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那年,我為了養樂隊,偷偷瞞著家裡人把我名下一套房子賣了。
中間為了保住小命各種和我媽鬥智鬥勇。
無數次和奪命家法擦肩而過。
疫情過後,房價一路狂跌。
樂隊隨著畢業分崩離析,壽終正寢。
看著手裡糟蹋剩的幾個錢好像還夠買一套那個小區的房子,便去網上搜那個小區的二手房,挑選了幾套約中介看房。
竟然看到了我當初賣掉的那套房。
價格已然跌破一半。
二話不說,拿下。
隔日,我媽前來看房,面對滿屋精裝修驚訝不已。
我輕抬嘴角,淡淡一笑。
深藏功與名。
1
先說房子。
要不然您都不信這事兒。
這房子有點特殊。
我名下的那套房子是我爸抵債抵來的。
而且抵了不止一套,當時光在那個小區就抵了六套Ťù₀。
那個時候房地產到了白熱化地步,地皮緊張,開發商撈到籃子裡就是菜,搶到地皮就忙著蓋,也不考慮周圍環境和配套設施啥的。
先蓋了再說,蓋了就趕緊賣,賣了錢再去搶地皮蓋。
結果就有很多小區因為地理環境不行賣不出去。
比如我們家這六套房子所在的小區,靠著高架,一開窗戶如萬馬奔騰。
周圍配套設施荒蕪,想逛個街得跑八十裡路。
賣不出去開發商就沒有錢付工程款,就耍賴,對著各路工程方說:「要錢沒有,要命……也沒有,只有房子,要不然,你們就拿房子抵錢吧!」
所以在那些年就出現了一個詞兒:工抵房。
2
那些年我爸一聽這個詞兒就頭大,手裡抵了十幾套房子,整天挖空心思怎麼想辦法再抵給別人,賣是賣不出去的,根本賣不出去。
能賣出去,人家會抵?
流動資金全部套牢。
那些年我們家窮得就剩房子了。
房子既然是抵的,那肯定都是全款,後來實在周轉不過來,就只好把這些房子拿去銀行貸款。
但有兩套房子在我名下,沒有動。
為啥這套房子在我名下呢,因為我媽想省幾個稅錢,那時候首套房和二套房的稅都不一樣,二套房和三套房的稅又不一樣,房越多,稅越多,你說我爸這名下都十幾套了,那稅不得上天?
再說了,這麼多房子總得給我一套留著當婚房吧?那以後再過戶給我不是還得交稅?
綜上所述,我媽就很聰明地把一套 110 平的小房和一套 188 平的最大的房子直接落到我名下。
那個時候我還在上高中。
等我考上大學後,那個小區突然就轉運了。
3
離著它有八裡路遠的兩個學校,一個小學一個中學,劃成了它的學區。
它一夜之間身價倍增。
先是從 6000 每平漲到 10000 多一平,再然後借著房地產的東風一路狂飆,漲到 26000。
這個房子其實當初開盤正常賣的時候是 6000 多一平,但他抵給下面的工程方時都是 8000 多一平。
就是說我們抵的時候按照 8000 一平從賬面劃扣的。
工抵房就是這麼流氓,抵的都是難賣的戶型,還貴很多,沒辦法,錢在人家手裡,價還不是隨便開?
你愛要不要。
在漲到 26000 的時候,我們家陸陸續續出手了四套。
到我大二的時候,房價已經逼近 29000。
這個時候我開始了我的造夢計劃,將罪惡的爪子伸向了房子。
4
剛進大學沒多久,很多同學都說我長得像死了竇唯,奶酷奶酷的。
尤其我還喜歡戴金絲邊的圓眼鏡。
我一飄,就去組建了個樂隊。
唱金屬。
雖然我笛子吹得沒有竇唯好,但我嗓子好呀,自帶金屬的小奶音跟年輕時候的竇老師大差不差。
但樂隊是真燒錢啊!
可是我整天被人家叫著某大小竇唯叫得已經騎虎難下了。
人家竇唯可不帶半途而廢的。
於是我就想辦法。
我媽給我的生活費被我死纏硬磨,磨到每月一萬了,但仍然不夠,購買樂器,租錄音棚,各種各樣的花費,花錢像夏天的草場失火一樣,一萬塊錢扔進去,嗞啦一聲就沒了!
我不敢再求我媽加生活費了,再往上加,我媽該懷疑我吸毒了。
做樂隊是更不敢講的,我媽說那是不務正業,分分鐘都能給我解散了。
於是我絞盡腦汁。
最後決定把我名下的一套房子賣了。
從那以後,我才知道,甚麼叫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圓!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在謊言的叢林中和我老媽進行了艱苦卓絕的鬥智鬥勇……
5
說實話,當初賣掉房子時,我的想法是,總有一天我會紅遍全中國的,那時候再買一套這樣的房子不就得了?
