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盛在星河裡
分手半年後,前男友出了意外,失憶了,還被送到了我這裡。
我看著這個 1 米 87 的大麻煩,黑了臉。
而他卻還在傻白甜地問我:「你是我老婆,對嗎?」
我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齒道:「我是你爸爸!」
1、
年關將至,我正加班時,突然接到醫院的電話,問我是不是虞景策的家屬。
虞景策,我那白切黑的醋精前男友。
聞言,我鐵面無情道:「不是,不認識。」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但沒兩分鐘,醫院又打來電話:「虞太太,這邊患者的行動電話的確把您的行動電話號碼備註為『親親老婆』,患者傷到頭部了,傷勢有些嚴重,您看您如果不方便過來的話,能聯繫其他人過來簽個手術同意書嗎?」
我和虞景策在一起半年,對他的生活圈還沒來得及多了解時,就因為他實在太能吃醋了,我就提了分手。
現在哪裡去找一個能給他簽字的人?
猶豫再三,我咬咬牙,準備去醫院。
因為在一起時,虞景策除了愛吃醋,其他是沒話說的一百分男友的。
2
我到醫院時,虞景策正滿臉是血地躺在急診室的病牀上。
護士告訴我,虞景策是被路人送到醫院裡來的,來的時候滿臉是血,問他甚麼都不怎麼回覆,也不配合治療,所以這才給我打了電話。
護士說,虞景策撞到腦袋了,需要做個腦 CT,但他太不配合了,會掙紮,他們怕加重病情,所以等我過來。
聞言,我走過去看了一眼虞景策。
他的眼神沒甚麼聚焦,看到我時,也是一臉的茫然,和之前看我時的眼神完全不同。
之前分手後,我就不肯再見虞景策了,所以他都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我,眼神滿是愛意和熱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虞景策,你還認識我嗎?」我問虞景策。
但虞景策還是一臉茫然,顯然連人都認不出來了。
「看來真的撞壞腦子了……」我喃喃道。
有我在,護士就簡短地對虞景策道:「虞先生,現在您愛人過來了,您安心和我們去做個檢查,確認一下傷情……」
護士讓男護工幫著我一起推虞景策去做 CT。
一路上,虞景策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我,眼中滿是疑惑。
CT 檢查,虞景策倒是很配合了。
不一會兒,腦 CT 檢查結果就出來了,有些出血,但出血量不大,只要沒有繼續出血,這些出血量是可以自行吸收,無需手術的,
但是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我循循善誘虞景策,讓他聯繫他的家人來照顧他,但虞景策總是睜著眼睛,無辜地看著我。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透露著清澈的愚蠢,甚麼也問不出來。
無奈我只能拿出他的行動電話,翻找著,看能不能找出些甚麼有用的資訊來。
首先是通訊錄。
虞景策的行動電話通訊錄裡的人,離譜到只存了我一個人的聯繫方式!
我:「……」
難怪醫院只給我打電話。
我翻開通話記錄,試圖回撥了幾個人,但都沒成功,對方不是把我當騙子,就只是和虞景策有工作關系,根本不可能過來醫院照顧他。
無奈,我只能打開虞景策的微信。
一打開,我就看到了被置頂的我的微信。
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
當初分手,我態度強硬,直接把虞景策刪了。
微信裡,虞景策給我發了很多消息,從最開始的求饒道歉,保證他會控制住自己不吃醋,到後面他像是突然忘記了我們已經分手了一樣,正常地問我吃了沒,和我道早晚安,提醒我天涼要多添衣,會和我他早午晚都吃了甚麼,會絮絮念很多。
只是每一條消息,旁邊都有一個紅色感嘆號。
不知為甚麼,我看得眼眶有些發熱。
就在這時,正躺著的虞景策,突然遞過來一張紙巾。
我看著虞景策半晌,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紙巾。
正擦著眼角的濕潤時,我就聽到虞景策幹巴著嗓子道:「老婆,別哭了。」
我:「?」
「誰是你老婆!」我兇巴巴地瞪了一眼虞景策。
「他們都說你是我老婆。」虞景策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我:「……」
「老婆,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對不起!」虞景策頭上還纏著紗布,他挪過來輕輕拉住我的衣擺,討好道,「老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看著一臉討好地虞景策,眉頭蹙起,我緊緊地盯著他的表情,逼問道:「虞景策,你真的失憶了?」
剛剛做完檢查,我就問醫生為甚麼他好像不認識我了,醫生說,虞景策的後腦勺遭受過重物的擊打,又有出血的情況,所以出現短暫失憶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的。
等腦子裡的血被吸收後,應該就會慢慢恢複了。
聞言,虞景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道:「沒有失憶,我記得你是我老婆。」
我:「……」
3
實在問不出甚麼,所以我也就放棄逼問了,準備等他想起來後,就橋歸橋,路歸路。
因為快過年了,公司很忙,我沒空在醫院裡照顧虞景策,就給虞景策請了個護工。
這天我剛加完班,到家洗完澡準備睡覺時,護工給我打了電話。
他說虞景策這幾天總是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偷偷哭,還每天問他,我今天會不會去醫院看他。
最近虞景策吃得也是越來越少了,人瘦了一大圈了。
護工問我明天有沒有空去看虞景策,他說虞景策都挺聽話的,但看他總是一個人偷偷躲在被窩哭,也挺心酸的,所以才給我打了這個電話。
聞言,我心裡有些悶悶的,一看日期,我已經三天沒去醫院了。
