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 Alpha 繼子的惡毒小媽後,我兢兢業業地走著人設。
比如拿一大筆錢羞辱他。
趕走欺負他的同學,讓他被孤立。
強制先天性耳聾的他戴上助聽器,讓他在人群中像個異類。
最後,我指著桌上的兩杯酒。
「一杯正常,一杯加了料,你選一杯,不喝就給我磕個頭。」
自以為羞辱得十分到位。
Alpha 卻將兩杯酒倒在一起,一飲而盡。
而後抬手將助聽器一摘,目光沉沉:
「我喝了,你還不跑嗎?」
「小、媽。」
1
從前我只知道,周以津的骨頭很硬。
要他磕頭,也不過是羞辱他的一種手段。
可如今,包間昏暗曖昧的燈光在眼前猛然晃動。
我顫顫巍巍抬起手。
剛有所動作,就被失去理智的 Alpha 按住,繼而墜入更混亂的浪潮。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明白。ŧù₋
我這個名義上的繼子。
硬的不止是骨頭。
霸道而辛辣的信息素橫衝直撞。
我忍著哭腔,用惡狠狠的語氣說:
「你是狗嗎,別咬了!我是 Beta!」
男人動作停了下來。
冷沉烏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我。
準確來說,是盯著我胡亂咒駡著的雙唇。
就當我以為是警告被聽進去時。
他側過頭,露出黑髮掩蓋下光潔的耳側。
聲音粗糲低啞,一字一頓: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2
報復,這絕對是報復。
再次醒來時是在周家,我的臥室裡,深夜。
我麻木地移動著仿佛剛長出來的四肢。
邊往慘不忍睹的腺體上貼創可貼,邊咬牙切齒地想著。
是,我是有錯。
但話又說回來!
就算藥是我下的,我逼他喝了嗎?
就算我說了他不喝就要跪下給我磕個頭,那我能真讓他磕嗎?
就算真磕了,也不用咬得這麼狠吧!
……技術還那麼差。
勉強將所有肉眼可見的痕跡遮住後,我松了口氣。
那一點小小的怨念,也在後知後覺的心虛中熄滅了。
再怎麼說,我也是他名義上的「小媽」。
哪有小媽給繼子下藥,還搞到床上去的呢?
想到這兒,我軟著腿,邊推開走廊最裡側一間房的門。
邊默默咽下這自作自受的苦果。
打死我也想不到。
為了維持惡毒人設而用的小手段,居然翻車了。
我更想不到。
周以津那樣的狼崽子,沒人能逼他做不想做的事。
那他又為什麼非要喝下那杯酒?
還兩杯都喝了!
連反悔的機會都不給我!
惡從膽邊生,我艱難地從褲兜裡掏出手機,齜牙咧嘴找到備註為「陳叢望」的號碼。
劈裡啪啦一頓打字:
【陳二狗!你從哪弄回來的東西,知不知道我被你害慘了!】
房間裡傳來微弱的喊聲。
我趕緊收起手機。
以至於沒看到下一秒陳叢望發來的資訊。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上次你叫我弄來的東西,我沒敢要啊,我尋思著你也不是非要他怎樣,做個樣子得了。】
【我就給你換成了白糖包,怎麼樣,哥醒目吧?】
3
我一步一步走進去。
按時打卡一般朝床上躺著的 Alpha 打了個招呼。
Alpha 半闔眼,身上連接著各種儀器。
和周以津相似的五官輪廓。
就是我那名義上的死鬼老公。
三年前我穿進這部小說裡,他就已經是這副模樣了,靠各種儀器續命。
也許是年輕時作惡多端,他的親朋好友死的死逃的逃。
到最後,可以繼承這龐大遺產的,居然只有我和周以津兩個人。
然而聯盟又規定,男性 Alpha 到 21 歲才有資格繼承遺產。
周以津今年剛好 18。
所以即使已經成年,周以津和周家的一切,都掌握在我這個便宜後媽手裡。
本來劇情可以一直順利發展下去的。
在我這個惡毒小媽的虐待下,男主周以津隱忍不發,一度喪失了生存欲望。
直到遇到他的天命 Omega,他才振作起來,在滿 21 歲那天,順利繼承遺產,順手送我歸西。
這樣,我就能完成任務,回到現實世界。
可現在……
我拉下衣領,看著身上斑駁的痕跡。
悠悠歎了口氣。
現在劇情出了點岔子。
都說貞潔是 Alpha 最好的嫁妝。
現在周以津的處男之身已經沒有了,放在 BL 小說裡,是會被狠狠避雷的。
