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 alpha 竹馬纏綿完,他喊來醫生讓我洗掉標記。
「我下個月結婚,不想我的 omega 誤會。
「他愛吃醋,我不舍得讓他哭。
「你也是個大齡剩 O 了,總不能帶著我的標記去和別的 alpha 相親。」
他殘忍而又薄涼地扔給我一張支票。
「你跟了我那麼久,我不會委屈了你。
「我結婚那天會給你發請帖,記得來吃席。」
1
裴隱每次過易感期,我都要遭罪。
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皮肉。
腺體周圍遍布青紫的咬痕。
朗姆酒香像個透明罩子,牢牢地將我籠罩在內。
我抬起疲軟的手,推了推身上的 alpha,低聲討饒:「裴隱,我真的不行了,讓我歇會兒……」
七天了。
自踏入別墅起,我的所有觀感都來自裴隱。
身上的 alpha 並不理會我的哀求,扣在腰間的手愈發用力。
腺體一陣刺痛,朗姆酒香強勢闖入,肆意侵占竹香的地盤。
我渾身戰栗,被強勢的資訊素折磨得潰不成軍。
細碎的生理性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
裴隱擰緊眉頭,指腹粗暴地摁上紅腫的眼皮。
「別哭,看著煩。」
心中湧起一股酸澀,頂著鼻腔發痛。
我用啞掉的聲音咕噥:「真兇。」
竹香軟軟地癡纏上朗姆香。
易感期的裴隱總是格外兇。
惡劣地將我折騰哭,卻不讓我哭。
2
裴隱易感期結束後,我脫力地躺在牀上,拿起光腦回覆工作資訊。
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半個小時後,水聲漸停,裴隱披著浴袍出來。
他望著我,不耐地蹙著眉。
「快點去洗澡。」
我張開手向他討抱:「我沒力氣,你抱我去嘛?」
被標記的 omega 總會想方設法地和自己的 alpha 親近。
裴隱冷冷地睨了我一眼:「陸長寧,別那麼嬌氣。」
我斂了斂眉,藏住眼裡的失落與狼狽。
六年了。
我只能在牀上討到裴隱的一絲溫柔。
牀下的他冷淡寡情,像是塊焐不熱的堅冰。
洗漱完出來,裴隱已經讓阿姨收拾好屋內的狼藉。
朗姆酒香和竹香淡得快要聞不到。
7 日的瘋狂,恍若一場夢。
吃完飯,裴隱將我領去聯邦醫院的腺體科。
我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你不舒服?」
「沒有,我給你預約了標記清洗手術。」
耳邊嗡鳴,身體一陣發冷。
我伸手扶著身旁的座椅,不讓自己往下跌:「為甚麼?」
「我下個月結婚,不想我的 omega 誤會。
「他愛吃醋,我舍不得讓他哭。」
舍不得讓他哭?
那我呢?
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好像被拖進了冰湖,刺骨的涼意從心底一寸寸漫了上來,好似凍傷了一般,全身沒了知覺,只剩下冷意。
醫生喊著我的名字,讓我準備手術。
裴隱見我站著不動,再度出聲:「陸長寧,你也快 28 了,聯盟規定 28 歲的 omega 如果不能自行找到 alpha 伴侶,聯盟系統會幫你匹配資訊素契合度高的 alpha,你總不能帶著我的標記去和別的 alpha 相親。」
他記得我快要 28 了。
卻忘了,我下周就 28 了。
裴隱殘忍而又薄涼地給我遞來一張支票:「手術費用我已經付清了,你跟了我那麼久,我不會委屈了你。
「婚禮當天,我會給你發請帖,你記得來吃席。
「陸長寧,你我之間到此為止。」
3
我要求在手術過程中不打麻醉。