「我一會兒到。」我說完後,便掛了電話。
我到的時候,虞景策正踡縮著,背對著我。
我走過去時,發現他正看著窗外偷偷抹眼淚。
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好像是被拋棄的小狗一樣。
見到我,虞景策的眼睛緩緩亮了,他坐起身來,抱著我的腰,啜泣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最近比較忙。」我解釋了一下。
其實,也沒那麼忙的,我就是不知道怎麼面對虞景策。
我對他還是有愛的,但我怕他恢複記憶之後,又像之前那樣吃醋,哪怕是正常的異性之間的交往他都要吃醋。
我愛他,但更愛我自己,我不想為了他,就改變我的生活方式去遷就他。
「你別不要我,我真的很乖的。」虞景策小心翼翼地道。
見他這樣,我抿了抿唇,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微微掙開了他抱著我腰的手,將剛剛在附近買的餛飩打開,道:「剛剛買的餛飩,吃點吧。」
我話音落下後,餘光見到虞景策看著被我掙開的手,神情落寞,卻又很快打起精神,乖巧地應下。
我看著虞景策乖乖地吃著餛飩,默默嘆了口氣。
年關將至,我馬上要回家過年了,但虞景策絲毫沒有恢複記憶的樣子。
帶他回家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就這麼把他丟在醫院裡……
我正走神時,虞景策舀起一個餛飩,小心翼翼地遞到我面前讓我吃。
看著他最近不同以往的樣子,我鬼使神差地吃下了那顆餛飩。
見我願意吃,虞景策很開心,眼睛都亮了,一碗餛飩,大半碗他都喂給了我。
吃完餛飩,我收拾著碗筷時,背對著虞景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那個,我最近要回家幾天,你要好好地待在醫院。」
頓了頓,我又道:「有甚麼事你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我就去洗手間洗手了,完全不敢回頭看虞景策。
不知道為甚麼,對於把他就這麼放在醫院,我越來越於心不忍。
我不敢看他那失落卻又要強裝樂觀討好我的樣子。
我出來的時候,虞景策正往我的包裡塞東西。
是一些糖果和牛奶,還有水果。
見我出來,虞景策揚起一個笑容,對我說:「那你自己回家坐車要註意安全,路上餓了,可以吃這些,這個糖我吃過了,可甜了……」
我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虞景策。
以前在一起時,我心情不好時,總會吃糖舒緩壓力,虞景策卻不讓我多吃,他覺得吃那麼多糖不健康,現在他卻會告訴我哪種糖好吃,有多甜。
我眼眶熱熱的,沒說話,微微點了點頭,拿了包準備走時,虞景策從身後輕輕抱住我,將下巴抵在我的肩上,語氣故作歡快道:「提前和你說聲新年快樂,蓁蓁。」
我脊背一僵,眼眶迅速泛起水花,我甚至不敢回頭,用力點了點頭後,掰開虞景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怕我回頭看見虞景策的樣子,就心軟了。
我剛到家,虞景策的資訊就到了,他問我到家沒。
我回了個「到了」。
虞景策絮絮叨叨又說了很多,無非是讓我回家註意安全,替他向我爸媽問好之類的,我沒有再回。
這一晚,我睡得極不安穩。
我夢到我將虞景策就這麼丟在醫院,大年夜,他一個人清清冷冷地待在醫院,後來他想去找我,卻在半路發生意外,出了車禍,這次他依舊滿臉是血,但是搶救無效,被蓋上白布,送往太平間。
夢中我悽厲地哭著,叫著他的名字,然後猛然驚醒。
醒的時候,我背後額頭全是冷汗,那種心慌手抖的感覺讓我久久無法回神。
半晌,我摸到剛剛虞景策塞給我的糖。
吃了一顆糖緩過來後,我拿起行動電話看了看時間,已經天亮了, 早晨七點鐘了。
我拉開窗簾,外面陽光明媚。
我回家的車票是 9:48 分發車的,所以我起牀洗漱了一下,就帶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準備回家過年了。
去車站的路上,我腦海裡都是虞景策。
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談判桌上,他和我老板在談判,我作為祕書出席。
第二次見面是在一個慈善晚會上,他替我擋了酒。
第三次是在孤兒院裡,我們都是志願者。
那天,他要了我的電話號碼。
再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
虞景策大我四歲,所以生活中的事,他都替我安排得好好的,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裡,大部分還是很快樂的。
想到這裡,我的步伐開始變慢。
但回家的人潮,把我擠向進站口。
4
「老婆,你累不累?坐我身上。」動車上,虞景策蹲下身來,讓我坐在他背上。
旁邊一位同樣站著的阿姨見狀,看了看自己低頭玩行動電話的老公,又看了看帥氣貼心的虞景策,酸溜溜地對我道:「小姑娘,還是你命好,老公長得好看還體貼……」
我沒回答,面無表情。
我真的是鬼迷心竅了!
剛剛明明都快進站檢票了,卻生生停住腳步,擠出人潮,去醫院給虞景策辦理出院手續,又帶他回家過年!
原本我的車票好歹是個二等座,現在倒好,無座!
我得一路站到家!
還不知道要怎麼和我爸媽解釋我突然帶個男人回家的事!
三個半小時的車程,我都不怎麼愛搭理虞景策,但虞景策總是嘰嘰喳喳的,一會兒問我要不要喝水,一會兒問我要不要吃東西,一會兒又剝顆糖塞我嘴裡。
糖在口腔裡蔓延出絲絲甜意,我看著興奮地看著窗外的虞景策,突然想到,剛剛太匆忙,忘了和他說清楚。
我帶虞景策回家,並不是想和他複合,單純只是覺得就這麼把他一個人丟在醫院裡獨自過年,有些於心不忍罷了。
但春運的動車上,無座車票的人還是挺多的,在動車上說肯定不合適,只能到站後,在回家的路上再和他說清楚了。
但我沒想到!我剛出站,我爸的電話就來了。
「蓁蓁啊,爸爸在出站口等你,你到站了嗎?」我爸問我。
我原本早上的車票,但因為去接了虞景策,所以改成下午的票,我怕父母擔心怎麼遲那麼久,所以就和他們說有事需要改簽,沒想到我爸媽擔心,我爸直接來車站接我了!