要不提前跑路算了。
反正這劇情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趁熱喝了吧。
胡思亂想著。
再抬起眼時,只見周青山瞪大了雙眼,喉嚨裡迸出模糊而憤怒的混音。
「老周啊。」我囁嚅著,有些心虛。
雖然和他什麼也沒發生,證也沒來得及領。
但是眼睜睜看著一頂綠得發亮的帽子扣下來,自己還什麼都做不了。
這種感覺任誰也不好受。
「你聽我解釋,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話音剛落,余光瞥見周青山的眼神重新亮了起來。
仿佛看到了救兵。
又仿佛看到了可以代替他懲罰我這個不守 B 道的浪蕩 Beta 的人。
心有所感,我僵硬地回頭。
將我翻來覆去這樣那樣了一下午的人,就站在門口。
4
繼子的聯盟軍校的作戰服還未來得及脫。
往日總是陰沉下垂的眼睛裡,嗜血的氣息一閃而過。
那個小巧的、沾染了酒液和我的口水的白色助聽器。
此刻又回到了他的耳側。
安安靜靜地貼在他白皙的耳旁。
偌大的房間內落針可聞,不知怎的,我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卻看也沒看躺在床上的老父親。
只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那眼神,好似看到肉就不鬆口的餓狼。
我被盯得發毛,想如往常一般說些羞辱他的話。
可後頸還隱隱作痛。
莫名地,生出一種本能的畏懼。
話在嘴邊,什麼也說不出來。
拖鞋下的腳趾緊緊扣住地面。
氣氛越來越詭異。
只剩一口氣的周青山急得都快要說話時,周以津悠悠開口:
「事情是怎樣的?」
「小,媽?」
他咀嚼著這兩個字,忽然笑了出來。
此刻我和周青山生出了默契,一齊像見了鬼一樣盯著他越走越近。
近到他的軍靴貼著我的居家拖鞋。
「你要向你老公告狀,他的兒子是怎麼欺負你的嗎?」
5
周青山死了。
在周以津說完那句話後,他瞪大了雙眼。
接著就沒了呼吸。
事情已經抓馬到可以在小綠書上發帖「和繼子一起氣死了便宜老公」的程度。
我整個人都麻了。
只能呆滯地看著傭人們一哄而入處理著周青山的事。
整齊有序的樣子,仿佛已經早有準備。
或者說,訓練了很多遍。
此刻,和他關係最密切的兩個人,卻猶如戲外人般觀察著這場鬧劇。
以我的惡毒人設,來上一句「你害死了你爹」最正常不過。
還能讓他更愧疚幾分。
可說不明白為什麼,餘光裡我掃向周以津安靜的側臉,並不想那麼做。
算了,OOC 就 OOC 吧,紙片人也得有人權。
胡思亂想著,熟悉的氣息不知何時悄然逼近。
白天裡無限充盈著我所有感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出乎意料的,那聲音沒有半點傷心難過。
反而夾雜著戲謔和隱隱約約的憤怒:
「你在為他哀悼嗎?」
「以什麼身份呢?一個男性 Beta 的兔死狐悲?周夫人?還是說……」
「和他兒子廝混過的……」
6
在他拖著我走向姦夫淫夫浸豬籠的結局前。
我一拳砸向了他的臉。
手動閉麥.JPG
我畢竟是個 Beta,帶著情緒的一拳,揮出的力道也不容小覷。
他的嘴角迅速腫起,於是接下來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傭人們被嚇了一跳,紛紛停住了手中的動作,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當了「惡毒小媽」這麼久,這是我第一次動手。
管家起初有些疑惑,直到他不知道看到了什麼。
忽然瞪大雙眼,臉色一陣青白交錯,悚然的目光在我和周以津之間掃視。
我幾乎以為他知道了什麼。
可最後,他垂下眼,什麼也沒說,只訓斥著傭人們加快動作。
直到他們都退出去,房間裡又只剩我和周以津時。
他忽然「嘶」了一聲。
少年時期在暗巷裡被圍住,拳腳密集落在身上都一聲不吭的人,如今被我一拳打得痛呼出聲。
隱秘的得意升騰而起,隨即又被心虛壓了下去。
餘光裡瞥見他抬手的動作時,更是心一跳,脫口而出:
