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王妃

我如願娶了最心愛的女子,成親當天發現他是男扮女裝,掏出來比我還大。
我怒急,打了他五十大板!
從此只想和離。
「想要和離也行,」他按住我,力氣出奇地大:「五十大板,讓我還回來。」
他剛說完,我褲子被扒了。
「五十下,夠了!夠了!」
他在我耳旁笑道:「你還有心情數,數的過來嗎?」

-1-
新婚之夜,我裝醉酒躲過友人,忐忑地推開房門。
我的新娘端坐在牀上,蓋着蓋頭,等我憐惜。
我心跳狂跳,忍不住在心中吹了個口哨。
心悅她三年,如今得償所願。
我掀開蓋頭後,親了親她的脣角:「花樓,你終於是我的了。」
她羞澀地看着我,讓我忍不住獸性大發,喝了合巹酒後,就把她撲在身下。
我親她的脣,耳朵,脖子,鎖骨。
越親越不對勁,有個東西硌得我腿根生疼。
我起身Ŧṻ₈打算把那硌人的東西拿走,卻渾身僵Ṫù⁴硬。
我顫顫巍巍掀開她的裙襬,看到一個大鼓包時,頭嗡地一懵。
可我不信邪,我扒了她的褻褲,她的腿很白,那個也很大。
呃……比我的大。
我抬頭撞上她驚慌的眼神咬牙切齒道:「來人!」
「把王妃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2-
我出名了。
衆人都傳,我是暴戾王爺,新婚之夜不享春宵,倒是把新娘子打了個半死。
王妃也出名了。
他們都說,王妃不知好歹,實在不會伺候人,是活該,也是禍害。
她在府中的日子難過,飯菜是餿的,用的藥也是最差的。
可,那又怎麼樣?!
誰讓她騙本王!
本王愛慕了她三年,各種砸錢,砸珍寶,甚至主動請纓去偏遠地方喫了一年半的苦,才得了這一個賞賜。
讓她一介琴師入了王府。
誰知,她竟然是個男人!
她是個男人!哈哈哈!
我氣得發笑,那天她在外面被人打地痛苦悶哼,我坐在牀邊渾身發抖,氣的淚也嘩嘩流。
不是我氣性大,我真的很喜歡她,喜歡到日思夜想睡不着覺。
可她竟然騙我!我真爲自己不值!
五年前宮變,我的父親爲皇上擋了一箭,母親帶我和太子哥哥一路逃亡,病死在路上。
皇上是我叔父,皇后是我姨娘,他們說我這一輩子的苦在 14 歲那年喫完了,往後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也確實如他們所說,15 歲那年我有了封地,封了王爺,他們不捨得我,讓我住在了之前的王爺府。
唯一讓我覺得難的就是娶她過門。
一介琴師怎可入王府?若是當個陪牀丫鬟也就罷了,可我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接她入府。
他們都不同意!我撒潑打滾,跪在雨中,把自己折騰地病懨懨的,也毫無用處。
琴師終歸是高攀不上我的門楣。
那我就掙,掙一個賞賜。
我偷偷跟着官員去抗洪,變賣家產修築堤壩,跟着百姓一同抵抗天災。
洪水真大啊,像是個怪物,無數次都要把我吞喫入腹,我提心吊膽,每晚都被噩夢纏身,動彈不得。
終於,我成功了,我跪在殿上,用我的功勞換了一個賞賜,這次他們無人反對,還爲我賜婚,我歡天喜地地下了聘書,只等我的王妃入府。
如今我,只想和離。