我看了看身邊 1 米 87 大高個的虞景策,慌了。
怎麼辦?我還沒來得及和他說清楚!
我腦子亂成一團,正準備拉住虞景策說清楚時,我爸眼尖地看見我了,揮手喊了我一聲。
然後……虞景策同樣揮手熱情地回應了,還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爸爸!」
我:「……」
回家的車上,虞景策坐在副駕駛,我爸開車,我坐在後座。
我爸沉著臉,時不時偷瞄一眼虞景策。
每次虞景策看到了就咧嘴沖他笑。
「咳咳,那個虞先生,今年多大了啊?」我爸戰術性地清了清嗓子道。
我正欲開口時,就聽到虞景策態度謙卑道:「爸爸,您叫我小虞小景小策都行,我今年 29 了。」說完,虞景策回過頭來看我,一臉疑惑,似乎是在問我,我爸這麼問他,是不是我爸也失憶了。
我默默扶額,只覺得頭疼得很。
無奈,我只能和我爸說,回去再和他解釋。
我現在能怎麼說?難道當著虞景策的面,和我爸說「別理他,他摔壞腦子了」嗎?
到家後,我讓虞景策先坐在車上,我拉著我爸蹲到角落裡解釋清楚。
我老老實實地說了,我和虞景策戀愛過,但分手了,現在他失憶了,還找不到家人,看在戀愛時他對我不錯的份上,所以沒忍心就這麼把他丟在醫院,就把他帶回來了。
別的甚麼也沒有,讓我爸別誤會。
「好孩子,和我一樣善良!」我爸聽完,感動得流出了眼淚,拍拍我的肩膀表示肯定。
我:「……」
言歸正傳,我和我爸說,讓他等一下和我媽好好解釋。
我媽這兩年巴不得我趕緊找到對象,然後結婚。
明裡暗裡都不知道給我介紹了幾個相親對象,如果沒和她說清楚,怕是我媽直接會把我和虞景策送到民政局去原地結婚。
我爸點了點頭,表示這件事情交給他。
然後我們父女倆回頭時,就看到我媽正熱切地拉著虞景策的手問東問西,而虞景策乖巧地喊著「媽」,事無巨細地回答我媽的問題。
我一臉問號。
「爸,我媽啥時候下來的?」我驚恐地問道。
「這誰知道呢。」我爸嘆口氣對我道,「我估計就算是假的,你媽也得把他變成真女婿了。」
我:「……」
我局促不安地上前喊了一聲「媽」。
我媽看到我,過來摟著我,低聲訓斥道:「你這孩子,人家都喊我媽了,你還嘴硬說沒有男朋友,你能不能學學你媽的敢作敢當?想當初我和你爸……」
「停停停!」我正想打斷我媽,解釋清楚時,虞景策過來了,他推著行李,乖巧地站到我旁邊。
此時鄰居正好路過,看到我們一家都站在樓下,我身旁還站著虞景策,於是笑眯眯地對我爸媽道:「喲,蓁蓁帶男朋友回來啦?」
我正準備反駁時,就聽到我媽笑眯眯地回答:「是呀,晚上有空來我家坐坐啊。」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媽時,虞景策嘴甜地叫了鄰居一聲「阿姨」。
我:「……」
5
「小景啊,多吃點,今天有點倉促了,沒來得及準備一些你愛吃的,明天我讓你叔叔去市場上買點你喜歡吃的,回來阿姨給你做……」吃飯時,我媽熱情地給虞景策夾菜。
虞景策一邊道謝,一邊疑惑地看向我,似乎在疑惑為甚麼我媽一直自稱「阿姨」。
我低著頭扒飯,一言不發。
剛剛我媽做飯時,我就和她解釋過了,但我媽死活不相信,甚至還教育我做人不能這樣始亂終棄,要負責任等等,訓了我大半個小時。
我媽堅定地認為是我嫌棄虞景策現在失憶了,想翻臉不認人。
所以我就放棄解釋了,反正過年我只回來一周,等回晉城,虞景策恢複記憶了,就沒這些事兒了。
現在我還是先吃飯吧。
吃完飯,虞景策自告奮勇地去洗了碗。
我奔波一天了,累得半死,也不想管他了,拿了衣服就去洗澡。
然後我洗完澡,一回房間,就看到虞景策正襟危坐地坐在我牀上,像極了等待檢查作業的三好生一樣。
「你怎麼在我房間?」我一臉蒙逼。
「你這孩子!」我媽聽到我的聲音,就過來了,手上還拿著衣服。
她又對虞景策道:「這些是你叔叔的新衣服,我都過過水了,都是幹淨的,沒穿過的,你先湊合一下,明天讓蓁蓁帶你上街去買新的……」
我媽一邊將衣服給虞景策,一邊用眼神警告我別做那「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行行行!」我擰不過我媽,轉頭去衣櫃裡抱出一牀被子,對虞景策道,「今晚你睡沙發。」
我家只有兩個房間,一個我爸媽的,一個我的,沒有多餘的房間給虞景策睡。
我肯定不可能和虞景策睡一張牀的,所以只能讓虞景策去睡沙發了。
虞景策聞言愣了一下,有些不明就裡,但還是乖乖抱著被子準備去沙發上。
我媽見狀,立刻拿過虞景策手裡的被子,塞到我懷裡,道:「你這孩子,人家小景剛剛出院,你就讓他睡沙發,萬一睡出問題來怎麼辦?」
我:「……」
虞景策還想幫我說話,但我實在累到沒心思和我媽掰扯了,就認命地抱著被子去沙發上睡覺。
算了,誰讓我一時同情心泛濫,攬了這麼大一個麻煩過來呢。
虞景策洗完澡後,我爸媽也已經就寢了。