「痛就對了,誰叫你亂說話,我可是你父親的……」
「痛嗎?」
他驀地打斷我的話。
看也沒看我一眼,好似對我厭惡至極。
骨節分明的手卻不容置喙地拉過我的右手。
由於打他時太過用力,關節上覆蓋著一層紅痕。
我頓時啞了火。
喉頭一滾,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怎麼看,應該都是他比較痛吧……
察覺到我小幅度抽手的動作,他終於肯把頭側過來。
往日陰沉如墨的眼底,湧上一絲似笑非笑。
「看來是不痛了。」
穿進這具身體裡三年,我一直兢兢業業地走著惡毒人設。
卻沒發覺,從前那個獨自站在角落裡,仿佛被全世界孤立遺棄的孩子。
如今已長得高大英俊,臂膀堅實有力。
將我壓在牆上時,我甚至沒有反抗的能力。
幾個小時前我親手貼上的創可貼,就這樣被輕輕揭開,無聲地掉落在柔軟的地毯上。
手指覆上我紅腫的腺體。
「還是我咬得比較痛呢?」
7
氣氛曖昧灼熱。
離得太近了,近得我的某些記憶開始復蘇。
這樣下去,我的惡毒人設怎麼維持?
深吸一口氣,我說:
「你別這樣。」
「給你下藥這件事,是我不對,可是你就沒有錯嗎?你是個 Alpha,如果誰給你下藥你都能失去理智,那得有多少 Omega 要遭殃?」
「再說了,你又沒吃虧,累得痛的又不是你。」
眼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乘勝追擊:
「識趣點,把今天這件事忘了,我還能考慮把周青山的遺產分你一點。」
「你再抓著不放的話,就別怪我魚死網破,把你趕出周家,你就一分錢也別想得到了!」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後,我在心裡默默給自己鼓了個掌。
太棒了,喻青。
威逼加利誘,恐嚇加威脅,甩鍋扣帽子。
又婊又茶又惡毒。
只是,周以津怎麼沒有想像中的暴跳如雷?
在我震驚的目光下,他緊握雙拳。
白皙的臉頰上閃過一絲難堪。
那雙本就下垂的狗狗眼顯得更加委屈。
仿佛被奪了清白還不認帳的清純 Omega。
見他這樣,我那不合時宜的良心又悄悄冒頭。
冒頭了,但只冒了一點。
活命要緊。
我輕飄飄地補充道:「況且,你忘了,這幾年我是怎麼對你的?」
8
剛穿進來時,所謂的系統給我留了個任務,就沒電關機了,再也沒開機過。
這個任務,就是讓我一直扮演主角的惡毒 Beta 小媽。
然而,對原世界裡每天說一百遍辭職但依舊月月滿勤的窩囊社畜來說。
我能想到最惡毒的方法。
就是在有人願意主動靠近周以津時,拿一大筆錢羞辱他,彰顯他的暴發戶身份。
又比如,校霸帶著小弟要和周以津友好交流時。
我在暗處,讓保鏢一拳一個Ţŭ⁾校霸,校霸惱羞成怒號召狗腿子們不許搭理周以Ṱú⁼津,成功讓他被孤立。
做完這些,我還強制周以津戴上助聽器。
讓他聽見身邊人對他的冷嘲熱諷,也讓他在人群中像個異類。
這一套動作下來,我的良心隱隱作痛。
但不知為何,看著他的交際圈越來越窄,終日只能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時。
又有種不知名的暗爽。
就這樣,我持續了三年對他的惡意針對。
直到今天,不小心玩脫了,奪走了他的處男之身,再加上那番將他的自尊踩在腳底的話。
他對我的恨意應該是越來越重。
事實證明果然如此。
那晚之後。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還不搬出去。
但在他的刻意無視下,我們連眼神都沒對上過。
周青山的葬禮上,我和他分立兩側,臉上均無一絲表情。
管家欲言又止,最後歎息一聲,什麼也沒說。
前來弔唁的賓客對我們之間詭異的反應竊竊私語。
周以津似乎忍到了極致,終於抬起頭,一個眼神,讓他們下意識噤了聲。
葬禮結束後,我回到房間,掏出手機滑動。
這幾天的消息太多,以至於我忽然想起。
陳叢望那天給我回了消息。
我只是匆匆掃過一眼,消息就被頂了下去。
他人在國外,周青山的葬禮也沒出席。
我漫不經心地打開對話方塊。
正想和他吐槽一下最近發生的事。
「白糖包」三個字,就這麼猝不及防映入眼簾。
原來周以津根本沒中藥!