買一套這樣的房子對我小竇唯來說那還不是小事一樁?
我只是周轉一下,神不知鬼不覺。
多好。
但沒想到的是,想紅起來,是真難!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咱就說賣這個房子我也是心驚肉跳。
我是在暑假賣的,我必須在這個暑假賣掉,要不然我開學回學校了,今天這個來看房,明天那個來看房,我根本不好操作啊!
而且我還必須賣大的,第一是大的賣的錢多,第二那個小的我爸不定哪天就給賣了,這套大的是鐵定留給我的,所以賣大的保險,不容易被發現。
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賣掉一套大戶型的房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我唯一的辦法就是降低價格。
同類的戶型人家賣 550 萬,我賣 520 萬。
而且還有商量的餘地。
怕毛嘛!8000 一平抵來的房子,閉著眼睛賣也是賺死啊!
一時間看房子的人蜂擁而至。
我慌了。
6
我怕遇到熟人來買房。
那時候這個學區房炙手可熱,很多人為了孩子上學都來這個小區買房,我們這個彈丸之地,遇到個把熟人太有可能了。
我天天就跟做賊似的,戴著棒球帽戴著大口罩。那時候疫情已經開始了,戴口罩也不那麼紮眼。然後跟中介說:「有人來看房,你提前給我打電話啊,我工作忙,不在房子那兒。」
其實我天天在房子裡等電話。
電話一嚮我就趕緊全副武裝出門,在單元門口找個花花草草的地方隱蔽好,仔細打量中介帶來的人是不是熟人。
看準了不是熟人後,我就大搖大擺地出來:「哎呀,我也是剛到,巧了!」
但悲催的是因為疫情,別人也都戴著口罩,我認不清,我就只好本著寧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的原則,只要疑似,一概殺無赦。
比如有一次我看一個上門看房的大叔好像那兩只眼睛有點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來是誰,就沒敢出來,跟中介說我突然有事過不來了。
然後晚上跟這個中介說:「我不賣給這個人,給多少錢都不賣的那種,甚麼原因你也不要問,你就把他給我斃了就是!」
賣房子的中介啥事沒經過?
人家啥都沒問就把那人給踢了。
就這樣,每天在提心吊膽的煎熬中,我終於等來我的命中Ṭùₛ貴人。
命運的齒輪開始運轉。
7
一位姓林的大哥,做生意的,忒有錢了,忒爽氣了,看了一眼房子就拍板了。
但因為是做生意的,也忒精明了,我價格都這麼便宜了,他還壓價:「500 萬怎麼樣?」
我咂一下嘴:「大哥,我這都比別人便宜不少了,我是急等錢用,要不然……」
他打斷我的話:「你不要看這裡的房子這麼搶手,但大家都是為了學區來的,都需要小戶型,你這樣的戶型一般人不想要,壓力太大,你就想,需要學區都是年輕人,積蓄不多,你這房子只能說看的人多,買的人少,我反正就出這個價,你要是覺得行,咱今天就去簽合同,你要是還想再抻抻價,那你就等!」
說完轉身就要走。
我還是太嫩啊,他一轉身我就慌了,他說得太對了,我媽賣的那幾套就是小戶型,好賣得不得了,而且價格也比大戶型貴,我這個真的是看的人多,買的人少,大家連稅啥的一算,都要差不多 550 萬露頭,就打退堂鼓了。
我牙一咬:「成交!」
但是我跟中介說:「你必須盡快給我操作,務必在暑假結束前給我搞定。」
暑假結束,我帶著 500 萬去了學校。
但咱就說賣了房子咋辦?
萬一俺媽心血來潮去那個房子咋辦?
這個謊怎麼圓?
8
我想破了腦袋,最後想出來一個主意。
臨走時我跟我媽說,我那個房子借給我一個老師住了。
原本我是想說租出去了的。
但又一想,這要是說租出去,不得還牽扯到房租嗎?
我去哪兒給弄房租去?
雖說房子賣了 500 萬,但這都是死錢,花一個少一個,樂隊又那麼燒錢,萬一我把這些錢全燒出去了還沒紅,我咋辦?
所以本著開源節流,一毛不拔的原則,我就說借出去了。
為了讓我媽不去那個房子,我又編了一個故事,說這個借房子的是我初中時候的英語老師金顏。
為甚麼不說是高中英語老師?
因為這個高中年頭太近了,我媽還跟各科老師都有聯繫,容易露餡。
初中嘛,年頭就遠了,人一走茶就涼,聯繫不是那麼密切了。
而且我在初三時還是英語課代表,跟英語老師金老師非常要好,於情於理,我這借房子都說得通。
我說金老師被她丈夫家暴了,正在鬧離婚,為了表示離婚的決心,不想在家裡住,反正我這房子閑著也是閑著,就借給金老師住唄!