他蹲到沙發旁邊,小心翼翼、帶點嬌羞地問我:「老婆,為甚麼夫妻兩個不能睡在一起啊?」
虞景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清冷,冷不丁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我耳邊嚮起,酥酥麻麻的,我也嚇了一跳。
我坐起身來,摘掉眼罩,看著一臉人畜無害的虞景策,還是決定和他說清楚。
我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對虞景策道:「坐下,我有事要和你說清楚。」
虞景策聞言,乖巧地坐下來,他身上帶著沐浴露的清香,和我的一樣。
我看著清冷帥氣的虞景策,想著從哪裡開始說起好。
「虞景策,我們的確在一起過,但是呢,我們分手了,而且已經分手半年了,我去醫院看你,是因為你行動電話裡只存了我一個人的聯繫方式,而且我不認識你的家人朋友,所以我只能去幫你簽字。帶你回家,也只是覺得你一個人在醫院過年很可憐,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話音落下後,我頓了頓,看著沉默的虞景策,莫名有些心疼,我抿了抿唇,問他:「我這麼說,你聽懂了嗎?」
虞景策頓了好幾秒,才點了點頭,他眼圈紅了起來,對我說道:「我雖然不記得甚麼了,可我記得我愛你,我不知道我們分手的原因,是不是我欺負你了?」
虞景策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又道:「如果是,你打我罵我,想對我做甚麼都可以,就是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我這次一定會做得很好的,你說甚麼我都聽你的。」
虞景策的手很溫暖,我看著他態度懇切的樣子,一時間愣住了。
好半晌,我才猛地甩開虞景策的手,站了起來。
我心跳如雷,深深吸了好幾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居然,心動了!
「你,趕緊回去睡,都幾點了,我困死了!」說完,我推開虞景策,在沙發上躺下,將被子蓋住頭,不敢面對虞景策。
被子外安靜了幾秒鐘後,我被人連著被子抱了起來。
我嚇得露出了被子,發現虞景策抱著我正要回房間。
「虞景策,你想幹甚麼!這是我家!」我壓低了聲音訓斥虞景策。
虞景策穩穩地將我放下來,強顏歡笑道:「我以前大概是做了讓你很生氣的事我們才分手的,我會盡力彌補的。」
他抱過另一牀被子,摸了摸我的頭,對我說道:「睡沙發這種事,交給我,晚安,做個好夢。」
說罷,虞景策真的出去睡沙發了,他甚至還幫我帶上了門。
半晌,我都沒回過神來。
虞景策……的確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原本我很疲憊了,但躺到牀上後,卻輾轉反側都睡不著,腦海裡滿是和虞景策談戀愛時的回憶。
躺了一個多小時後,我越躺越清醒。
我媽說得對,虞景策剛出院就睡沙發,萬一睡出問題來怎麼辦?我又聯想到那個虞景策滿臉是血的噩夢,猛地坐起來。
不行不行,他得睡牀!
我掀開被子下牀,開門去客廳。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沙發時,發現虞景策並沒有睡,而是坐在沙發上發獃。
「回房間睡。」我走到虞景策面前,彎腰抱起被子準備回房間時,虞景策握住了我的手腕。
客廳昏暗的燈光下,他微微抬頭看著我。
片刻,他唇角微彎,笑著看我。
見他笑,我立刻潑冷水,硬邦邦道:「一人一邊,中間畫條線,不許越線!」
虞景策絲毫不在意我的冷臉,他站起身,接過我手裡的被子笑道:「都聽你的。」
回房間後,我拿圍巾隔了條線,一人一牀被子,三令五申警告虞景策不許越界。
虞景策乖巧地點頭後,我才放心地躺下。
我的牀其實並不大,所以兩人其實挨得也很近。
我閉著眼睛,鼻間縈繞著虞景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突然覺得莫名的心安,睡意慢慢襲來,我睡了過去。
清晨,我生物鐘自然醒了。
醒的時候,我在虞景策的懷裡,手腳還搭在他身上。
我:「?」
這姿勢,怎麼看都是我主動抱的虞景策。
我臉瞬間紅透,小心翼翼地想移開手腳。
但睡夢中的虞景策,卻翻了個身,將我緊緊地摟在懷裡,嗓子低啞地呢喃了兩句:「乖乖,再睡一會兒。」
「乖乖」,是以前戀愛時,他在無人處和情動時會叫我的暱稱。
我腦中有甚麼在逐漸清明時,我媽敲門了。
「差不多就起來了,今天除夕,你們倆來貼對聯。」我媽在門外道。
聞言,我瞬間頭皮發麻。
我媽這話……她知道我們倆睡一起了?
