反正我是不敢信。
就像蕭暉應現在這麼盯著我,一定是在想怎麼整死我。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這個人最惜命了。
我乾笑了兩聲,故作淡定地從狗洞爬出來,在他面前站定後還若無其事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怕鄭府有漏網之魚,兄長只怕有麻煩,特意堵在狗洞攔著人。」
蕭暉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死裝哥,這聲兄長把你叫爽了吧!】
【這嘴歪的,憋不住笑了吧哈哈哈哈。】
【笑死了,女配知不知道她現在頭頂兩簇呆毛,鼻尖蹭著灰的諂媚樣有多可愛!】
【看見他袖子裡下藏的手了嗎?拳頭都快捏碎了才忍著沒抱你的。】
……
不是……
這天書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實在太像真的了。
他喜歡我?
就在這時蕭暉應的下屬押著鄭家總共三十多口人全都出來了。
我的新婚夫君鄭越還穿著喜服,腰杆挺得筆直。
看見我,他神色有愧:
「芙蓉,連累你了。」
蕭暉應冷笑了一聲。
我看看鄭越又看看他,突然有了個主意。
這裝貨是不是真對我有非分之想,一試便知。
再抬頭,我已經兩眼含淚朝鄭越跑了過去。
「夫君!」
以往我從沒這麼深情過,鄭越有些意外,但這並不妨礙我的表演。
「怎麼樣?他們有沒有對你動粗?有沒有打你傷你?快讓我看看。」
說著我的手就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從胸肌摸到腹肌。
摸得鄭越都不好意思了。
「芙……芙蓉,我沒事。」
「沒事就好,人家會心疼的。」
說完,我就柔若無骨地靠在他胸前,余光瞥向蕭暉應。
他還是那副死人臉。
甚至還有點不耐煩地摸索著腰間配的寶刀。
【女配……你不想活了嗎?他真會幹死你的。】
【哦莫哦莫,〖蕭暉應看著這一幕只覺得萬分刺眼,心裡那團火就要抑制不住般,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把她關起來,沒日沒夜地調教。〗女配你再繼續作死!我好期待你怎麼被調教!】
【囚禁 play 我最愛啦!】
【死裝哥看似還活著,其實已經碎了,氣得把自己手心剌了那麼大一口子,也是狠人。】
……
「膩歪夠了嗎?夠了就上路吧。」
蕭暉應冷冷道。
毫無愛意,全是厭煩。
我就說!
他若真對我有別的心思。
怎麼會看我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而毫無反應。
男人都是有佔有欲的。
那些天書果然是在胡說。
現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流放之路艱苦,但不是沒有機會逃。
爹都死了,我再無親人孑然一身,去哪兒不一樣。
蕭暉應揮揮手,鄭家眾人都被戴上枷鎖。
我伸著脖子等著,有人要上來給我戴鐐銬,卻被蕭暉應伸手拿去。
他異常溫柔地將我的雙手銬住。
意味不明地說:
「妹妹這麼會跑,這副鐐銬倒是很適合你。」
說完他轉身大步向前。
我不明所以地看過去,視線收回時突然頓住。
我手上一抹殷紅。
沾的是蕭暉應手心傷口的血。

3
他竟氣到劃傷了自己的手。
那天書說的竟是真的。
我迅速整理了幾個重要資訊。
首先他喜歡我,其次他會縱容我,最重要的是他以後會身居高位,富貴榮華。
而鄭越其實是男主,他在流放路上會碰到女主,兩心相悅,很快就會翻案重回朝堂。
我折騰來折騰去圖什麼啊!
我自小就好吃懶做,只想享樂。
原本見鄭越是個好苗子,才費盡心思嫁他,現在天書說他有官配。
而我跟蕭暉應就有肉吃,那我還折騰什麼?
我可以啊!
可惜我還沒想到辦法怎麼勾搭蕭暉應,就上了流放的路。
走了一天我嬌嫩的腳已經磨出血泡。
我剛想死皮賴臉坐下休息,突然一夥山匪從四面八方沖出來,他們雜亂無章地沖散了隊伍。
押送人員大喊著:
「此乃朝廷欽犯,爾等膽敢劫囚?」
一陣混亂中我被人打暈。
再醒來是在一間昏暗密室裡。
密室裡應有盡有,粉色帷幔的床,書桌,座椅,跟我還在家裡的房間佈置得一模一樣。
要不是我的手被鎖住床邊,我都要懷疑是不是做夢了。
「醒了?」
蕭暉應端著一碗藥走進來,到床邊居高臨下地打量我的神色。
我回過神來,他把我劫了?