我媽說:「借倒是沒問題,但咱那房子是毛坯房啊!沒法住啊!要不,咱給簡裝一下?」
我趕緊阻止:「別介,金老師說了,她自己稍微捯飭一下就行,你這要是給人家裝修了,那人家還敢借嗎?那非得給錢不可呀!那咱Ťů⁵這不是變相租房了嗎!」
我媽一聽,很有道理:「那倒也是,那你就看著安排吧!需要甚麼我就給送過去,反正咱家閑置的家具也多。」
我嚇了一跳,趕緊又花言巧語地阻止:「你看你看,您又來!你不知道金老師是一個多要面子的人嗎!您不知道一個女人被家暴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兒嗎?我都跟她說了,這房是我一個人的,我借給她誰都不知道,包括我家裡人,讓她只管放心住,她只要負責自己的水電費和物業費就行!」
「啊,你讓人家交物業費啊?」
「對啊!好歹讓她承擔一點啊,要不然人家也過意不去不是嗎?」
本來我是想還坑一點俺媽的物業費的,轉念一想,我常年在外上學,要是哪天俺媽心血來潮親自去交物業費,那我不是露餡了?
罷了罷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這點物業費我就舍了吧!
人不能太貪心。
媽媽有點開心,畢竟那個房子即使我們不去住,一年也要交個一萬多的物業費的。
這雖然沒收到房租,好歹也省了一點物業費不是?
我趁機鞏固謊言:「所以,沒有天塌地陷的大事,您老人家千萬千萬不要去那個房子裡轉悠,您一去就給人家增加心理負擔知道吧?人家還以為你是去要房租的呢!別說你,就是我,都不去!去了她就住不踏實!」
「不去!不去!就像我多想去似的!我一提那些破房子我就來氣!做生意做成炒房客了!還專門炒爛房子!」
我媽一提房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借著我媽的這個心理,我提心吊膽地去上學了。
但一學期還沒到頭,我媽一個電話差點把我嚇死。
9
那天晚上我正在和幾個哥們認真排練,我媽電話過來了,第一句話就把我嚇傻了:「咱家房產證咋好像少一個啊?」
我愣了半天憋出一句話:「房產證少了你去找我爸啊!你找我幹嘛啊!」
「好像是你的房產證沒了一個。好像是你借給你老師的那個,是不是在你那兒啊?」
「噢!哦哦哦……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還真在我這,那不是啥,不是金老師不相信是我的房子嗎,不敢借,然後我為了證明是我的房子,我就拿給她看一眼,然後就忘記放回去了,您放心,我回去就給您!這麼大的房子……不是,這麼大的房產證,我還能給您吃了不成!」
做賊真是心虛啊,我說著說著就要露餡,趕緊住嘴。
「不是的,這兩年這個小區的房子不是瘋漲嗎,我想把你的房子賣一套,給你留一套,但那套小的人家嫌小,說家裡人口多,想買個大的,我就想把你那套大的賣了,但我忘了是哪一棟哪一層了,要不你把房號報給我,我帶人家去看看?」
我立馬瘋了:「有沒有搞錯啊!說好的給我當婚房的,為甚麼又要賣啊!那麼多房子,為啥非要賣我的啊!」
「別的小區房子也都掛著呢,但都沒有這個小區的好賣啊!大家都瘋了似的,都來買這個小區,再說了,你不是有兩套嗎,給你留一套還不行嗎!」
「你們還是做生意的,有沒有點生意頭腦啊!大家都瘋了似的買,你們還瘋了似的賣,這個小區不就剩我名下兩套房了嗎!留著漲錢啊!說不定你們拿著賣這房子的錢去做生意都沒有這房子漲的錢多!再說了,金老師還住在裡面,你帶著人去看房子?這不是把人往外趕嗎?您兒子長這麼大就幹了這麼一回人事兒,您非得拆我的臺?」
我義憤填膺地一頓輸出,終於力挽狂瀾,我媽再也沒提這茬。
而且由於疫情,那個小區有很多外籍人士,經常隔三差五地封小區,我媽也很少去那個小區。
於是借著各種天時地利人和,我有驚無險地在大學裡度過了剩下的三年。
悲催的是,在這三年裡,盡管我上躥下跳,還是沒有像我預想中那樣大紅大紫。
但我把這 500 萬揮霍了小一半。
10
樂隊太燒錢了,置辦一個樂隊需要在多個方面投入巨大的資金。
比如樂器設備,音嚮設備,樂器配件等等。
尤其配件,像吉他弦、鼓棒、效果器等。這些配件雖然單價不高,但長期使用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為了保證樂器的性能和音效,需要定期更換配件。
還有就是排練場地,樂隊需要一個固定的排練場地,這就需要租賃。根據場地條件,租賃費用每月可能在幾百元到幾千元不等。我們用學校的場地也是要給錢的。有時候場地不能滿足樂隊的需求,可能還需要進行一些改造,如安裝隔音設備、改善照明等。這些改造費用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還有演出費用,既然是樂隊,就會有演出活動,即使我們不指望這個掙錢,但我們需要鍛煉啊。去他奶奶個腿的,我們就是需要錢!