我驚恐地看向虞景策,而他也剛醒過來,正好與我對視。
見到我,虞景策唇角微彎,他說:「早上好啊,蓁蓁。」
我:「……」
完了,這下假的也會變成真的了。
6
我和虞景策起牀洗漱後,我媽銳利的眼神在我身上掃描了幾下,卻甚麼也沒說,只是一副了然的樣子,然後將對聯遞給我,讓我去和虞景策一起貼對聯。
貼對聯的時候,虞景策只讓我在旁邊看對聯是否貼正了,其餘的都不要我做。
貼完對聯後,虞景策與我並肩站著,看著煥然一新的門口,虞景策看向我,說道:「蓁蓁,希望往後的每一年,都能和你一起貼對聯。」
很稀松平常的一句感嘆,我卻想到了早晨時分,我抱著他睡的那一幕。
我臉一紅,故作板著臉,走進門去。
貼完對聯,我媽在包餃子,我爸在廚房備菜,虞景策去廚房幫我爸,所以我只能去幫我媽一起擀餃子皮了。
起初我媽甚麼都沒說,我也大氣都不敢出。
等餃子快包好時,我媽繃不住了,她沒忍住,手指輕輕點了點我的頭,沒好氣道:「你這孩子,真是隨了我,全身上下嘴最硬!」
我媽沒明說,但我知道她在說我和虞景策的事。
我嚅囁了兩聲,梗著脖子不承認。
見我這樣,我媽也不逼著我,她將手裡最後一個餃子包好,整整齊齊地放在蓋簾上,道:「行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插手,但是小景這孩子,的確很不錯,媽活了幾十年,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他的眼裡啊,都是你。」
我媽拿起蓋簾道:「媽看得出你也喜歡他,如果兩個人對彼此都喜歡,那就別白白蹉跎月光,別像我和你爸,活活別扭了六年才在一起。」
說完,我媽進了廚房,留下滿手面粉的我愣在原地。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喜歡虞景策這件事……很明顯嗎?
在廚房幫忙的虞景策,被我媽打發出來看電視,見到我在發獃,他愣了一下,低聲笑了一聲,然後抽了兩張紙巾,細致地替我擦著臉,調侃道:「包個餃子都能變成個小花貓。」
我看著近在咫尺的虞景策的俊臉,臉一紅,反應過來他在調侃我後,我氣鼓鼓地搶過紙巾自己擦臉。
虞景策見狀,從口袋裡拿出一顆奶糖,拆了包裝紙後塞到我嘴裡,求饒道:「別生氣啦,就算是小花貓,那也是最好看最可愛的那一只。」
嘴裡的奶糖甜絲絲的,我假裝兇巴巴地瞪了一眼虞景策,心裡卻開始松動。
要不……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他恢複記憶後又開始變成醋精,那到時候再分手好了。
吃年夜飯的時候,聽著電視在放春晚,窗外煙花絢爛,我的心情好極了。
我爸媽一人拿出兩個紅包,分別遞給我和虞景策。
「新的一年裡,希望你們工作順利,兩個人和和美美的。」我爸媽笑眯眯道。
虞景策見自己也有紅包,受寵若驚,恭敬地接過紅包後,也拿出了兩個紅包,遞給我爸媽道:「祝叔叔阿姨新年快樂,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我爸媽愣了一下後,接過了紅包,但接過那一刻,兩人明顯錯愕了一下。
看著那兩封明顯沉甸甸的紅包,我眉頭微蹙,低聲問虞景策道:「你哪來的錢?」
我從醫院接出虞景策後,就直奔車站,所以虞景策甚麼都沒帶,他身上的這身新年衣服,還是下午的時候我帶他出去買的,他哪裡來的這麼多現金?
聞言,虞景策同樣低聲對我道:「下午你帶我出去買衣服的時候,我看到家附近有一家銀行,所以傍晚我出去取錢了。」
我眉頭蹙得更深了。
傍晚虞景策是出去了一下,但他怎麼知道怎麼取款的?
見我蹙眉,虞景策無奈道:「現在可以無卡取款的,蓁蓁,我只是失憶了,不是傻了。」
虞景策的語氣裡帶著寵溺,我們倆又離得特別近,他說話間的氣息噴灑在我耳邊,酥酥麻麻的,我臉又是一紅,夾了一只蝦放到他碗裡,掩飾悸動的情緒道:「快吃飯吧!」
7
吃完飯,我爸媽讓我帶虞景策出去轉轉。
我們這裡是能放煙花爆竹的,所以每年的過年期間都很熱鬧,尤其是大年三十的晚上。
我們到放煙花的地方時,已經有很多人在放煙花了。
漆黑的夜空被絢麗多彩的煙花劃亮,看著心情都愉悅了起來。
路旁有人在賣煙花,虞景策跑過去買了很多。
「走,我們去那裡放。」虞景策買完煙花後,小跑過來,牽起我的手拉著我小跑了起來。
我看著開心得像孩子的虞景策,沒有掙開,任由他牽著我的手。
虞景策讓我站得遠遠的,他放好煙花後,點燃,然後跑到我身邊。
煙花很快就沖上天,然後在天空中綻出一朵朵漂亮的花。
我耳邊都是煙花的聲音,目光所及之處,也都是絢麗的煙花。
怔愣間,虞景策握住了我的手。
我看向他,他也正好看向我。
「蓁蓁,新年快樂,願你歲歲平安,也願你年年有我。」虞景策將一個新年紅包遞給我。
現場其實很吵,虞景策的聲音也不大,但他說的每一個字,我卻聽得無比清晰。
我的心跳與此起彼伏的煙花聲同步,看著虞景策,我決定勇敢一回。
我微微踮起腳尖,撲進他懷裡,抱著他的脖子道:「好!」
虞景策沒有防備,因為慣性還抱著我退了半步。
在反應過來後,虞景策緊緊地回抱住我,聲音裡是哽咽與無以複加的驚喜。
他說:「蓁蓁,我愛你。」
8
我和虞景策重新在一起後,基本上天天晚起。
大年初四,我被我媽強行叫起來。
「你這孩子,天天睡上日上三竿,你看看人家小景,每天都是一大早就起來,又是陪我去買菜,陪你爸去公園下棋的,你能不能和人家學著點?」
我媽一邊把我的被子抱起來去陽臺曬,一邊碎碎念。