9
捏著手機站在周以津門前時。
我感覺自己挺平靜的。
沒有去搜索鯊人的一百種方法,也沒有去 DS 問 Beta 單殺 Alpha 的成功率有多高。
甚至遇到起床喝水的管家時,還能微笑著讓他注意辨別。
別把鹽當成了白糖。
管家看看我,又看看周以津微掩的房門,神色複雜。
順著他的視線,我才發現隨手披上的是一件單薄的襯衫,幾乎透著肉色。
簡單點好,動起手來不用脫。
最終,頭髮花白的管家顫巍巍憋出一句:
「老爺剛走,你們注意點,別搞出人命了。」
我微笑著點頭,看著他走遠。
呵呵呵,怎麼會搞出人命呢。
我是那麼暴力的人嗎?
半死不活也是可以的嘛。
不知過了多久,門後傳來腳步聲。
下一秒,房間內冷白色的燈光將走廊照亮。
也讓我看見那張英俊卻很想再揍一頓的臉蛋。
他似乎並不意外是我。
擺著一副臭臉,垂下眼睛,擠出三個字:
「什麼事?」
我呵呵笑了兩聲:「小事,小事。」
「我後悔了,想了幾天,覺得我們還是要好好回憶那天的事,你覺得呢?」
他幾乎秒懂。
眉頭一皺,本能寒了臉,嘴裡說著「你還敢提——」。
抬頭看見我的表情,一愣,剩下的話也咽了回去。
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在我似笑非笑的注視下。
逐漸崩壞,目光漸漸偏離。
「有什麼好說?本來就是你的錯——」
我氣笑了,放下手臂。
用力一推將他推了進去,反手關上門。
怒氣轉化為武力,使勁把他按在門上。
手下的觸感明晃晃提醒著我,這傢伙剛洗完澡,上衣都沒穿。
卻還不忘記戴上助聽器。
我也顧不了那麼多。
陰惻惻地Ţũ⁵貼近他戴著助聽器的那側耳朵:
「周少爺,酒里加白糖,味道如何?」
「下次也讓我試試?」
「喝了就能變大猛攻的話,我也能讓你爽爽。」
10
說完那句話後,本就安靜的房間更加死寂。
靜得能聽見眼前人急促的喘息。
手掌下的心臟跳動得更加厲害。
周以津的臉色青了又白,最後漲得通紅。
比那天更像喝了下藥的酒。
看他這樣,我更來勁了,內心深處陰暗的小癖好咕咕冒頭。
一手抓他手腕,一手輕掐脖子,湊近了呢喃:
「你明明就沒中藥,也能對著我這個 Beta 起反應?」
「更不用說,我和你父親還是名義上的夫夫。」
「周以津,你怎麼解釋呀?」
「是 Alpha 的劣根性作祟,還是說,你對我……嗯?!」
11
事情證明,Alpha 的身體確實存在他爹的先天優勢。
我還沒反應過來,天旋地轉間就被摔了出去。
砸在滿滿性冷淡風的大床上,身體彈起又重重落下。
周以津忽如其來的發難讓我猝不及防,頭腦一片空白。
下一秒,身體反轉,地位顛倒。
惱羞成怒到極致時,他反而冷靜下來。
左手以更重、更旖旎的力度覆上我的胸膛。
手掌的溫度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傳遞過來。
我屏住呼吸,不想落在下風,嘴硬道:
「怎麼,被我說中了?你不會是對我有什麼……」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也不知道想得到怎樣的回答。
該死的勝負欲作祟,只想快點扳回一局。
「你不承認也無所謂,反正,呃——」
我一個激靈,身體反應極大地彈起。
周以津居高臨下,垂著眼。
奇怪的感覺如同細小電流迅速蔓延四肢百骸,我頭皮發麻,正想怒駡出聲。
卻看見他漸漸紅了的眼眶。
憑心而論,他確實長了一副好樣貌。
明明是一條陰鬱的小狼崽,卻長了雙下垂的狗狗眼。
此刻,他表情平靜,反而襯得那雙紅眼眶更加可憐。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他扭過頭,用另一隻手狠狠擦了擦眼睛。
什麼故意的?