有了演出活動,樂隊成員需要前往演出地點,會產生交通費用,如果演出需要在外地進行,住宿費用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比如我們有一次去長沙參加草莓音樂節,就在那住了好幾天。
花了老鼻子錢了……
不說了不說了,打住,再往下說我這 500 萬分分鐘就沒了!
沒錯兒,所有的開支都是從這 500 萬裡出,同學們都沒有錢啊,都是窮學生啊!
再說了,人家是為了把我打造成竇唯才來捧場的,我哪能讓人家出錢嗎?
不僅如此,要是接到商演,掙個仨瓜倆棗的,我還得跟他們平分,說白了就是投資都是我的,掙錢就是大家的。
主打一個打腫臉充胖子。
我們幾個人懷揣一腔熱血,發誓要把我打造成竇唯第二。
但三年下來,我還是我。
我終於承認,我成不了竇唯,也成不了汪峰。
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我的城市去當一名誤人子弟的音樂老師。
其他幾位樂隊成員有的去考了公,有的去當了兵,有的回到自己的家鄉開了一家咖啡館打秋風。
畢業那天我們抱頭痛哭,各奔前程。
但他們的哭都是惺惺作態。
只有我的哭是真金白銀的。
我哭得悲痛欲絕,肝腸寸斷。
我回去怎麼辦啊,我的天?
11
媽媽已經給我找好了任職的學校,就是那套房子的學區中學,媽媽在電話裡笑眯眯地說:「那套房子離學校近,金老師甚麼時候才能把房子還給我們呀,我們就可以裝修一下讓你直接住進去了,那裡離學校近。」
一轉眼,金老師已經借了我的房子三年多了。
誰能救救我?
我怎麼才能讓我媽相信金老師這個房子得借一輩子?
12
我在回程的高鐵上運籌帷幄,絞盡腦汁,在快到家的時候憋出來一個救命的大招。
去那個小區租一套房子!
反正俺媽也記不清房號了,能瞞一時是一時,晚死一會兒是一會兒。
大不了到時候魚死網破,小事化大,大事火化。
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說幹就幹,我在高鐵上就立即打開租房軟體找那個小區的房子。
海選了一番鎖定了幾套就開始打電話。
打通電話就問有沒有某某棟某某層的房子出租。
我當時很雞賊地想,咱得盡量靠近真相,最好是租那棟的,然後樓層也差不多的,到時候萬一俺媽想起了這套房子的房號,好歹也能打個馬虎眼。
結果中介連想都沒想就大包大攬地說:「有!你別說,還真有,你啥時候看房?」
「今天下午咋樣?」
「沒問題!」
這事得速戰速決啊,夜長夢多。
我回到家把行李一扔就跑,去了那個小區門口的房產中介。
當初賣房子就在那個中介所賣的。
但進了中介所,我一看牆上廣告欄的房價就嚇一跳:這個小區的房價這麼低了?才一萬多?
13
我去的時候還擔心會遇到原來幫我賣房的中介,但我多慮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當初那個中介早就不在了。
我試探地問了一下接待我的那個中介:「請問這個小區的房價是多少?」
我有點不相信廣告欄上的價格,很多中介都是報個虛價把客戶拉進來再說,就跟拼夕夕似的,價格打得賊低,一點進去就不是那回事兒。
結果中介往牆上一努嘴:「喏,目前價格一萬九上下。」
我當時就驚獃了。
而且我敏銳地捕捉到了他這句話裡的「目前」倆字。
那就是說還有下降的可能?
為了獲得更多的有用資訊,我開始和中介海闊天空地聊。
聊出了一個讓我大吃一驚的消息。
原來我當初賣房子正好就賣在了最高點。
我出手後不久房子就一路下跌,但那個時候還只是小跌,一年後勢頭漸猛,今年直接是斷崖式下跌。
但這只是這個小區,別的小區雖然也在往下掉,但遠沒有這個小區掉得猛烈。
中介說,這大概是因為這個小區剛開始的房價就不高(全市最低),後來因為劃了學區,造成虛高的後果。
但不管怎麼說,短短幾年時間,這個小區的房價就起起落落翻了好幾個跟頭。
「那你覺得現在這個小區的房價是不是最低點了呢?」
「不止!看這勢頭估計還有下跌的空間。」
中介以為我只是租房子,實話實說。
我仔細盤算了一下我手裡剩下的錢,突然有個瘋狂的想法。
14
我不租了,我買。
看來即使我成不了竇唯,這個小區的房子我還是能買得起的。
我口袋裡還剩下堪堪不到 300 萬,我不買之前那麼大的戶型,買個小點的應該差不多夠了吧?