那真是……
太好了!
「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喝藥,不然我……」
他話沒說完,我就著他的手就嘬起來。
「離近點,我喝不著。」
「……」
喝到最後,我故意嗆了一下,讓褐色的藥汁從我唇角流下來。
而我雙手被鎖動彈不得。
於是我抬眼,被嗆得帶了水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蕭暉應說:
「兄長,能幫我擦一下嗎?」
蕭暉應扣著碗的手緊了緊,晦暗不明的目光停在我唇邊,肉眼可見地,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
【秒立!】
【升旗!】
【女配你好會啊!】
……
蕭暉應用帕子擦掉我嘴角殘留的藥汁。
然後自然地把帕子收進袖子裡,起身跟我拉開了距離。
「你太狡猾了,剛剛這副姿態是想趁我靠近偷取我身上的鐐銬鑰匙吧?」
啊?
我目的單純,只是想勾引你啊!
我瞪大眼睛,沒想到這表情落在蕭暉應眼裡成了默認。
他自嘲地笑笑:
「我知道你自小討厭我,但芙蓉,如今只有我能庇佑你。
「我若是你,肯定會識趣地安分守己,好好待著,從今天起別再想別的男人。也別想逃,你逃不掉……」
他話說到一半哽住。
因為我已經雙手放在肚子上,一種安詳的姿勢閉上了眼睛,抬手朝他搖了搖。
「走的時候記得關門,謝謝。」
笑死。
這地方挺好的,有吃有喝有床睡。
我出去了還是逃犯,東藏西躲風餐露宿,我為什麼要逃?
蕭暉應很明顯又想多了。
他以為我這麼坦然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於是還特意加派了人手看管暗室。
直到我吃了睡,睡了吃。
胖了十斤。
他放心了。
我天塌了。
自古以來狐媚子都是美人當的,我這副圓潤樣子要是被蕭暉應厭煩了,他把我丟出去怎麼辦?
我想出去在院子裡跑步,但蕭暉應一聽我的話,就伸手掐住了我的下巴:
「出去透氣是假,找機會逃跑才是真的吧?」
我無言以對。
就在此時又看到天書:
【唉有點心疼蕭暉應了,他太沒安全感了,他總以為女配會離開他。】
【明明很愛很愛,卻因為女配從小討厭他而不敢靠近,怕被厭惡。】
【嗑死我了!女配你對他好一點點他真的命都給你啊!】
……
我愣了愣。
他就這麼怕我走嗎?
不行啊,他一直不信任我,我做的任何事都會被他曲解。
我轉頭從懷裡拿出一個盒子說:
「這是我在鄭府偷……啊不,撿的子母蠱。服用了子蠱的人如果離母蠱太遠,就會心痛難忍,撐不過三日。」
說完沒給他反應時間。
我直接吞了一顆小的,然後把大的塞進他懷裡。
「現在你不用擔心我想跑路了吧。」
蕭暉應愣了愣,下一秒突然勃然大怒。
「誰讓你吃的!吐出來!」
我往後躲:
「我不!
「子蠱一旦入口,就會立馬種上,只有西域神醫能解。」
他直直地看著我。
將那母蠱緊緊攥進手心。
像是下定什麼決定般,一字一頓:
「從今天開始,你休想離開蕭府半步。」
嘿嘿嘿。
其實這才是我的真實目的。
有子母蠱為藉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跟他貼貼了!
但下一秒,蕭暉應就叫來了一個面若桃花的清麗女子。
「她是秋月,在蕭府內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她。」
秋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笑盈盈道:
「暉應哥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的。」
臥槽!
情敵!

4
這句話看似通情達理,實則一字一句都在宣示主權。
我也上下打量她。
這貨誰啊?