-3-
他修養了很久,五十大板皮開肉綻,在府中涼亭偶遇時,看到他臉色慘白,我還有些心虛。
這段時間聽小廝回話,他在府中的日子確實不好過,受盡刁難。
那又怎樣?誰讓他騙我!
他仍是一身女裝,面容清冷,可看向我時那雙桃花眼通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睫毛又直又長,脣紅地妖異。
又嬌又美,真是勾人。
我握緊的拳鬆開,冷冷道:「本王此生最恨騙子!本王要跟你和離!」
他愣了一瞬,眼中情緒複雜,懊悔和驚懼混爲一體,我心裏發緊,便扭頭不看他。
他跪在我面前,眼淚刷地就下來了:「王爺,求你不要趕我走。」
不趕他走?我難道真的要和男人過一輩子。
「我無家可歸,只有王爺了。」他可憐道。
「這關本王何事?」
我惡狠狠丟下一句,強忍心臟抽痛,落荒而逃。
我坐在書房,心中煩躁,手中的摺扇都揮出殘影,看什麼都不爽快。
心心念唸的三年,竟成了一場笑話!
正巧定安侯世子魏然喊我去喝酒,我欣然應下。
馬車兜兜轉轉停在了醉春樓。
魏然瞟我一眼道:「你進去不?若是不進去,我便把你丟下自己去逛了。」
這醉春樓我雖不是第一次來,但那時我 15 歲只是好奇,現在是想排解煩躁,心境終歸不同。
「當然要去。」我咬牙道。
「不怕你家的那位喫味?」
我蹙了蹙眉:「莫要提他。」
「嘖,」他眸中難掩震驚:「這三年你到處折騰,我以爲你是真動心了。」
我心臟驟疼,沒好氣道:「你話太多了。」
他又嘖嘖兩聲,沒再說話。
剛一進門,雜亂的氣味,臺上笙歌曼舞,滿眼綾羅綢緞,我卻覺得心底空落落的,花樓彈琴的樣子也浮現在眼前。
老鴇熱情地迎上來,劣質的香味撲鼻而來,我蹙眉離遠了些,有些想念花樓身上的冷香。
路過拐角,碰上一個男人,那男人攙扶着一位公子,夾着嗓音說話,公子笑了兩聲掐了一把他的腰。
我驟然停下腳步。
有些震驚地看着他們:「那是……兩個男人?!」
「少見多怪。」魏然在我身後道:「自閒,你要不要試試?」
「對,公子,男的比女的還會伺候人!」老鴇也在旁邊呵呵道。
「不要!」我臉色難看。
我隨便點了兩個姑娘,帶到房中,她Ṱűⁿ們餵我喫葡萄,喝酒,脫我衣服,吻我脖頸,惱人的香氣,聞得我頭暈,攏上衣服,慌亂地跑了,惹得她們一陣調笑。
我好像壞掉了。
只對花樓有感覺。

-4-
這個認知讓我更加氣悶,特別是在寢殿外碰到他跪在門口那一刻到達頂峯。
我一腳踹上他的胸口,怒吼道:「滾!」
他趴在地上,淡青色衣裙胸口上是髒兮兮的腳印,臉上也蹭上泥土,狼狽不堪。
「王爺,你去喝花酒了?」他聲音失落,眼皮低垂,看着很是傷心。
我心臟猛得收緊,密密麻麻的疼傳到四肢百骸,沒有特別疼,但令我心煩不已。
爲什麼他偏偏是個男人?
我繞過他氣沖沖地摔上房門,隔着窗戶看着他跪在窗外的身影,越想越氣。
氣自己不爭氣,更氣他是個男人!
「來人!」
我大張旗鼓,府中燈火通明,所有丫鬟站成三排,供我挑選,我選了最漂亮的兩個直接帶入寢殿。
路過花樓的時候,他用手勾住了我的衣襬,臉色慘白。
心尖又開始疼了,我便又踹了他一腳,漠然離去。
她們伺候我洗了澡,便安安靜靜守在一旁,臉色通紅,等我疼惜。
我躺在殿中小踏上,闔上眼,打了個哈欠道:「你倆一邊一個晃牀,聲音叫的大聲些。」
「不許偷懶,晃到天亮。」
「是。」她倆怔了怔,立馬聽話開始晃牀。
窗外ṱṻₜ花樓仍是在外跪着,我冷哼一聲。
大又怎麼樣?我能一整夜,他能嗎?
夜色沉沉,我自然看不到他眼底的猩紅。