我最近每天晚上都沒睡好,實在不想起來,但沒被子好冷,所以只能哀怨地起來。
洗漱完吃了早餐,我媽讓我去公園叫虞景策和我爸回來,順便上街買點瓜果零食啥的,明天初五迎財神好拜拜。
我到公園的下棋角時,只看到我爸在下棋,沒看到虞景策。
「爸,虞景策呢?」我問道。
「他去給你買你喜歡吃的冰糖草莓了。」我爸圍棋快贏了,顧不上理我,眼裡都是棋。
我只好自己去找虞景策。
那家冰糖葫蘆店就開在公園不遠處,所以我準備直接過去找他。
溫暖的太陽曬在身上,人都變得懶洋洋的。
我步伐散漫地走著,到了那家店,卻沒看到虞景策。
我正想給他打個電話問他在哪裡時,餘光卻看到了街對面的一家咖啡店裡,虞景策正坐在裡面,低頭看著文件,神色是以前的那種嚴肅冷峻。
而他對面,坐著他的祕書。
他的祕書似乎是在和他匯報工作。
我腦袋嗡了一下,一個念頭突然在腦海中炸開。
我鬼使神差地走進了那家咖啡館,然後在虞景策他們不遠處的卡座坐下。
虞景策的祕書,真的在和他匯報工作。
而虞景策聽完匯報後下的每一個工作指示,都條理清晰,和他以前雷厲風行的風格一糢一樣。
我聽著他們兩人的聲音,越聽手腳越冰涼。
心中的那個想法已經呼之欲出了,但我還是不敢相信。
直到——
「虞總,您的傷還好嗎?」虞景策的祕書匯報完工作後,代替股東與員工轉達了對虞景策的關心。
「沒甚麼大礙了,年後我會開始上班,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虞景策語氣平靜道。
聞言,「轟」的一聲,我腦袋一片空白。
「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虞景策的祕書起身收拾文件,準備離開。
離開時,虞景策的祕書看見了我,態度恭敬地喚了一聲:「曲小姐!」
聽到聲音,原本在座位上的虞景策猛然起身,甚至起得太急,還撞翻了咖啡。
虞景策急急地來到我身邊,看到我後,他臉上原本冷峻的神色,開始慌亂。
虞景策想要拉我的手,我卻避開了,然後拿過包,臉上掛著微笑,語氣平靜道:「你們聊,我先走了。」
說著,我頭也不回地離開,而虞景策緊隨其後。
期間,他數次拉我的手想解釋,卻被我一次次甩開。
我手腳發麻,腦子一片空白。
我不敢去深思虞景策到底有沒有失憶,又為甚麼要騙我,我只覺得心驚不已。
虞景策攔不住我,最後沒辦法,他抱住了我,求我聽他解釋。
我看著虞景策,他焦急地解釋著,我卻只看到他一張一合的嘴,一陣耳鳴,甚麼都聽不到。
「虞景策,騙我,很有成就感嗎?」我看著虞景策,眼淚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聞言,虞景策張著嘴,卻無言以對。
他想要說些甚麼,卻不知道該怎麼狡辯,握著我手臂的手都開始發抖。
「如果你是要報複我之前分手時對你的狠心與決絕,那麼你成功了。」我用力掙開虞景策的手,挺直脊背,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警告虞景策不準再去我家,否則我會撕碎他在我爸媽面前的那些好感。
我回到家時,已經筋疲力盡了。
我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一樣,虛脫地坐在沙發上發獃。
我媽見我一回家就坐在沙發上發獃,兩手空空,也沒和虞景策和我爸一起回家,就開始念叨我了。
她念了半晌後,發現我一個字都沒回應,甚至連眼神都沒甚麼聚焦後,停住了。
「蓁蓁,你這是怎麼了?」我媽擔憂地看著我。
半晌,我眼神渙散地看著我媽,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問她:「媽,年前你說讓我去相親,現在還能相親嗎?我想安定下來了。」
9
我媽以為我和虞景策吵架了,所以只當我說要相親是在說氣話,甚至還勸我和虞景策好好說,說虞景策現在甚麼都不記得了,還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躲在房間裡不出來。
結果第二天一早,我媽又開始問我虞景策去哪裡了。
我實在不想再聽到虞景策的名字,於是約了高中時期最好的閨蜜唐慕昕,躲了出來。
出門的時候,我看到虞景策就守在我家樓下。
他大概是一夜未睡,眼裡都是紅血絲,神色也滿是疲憊和憔悴。
我目不斜視,徑直從他身邊路過,叫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我本以為可以和唐慕昕聊聊天釋放一下壓力,但沒想到,唐慕昕帶了她哥哥一起,更沒想到,她接個電話就接了快半個小時!留我和她哥哥面面相覷。
「聽昕昕說,你現在在晉城工作,我也在晉城,我們可以加個微信,以後有甚麼事都可以互相照料。」半晌,唐慕昕的哥哥,唐慕時主動道。
以前的唐慕時就很溫和,過了幾年後,變得更加溫文爾雅了。
其實以前我也沒少見他,但隔了幾年再見後,總覺得很陌生。
我有些尷尬,但他都主動提出加微信了,我也不好拒絕,於是互加了微信。
剛加完微信,閨蜜就回來了。
她見到我和她哥互加了微信,打趣道:「哇,哥,你這棵萬年老鐵樹居然會主動加女孩子的微信?奇聞啊!」
聞言,唐慕時的耳尖紅了,他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道:「今天街上很熱鬧,走吧,帶你們去逛逛。」
街上的確很熱鬧,賣棉花糖的、賣糖人的、賣各種各樣小吃的,還有套圈圈,飛鏢氣球的等等,滿滿的都是童年回憶,於是我和閨蜜玩瘋了。