好在吞下子蠱之後,蕭暉應就把我手上的鐐銬解了。
他應該是把母蠱放在了蕭府的某處,我只要在府內範圍活動就不會有事。
我幼時在家便擅長籠絡下人,很快跟蕭府僕從混熟了,知道了那秋月的來歷。
蕭暉應祖籍在臨縣,他沒跟著他娘嫁給我家前家裡拮据,當時作為鄰居的秋月一家偶爾會給些吃食救濟。
蕭暉應入主禦史台後不久,臨縣被山洪沖毀,秋月衣衫襤褸前來投奔。
就這樣留在了蕭府。
我很嚴謹:「那這秋月姑娘在蕭府,是個什麼身份呢?」
丫鬟們七嘴八舌:
「跟我們一樣吧。」
「不對她穿得比我們好,應該跟陳叔一樣,是管家。」
「也不對,上次還看她訓斥陳叔。」
「她總說這蕭府早晚是她管。」
……
我懂了。
這秋月不甘於只做下人,對蕭暉應起了別的心思。
見蕭府一直沒個女眷,把自己當女主人了。
這可不行,這條大腿我還沒抱上怎麼能允許其他人覬覦。
我可是自私的女配!
我說餓了,讓秋月給我準備飯。
秋月在樹下蕩秋千裝沒聽見。
我又喊了一聲,她才慢悠悠看過來說:
「芙蓉小姐,今兒我出門還看到告示,鄭家流放時遇山匪,逃掉了數人,其中就有你吧。我要是你,如今寄人籬下,肯定要夾起尾巴做人,有點眼力見,洗衣做飯的活也該學著幹了,別那麼不自量力真把自己當主子。」
聞言我像是被說中了傷心事,兩雙眸子瞬間就擠滿了淚水。
「秋月姐姐說得對。
「我已經沒有家了,兄長願意收留我已經是他大發慈悲,我不敢再奢求什麼。」
說完,我抬眼看見簷下的身影又走近了一點,故意擦了擦眼淚說:
「或許,我就不該留在這裡吧,免得惹人厭煩。」
「我看誰敢?」
蕭暉應從簷下走出來,臉色陰沉。
他ƭúₗ瞥了秋月一眼,後者立馬從秋千上下來,臉色慘白。
「我不……不是這個意思。」
「兄長,不要怪秋月姐姐,是我沒認清自己的身份,不應該麻煩姐姐。」
蕭暉應冷冷的目光掃過秋月。
「我說了任何事你都能找她,這句話的意思是,你大可吩咐她。
「拿月俸,做事,天經地義。」
爽!
我使勁壓著嘴角。
秋月聽到這些話天都塌了。
她還想說什麼,我徑直擋在她面前,仰頭對蕭暉應笑了笑:
「兄長,要不要一起吃飯?」
飯間我故意叫了酒。
還好我當時在鄭府搜刮的時候不挑剔,什麼都拿,還有迷情藥。
這蕭暉應目前還對我防心太重。
勾引太慢,不如一步到位。
以我對蕭暉應的瞭解,他既然能收留幫助過他的秋月,說明他是個道德感極強的人。
睡了他。
他得負責我一輩子。
飯間秋月又來了,她欲言又止說有要事,把蕭暉應叫出去。
我趁機把藥下在他酒裡。
然後在門口偷聽。
「暉應哥哥,不是秋月嚼舌根,芙蓉姑娘心思深沉,善於演戲,您不可以輕易相信她啊。」
「你這不是嚼舌根?」
「……秋月也是擔心你。她這麼快就忘了新婚夫君,一心討好您,一看就是自私自利,愛慕虛榮的女子。」
「哦,她從小就這樣。」
……
我頭頂著黑線。
多冒昧啊。
我不想再聽,乾脆坐回飯桌邊專心乾飯。
自然也沒聽見蕭暉應的下一句:
「她若不愛慕虛榮,我也不會求權求財。」

5
蕭暉應回來後,我催他喝酒。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說著不急,然後又讓我嘗嘗管家剛買回來的糕點。
好不容易盯著他喝下酒。
我摩拳擦掌等著他藥勁發作,卻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

等等!
不對勁!
蕭暉應深沉地看著我,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拇指在我唇上摩挲。
「芙蓉啊芙蓉,你總愛耍這些花招。
「讓我猜猜你打算給我下的什麼藥。」
我費勁地張嘴:
「迷……迷……」
「果然是迷藥。」
……
我想駡街,但此刻渾身癱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熱得想往蕭暉應身上貼,他卻鬆手:「我知道你想迷倒我趁機離開,芙蓉,你不乖,那我就要給你一個教訓。
「你自己下的藥你得嘗嘗苦頭。」
你知道個屁!
誰要跑了!