我要讓自己永遠記得這透心徹骨之痛。
鋒利的手術刀劃破腺體,朗姆酒香被一點點地剝離。
頭頂的白熾燈亮得刺眼。
燈光下,我的臉一點點變得慘白。
ťüₜ裴隱的話像楔子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砸進心口。
和裴隱在一起六年,我本以為自己會是那個和他攜手一生的人。
畢竟,他身邊除了我,沒有別的 omega。
六年前,我和裴隱在酒會重逢。
記憶中的清朗少年分化成身姿挺拔的 alpha。
唯一不變的,是那張沒甚麼表情的臭臉。
裴隱其人像他的資訊素一樣。
粘上一點便醉得厲害。
剛開始追他的時候,我沒有抱甚麼期望。
裴隱這樣的天之驕子,甚麼樣的 omega 沒見過。
出乎意料,幾番拉扯試探,我和裴隱滾到一張牀上。
牀上的裴隱強勢放縱,需求也大。
我溺醉在朗姆酒香裡。
任他肆意妄為。
六年了,我想他心裡多少有我的位置。
如今想來,不過是我自作多情。
陸長寧,你可真像個笑話。
做完手術出來,裴隱已經不在了。
他給我的光腦發了資訊,說公司有事先離開了。
我愣了幾秒,諷刺地勾了勾唇,反手將他拉黑。
4
28 歲生日這天,陸陸續續有好友給我發來祝福。
我坐在公寓內安靜地吃完一整個蛋糕。
溫熱的淚砸落在蛋糕體上。
口中的蛋糕甜到發苦。
和裴隱在一起六年,每年過生日我都需要各種明示暗示,讓他不要忘記給我送禮物。
今年沒有我的提醒,他不出所料地忘了。
沉默地吃完蛋糕,我拿出箱子收拾公寓內與裴隱相關的一切物件。
衣服、鞋子、水杯、手表……
滿滿當當的一大箱。
東西收拾完,我將它們扔到角落,想著明天交給聯邦速運。
十二點的鐘聲敲嚮。
我自暴自棄地點開光腦。
配偶欄裡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名字——關晟。
照片裡的 alpha 輪廓分明,下顎線的弧度是刀刻般的深刻堅毅,眉毛英挺,眼尾處有一道細長的刀疤,不深,附在薄薄的眼皮上,添了幾分痞氣。
Alpha 的住址是距離首都星 20 光年的南洋星。
【為了夫妻感情和睦,小邦建議您盡早和您的 alpha 同居哦~】
換個星球生活也挺好。
聯繫方式上註有關協晟的光腦號碼。
我想了想撥通那串陌生的符號。
「你好,我是陸長寧……你的 omega 伴侶。」
「伴侶?」
聲音沉沉的,帶著微微的沙。
「嗯,聯邦系統自動匹配的。」
「不好意思,我今天放了一天羊,還沒來得及查看光腦資訊。」
放羊?
他的工作?
南洋星確實是個經濟比較落後的星球。
靜默幾秒,我率先打破沉默:「系統留言,建議我們盡早生活在一起,我過幾天去南洋星找你。」
「好,你到了給我電話,我去港口接你。」
5
飛艇停泊在港口。
站在人群裡的關晟格外出挑。
又兇又俊,一臉正氣,滿身的腱子肉。
他邁著步子走過來,接過我手中的行李。
我拘謹地跟在他身後。
195 的身高,一步頂我兩步。
關晟察覺到我的吃力,緩緩地放慢步子。
「家裡的食材沒了,我去超市囤點菜。」
「嗯,我正好也要買點生活用品。」
簡短的對話過後,是漫長的沉默。
挑菜途中,關晟問我有沒有忌口或特別不喜歡吃的菜。
我抿唇片刻,實誠地回答:「不太愛吃魚。」
關晟點頭。
彼時的我還不知道,自此以後,家裡飯桌上沒再出現過魚。
我不愛吃魚,裴隱愛吃。
有一回他主動給我夾菜,歡喜過後,我直言自己不愛吃魚。
裴隱聽完,冷冷地朝我扔了兩個字:「嬌氣。」
我笑著反駁:「不嬌氣,我很好養活的。」
裴隱冷著臉不接話。
那次之後,他沒再主動給我夾過一次菜。
……
讓我沒想到的是,關晟搬去了次臥,騰出主臥給我。