唐慕時就跟在我們身後,替我們拿外套,提包和拿零食。
玩了一天,吃完飯,我們看了個喜劇片電影後,又找了個燒烤攤吃夜宵。
啤酒配串,不知不覺間,我和閨蜜酒都喝多了。
兩個人湊到一起,給對方看行動電話裡的帥弟弟。
「咦,你這個,不行,腹肌不夠明顯。」閨蜜看了一眼我行動電話後,嫌棄道,「我有網址,你、你等著,我找找,可帥可多塊了……」
閨蜜說著,就要打開行動電話,被唐慕時一把按住。
他頭疼地看著我們兩個醉鬼,買了單後,將我們帶上車,準備送我們回家。
唐慕時本來想將我們一起放在後座,但閨蜜一上車就躺著了,沒辦法,他只能讓我坐副駕駛。
我經常應酬,所以酒量比閨蜜好一些,醉得沒那麼厲害,但也差不多了。
閨蜜睡著了,唐慕時專心開車,所以一時間車內很安靜,於是他打開了音樂。
音樂是一首抒情的音樂,我聽著聽著,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我將臉偏向窗外,但唐慕時還是很快就發現我在哭了。
等紅綠燈間,他抽了幾張紙遞給我,也沒多說,只是像是自言自語道:「難受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哭完就好受了。」
我沒有回應,只是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
但眼淚像是壞了的水龍頭一樣,越哭越多,最後我索性用紙巾捂著臉,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其實昨晚我就很想哭,但哭不出來。
今天喝了酒,情緒有了宣洩點,就哭了出來。
唐慕時沒有打擾我,到我家時,他停穩車,安靜地等我哭完。
我哭到太陽穴都疼了後,才慢慢止住哭。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唐慕時道歉,並拿過包和外套準備下車。
唐慕時想送我上樓,但後座的閨蜜也突然醒了,踉踉蹌蹌地下車了,摟著我說要再去喝。
「你先帶昕昕回家吧,這麼晚了,實在不好意思。」我抱歉地對唐慕時道。
唐慕時本來還想堅持送我上去安全一點,但閨蜜開始撒酒瘋,無奈他只能在樓下看著閨蜜,然後目送我上樓,說讓我到家和他發個資訊,我到家了他再走。
我怕他在樓下等太久,於是剛進電梯就給他發了消息。
唐慕時秒回覆:「好的,早點睡,晚安。」
我掃了一眼後,就鎖屏收起了行動電話。
出電梯後,樓道裡的燈亮起,我看到了蹲靠在我家門口的虞景策。
他見到我回來,明顯松了一口氣。
他立刻站起來,但可能蹲太久了,起得急,人踉蹌了一下。
我沒有理他,拿出鑰匙就想開門回家。
「乖乖,給我五分鐘,我說完後,你要打要罵我都聽你的,就五分鐘,求你了……」虞景策哀求道。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片刻,拿出行動電話開始倒計時。
見我松動,虞景策如釋重負後,開始解釋:
「我受傷之後,是真的短暫地失憶過,在醫院急診見到你的時候,我是真的不記得了,但做完檢查我就恢複了,我、我當時看到你因為我受傷,願意再見我,所以我沒有說出恢複記憶的事, 我貪戀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我總想著下次再說,下次再說……」
「蓁蓁,我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想過報複你,你是我見到第一眼就想共度餘生的人,我知道以前的我很專斷,我不該去那樣吃醋你與異性的正常交往,我真的很深刻地反省過了,對不起,蓁蓁……」
虞景策胡亂地說著,他說這些的時候,眼底有淚,手在微微發抖。
我看著他,表情異常平靜。
在發現虞景策騙我的那一刻,我是憤怒震驚的,但現在是平靜的。
說不上來是甚麼感覺,但我現在的確不想見到他。
很快,五分鐘到了,我拿出鑰匙開門,準備開門時,我感覺到虞景策明顯崩潰了一下。
關上門的那刻,我似乎聽到了甚麼倒地的聲音。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準備回房間時,卻停住了腳步,然後奔向門外。
門外,虞景策已經昏過去了,躺在地上,身上滾燙,臉色慘白。
我嘗試著叫醒他,但虞景策完全沒有回應,我想扶起他,但沒有那麼大的力氣。
最後我慌了,帶著哭腔朝屋內喊道:「爸、媽,你們快出來,虞景策暈過去了……」
10
醫生說虞景策是著涼發的高燒,加上低血糖,才暈過去的,沒甚麼大礙,就是得好好養一養,畢竟不久前才腦出血過。
見沒甚麼大礙,我就讓我爸媽先回家了,我自己守著他就可以。
我爸媽回家沒多久,虞景策就醒了。
醒了後,虞景策伸手捏了捏我的手,確定我是真實存在的後,唇角牽起一抹笑。
虞景策吃力地坐起身來,卻沒松開我的手。
我用力抽了抽,也沒能抽出來。
「打電話叫你祕書來接你。」我將行動電話丟在虞景策身上,面無表情道。
我砸行動電話時砸脫了,所以砸在虞景策身上很是大力。
虞景策捂著被砸到的胸口,微微倒吸了一口氣,臉色白了幾分。
我其實在行動電話砸出去的那刻就後悔了,但礙於面子,沒有出聲。
虞景策調整了幾次呼吸後,愧疚道:「對不起啊,嚇到你了。」
聞言,我眼眶一下就熱了,我將臉偏向一邊,不去看虞景策。