我有苦說不出。
蕭暉應把我抱起來放到床上,然後大步離開。
他以為我會很快中迷藥然後睡著,殊不知我越來越精神,滿腦子都在想男人。
受不了。
我從床上蛄蛹到地上,掙扎著爬起來推開了房門。
好在為了看著我,蕭暉應把我的房間安排在他對門。
我跌跌撞撞,衣衫不整地撞開他房門的時候,蕭暉應正在沐浴,他赤裸上身看見我滿臉錯愕。
「你……」
而我已經聽不懂他說什麼了。
好熱好熱,好想貼貼。
我用最後一點力氣關上門,然後脫掉了外衫。
「蕭暉應……」
我咬著唇看他,因為藥效雙眼泛紅。
「你混蛋。」
蕭暉應想從浴桶裡起來,我一個踉蹌剛好按在他胸前,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好舒服……
我用側臉在他的頸脖間尋找一處更舒服冰涼的地方,殊ṭŭ̀ₖ不知身下的人已經渾身僵硬。
我身著薄如蟬翼的裡衣跨進浴桶,跪坐在蕭暉應兩腿之間。
一手撐著他緊實腰腹,一手已經在朝危險地帶探去。
「兄長……哥哥……幫幫我……」
我溫聲在他耳邊呢喃,話音未落,舌尖已經舔上了他的耳尖。
只聽一聲悶聲。
蕭暉應猛地抓住我為所欲為的手。
他的勁好大,抓得我不禁皺眉。
他劇烈喘息著,皺眉看我:「你下的不是迷藥?」
「我從沒說是。」
一邊說著,我一邊控制不住地去親吻他唇角。
但蕭暉應可真裝啊,他偏頭躲開我的唇,用另一隻手猛地扣住我的腰,下一秒我整個人天旋地轉跟他變換了位置,被他壓在身下。
有什麼東西抵在我小腹上,又硬又燙。
我腦子已經一片混亂,只看見他目光灼灼,掐著我的臉逼我看他。
「我是誰?
「芙蓉,看我,告訴我,我是誰?」
……
我伸手攬住他的脖子。
一使勁便將他拉下來狠狠吻住。
廢話真多。
但我低估了蕭暉應的固執,他在我唇上咬了一下,明明已經憋得受不了了,卻偏偏沒去拉我的衣服,反而又問了一遍:
「你看清楚,我是誰?」
煩死了。
我皺眉。
將他的頭按向胸口,然後在他耳邊一字一頓:
「你是蕭暉應,我知道,我願意。」
胸口突然一涼。
蕭暉應徑直拉開了我的衣服,傾身壓上來,密密麻麻的吻如暴雨般落下來,從唇角到頸脖,持續往下,像是要把我咬碎了吃下去般。
外面不知道什麼下起雨。
雨勢很大,我恍然想起年少時曾躲在簷下偷看蕭暉應舞劍。
他的劍法極好,快,准,穩。
我現在仍這麼以為。

6
雨下了一夜。
次日我醒來時渾身酸痛,蕭暉應已經不在了。
我以為他只是這天比較忙,結果一連三天我都沒見過他的面。
我看錯人了!
他難道還是個提起褲子不認人的混蛋?
聽到陳叔喊大人回來了,我趕緊往大門跑,結果跟蕭暉應打了個照面,他轉頭就走。
「我想起我還有事……」
緊要關頭天書又幫了大忙:
【他以為你不願意,害怕面對你。】
【蕭暉應怎麼是這麼彆扭的人啊,他可是後期大反派!】
【樓上你忘了他是怎麼成為大反派的嗎?不就是崔芙蓉死了他覺得鄭越沒護住她,千方百計要他陪葬嗎?】
……
我看著這些字幕心情複雜。
「蕭暉應!