我懵了。
「故意對我好,故意勾引我,故意看我為你失控的樣子,故意不讓我標記你!」
英俊的 Alpha 死死盯著我,目光如火,字字泣血。
恍惚間,我差點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一個睡完就跑的負心漢。
什麼東西??哈嘍?這是平行時空的我嗎?
等等!
「我是個 Beta!標記你個頭啊!」
我絕望了,被一連串的指責砸蒙了。
甚至來不及推開他越來越放肆的手。
「我什麼時候勾引你了?你喝了杯白糖酒就發情把我按床上難道還是我的錯嗎?」
「還有,我對你好?你覺得我對你好?」
我氣笑了,這是什麼腦回路。
我為了維持惡毒人設做的那些事,在他眼裡,居然是對他好?
我感覺自己的演技受到了質疑。
片刻後,我又想通了,得出了一個詭異的結論:
「你是抖 M。」
12
「你還不承認!」
他看起來更加生氣了,氣得胸肌都緊繃起來。
——那很好抓了。
啊,不是,我甩甩頭,甩掉那些黃色廢料,只聽見他繼續一通輸出:
「你故意釣我,在我受傷時假惺惺地給我上藥。」
——我只是想讓你更痛。
「你還幫我趕走那些雜碎,誰要你管,他們根本打不過我!」
——那你不早說!
「你還給我配助聽器,ƭû₂不就是想讓我聽你的話!」
——wtf??
兄弟,你的解讀Ṫů⁴真的很有意思。
適合去磕 CP。
「你讓我喝那杯酒,不就是想和我進一步!好,我成全你!」
——那杯酒根本沒東西啊!
「你睡了我,還不負責,想讓我忘記這件事,我告訴你,不可能!你這個浪蕩的 Beta,我那天咬了你那麼多次,你身上還是沒有我的味道。我看清你了,你是想帶著周家的遺產去找小白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喜歡八塊腹肌的小狼狗!」
夠了,我說夠了。
你能不能別再腦補了!