買個小的俺媽能不能看出來?
不管了,現在能在這個小區買一套房已經是上上簽了。
我眼珠一轉,對中介說:「那這樣吧,我暫時不租房子了,你給我留意下,等這棟樓的 23,24,25 這幾個樓層有人出手的話,你就通知我,我看看能買一套吧!戶型不限。」
我當初賣的房子是 24 樓。
回到家跟我媽說:「金老師說了,就最近這兩三個月就把房子還給我們。」
15
然後那套小區的房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往下掉。
就像當初肉眼可見地往上漲一樣。
掉到 15500 的時候,中介給我打電話,說我指定的那棟那幾層有人要出手了。
我立馬跑去看房。
結果就這麼巧,位於 24 樓的就是我之前賣的那套。
大家都知道,在去看房子之前,中介是不會告訴你具體房號的,頂多告訴你樓層。
這棟樓是一層四戶二梯。
我怎麼也沒想到我的運氣會這麼好。
當我站在我曾經的房子面前時,我第一反應就是把口罩戴好,我生怕房主會認出我來。
房主不在家,房主太太根本就沒認出我來。
三年的時間,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奶乎乎的少年。
房主太太也滄桑了許多。要不是在這所房子裡,在大街上遇到,我也絕對不會認出來。
但進了門我放眼一看,就被屋裡的裝修驚豔了。
16
純純的美式奢華裝修。
實木地板實木牆板實木家具,而且一看木材就不是一般大路貨,因為打眼一看紋理和色澤就不同凡嚮,後來一位懂家裝的朋友告訴我,這都是上乘的桃花木。
燈具也是讓我嘆為觀止,華麗的吊燈,奢華美式裝修中常見的燈具類型,造型複雜、精美……
反正這麼說吧,這個房子的裝修每一處細節都在我的審美上。
而且,雖然這房子已經賣出去三年多了,但房主住進來才不到一年,因為這麼繁雜奢華的裝修需要時間,又因為是在疫情期間,小區老是封,裝修就變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斷斷續續裝了小一年,然後散味又需要時間,所以他們一家滿打滿算也就住進來不到一年時間。
裝修還都是嶄新的。
我在房子裡轉了一圈,跟中介悄悄地說:「這麼好的房子怎麼就賣了呢?這裡不會有甚麼事兒吧?」
「還不是疫情鬧的!」房主太太冷不丁地接上了話,「你放心,我們這房子就住了不到一年,老人沒有來住過,就我們一家三口住的,因為疫情鬧țū⁶得生意不好做,按揭都還不上了,說實話,但凡有一Ṱṻ⁾點辦法,我都不會賣,這個房子是我一手裝修的,每一塊瓷磚都是我精心挑選的。」
我記得他們的按揭好像是每個月一萬兩千多。
「裝修得非常有情調,我很喜歡。」
我由衷地贊嘆。
真的,這裡的每一個設計都讓我愛不釋手。
尤其書房,質感厚重的書櫃,華麗大氣的書桌,在上面打游戲一定很爽吧?