「你是 omega,我是 alpha,作為你的伴侶照顧你是應該的。」
我攥著行李箱的拉桿,鼻腔發酸。
「你先收拾行李,我去做晚飯。」
關晟簡單地抄了兩個菜,還滾了一個蔬菜湯。
我收拾完行李出來的時候,他正在盛飯。
兩人,一個小家,一盞燈,一頓簡單的飯菜……
過去的六年裡,我無數次設想這樣的場景。
「長寧,洗手吃飯。」
眼角毫無徵兆地滑落兩行清淚。
我背過身,抹了一把臉,低低地嗯了一聲。
6
吃完晚飯,我將碗筷收拾進洗碗機。
關晟怕我不自在,早早地回房裡待著。
我站在門口,揪緊衣角,鼓足勇氣敲嚮房門。
「關晟,我想和你談談。」
他關上房門,隨我一起去客廳。
我掀開衣領,抖著手揭下阻隔貼。
殘缺的腺體暴露在堂亮的燈光下。
「關晟,我談過一段很失敗的戀愛,一周前剛做了腺體切除手術……」
作為法定伴侶,我應該向他坦白,不是每個 alpha 都能接受一個腺體殘缺的 omega 伴侶。
關晟沒說話,站起來幫我貼回阻隔貼。
「陸長寧,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那個讓你疼的人。」
寂靜的夜裡,關晟低聲安慰著我。
所有的情緒像是被吸成了一團棉花,堵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做完手術到現在,沒有人問我痛不痛。
「陸長寧,我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甚麼感情經历。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家裡就我一個人。有點小錢,沒甚麼愛好。」
禮尚往來,關晟也向我坦白他的基本情況。
我抬頭望著他,心中發軟又發痛,一時間無法辨認這是一種甚麼樣的心情。
「關先生,以後請多關照。」
「陸先生,承蒙關照。ţũ₆」
7
搬來南洋星一個星期,我接到好友鹿植的電話。
他大罵裴隱眼盲心瞎,為我打抱不平。
「那個 omega 連你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裴隱真是個大傻逼。」
我知道他為甚麼給我打電話。
今天是裴隱結婚的日子。
裴家是首都星的富貴之家,新聞報道鋪天蓋地。
透過電視屏幕,我看到那個長相清麗的 omega。
Omega 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裴隱捧著他的手給他戴戒指,素來冷凜的眼裡帶著幾分柔情。
酸澀,委屈、難過反湧上來。
心濕漉漉的。
我輕聲打斷鹿植:「我們以後不要再談他了。」
光腦那頭安靜了幾秒。
「長寧,你能這麼想我真的很為你開心。花六年去認清一個人,不虧。」
關晟拿起遙控器換臺。
他遞給我一盒紙巾,默默地回房。
午飯過後,關晟邀請我去他的農場玩。
藍天白雲,望不到頭的綠地毯,羊群像撒落其中的白珍珠。
這一幕美得像一幅油畫。
關晟給我遞來一根趕羊鞭:「要試著放羊嗎?」
我接過鞭子,隨著羊群在草原裡漫步。
關晟騎著馬過來,朝我彎腰伸手:「上來試試嗎?我帶你。」
「我走了,羊怎麼辦?」
他彎了彎眼,不太明顯地笑了出來:「放心,整片草原都是我的,丟不了。」
我思忖半秒,將手放了上去。
關晟抓著我的手腕使力將我拉到馬背上,牢牢地將我罩在懷裡。
我的身體不自然地繃緊。
「放輕松,摔下去了我給你當人肉墊子。」
風在我耳邊呼嘯而過。
我愜意地閉上眼,心中的陰霾一點點地散去。
「關晟,謝謝你。」
謝謝你哄我開心。
8
一個月後,我迎來術後的第一個發情期。