-5-
第二日醒來,我走出房門卻沒看到花樓,不知他是夜裏何時走了,心臟空落落地有些難受。
哼,走了正好!免得我看到又煩。
下了朝我歇息了一下,便去書房起草和離書,撕了又寫,寫了又撕,直至終於定稿,可天色已晚,我打算明日給花樓送過去,卻冷不丁被人推開房門。
花樓一身粉色衣裙推門而入,帶着冷冽的風。
「你來的正好,和離書在桌上,簽了明日便離府吧。」
他路過桌子卻腳步不停,直直朝我走過來,眼眸沉沉,滿是冰寒。
我心頭狂跳,大喊一聲:「來人!」
「快來人!」
他捉住我的手腕,把手舉過頭頂,眼中的侵略猶如實質,把我圈入牢籠。
「花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我渾身緊繃,心怦怦亂跳,真的慌了。
我拼了命地掙扎,卻發覺他的力量大的驚人。
這時候我才發覺,花樓竟是比我還高出大半個頭!渾身上下也全是力氣!
他天天故作柔弱,我竟然從未發覺!
「我當然知道,和離書我會籤的,不過在此之前,我要把小王爺打我的五十大板還回來。」
「你還要打我?!你騙了本王,沒把你打死已經是格外開恩!你竟然還想要還回來?」我抬腿打算踢他,卻被他的腿壓制着動彈不得。
突然,他的手摸到了我的腰間,緊接着身上一涼,褲子被他褪到了膝蓋處。
「啪!」
我臉爆紅,從脖子一路燒到頭頂,花樓他竟然用手打我屁,股!
我瘋狂掙扎,卻被他的粉色腰帶綁住手腕系在牀欄上。
他在我耳邊輕笑道:「一下。」
「小王爺可要數好了。」
他低頭吻上我的脖頸,熱的我渾身戰慄。
沒多時,我的腰就軟了,除了呼吸急促地發着顫,再分不出一絲其他力氣。
他的脣重重落下,舌尖侵入境地,像是標記般掃過每一寸,強勢又不失溫柔。
「不……不要!」
我大驚失色,卻被他用脣堵住嘴,熱氣升騰,燻地我頭腦發昏。
「夠了!夠了!五十下了!」我哭喊道。
他笑了一聲,親了親我的耳朵:「你還有心情數,你數的過來嗎?」

-6-
花樓折騰了我一夜,第二日過午才醒來,我躺在牀上渾身像散架一樣,後面也痛到不行,但沒有黏膩的感覺。
牀單和被子全都換成了新的,地上是被他撕碎了的衣服,一條一條的布料無不展示着昨晚的瘋狂。
我咬了咬牙道:「來人!」
門外湧進來一羣小廝,我扶着腰道:「把王妃給本王帶上來!」
「重打一百……不,杖斃!」
他們戰戰兢兢回道:「王妃他今早就收拾包袱離開王府了。」
聞言,我心臟一顫,他走了?
他把我弄成這樣,他拍拍屁股走了?
枕頭下面露出一角紙,我拽出來,和離書下面寫着花樓兩個大字。
那一瞬間不知名的情緒裹挾着我,讓我心頭髮悶,好一會兒都覺得喘不上氣。
「王爺,要派人去抓嗎?」小廝問道。
「不用了。」我又躺在牀上,把頭埋在被子裏悶聲道:「去準備午膳吧。」
花樓走後,我在府裏悶了好多天,不管做什麼情緒都上不來,魏然找了我幾次都回絕了,這次他直接踹開了我寢殿的門。
「醉春樓這月花魁換人了,咱倆一起瞧瞧去?」
他興沖沖,還偷偷看了眼外面道:「怎麼沒看到你那王妃?」
「之前我便想看看,你藏着掖着誰也不讓看,如今娶到手了,仍是見不着。」
「別提他,」我蹙眉道:「和離了。」
「和離?!」他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真的假的?」
「不是要看花魁?」我起身:「走。」
醉春樓今日更是熱鬧,樓下幾乎是人擠人,我坐在包廂看着下面的高臺,覺得甚是無聊,一杯又一杯地喝酒,思緒亂飄,還總是飄到花樓身上。
這三年我愛他愛到了骨子裏,如今割捨實屬不易,每想一次,身上就疼一分。
「花樓?」旁邊的魏然道:「這花魁的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我猛地看向臺上,臺上人身如玉樹,極美極絕,一顰一笑,攝人心魄,不是花樓又是誰?!
他面前站着一位而立之年的富商,那人攬在他的腰上,色眯眯地看着他,手上還掐了一把,花樓面色發白,似是被欺負狠了,心頭升騰起一股怒火,我猛地起身,朝一樓跑去。
「自閒,你跑去哪?」魏然的聲音被我拋在腦後。