「而且,他們家的價格還不高,性價比沒得說,送整屋家具,啥都不帶走,嘖嘖……」中介對我耳語。
「買了!」我當機立斷,「今晚能簽合同嗎?」
「能!」
「那你把你老公叫來,我們這就去簽合同?」
從進門看房,到決定簽合同,僅僅 20 分鐘。
但簽合同的時候,房主還是把我給認出來了。
17
到我們雙方坐ŧų₂下準備簽合同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我都沒還價,就開玩笑說:「好不好再優惠點啊,當然不優惠也沒關系,就是我不還個價總覺得吃了虧了哈哈哈!」
房東太太看了她丈夫一眼:「我們這都是最低價了,整個小區就數我們出價低了,285 萬,才一平一萬五,因為我們急需用錢。」
「那如果我是全款呢?」
「全款立刻到賬?」
「對。」
「那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手頭沒有這麼多錢的話,再去借啊湊的,還不如貸款來得快,人家可是急等著用錢呢。」
中介很擔心我的實力,畢竟我剛開始是來租房子的。
「沒問題,我手頭的現金足夠。」我胸有成竹。
「那,就給你便宜五萬吧……」房主咬了咬牙,「我這真是低價拋售,我的全屋家具都留給你了,你是識貨的,那都是好東西,我的裝修……唉,不提了,當初ẗű₂裝了就是準備住到老的,根本沒想到賣,誰知道生意說不行就不行了。」
他們是在批發市場做批發生意的,有自己的檔口。
簽合同的時候我拿出身份證,房主看了一眼,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我下意識地往上拉口罩。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啥話也沒說,把合同簽了。
我松了一口氣。
280 萬成交。
由於是全款,不牽扯到貸款啥的,進行得很快,一個星期就過戶成功。
但過完戶後去過水電的時候,中介跟我說,房主太太還有點小要求,問我能不能答應。
18
房主太太又通過中介提出三個要求,第一,她想移走一臺空調。
這個房子房間和客廳都是中央空調,唯獨廚房是一個壁式空調,她說當初裝修的時候是怕廚房有油煙,空調容易壞,中央空調不好修,所以單獨裝了一個掛式空調。
她想把廚房的小空調拆走,因為現在租的房子裡面沒有空調,她想給孩子的房間裝一個空調。
但是因為當初賣的時候說好是整屋出售,所以這個要求我完全可以拒絕。
我想了一下,說:「那個小空調也就兩三千塊錢吧?我給她 5000 塊讓她去買個新的吧,就不要拆了,拆了我還得裝,怪麻煩的。」
第二個要求是,她可不可以把主臥的牀墊拿走。
她的托詞是睡別人的牀不好,自己睡過的牀給別人睡也不好,但他們當初賣房子是說好的送全屋家具,所以不好意思把牀直接抬走,就拿個牀墊意思一下。
我後來查了一下,她那個牀墊是美國的一個品牌,價值十幾萬。
第三,她可不可以把書房的一個沙發拿走,因為她租的房子客廳裡甚麼都沒有。
後面這兩個要求我也答應了。
中介喜出望外。
覺得我簡直太好說話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她就是把全屋家具都拉走,我都同意。
我只要這個房子就可以了。
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啊。
我拿到鑰匙,迫不及待地打開大門,看著失而複得的房子,宛若做夢。
但沒想到的是,這個房子後面還有麻煩。
19
拿到鑰匙的第二天,我躺在沙發上苦思冥想,房子是回來了,可這滿屋精致的裝修我該怎麼給我媽解釋?
正在想這個事的時候,突然外面有人砸門,對,是砸,不是敲,我嚇了一跳,趕緊透過貓眼往外看,結果看到兩個兇神惡煞的彪形大漢。
我嚇了一跳。趕緊躡手躡腳離開門口,屁滾尿流逃進臥室給中介打電話:「哎,我說這家人咋回事?後悔了?不想賣了?那也不帶這樣玩的啊!你跟他說要是這樣搞的話,我就報警了啊!」
「咋回事?」
中介一頭霧水。
「門口兩個大個子砸門!那天他們要空調要牀墊的,我就覺得不對頭,事先說好了的,送全屋家具,合同也簽好了,這又出爾反爾,我是不想麻煩,他們要的我都給了吧?這還沒完了?」
「您別急,別急,我馬上給您問問咋回事!」中介因為我之前非常痛快地給了前房主牀墊和空調對我態度極好。
五分鐘後中介打來電話:「兄弟,我剛問了,是這麼回事,那兩個人大概率是前房主的債主,他們不知道房子已經賣掉了,可能是來要債的。」