洶湧的情熱在體內瘋長,竹香溢滿整個房間。
我抖著手哆嗦地翻出抽屜裡的抑制劑。
可抑制劑並不能壓下來勢洶洶的情熱。
後頸的痛楚密密麻麻,仿佛針尖般紮著我。
我感覺自己像一條幹涸的河流,被太陽無情地炙烤著。
關晟察覺到異樣:「長寧,你怎麼了?」
回應他的是我的痛哼。
他轉身找來備用鑰匙打開門。
關晟瞥了眼掉落在地的抑制劑:「我送你去醫院。」
我被情熱折磨得頭腦混沌,伸手拽住他,卑微地懇求:「我想要你的資訊素。
「一點點就好,我真的好痛。」
殘留在腺體深處的朗姆香和竹香打架。
我忍不住洩出哭腔,眼睛滾出大滴大滴的淚。
青草香剛放出來,竹香便軟軟地纏上去。
關晟耐心地放出資訊素安撫我。
我揪緊牀單,狼狽地踡縮成一團,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
關晟隔著被子將我擁進懷裡,拍著被子低低地哄著我。
片刻之後,殘存的朗姆酒香被完全驅逐。
關晟的手伸向我後頸的阻隔貼。
我害怕地往後躲。
標記清洗疼痛深深地烙印在骨子裡,讓我懼,讓我怕。
「別怕,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
發情期期間,關晟留在家照顧我。
無論何時,只要我喊疼,他就會默默地給我提供資訊素。
除此之外,再無逾越之舉。
9
首都星,金融中心某寫字樓頂層。
裴隱嫌婚戒戴得不自在,摘下來扔在一旁。
戀愛 3 周年,陸長寧曾給他送過一對情侶戒指。
他不收。
陸長寧的臉上掛著勉強的笑:「戒指送你了,怎麼處理是你的事。」
裴隱想也沒想,將它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陸長寧愣怔地站了幾秒,隨即轉身離開。
沒過多久,裴隱就後悔了。
他親自翻垃圾桶撿起那枚戒指。
那次他拉下面子哄了很久才把陸長寧哄好。
從回憶裡抽身,裴隱瞥到電子屏右下角的時間。
陸長寧的發情期到了。
發情期期間,陸長寧會格外黏人,像條甩不掉的小尾巴。
他見不到Ṭŭ₁人就會扁著嘴,眼裡噙著水霧,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樣。
以往,有他陪。
但這個發情期,陸長寧估計要靠抑制劑挨過去。
前幾日,裴隱收到了陸長寧給他寄來的包裹。
無可否認,他喜歡陸長寧。
但相較於陸長寧,裴隱更愛權勢。
為了成為裴家真正的掌權人,他答應聯姻。
10
對於不打招呼讓陸長寧去做腺體切除手術這件事,裴隱自覺虧欠。
他摁鈴喊來助理:「岳麓灣那套別墅的轉讓手續辦妥了嗎?」
助理臉色微變:「裴總,陸先生拒絕了。」
「你跟他說這套房算他 28 歲的生日禮物。」
助理猶豫了一會兒:「可是……陸先生 28 歲生日已經過了。」
「過了,甚麼時候?」
「一個月前,他出院那天。」
下班後,裴隱讓司機將車開到陸長寧的住所。
那盞為他留了六年的燈熄了。
助理告訴他,陸長寧已不在首都星。
聯繫方式被拉黑。
裴隱只能另辟蹊徑,撥通陸長寧好友鹿植的光腦。
「他現在在哪兒?」
光腦那頭冷哼一聲,語氣是不加掩飾的尖酸刻薄:「孩子死了才知道奶,裴隱你現在來問我這個問題不覺得好笑嗎?」
「我只想知道他在哪兒?」
「長寧和他的法定 alpha 在一起,幸福得很。
「裴隱,你耗了長寧 6 年,你但凡還有點良心就不要去打擾他。」
說完,鹿植徑直地掛斷光腦。
裴隱下車,點燃一支煙。
陸長寧有法定 alpha 了。
那他會不會躺在 alpha 的懷裡撒嬌?
他會不會露出腺體乖乖地讓人咬,痛了也不喊?
他會不會記住那個 alpha 的喜好?