「周以津!」
我崩潰地扯住他的臉,左右搖晃,試圖把他左腦的水和右腦的麵粉搖勻。
「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忽然安靜下來。
仿佛剛才的失控質問都是錯覺。
可下一秒。
他俯身吻了下來。
薄唇張合間,決絕又委屈的聲音,仿佛親手將自己的軟肋送上:
「我說我喜歡你,你滿意了嗎?」
13
滿意了。
滿意到溢出來了。
那個不睡覺老在走廊晃悠的管家,看到我衣衫不整地從周以津房間裡沖出來時。
一口水嗆在喉嚨裡。
咳嗽了半天,才抖著手喃喃自語:
「也好,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個家最後還是姓周的就好——」
那很看得開了。
我木著臉,不知作何反應。
原來,他說的「搞出人命」是這個意思啊。
捂著腰回到房間後,我脫下濕透的襯衫。
是被周以津哭濕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上的他。
我歎了口氣。
這下好了,劇情徹底崩壞了。
身為主角攻的周以津,居然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反派。
那個破系統不知道從哪買的伺服器,到現在都沒上線。
繼子愛上偽小媽,要不直接轉戰花市好了。
夜很深了。
我看著窗外相互纏繞的花枝,思緒放空了許久。
久到疲憊的身體不斷發出警報,我才下定某種決心。
在徹底昏睡過去之前,劃到備註為「白瑾」的連絡人。
「有空嗎?明天見一面吧。」
14
第二天醒來時,天光大亮。
收拾好自己後,我打開門,迎面撞上一張帥臉。
許是昨晚哭得太狠,周以津的眼睛紅腫。
臉上還是那副彆扭的表情。
他抬著手,似乎準備敲門,看見我的打扮,反而一愣:
「你要出去?我送你。」
他又補充一句:
「別誤會,我沒有在追你,只是今天我剛好要去聯盟軍校,順路帶你一程。」
我還沒說去哪呢,你就順路。
還有,就我們這關係,用「追」這個字像話嗎?
昨晚之後,我對他的感情猶如一團亂麻,能把人繞暈。
特別是他那句表白,更讓我不知道怎麼面對。
但我不想落了面子。
照例刺了他一句:
「你蹺課多少天了?聯盟軍校還沒把您老人家開除呢?」
沒想到他的小狗眼忽然一亮,又欲蓋彌彰地撇過頭:
「你把我的課表記得那麼清楚,還說不是……」
……
算了,和你們戀愛腦說不通。
我擺擺手,留下一句「別跟著我」,就讓司機送我到約定好ẗųₚ的地點。
環境優雅的咖啡廳內。
我看著眼前清俊的 Omega,推過去一張卡。
「我知道你有去獨立星留學的打算,這是我的小小心意,你收下。」
白瑾抿一口咖啡,才悠悠放下杯子。
那雙清淩淩的眼睛,帶著洞察一切的從容。
「喻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我輕咳一聲,這種「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兒子」的戲碼,居然詭異地和眼前情況對上了。
「哦,我懂了。」
他輕打了個響指,忽然湊近了點。
「你想讓我離周以津遠遠的?」
嗯——
這都能猜到,真聰明。
其實,在那個盜版系統徹底死機前,它還給我透露了周以津的天命 Omega 名字。
就是眼前的白瑾。
和周以津是聯盟軍校的同學。
他們有沒有受劇情影響,有沒有發展出感情,我還未得知。
在我和周以津的關係變質前,我還是那個一心演好反派的敬業社畜。
秉持著一定要成為主角愛情路上的絆腳石這種想法。
我調查了白瑾的身世。
發現他和家裡的關係有些微妙。
而錢,是拿捏一個人最好的方法。
我深知這個道理。
所以,我收買了白瑾。
讓他主動提出調班,遠離周以津。
這樣,本來可以在大學時期就開啟美好純真初戀的主角攻受,因為惡毒 Beta 小媽的插手,導致經歷許多磨難後才走到一起。
這是多麼完美的反派劇本。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我沒有動搖本心。
昨晚,我躺在床上。
先是對我那沒名沒分沒領證的死鬼老公表示了一秒的懺悔。
再回憶起和周以津的點點滴滴,他委屈的表情,流淚的雙眼,甚至那在他身上添了一絲殘缺美的助聽器……
啊,是了。
我喜歡八塊腹肌的小狼狗。
現成的不就在這擺著嗎?
既然劇情崩壞到這個程度了,那就再亂一點吧。
當然了,在勾上小狼狗之前,我還要先擺平這潛在的情敵。
於是,我把白瑾約出來,坐上「棒打鴛鴦」的「惡婆婆」位置。
別說,還挺刺激。
對面的 Omega 噗嗤一笑,戲謔的眼神像鉤子一樣探視著我的脖子。
那裡有一個牙印。
「喻先生覺得,我喜歡周以津?」
15
我沒那麼覺得。
但我沒解釋。
他慢悠悠地劃著手機,像在翻找些什麼。
「喻先生既然調查過我,就知道我有個 Alpha 繼弟。」
我點了點頭。
「Alpha 這種生物,很有意思是不是?」
我有些疑惑,但繼續點頭。
他手指一頓,下一秒,把手機轉向我。
看清圖片的一刹那,我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
「你你你——」
我去,玩這麼大!