我氣不打一處來:「大概率?可能?你能不能搞清楚了再說話?這個房子是不是牽扯到甚麼債務問題?要是那樣的話,我可跟你們沒完!我絕對把你們門店給砸了!」
「您別急啊,別急兄弟,我馬上過去看看啥情況,那兩個人還在不?」
「在啊在啊!兩人長得跟黑社會似的,門砸得震天嚮,我跟你說,我可是社會主義大好青年,長這麼大沒幹過一絲一毫違法亂紀的事兒!更沒跟黑社會打過交道!你趕緊來給我把這事擺平了,不然我就去你們中介所哭去!」
「馬上去,馬上去!」
中介很聰明,他不是自己來的,不光帶來了片警,還帶了物業。
大概是因為我說的這兩人跟黑社會似的,他怕打不過。
20
我等他們到門口才敢打開大門。
果不其然,那兩個人就是來要債的。
前房主竟然借了高利貸。
中介讓我把房產證拿出來給警察物業以及那兩人看:「你們看看啊,這個房子已經賣給這位小哥了,誰欠你的錢你找誰去,以後再也不要來這裡騷擾人家,這個房子已經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的了!」
那兩個人暴跳如雷:「哎呀,這個孫子房子都賣了,還不還我們的錢!你們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這個我們怎麼會知道,人家賣完房子就走了!我們協助房子交易,完了就不會再有聯繫,這位小哥是住在這裡,我要是不把這件事處理好,人家是要去砸我的店的!我現在只跟你說一句話,從今天開始,你就不要再來騷擾人家了,不然的話,這位小哥就要起訴你們了!」
等那兩人走了以後,中介手一攤:「我跟你說實話吧,這個前房主欠了很多很多錢,所以他的房子才賣得這麼便宜,因為他按揭已經還不上了,如果再過一個月賣不掉,房子就有可能被查封拍賣了,所以這兩個人走了不代表萬事大吉,後面有可能還有很多債主會來砸門,所以我建議你打印個東西貼門口,就說這房子賣給你了,跟原房主有經濟糾紛的去找原房主,若再砸門或者破壞東西,就請他去派出所喝茶!」
我當時嚇得臉都白了:「啊,這你怎麼不早說啊!早知道這房子我就不買了,這麼多麻煩事,他有沒有把房子抵押做黑貸款啊?這屁股甚麼時候才能擦幹淨啊?」
中介面對我的靈魂三連問,趕緊說:「你傻啊兄弟,他這房子要是屁股沒擦幹淨的話,能過戶嗎?他哪怕有一分錢的貸款,你這戶也過不了啊!任何人到我們中介所委托我們賣房子的時候,我們首先都要把這個房子做個產權調查的,因為現在這個時候大家都挺難的,幾乎沒有一個房子是幹幹淨淨沒有貸款的……」
「那你還說他沒有一分錢的貸款?」我哭唧唧地打斷他的話。
「對,不錯,他這個房子剛開始屁股是不幹淨,但那不是貸款,是他的債主們把他給起訴了,把他的房子給財產保全了……」
「啊啊啊啊,那跟貸款有啥區別啊,那還不是一腚的屎啊!」我越發惶恐。
「那一腚的屎我們給洗幹淨了啊!不然怎麼交易?」
「怎麼洗的啊?」
「我們中介所出錢先把那些起訴他的債主的錢給還了,讓人家撤訴,把財產保全撤了,然後趕緊給他賣了,他賣了錢再還我們……」
我聽得目瞪口獃:「你們這麼好心?那他要是房子賣不掉,還不上你們的錢咋辦啊?」
「我們當然是在你確定買他的房子,簽了合同開始交易才幫他擦腚的!而且也不是白給他墊這個錢的,要很高的利息的,說白了,這也是我們中介所的一項灰色收入,這年頭屁股不幹淨的房子多了去了!」
「那就是說,我在簽合同的時候,他那個房子還是負債累累?」
「對,可以這麼說。所以他賣房子的錢一到手就得先還我們的錢,然後還有好多不得不還的錢,估計到最後也所剩無幾了,所以他後來又開口要空調要牀墊的。」
「那我這個房子確定沒事了?」
「確定沒事,就是有可能會有不知道這個房子已經易主的債主會來騷擾,所以你就貼個告示告知一下就行了。」
我真是欲哭無淚。
21
為了告示的含金量更高,我去物業交了一年的物業費,複印了一張物業給的收據,上面有物業登記的房號和業主名字。
然後在下面寫上:此房已售予某某某,和前房主有經濟糾紛的不得前來騷擾,否則後果自負!
在我打印物業費收據回來的時候,我的門上多了幾個大腳印,隔壁Ŧŭ̀ₗ一位大叔聽見我回來,伸出頭來說:「剛才又來了幾個要債的,哐哐踹你家門,我出來跟他們說這個房子已經賣了,他們還不信。」
我趕緊給大叔敬了一支華子,然後把告示貼在門上:【現在誰再來踹我家門,我就把他們送公安局去!】
「我給你說小夥子,你還是去裝個監控去吧,這樣的話,有人來你就能知道,然後直接拿監控去報警!」
言之有理!
我立馬聯繫物業來給我門口裝個監控。
甚麼都弄好了,我又開始發愁。
這下更不行了,更愁人了,要是我媽來了,先不說裝修的事兒了,要是正好碰上個來要債的,不得認為是我欠了債?
不得把我打死?