……
裴隱越想臉色越難看。
他扔掉煙蒂,抬腳狠狠一碾,那雙冷漠寡淡的眼一片晦暗。
「給我查,陸長寧現在究竟在哪兒?」
11
發情期結束後,關晟領我去醫院的腺體科做檢查。
我有些局促地捏著衣角。
關晟拍拍我的手背:「別多想,就是檢查一下身體。」
醫生和關晟是老相熟。
「資訊素不平衡,不是大問題,按時吃藥,調節好身體的資訊素就好。」
叮囑完我,他尋了一個理由將關晟喊了出去。
「晟哥,你和他甚麼關系?」
「他是我戶口本上的 omega。」
醫生啞言片刻:「以你的身份,你可以挑更好的。」
「他挺好的。」
醫生還想說點甚麼。
關晟拍拍他的肩:「他是你嫂子,他在我心裡就是最好的。」
醫生聳肩攤手,訕笑著:「我道歉,是我不會說話。」
離開醫院,關晟帶我去吃飯。
正值七夕,火鍋店搞活動,情侶拍照打卡可免費獲得冰飲。
服務生一臉期待地望著我。
我剛想拒絕,關晟便應承下來。
他走過來坐在我旁邊。
「兩位可以靠得再近些,姿勢再親密一點。」
我抬眸無措地望著關晟。
關晟伸手攬過我的肩,伸手扣住我的下巴,拇指指腹輕輕摩挲幾下,丹鳳眼定定地望著我。
鼻息間的青草香變得濃鬱起來。
心跳聲在不知不覺中亂了節拍。
咔嚓一聲,我和關晟被定格在拍立得裡。
拍完照片後,我立即從關晟身上撤離。
「兩位很般配。」
服務生端來兩碗荔枝冰。
關晟推到我面前:「我記得你愛吃荔枝。
「但你腸胃不太好,不能貪嘴,吃半碗就好。」
12
關晟生日,我想著親手為他烤制生日蛋糕。
裴隱喜甜,但嘴挑,嫌外面買的蛋糕太甜,我便為他學做了甜點。
有一回,我不小心燙到手,紅著眼睛去找安慰。
裴隱冷著臉給我呼了幾下。
我抱著那根手指樂了一天。
……
蛋糕剛進烤箱,門鈴嚮了起來。
打開門,一個清麗的 omega 抱著一束鮮花站在門口。
他一臉敵意地看著我:「你是誰?晟哥呢?」
「這是我家。你是誰?」
「你家!你是系統分配給晟哥的 omega!」
他扯了扯唇,嘴角掛著輕衊的笑,「晟哥同情你,留你在家養傷,但你不要不識好歹,妄想賴上他。
「一個腺體不完整的 omega,你憑甚麼覺得自己配得上晟哥。」
他ẗųₖ的話像刺一樣紮人。
關晟雖然長得兇悍,但體貼細心,別人關註不到的細節他能牢牢地記在心上。
搬來南洋星之後,我一直都是被照顧的那一方。
關晟是一個很好的 alpha。
但我也沒有他說得那麼不堪。
被愛是每個人的權利。
「你追不到人就來我這挑撥離間,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Omega 臉登時變得難看起來,面目猙獰扭曲。
「你再怎麼嫉妒,關晟也只會是我的 alpha。」
懟完人抬眸,我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關晟。
他望著我,眼裡帶著細碎的笑意,溫柔得讓人心悸。
13
原本囂張跋扈的 omega,一見到關晟立馬化身為嬌柔小白花。
「晟哥。」
聲音綿軟悠長,資訊素往外溢。
關晟不理會他,徑直走過來攬著我的腰。
「林灼,我記得跟你說過我對你沒意思。」
林灼驟然紅了眼:「晟哥,你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他?一個被 alpha 拋棄過的 omega 有甚麼可值得喜歡?」
關晟的一雙眸子凜冽起來,居高臨下、不容置喙道:「林灼,我不想把話說得那麼難聽,你要是還喊我一聲哥,陸長寧就是你嫂子,對待長輩你就這種態度?
「長寧很好,他配得上任何人。」
聲音染上不近人情的冷意。
林灼嚇得直掉眼淚,抽噎著跟我道歉:「對不起。」
我沒有吭聲。
「原不原諒是你的自由。」
關晟的話讓我底氣更足。
「我不想原諒你。」
林灼的眼淚掉得更兇了,慌亂地將花和禮物堆到門口,尋了個理由就離開了。
關上房門,關晟主動交代:「林灼是我戰友的弟弟,之前跟我表過白,但我拒絕了。」
我斂著眉咕噥:「你不用交代得那麼清楚。」
關晟極具壓迫性地朝我靠近。
我往後撤,直到跌坐到沙發上。