「你給我站住!」
管家陳叔惶恐地看著我。
蕭暉應年紀輕輕身居高位自然有他的鐵血手段,在陳叔的印象裡,就是皇親國戚也怵他三分。
如今我竟然直呼其名讓他站住。
秋月站在一旁等著看戲,她篤定我的不敬會惹蕭暉應生氣。
可下一秒,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因為蕭暉應真的停住了腳步。
我語氣軟了幾分,帶著些嬌嗔:
「你轉過來。」
蕭暉應轉身看過來。
我不滿地看著他撇嘴說:
「痛死啦!」
他愣了一下,瞬間臉紅。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們。
我就是故意的。
故意告訴他,昨晚我知道是他,如今清醒了我也沒有後悔。
「你太壞了!你怎麼可以那麼……」
「芙蓉。」
蕭暉應輕咳一聲打斷了我。
「進房說。」
他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在他耳側輕聲說:
「腿軟,走不了,兄長,抱我好不好?」
蕭暉應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他不敢看我,身體卻很誠實。
我被打橫抱起往房間走去時,還不忘回頭看了秋月一眼。

7
「你其實不用在意她。」
蕭暉應幫我上藥,在看見我身上那些曖昧痕跡時手指又緊了緊。
他太容易起立了,我趕緊把衣服掩上。
蕭暉應卻以為我不開心了。
他像是做錯事般,有些無措地半跪在我面前。
「芙蓉,我不知道你們世家的繁瑣禮節。
「娶你……需要準備什麼?」

8
蕭暉應要娶我。
這個消息傳出去,整個蕭府都炸了。
其中秋月反應最大。
我坐在房頂看月亮時還聽見她在歇斯底里:「暉應哥哥為什麼會娶她!她已經嫁過人了!她還是他名義上的妹妹!他就不怕世俗說嗎?」
陳叔在旁邊不疾不徐地說:
「我們家大人什麼時候怕過。」
但秋月還是不死心。
別人都在籌備婚禮,她卻以賞花之名,單獨約我到小亭。
「我聽說芙蓉妹妹自小跟暉應關係並不融洽,似乎還有嫌隙。」
我一臉不好意思:
「說起來,少年時不懂事,誤把心動當作厭煩,想來我小時候做的那些荒唐事都是為了引起暉應哥哥的注意罷了。」
秋月猛地瞪大眼睛:
「你在說什麼?」
說完又忍不住往我身後假山瞥去。
我把大腿掐紫了才忍住笑。
這大姐真是藏不住事。
我們一坐這兒她往假山那兒看了不下五次。
這誰還不明白。
蕭暉應在那兒呢。
她想學我那招,引蕭暉應到這裡,再套出我的真心話,譬如我討厭他,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榮華富貴,我一點也不喜歡他的之類的話。
唉,但你既然都被我看透了,我可不得好好抓住機會表演一下。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少時見暉應第一眼,他站在簷下看雨,我躲在窗後看他,一眼萬年再難忘記。
「後來家道中落,父親病逝後把我託付給他的門生,也就是今科狀元鄭越,我與他沒有男女之情在。
「我心裡只有暉應。」
秋月猛地站起來掃落了桌上杯盞。
「你說謊!」
琉璃杯砸落在地碎片四濺,我下意識閉上眼睛。
下一秒一道高大身影就擋在了我面前。
蕭暉應冷冷看著秋月說:
「鬧夠了?」
「暉應哥哥,她說的都是假的!」
「重要嗎?」
蕭暉應沒再看她:
「你不是府上簽了契的下人,去陳叔那領百兩銀子走吧。」
秋月不可置信道:「你趕我走?暉應哥哥,你小時候餓得沒有飯吃,是我家給的吃食……」
蕭暉應冷笑一聲。
「餿了的饅頭,狗碗裡盛的泔水,這就是你說的吃食。
「我不否認沒有這些東西我不一定能活下去,但你爹娘是把我看作狗一般逗弄,才給的這些。
「我以為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我愣住了。
蕭暉應進我家之前,竟過得這麼慘,我從來都不知道。
秋月慘白著一張臉,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口。
她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
突然扶額:
「啊我的頭……」
「好痛,心好痛,好像離母蠱太遠了。」
我先她一步柔若無骨地倒進蕭暉應懷裡。
秋月「哎喲」一聲摔倒在地。
蕭暉應也沒看一眼,徑直抱起我往房間走去。
我攬著他的脖子小聲說:
「我裝的。」
「我知道。」
他腳步不停。
我不理解了,那還配合我演戲,總不能是精力旺盛無處發洩想抱抱我吧。
【恭喜你猜對嘍!】
【你繼兄現在已經爽死了,香香軟軟的心上人抱在懷裡誰懂啊!】
【女配你已經找到了這裝貨的正確使用方式,請盡情使喚他,玩弄他,他能爽死。】