唉,這世上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我只好把告訴我媽這件事往後推推,看看等風平浪靜了再說吧。
然後就是天天看監控,結果就是時不時地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來看那個告示,看完磨蹭一會兒就走了。
但有一天我在門口和一個債主狹路相逢。
22
那天我剛到門口還沒開門,從電梯那裡過來一個中年婦女,她期期艾艾地說:「這個房子賣給你了?」
我趕緊說:「對對,賣給我了,都好長時間了。」
一邊心裡暗罵:「奶奶的,真倒霉,怎麼就面對面懟上了呢?」
只見那個中年婦女滿臉愁容,憤憤不平地說:「我是給他家做窗簾的,窗簾都做好一年多了,也不給我結尾款,這房子都賣了,人也走了,電話也打不通了,我問誰要去啊!」
「你們做窗簾還能欠賬啊?」
我純屬好奇,多了一句嘴。
「這家老板娘當初說先付一半,剩下的一半等做好了再付,可是等做好了之後,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現在。」
「還差你多少啊?」
「還差我五萬多。」
「你這窗簾這麼貴的嗎?」
我倒吸一口涼氣:「五萬,還是一半,那就是做這個窗簾就是十多萬?」
「十三萬,當初她讓我用最好的窗簾,而且還都要簾頭啥的。」
「簾頭是個啥?」
「就是簾子上方那個做裝飾用的簾楣,上面還帶著流蘇的那個。」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一下客廳上方那個又是流蘇又是珠子的玩意兒:「這玩意兒有啥用啊,光裝個簾子不就行了嗎!」
「好看啊,而且這個因為要做造型,布料都是斜的,非常費料,比窗簾貴好多。」
「那沒辦法,我外面的告示寫得很清楚,這房子賣給我了,以後你不要來了。」
「既然賣給你了,這窗簾也是你的了,你行行好,就把餘下的款子付給我吧!我們做這個真的不賺錢啊!她這樣子一搞,我半年都白幹了!」中年婦女苦苦哀求。
我看她那個可憐巴巴的樣子,在那一瞬間真想把餘下的五萬塊給結了,但轉念一想:不行啊, 我要是開了這個口子, 那些債主我能招架得了?
我硬著心腸拒絕了:「這個怎麼可能呢?我又不欠你的,我買房子的錢都全部付清了,我不牽扯你們這些事,你趕緊走吧!」
女人突然就變了面孔,很兇狠地說:「那我就把窗簾都拆走!不給我錢,我就拆窗簾!」
我一下火了:「你拆你拆!你只要踏進我家門,我就告你私闖民宅!」
真的是!不就是看我娃娃臉好欺負嗎!
剛才我差點就把錢給了, 現在看來還是草率了!
女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她也就是嚇唬我,窗簾拆了有啥用?再好的窗簾拆下來也成了抹布。
不知道前房主經历了甚麼, 怎麼連個窗簾錢都欠?真是的!
但好像這件事就是個分水嶺,從那以後,我的監控裡再也沒看到過陌生人來。
也許, 該來的都來過了吧?
又過了一段時間,到了我給我媽說的兩三個月又超了兩三個月的時候,我確定不會再有人來了,把那張告示揭了,然後跟我媽說:「金老師把房子還我了, 你要不要去看看?」
23
為了避免我媽的小心髒承受不了,我在路上還是循序漸進地給我媽打了預防針:「房子暫時不用裝修了。」
「為啥啊?」
「金老師裝修好了。」
「她那裝修能住人嗎, 就是簡單裝裝,咱肯定得好好裝修一下啊!」
「她還真不是簡單裝修,裝修得非常好,她說她離婚分了不少錢,這幾年住我的房子也省了不少錢, 把這個裝修留給我算是對我的補償和感謝,希望我能滿意。」
「裝修得有多好?」
「跟咱家差不多。」
「跟咱家差不多?你那個小房子怎麼能裝咱家那個風格?那也不搭啊!」
「非常搭, 您去看了就知道了,因為我不是在朋友圈經常發一些日常嗎,裡面有時候會有咱家的房子背景啥的, 金老師說就照咱家裝的。非常贊!」
關於如何向我媽解釋裝修的事情這件事, 我籌劃了無數個版本,本來我想再拖一段時間, 就說是我自己裝修的,但畢竟裡面住過人, 再新的裝修還是有用過的痕跡。
另一個就是這麼豪華的裝修我的錢哪兒來的?
我媽要是起了疑心查出來咋辦?
豈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但盡管我的功課做得非常足,我媽進門還是被驚了一跟頭,連連驚呼:「你這房子借得也太值了吧?」
我雙手插兜, 嘴角輕揚。
至今為止,尚未露餡。
不是我爸媽愚鈍, 而是他們打死也不會想到我會膽大包天到對一套 500 萬的房子動手動腳。
也許有人會說房子回來了就坦白從寬唄, 還費那勁幹嘛!
那你是不知道俺媽打人有多狠, 高中時因為我沉迷游戲,她差點一菜刀把我剁了,這要是知道我做了這麼大一件事, 估計得把我剁成餃子餡。
算了,低調點。
樓市乘東風,深藏功與名。
就是有點對不住金老師,人家過得非常幸福美滿, 根本不考慮離婚。
唉,我們已經走得太遠,以至於忘了當初為何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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