那雙深邃的眼定定地望著我,瞳孔裡映著我的倒影。
「長寧,我不想你誤會。」
我傻傻地問:「你為甚麼不想我誤會?」
對上那雙侵略性極強的眼,我的心失重般狂跳,臉頰泛起熱浪。
叮的一聲,烤箱內的蛋糕坯烤制完成。
14
裴隱收到助理發來的消息時,正在陪 omega 吃飯。
他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失手打翻手邊的水杯。
高大的 alpha 摟著陸長寧的腰。
陸長寧羞澀地抬眼望著他,眼睛裡像是漾著一層春天的湖水,很動人。
那溫柔而又專一的眼神,曾經只屬於自己。
一頓飯吃下來,和陸長寧在一起的情景一幀幀地浮現在裴隱的腦海裡。
那如珠如玉、滿心滿眼都是他的人,現如今卻依偎在別人的懷裡。
噴湧而出的醋意和憤怒似乎要將他淹沒。
裴隱眼底的陰霾漸重,看得人心悸。
隔天,裴隱以開發項目為由出發去南洋星,處理完工作便到陸長寧所在的小區蹲守。
眼前的場景卻讓他氣血上湧。
陸長寧啃著冰激淩球,吃了一口滿足地彎眉,勺了一勺遞到 alpha 的嘴邊。
Alpha 微微下蹲,點頭誇贊冰激淩好吃。
陸長寧的眼裡的笑意漸濃,踮起腳尖來給 alpha 擦嘴邊的冰激淩。
Alpha 伸手勾住陸長寧的腰,不斷地往懷裡帶。
兩個人的嘴越靠越緊。
「陸長寧。」
裴隱拉開車門下車,聲音又啞又沉,眼底一片波雲詭譎。
陸長寧慌亂地轉過頭來,攥著衣角的指節泛著白。
Alpha 偏頭,目光不遜地打量著他,搭在陸長寧腰間的手不斷收緊。
「兩個月不見,不認識了?」
15
再見裴隱,我的心異常地平靜。
過去六年的記憶像走馬燈,在眼前急速掠過,遺憾的,虧欠的,委屈的,一瞬間都飛馳消逝。
關晟覷著我的臉色,將我護在身後。
我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裴隱蹙著眉,帶著紅血絲的眼裡盛著怒火。
我望著他,只覺可笑。
一聲不吭將我帶上手術臺的是他。
現在用抓姦的眼神盯著我的也是他。
「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不能!」
恍惚間,我想起我和裴隱剛在一起那會兒。
我黏他,一有空就往他身上湊。
「陸長寧,你沒事幹嗎?一天天那麼閑。」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不能!」
……
「裴隱,你和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不適合客套寒暄。」
「長寧,你為甚麼不要我給你的房。」
「實話說,我挺能掙錢的,不缺你那套房。既然要斷,斷得幹淨一點比較好。」
聞言,關晟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我被他的笑聲鬧得有些臉紅。
「裴先生,分手了還來糾纏前男友,不體面。」
裴隱的視線滑到關晟身上,不屑地冷笑:「陸長寧喜歡了我六年,和我站一起,不體面的那個人只會是你。
「你們現在還沒有標記吧。
「但你知道嗎,認識一個月,他就乖乖露出腺體讓我咬。
「你知道他在我牀上多放得開嗎?」
我心裡的某塊角落徹底坍塌,「轟」的一聲,伴隨著漫天的塵埃和灰燼,碎成一堆廢墟。
「裴隱,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
16
我攔住暴怒的關晟:「他不值得動手。
「裴隱,你現在來找我,是因為餘情未了嗎?」
他抿著唇,沒有吭聲。
「六年,一直都是我熱臉貼你冷屁股。我身邊的朋友都覺得不值,罵我戀愛腦。但我沒覺得有甚麼,我也從不在感情裡計較得失。
「我以前覺得你除了不夠喜歡我,哪都好。
「但現在,我為那個捧著一腔真心傻乎乎往你跟前湊的陸長寧不值。」
「長寧,我……」
我伸手揭掉後頸的阻隔貼,露出那缺了大半塊的腺體。
「裴隱,你知道手術刀劃破腺體有多痛嗎?你知道我被資訊素混亂癥折磨得整宿整宿都睡不著嗎?