他那個肌肉健碩的 Alpha 弟弟,就這麼穿著女僕裙跪著,臉沖著鏡頭。
再多的我已經不敢細看。
他挑了挑眉,收回手機,勾起一抹壞笑,高嶺之花的氣質瞬間消散。
像只壞狐狸。
「你放心吧,我喜歡這樣的。」
「噢噢。」
我愣愣點頭,還在剛才的照片裡回不過神。
白瑾把卡推回來,手指忽然一抬,精准地點在我的唇角。
速度極快,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放下手。
視線卻別有深意地瞥向我身後。
我疑惑回頭,什麼也沒看見。
「怎麼了?」
「沒事。」他搖搖頭,笑了。
「喻先生似乎對我的事接受良好?」
我呵呵一笑:「私生活嘛,尊重尊重。」
假的。
我在心裡發出大叫,並對眼前的 Omega 肅然起敬。
他絕對是 Omega 中的 Omega!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我搞 Alpha 這件事。」
那是啥?
「我指的是,我和繼弟搞上了,這件事。」
16
害,這有啥。
我還不是……
等等?
我瞪大雙眼,驚疑地望向他。
「我沒記錯的話,喻先生似乎是周以津的後媽?」
假的,根本沒關係。
我默默補充。
見我不語,他了然地笑了笑,仿佛看穿了一切:
「別擔心,我不會說出去的,這個世界上,誰都有秘密,你說是不是?」
他喝完咖啡,站起身,越過桌子向我行了個貼面禮。
在外人看來,是一個比較親密的姿勢。
清越好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回家審審周以津吧,他的秘密,也大著呢。」
說完便施施然離開了。
我滿頭霧水,坐在座位上發呆。
周以津有什麼秘密?
重要嗎?
誰沒有秘密呢?我也有。
我最大的秘密,就是我不屬於這裡,是另一個世界的靈魂。
想到這個。
我又回想起,剛來到這裡時,我經歷了一段非常惶恐的時間。
一個陌生的世界,一群陌生的人,我怕日復一日地扮演別人的角色,會讓我忘了自己是誰,忘了怎麼回家。
於是,我把自己的身份和原世界的一切寫在日記本上。
每天看一遍。
直到某天,我可以完全區分這兩個世界時。
那個日記本,也被我處理掉了。
周以津的一切,在我眼裡幾乎是透明的。
他還能有什麼秘密?
我亂七八糟地想著事。
直至眼前一片陰影覆蓋而下。
周以津冷若冰霜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人都走了,還不追?」
17
被捏著後頸薅上車時,我還有點懵。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你不是應該在學校裡?」
他冷哼一聲,陰陽怪氣:
「你當然不希望我在這了,嫌我擋著你和 Omega 約會?」
「你不是喜歡八塊腹肌的小狼狗嗎?口味又變了?他那瘦雞仔樣能滿足你?」
呵呵,我?
人家是玩 Alphṱů⁾a 的,看得上我?
不對,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別岔開話題。」我警告他,「我在問你為什麼知道我在這,你跟蹤我?」
他目光開始遊移,嘴硬道:
「什麼叫跟蹤?順路而已。」
算了,我也不想管他是真跟蹤還是假順路,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句:
「你別去招惹他。」
A 要有 A 德,ok?