……
進房間後我太累沒多久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貼了貼我的臉。
在我耳邊呢喃:
「要是你說的都是真的就好了。」

9
蕭暉應的動作很快。
他定了個最近的好日子,快速採買佈置,大婚那天全府上下一片大紅,就連看門的兩隻小狗都戴上了大紅花,喜慶得很。
給我梳妝的丫鬟也穿著喜慶的紅,笑盈盈地說:
「大人說了,今兒必然要辦得熱熱鬧鬧,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們大人娶親了。」
雖然我已經成過一次親,穿過一次喜服了。
但這次怎麼心跳這麼快呢。
當初我父親被貶官離京,京城已經沒有我的家了,於是我在現在住的院子出嫁。
可蕭暉應仍按照禮節八抬大轎,十裡紅妝,讓我坐著花轎走了一遍長安城。
比前段日子鄭越娶我時要奢華得多。
他果然瞭解我。
知道我虛榮,花了大價錢。
「禦史台蕭大人娶親了?哪個大人家的千金?」
「這麼大排場!蕭大人想必很喜歡她吧!」
「聽說不是京城人士,蕭大人保護得緊,都不知道來路。」
……
晃了一圈又回到蕭府。
花轎落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起轎簾,我把手放在那手心。
有些意外地抬頭。
那樣心思深沉,手段高明的蕭暉應竟然在手抖。
我反握住他的手。
輕聲笑道:
「兄長,連我的手也握不住了嗎?」
下一秒他就將我打橫抱起。
在一陣起哄聲中朝堂內走去。
「我只是等不及了。」
我們都沒有父母在,蕭暉應覺得太冷清不好,於是邀請了朝內一些交好同僚。
晚上他在外應酬,我正無所事事地在房間裡吃糕點。
突然窗外有數道人影悄然落下。
有人推門而入。
「芙蓉!」
我愣住:
「鄭越?」
原來蕭暉應安排的山匪搗亂,也趁機讓鄭越跑了出來。
「來不及了,快跟我走。」
「哎……」
我嘴裡的糕點沒咽下去,一下子噎住。
一句話還沒說就被鄭越拉著往外跑。
「我結交了一些江湖好友,意外得知你被蕭暉應搶了來,實在不忍心你在這裡遭受折辱,你放心,今日我必定帶你出去,你即已嫁給我,就是我的妻。」
「鄭大人,你要帶我夫人去哪兒?」
蕭暉應穿著大紅喜服,從廊下走出來,身後跟著一眾府兵。
滿臉陰沉。
我指指喉嚨,還被卡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小人,強搶人妻你竟還敢問我?」
一言不合雙方已經打了起來。
我就像個木頭,一會兒被鄭越拽著一會兒被蕭暉應拉著。
混亂中刀劍不長眼,我一個踉蹌眼看著一人的刀來不及收,直直沖我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一人將我攬入懷中。
那刀插入他腰腹。
我大驚,與此同時卡住的糕點終於吞了下去。
「蕭暉應!
「都住手!」
空氣突然安靜。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看著我。
鄭越突然朝我伸手:
「芙蓉!趁現在快走!」
蕭暉應死死拉著我的手,他不管一直流血的傷口,執拗地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我咬咬牙,伸手緊緊攬住他。
「我不走了,鄭越,你走吧。
「這輩子我負了你,很快你會遇到一個兩情相悅的人,你是男主,你還有大好人生。
「可蕭暉應,他只有我了。」
鄭越愕然地看著我。
但後院這些騷亂已經引起了前廳的注意。
他不得不帶著那些江湖人士先走。
蕭暉應將頭搭在我肩膀上,終於放鬆了下來。
他已經暈了過去,可拉著我的手卻緊緊攥著。
掰也掰不開。

10
蕭暉應中那一刀失血過多,要在床上休養半個月。
這期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一開始的時候天書說蕭暉應是大反派,會活到大結局再跟男主朝堂爭鬥失敗被抄家斬首。
那也就是三四年的時間。
現在我改變了劇情,蕭暉應不會再因為我去找鄭越麻煩,應該不會再有衝突了吧。
我憂心好幾天後天書又出現了。
【喜大普奔,男主跟女主終於見面擦出火花啦!】
【太好了,終於開始走劇情了。】
【我剛看了一眼劇透,怎麼結局蕭暉應還是大反派跟鄭越水火不容?】
【樓上,因為現在的崔芙蓉成了鄭越的朱砂痣,他一直記得這個跟自己做過一天夫妻的女配,他以為崔芙蓉不跟他走是不想連累他,一直被蕭暉應囚禁折磨,所以他才一心要扳倒蕭暉應救崔芙蓉於水火,跟原先的結局也沒什麼區別。】
……
我真服了。
為什麼他們都這麼喜歡自認為啊。
一個天天以為我想跑,留下來只是被逼的。
另一個……
竟然也這麼以為!