「這些痛苦全是你帶給我的,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你是一個多麼冷血無情的人。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我望著這個慌亂又無措的男人,眼裡升騰起水霧。
關晟攥緊我的手,攬著我往家裡走。
合上屋門,我將臉埋在關晟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積攢的委屈和難過,如同決堤的水。
六年的 all in,到頭來只獲得一身傷痛。
關晟輕柔地拍撫著我的背:「哭吧,哭過這一次就好了。」
他捧起我的臉,拇指指腹輕輕地抹去我臉上的淚痕。
17
關晟易感期那天,濃鬱的青草香將睡夢ƭũ₉中的我燻醒。
他將自己鎖在房間裡,不肯讓我進去。
Alpha 易感期沒有 omega 安撫,會特別難挨。
焦躁與不安像一條蟲子不斷地啃噬著 alpha 的心。
房內動靜不斷,急促的喘息聲伴隨著痛哼。
我放出資訊素安撫他:「關晟,你讓我進去。」
他沉聲拒絕:「不行,我現在控制不住自己,會傷到你。」
「我的腺體已經恢複好了。」
「長寧,我想跟你談一場循序漸進的戀愛。」
他靠在門板上,啞著聲哄我,「乖,我沒事,你別擔心。」
心底深處迸發的酸澀,頂得我鼻腔發疼。
何其有幸,遇到關晟。
哭的時候給我肩膀。
別人詆毀我的時候,義無反顧地站在我身邊維護我。
難過的時候,默默地陪我,想方設法哄我開心。
我攥緊門把,心中暗下決定。
晚上,我將做好的飯菜放到餐桌上,回房合上房門。
關晟開門出來吃飯。
等他吃完,我走出來從背後抱住他。
關晟身體一僵,身上的肌肉因刺激而緊繃。
「陸長寧,你快回房。」
我搖頭拒絕:「關晟,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抱你,你確定要推開我嗎?」
「長寧,我對你沒有自制力,一旦開始,我會剎不住車。」
我的臉緊緊地貼著他的背,用聲音蠱惑他:「我是你的 omega,你想對我做甚麼都可以。」
關晟緩緩地轉過身來。
那雙黑得要把我吸進去的眼,隱隱地透著兇光,像獵人牢牢地鎖定自己的獵物。
我口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被他勾著腰狠狠地吻了下來。
火星子濺到幹柴上,陡然燃起燎原大火。
青草香緊緊地裹纏著我。
「有點痛,你忍一忍。」
我順從地靠在他懷裡,放心地將自己交給關晟。
尖牙刺破腺體。
青草香和竹香相互勾纏。
18
關晟易感期結束的那天早晨,我在他臂彎上醒來。
他撩開我的碎發。
早安吻輕柔地落在我額前。
「長寧,辛苦了。」
那漆黑如墨的眼含著灼人的光。
我感覺心口被燙到似的,瘋狂地竄跳。
青草香和竹香黏黏糊糊地交融在一起。
交纏在一起的目光漸漸變了意味。
我們在晨曦中接了一個纏綿的吻。
易感期 7 天,關晟只給了我臨時標記。
怕我多想,他耐心解釋:「等你腺體完全恢複了,我們再進行終身標記。」
我頂著張暈紅忸怩的臉,害羞地點頭。
這天過後,關晟從次臥搬回主臥。
晚上溫存完,關晟摟著我的腰說:「我過幾天要去首都星談筆生意,我想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你願意嗎?」
無論做甚麼,他總會耐心地詢問我的意見,尊重我的每一個決定。
聚餐的地點是首都星數一數二的會所,會員制。
能成為會員的人都是首都星的貴族階級。
裴隱曾試圖用錢買下一個會員,沒成。
推開門,裡面的面孔讓我有些心慌。
他們常出現在聯盟新聞聯播電視臺上,來自聯盟的軍部和政部。
我以為我嫁的是個普通牧羊人,沒想到……
關晟熟稔地和他們打招呼,隨後介紹我:「我家財政大權的負責人,陸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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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聊天,我得知關晟是一名退役上校,退役後跑到南洋星養老。
朋友調侃他:「以前清心寡欲得像個和尚似的,現在倒是抱著人不肯撒手。」
「他那麼好,我要是不抱緊點,他跑了怎麼辦?」
起哄聲像海浪,一陣接著一陣。
我被鬧成大紅臉,往關晟懷裡縮。
「好了,別鬧了,他臉皮薄。」
眾人咦咦幾聲,一副受不了的糢樣。
關晟的朋友像尊重他一樣尊重我。
和裴隱戀愛六年,他甚少將我介紹給他的朋友。
聚完餐出來,我在會所門口碰到裴隱。
那雙疲倦的眼亮了亮:「長寧。」
眼裡的光又瞬間熄滅,「你被他標記了!」
關晟將我護在身後,小心眼地擋得嚴嚴實實。
兩個 alpha 交鋒,氣氛變得滯重起來。
「裴先生,覬覦別人家的 omega 不是一個好習慣。長寧,已經明確表示不想你打擾他的生活。」
裴隱的視線落在我和關晟十指相扣的手上,苦澀一笑。