他不說話了,我權當他聽了進去。
繼續琢磨著如何套出周以津的秘密。
想著想著,我打了個哈欠。
眼皮粘合的前一秒。
他的聲音像隔著層紗傳來,不甚分明:
「他就是我那個官配?」
18
我清醒了一下,下意識點頭:
「對啊。」
三秒後,僵硬地轉頭看向他的側臉。
「你剛剛說什麼?」
他勾唇:「我的官配,那個天命 Omega,我會在 21 歲愛上他?」
我只覺得我的世界轟隆一聲,腦袋嗡嗡作響。
眼前的世界逐漸虛幻起來,像蒙了一層紗,影影綽綽。
「你……你怎麼……」
車子平穩地停下,他下車替我拉開車門,接著就這麼旁若無人地牽起我的手。
和他的溫度相比,我的手涼得像冰塊。
「想知道?」
我機械地點頭。
「那親我一口。」
我用拳頭揍了他。
他嘶了一聲,捂著側腰,狗狗眼委屈下垂,邊走邊嘟囔著「凶死了」。
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上躥下跳。
他將我拉進他的房間。
房間內沒有通風,還殘留著昨晚曖昧的味道。
我無暇顧及,看著他打開書桌最底層抽屜,取出一個泛黃的本子。
那一刻,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這個日記本!我不是燒掉了嗎?」
「沒有,在你燒掉之前,我把它換掉了。」
他輕輕翻開封面,露出我的字跡。
他用餘光觀察著我的反應,見我沒有生氣的樣子,得意地挑了挑眉:
「那個時候,周青山剛把你帶回來,他害死了我媽,我恨他,也恨你,我每天都在觀察著你,想著用什麼方法把你弄走。」
「沒想到,你一進周家,周青山就病得不能動,我問過醫生了,他最多還有三個月的命。」
「我太開心了,開心到顧不上你,直到你湊到我面前,開始勾引——」
他看著我的臉色,換了個說法:「開始幫助……針對我,我才注意到你。」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奇怪的人,嘴上不饒人,行為卻和言語截然相反,或許你覺得你的邏輯很自洽,但在我看來,你很古怪。」
「於是, 我去了你的房間, 我天生道德感低下,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在你的枕頭下,我找到了這個日記本。我終於懂了, 原來你來自另一個世界,我,我們,這裡所有的一切,在你眼裡,只是一本小說,你始終以第三視角觀察著我們, 像隨時都可以抽身離開。」
他合上了日記本,三兩步走過來, 一把將我按在牆上。
手指用力得幾乎要將我的腰掐斷:
「憑什麼?憑什麼你可以這麼冷靜?我偏要招惹你, 我偏要和你扯上關係, 你想離開, 想去到那個我永遠去不到的地方,我不允許,不同意!」
Alpha 的眼神瘋狂又決絕,我卻透過那些,看到他掩藏得極深的恐懼。
他在害怕, 害怕失去我。
原來是這樣啊。
我笑了, 一把將他的頭按下來。
「傻子, 痛死我了,放手!」
「還有, 誰跟你說我要走?我都拿出全部身家趕情敵了,像是那種會做虧本生意的人嗎?」
19
這次愣住的人是他了。
「你……」
我挑眉,撫上他後頸那小小的 Alpha 腺體:
「你不會真以為,我連什麼叫惡毒都不知道吧?」
「那些事, 都是我故意的啊。」
在他被校霸圍在暗巷裡時,我大可以直接出現,讓他少挨一頓打。
我卻偏偏在他受傷之後,才讓保鏢出現。
如果我不想讓他知道是我幫的他。
那他又怎麼會看見我故意落下的刻著名字的耳機呢?
吊橋效應,誰才是那座橋?
是的,剝開那層偽善的表皮。
我比周以津還要偏執瘋狂。
一個人的世界太無趣了, 無數次我坐在花園裡, 落在身上的窺視目光, 總能讓我神經顫慄。
就這樣吧,觀察我, 窺視我。
小狼崽啊, 你知道嗎?
好奇是迷戀的開始。
可是這些,我都不會告訴他。
我繼續扮演著一個無辜的 Beta, 向我的 Alpha 表示愛意:
「你在擔心什麼?怕自己魅力不夠, 不能留下我?」
我撓撓他的下巴,像逗寵物。
他有些不滿,但又很乖地沒有亂動:
「我不怕。我又不是傻子,你在床上的反應, 可不像是對我沒有感覺。」
哦喲,學聰明了。
我湊近他:
「那你繼續努力,努力到讓我的眼裡只有你一個人。」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