這麼有默契,要不你倆去過得了!
氣歸氣。
我都二嫁了,總不能等蕭暉應倒臺後再找下家吧。
更何況……我現在也捨不得他死了。
思來想去,要保他其實只要跟鄭越說清楚就好了,讓他知道我是自願的。
那天他們來救我時我看到其中有幾個乞丐,應該是丐幫的人。
既然丐幫的人能聯繫到鄭越就好辦了。
我以抓藥為由出府,讓路邊的小乞丐幫我傳信給鄭越約他見一面。
到了約定時間。
我在河邊見到鄭越,他一見我忙激動地上前:「芙蓉!你逃出來了?」
我無語:
「我沒有逃出來……啊呸,我又沒被關起來。」
我跟鄭越說清楚我的想法還有蕭暉應待我如何後,他看著我突然笑出來:
「好了芙蓉,你不用再跟我證明蕭暉應待你多好多好了,我相信你是自願嫁他的。」
「啊?」
可我才說了個開頭啊。
我打了好多草稿呢。
「你不知道你說這些時的表情,是發自內心的歡喜,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從沒有這樣過。」
鄭越無奈地搖頭低笑:
「我雖木訥卻也並非不懂人情世故,你喜歡他,對吧?」
是這樣嗎……
「好像……是吧。」
鄭越指向河邊的船說:「你爹把你託付給我,如今你過得開心肆意我也放心了。船上還有人在等我,芙蓉,後會有期。」
鄭越不說我也知道。
船艙裡坐著女主。
天書都透露過了,那是個奇女子,文韜武略樣樣精通。
她會幫他們鄭家平反,重新在京城站穩腳跟。
原來那樣出色的女子才能當主角,我不羡慕,我雖然是小小女配。
但我也憑藉自己的努力過了想要的人生。
我還泡到了全書大反派!
突然很想蕭暉應,我加快了回蕭府的腳步,卻突然聽見身後有若隱若現的腳步聲。
我走快,那人也走快。
我走慢,那人也走慢。
我餘光往後一瞥,假裝被樹枝絆倒哎喲一聲撲倒在地。
「好痛。」
身後那道影子立馬走出來,在我身邊蹲下急切道:
「你沒事吧。」
我一把抓住了蕭暉應的衣領,狡黠地看著他笑:
「引出來了,小尾巴。
「重傷初愈,公務繁忙的蕭大人不去處理大事,怎麼有這閒工夫跟在我後面?」
我站起來,一步步靠近,質問:
「是擔心我,掛念我?
「還是怕我跑了?」
話音未落蕭暉應如同懲罰般狠狠吻下來。
吻到我無法呼吸他才鬆開。
看著我的眼裡滿是偏執。
「我怕你上了那艘船。」
我故意逗他:
「如果我上了你會怎麼樣?」
蕭暉應愣了一下。
沒等他反應過來,我踮腳也學他的樣子咬了一下他的唇。
「笨蛋,我要是上了船你就應該把我抓回來,在床上狠狠教訓,讓我再也跑不了。」
蕭暉應的木頭臉瞬間紅了。
他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只憋出一句:
「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說這種話?」
我仰頭反駁:
「我只是說說,可你真會做。」
蕭暉應下意識捂住我的嘴。
突然想到一件事,忙緊張地看著我問:
「離開蕭府這麼久,你的子蠱可有發作?痛不痛?不行,我立刻派人去找那西域神醫把你身上的蠱解了。」
我有點尷尬地笑了笑:
「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怕痛,磕著碰著我就要哭,別說心痛難耐了。」
蕭暉應微微眯眼:
「所以……」
我一邊說一邊往後退:
「我那天吃的是調包的糖豆。」
我還沒開始逃就被蕭暉應一把抓住扛在了肩上。
他拍了拍我屁股,大步往蕭府走。
「我覺得你說得對,不聽話,就應該在床上狠狠教訓。」
蕭暉應番外:
蕭暉應進崔府那年十五歲,穿著麻布衣衫,跟京城官宦人家格格不入。
她娘千叮萬囑:
「你進了崔府就是野種,千萬別生事,別衝撞了那些貴人。」
他知道母親不容易,身為妾室本就艱難,還帶著他進府。
他為了讓母親好過些什麼都幹。
幫下人灑掃,幫婆子買菜,他甚至從不說自己是那沈姨娘的兒子。
可他們還是瞧不起他。
後來崔大人看到他的天分,讓他跟他的門生們一起讀書寫字,偶爾還會帶他騎馬射箭。
崔大人隨口贊的一句:
「倒是個有天分的。」
讓蕭暉應看到了希望。