「長寧,我想單獨和你聊幾句。」
「沒甚麼是他不能聽的,你有話直說。」
「我和我的 omega 只是商業聯姻,我和他沒有感情。」
「哦。」
「長寧,我後悔了。權勢遠沒有你重要。」
「裴隱,你現在說這些話沒有任何意義,只會顯得你是一個爛人。」
裴隱的臉色一僵,小心翼翼地問:「如果再讓你選一次,你還會追我嗎?」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會,如果可以我情願從不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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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隱走後,關晟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他將我擁入懷中,一手扣著我的腰,一手摸著我的後頸。
那顆破碎的心被他拼接起來,溫柔地呵護著。
從今往後,他完全而絕對地占據著它。
返回南洋星的前一天,關晟帶我去了首都星有名的情侶餐廳吃飯。
吃到一半,窗外燃起璀璨的煙Ŧū₆花,服務生捧著大束的玫瑰花走過來。
關晟接過玫瑰花,隨後遞到我手上:「我沒怎麼追過人,你別嫌我俗。
「長寧,雖然我們的步驟亂了, 但告白、約會、求婚、婚禮……我都會一一補給你。
「陸長寧,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胸腔裡的心髒蓬勃地、熱烈地, 為關晟而跳動。
我緩緩地點頭。
我願意的。
我願意用一生去和你談一場戀愛。
「關晟, 下一次發情期,我們進行終身標記吧。」
回南洋星沒多久, 我的發情期如約而至。
這一次, 關晟不再紳士。
Alpha 的資訊素鋪天蓋地地向我襲擊來。
我睜大眼望著關晟,腦袋裡浮現出他溫柔的樣子,哄我時的樣子, 大聲說喜歡我時的樣子……
竹香散發開來, 纏繞上關晟。
竹香和青草香調和在一起。
關晟緩緩地靠近我的耳畔, 密密麻麻的酥讓我的身體止不住地發顫。
唇瓣順著耳側, 緩緩下滑、移動, 然後, 貼上我的後頸。
環著他脖頸的手不斷收緊。
尖牙刺破腺體, 資訊素被強勢註入。
生殖腔成結,終身標記完成。
此刻起,我完完全全地屬於他, 他也完完全全地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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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隱視角番外
作為裴家的繼承人, 我少有屬於自己的時間,有的只是上不完的課業和興趣班。
Alpha 父親說我是裴家人, 必須要比別人努力千倍萬倍。
陸長寧是我生活裡的一抹亮色。
那一聲聲黏糊糊的哥哥可以消除我一天的疲倦。
可惜, 好景不長。
陸家突逢變故,破產了。
沒過多久,舉家搬遷。
再次見Ŧū́ₚ面是在一場酒會上。
那個精致的瓷娃娃徹底長開了, 臉只有巴掌大, 五官精致得不像話,唇紅齒白, 屬於一眼驚豔的類型。
他熱絡地和我打招呼。ŧű̂₍
見我不說話,他有些落寞地垂眼,瞬息間又揚起笑臉。
和陸長寧在一起的六年, 是我最快樂、最輕松的六年。
在他面前,我不必是那個事事爭第一的裴家繼承人。
可事實證明, 人是不能被慣著的。
六年裡, 我肆意地揮霍著陸長寧的愛,卻從不低下頭顱對他說喜歡。
商場博弈裡,先露出底牌的那個人是輸家。
可愛情不是博弈。
我自以為是贏家,實則一敗塗地。
我無法割舍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也不能放棄自己為了成為裴家掌權人所付出的努力。
所以, 我親手將陸長寧送上手術臺。
我原以為自己會很瀟灑。
可當我看到陸長寧在別的 alpha 懷裡笑顏如花時,我控制不住心裡翻湧的醋意。
那一幕刺得我眼睛疼。
陸長寧指著腺體上猙獰的刀疤哭訴時,我才真正意識自己做了多麼混賬的事。
他的話像楔子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砸進心口, 生疼。
原來,他早已被我傷透了……
滾燙的淚大滴大滴地砸在我心裡。
他說他情願從不認識我。
他說他現在很幸福,讓我不要去打擾他。
他牽著 alpha 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
我慢慢在風裡蹲了下來, 明明風那麼大,隨時可以帶走臉上的淚痕,可仍有新的淚水源源不斷地滾落。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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