「我真的不是存心騙你的,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我發誓。」虞景策輕輕拉了拉我的手,誠懇地發誓。
「我知道你很生氣,換作是我,我也會生氣的。所以你懲罰我一段時間,看看我的表現再決定要不要原諒我,就是可不可以別不理我?」虞景策小心翼翼地道。
我轉頭看向虞景策。
現在的他,卑微、小心翼翼,與我初見他時的意氣風發的樣子完全不同。
我微微垂下眸,嘆了口氣,道:「虞景策,你要甚麼樣的女孩子沒有,何必把自己搞成這樣?」
虞景策大概就是現在說的優質男性。
有錢、有社會地位,長得高、長得好看,而且……專情。
他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喜歡吃醋。
「那都不是你。」虞景策紅了眼眶。
我抿了抿唇,沒有正面回應他,道:「如果你不想祕書來接你,那你打給你爸媽,找你朋友,我最近這段時間都不想見到你。」
我是真的想靜靜的。
聞言,虞景策愣了一下,低聲道:「我是孤兒,也沒甚麼朋友,其實蓁蓁,我挺孤僻的,我也不太懂要怎麼愛一個人,你是我的第一段戀愛,所以在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我只想把你藏起來,只歸我一個人……」
說到這裡,虞景策怕嚇到我,於是立刻道:「但你相信我,我真的意識到那樣是不對的了,我已經改正了,我不會再幹涉你的人際交往了,對不起。」
聞言,我愣住了。
原來虞景策從來不提家裡,也沒帶我去見父母,竟然是這個原因。
我下意識反握住他的手,心髒像是被人攥住一樣地疼。
「你……」我抿了抿唇,卻不知道說些甚麼,最後拿起了牀頭的一碗粥。
我低頭將粥的外包裝袋拆掉後,放在虞景策面前,道:「喝點粥吧,過去的,就別再提了。」
11
我和虞景策沒有複合,但也沒有繼續冷戰,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妙。
初七晚上,我收到了唐慕時的資訊,他說他明天下午回晉城,問我要不要坐他的車一起回晉城。
我婉拒了,因為閨蜜說,她哥好像對我有意思。
我還是喜歡虞景策的,只是現在想先緩一緩,所以我就更不可能在明知唐慕時對我有意思的情況下,再和他有甚麼交集,因為那樣對大家都不公平。
但唐慕時是打直球的,在我多次婉拒後,他也察覺出了我的意思,於是直接約我吃飯。
我猶豫之後,赴約了。
恰巧虞景策約我吃飯,我沒有正面答應虞景策,我知道今晚是他的生日,只是唐慕時這件事,我不想繼續拖下去了。
吃完飯,唐慕時將一個禮盒遞給我,是一條手鏈。
我禮貌地將禮盒推回去,說道:「慕時哥,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我男朋友還在家等我。」
「男朋友?」聞言,唐慕時錯愕了一下。
「是,過年期間見過家長了。」我禮貌笑笑,起身道,「那我就先走啦。」
唐慕時反應過來後,同樣起身,紳士道:「我送你。」
「不用啦,他在外面等我。」說罷,我指了指外面。
窗外,一個身姿頎長的男人,立刻將鴨舌帽壓得更低,然後移開視線,假裝看天。
唐慕時了然,他笑了笑,道:「那祝你們幸福,結婚時記得給我發請帖。」
「借你吉言。」我揚起一個放松的笑。
離開前,我結清了這頓飯的費用。
出了餐廳門後,我看到虞景策正貼著餐廳玻璃尋找我的身影。
我挑了挑眉,悄悄走過去,然後不輕不重地叫了一聲:「虞景策。」
聞言,虞景策的脊背僵住了,然後默默摸了摸臉上的口罩,又壓了壓帽子,然後假裝路過,低著頭就想走。
看到這一幕,我又好氣又好笑的。
「你要是走了,我就把你的生日禮物送給別人。」我哼哼了兩聲威脅道。
他現在不敢光明正大地吃醋,改成偷偷摸摸地吃醋了是吧?
那我就治一治他。
「哎呀,這可是我挑了好久的禮物啊。」我故作可惜地想轉身走,剛走沒兩步,手就被人拉住了。
虞景策可憐巴巴地看著我道:「你沒忘記我生日啊?」
我抬頭看向虞景策,他已經摘了口罩和帽子了,我們兩人此刻正好站在路燈下,暖黃的路燈打在他身上,他逆著光,看著我,眼裡都是我。
我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他,在他耳邊道:「沒忘,以後,也都不會忘。」
回應我的,是虞景策緊緊的擁抱。
(正文完)
番外
虞景策是真的改了,不會過多地幹涉我與異性的正常交往,也沒再做過偷偷尾隨的事了。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現在可是國家承認的!我怕甚麼外面的小野花?」
是的,我們複合一年後,就領證結婚了。
拿到紅本本後,虞景策簡直像只開屏的孔雀,連發了十條朋友圈,條條都在炫燿他現在是有老婆的人了。
我們的婚禮特別盛大,虞景策說,他想告訴天底下所有人,他是我老公。
我拉著他的手放在我平坦的小腹上,輕聲道:「你還是我孩子的爸爸。」
我看著虞景策的表情從震驚,到欣喜,再到迷茫,最後又哭又笑的。
他摸著我平坦的小腹,幾乎要哭出來了。
「老婆,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虞景策小心翼翼地抱著我道。
我笑著回抱住他。
七個月後,我生下一對龍鳳胎。
自此,一家四口,幸福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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