他原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陷在泥裡了。
可如今他突然有了奢望。
或許他能脫胎換骨, 考取功名,入仕, 光明正大地活著。
那段時間他日日跟打了雞血般,晝夜不分地學。
有一天他從學堂回家, 看見房間外有一少女探頭探腦, 穿著橘黃色小衫, 俏麗極了。
她上下打量他,嫌棄地說:
「我爹天天誇你,不也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肯定是你那張嘴,哄得我爹開心,哼, 小人!」
她想找東西砸他。
結果撿起石頭不敢丟,急得原地轉了一圈最後拔了頭上的簪花砸向他懷裡:
「你給我等著!」
這之後他常常能看見少女身影。
她帶著兩個年齡相仿的丫鬟, 要給他教訓。
三個人把他在後巷套上麻袋擰了半天,他只受了點輕傷。
又以為他沒看見, 在他飯菜裡下瀉藥。
諸如此類的小把戲蕭暉應不想拆穿。
因為這是他枯燥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少女或惱或笑, 都那麼鮮豔, 她跟他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卻讓他伸手想去觸碰。
沈姨娘入府後遲遲沒有孩子。
蕭暉應怕母親憂心, 偶爾找機會去看她。
可沈姨娘看他的目光卻越來越複雜。
有一次,她撫摸著他的眉眼問:
「暉應,你長得真像你父親。」
可惜他父親只是一個窮書生,母親並不喜歡。
「你也想看到母親過得更好,對吧?」
蕭暉應當時不知道母親為什麼這麼說。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馬夫不知道受了誰的指使,把他帶到了土匪窩, 他九死一生逃出去在樹林裡迷了路。
身上刀傷無數還斷了條胳膊,昏昏沉沉間突然想起。
那馬夫懷裡露出的玉佩穗, 是出自他母親之手。
原來是這樣。
他到底不是崔家的孩子。
崔大人再欣賞他也不會喜歡,反而看到他就能想起他是自己枕邊人跟別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蕭暉應越優秀, 他越忌憚。
母親若要徹底獲得崔大人的心,只能放棄他。
一個剛剛喪子,無依無靠的美貌女人。
很容易就能獲得憐憫跟寵愛。
以後若是再有個孩子就完全不一樣了。
原來是他的親生母親要殺他啊。
蕭暉應瀕死之際笑出了聲。
人人都想要他死, 還有誰會想要他活。
就這樣吧……
他閉上眼睛等死。
卻不料耳邊傳來少女的叫喊:
「蕭暉應!」
他艱難睜眼。
看見那抹鵝黃色朝他跌跌撞撞奔來。
少女跪在他身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你不要死啊,對不起, 我不知道他為了討我賞賜把你送這兒來了,我爹快把我打死了。」
她好吵。
蕭暉應微微皺眉。
下一秒突然笑起來。
可她不要他死。
真好。
那就活下去吧, 活下去試試看, 看他能不能從泥濘裡跨出去到另一個世界。
他不在乎那個世界是否富麗堂皇,只要那個世界有她在。
他想要拼盡全力一試。
後來崔家敗落, 沈姨娘病逝, 崔大人病逝前把崔芙蓉託付給自己信任的門生鄭越。
他在最後把已經入仕的蕭暉應叫到跟前。
渾濁的雙眼此刻萬分清明,氣若遊絲地警告:
「你不要對我的女兒有半分妄想,你跟她雲泥之別,你配不上。」
可蕭暉應卻只掰開了他抓著他衣領的手。
從頭到尾一句話不說。
崔大人的身後事是蕭暉應辦的。
像兒子般辦得體面風光。
前面的少女哭紅了眼。
誰也不知道, 蕭暉應端著牌位走在棺材前,說的不是悼詞,而是看著少女的背影在心裡默默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做不到。」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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