-7-
那瞬間,我幾乎失聰,眼裏只有花樓!
那隻手實在礙眼!想把他的手給砍掉!
花樓是我的,只能讓我一個人碰!
我跑到他們的面前,直接一腳踹上那富商的胸膛,他躲閃不及,一屁股坐在地上,抬頭兇狠地看着我,正要起身反擊加破口大罵!
花樓一步跨在他的面前衝我行了個禮道:「參見王爺。」
他聲音不大正好讓那富商聽到,他臉色一白,起身忙不迭地跑了。
花樓低着頭看我,評價道:「瘦了。」
「王爺趕走了我的恩客,要怎麼賠我?」
「不如就把你自己賠給我吧。」
他現在哪還有剛剛柔弱的樣子,我一把拽住他的前襟道:「你這個不自愛的噁心男人!本王是怕那富商受你拐騙!」
花樓眼神黯淡了一瞬,手臂纏上我的腰,聲音低沉,在我耳邊響起:「不會的,我只看得上王爺!」
熱氣燻得我的耳朵酥酥麻麻,等回過來神時已經進去了一個廂房,花樓把我抵在門後,低頭吻了下來。
冷香味侵襲而來,那晚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他的吻又急又重,我腦中一片空白,舌尖發麻,腿腳發軟,他摟着我的腰,把我和他貼的極近,我知道,我現在應該推開他,可手就是不聽使喚,緊緊地攀在他的肩膀上。
衣衫散落,他跪在我的面前,仰頭看我:「阿舟,我會讓你舒服的,你喜歡我好不好?」
我還未說話,溼熱的溫度直擊大腦,尾椎骨的電流襲遍全身,我用手撐着身後的木門,纔沒讓自己腿軟滑下去。
他嘴脣發紅,聲音發啞:「怎麼樣?小王爺舒服嗎?」
我羞地滿臉通紅,不想理他。
花樓一把將我抱起,他咧嘴一笑:「花魁一夜值千金,我不收錢。」
「只想好好伺候王爺。」
他聲音溫柔地讓人迷失:「阿舟,盡情享受吧。」

-8-
不知我是如何想的,可能是烈酒作祟,那一夜翻雲覆雨,顛鸞倒鳳,直到天色將明他才放過我,我也終於昏沉沉睡去。
醒來已是月落黃昏。
花樓坐在房中擺弄着桌子上的晚膳,打眼看去一水兒全是我愛喫的。
我漠然從牀上坐起來,嗓子發疼,咳嗽幾聲,腰痠地厲害,臉也黑了下來。
「阿舟,快過來喫飯。Ťû₆」他語氣熟絡,暴露身份後,再也沒在我的面前用他那副能以假亂真的女音。
我冷眼看着他,隨後起身朝門口走去。
他卻着急地抓住了我的手道:「阿舟,你昨天不是也很舒服嗎?」
「你愛我這張臉,爲什麼就不能接受我是個男人?!」
我一把甩開他,對昨天自己的妥協懊惱不已,轉身,眼睛氣都紅了:「我們不是剛認識,這麼長時間,你爲什麼不說?!」
「三年來,我爲你做了那麼多,你冷眼看着,心裏很爽吧?」
「我費盡心機只想娶你過門,而你卻這樣耍我!」
「你明知道我對你……」我聲音哽咽,說不下去,咬了咬牙,轉身打開房門,想哭的感覺太難受,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呼吸都困難,只能微張着口吸氣,試圖平復心情。
他跪在地上,手捏着我的袖子,聲音沙啞:「對不起,阿舟。」
「我……我太害怕了……」
我甩開他的手,從他房中離開,還沒整理好情緒,就被人堵住了去路。
這人一身青色衣袍,模樣清秀好看,衣服是醉春樓的樣式,想來應該是樓中小倌。
我蹙眉道:「讓開!」
「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比我們有身份有地位罷了,若是沒了這些東西,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哪了。」
「花樓也是眼瞎,怎麼會看上你這種人,若不是你求娶她又跟她和離,她至於淪落到這裏當花魁嗎?」
我眯着眼看他,洶湧的怒氣幾乎把我淹沒,我直接一巴掌過去,打的他脣角出血。
敢咒本王死,他還是第一個。
我正要繼續發難,背後卻貼上來一個人,他緊緊地扣住我的胳膊,胸膛貼着後背。
「阿舟,別和他一般計較。」
「不要生氣。」
可他越說,我就越氣。
我想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爲什麼幫花樓說話!
是不是……是不是喜歡上了他!
巨大的情緒裹挾着我,讓我近乎失態,我劇烈掙扎,可他卻紋絲不動,我對着他的手臂又打又掐又咬,等他鬆開後,前面那人早就跑掉了。
我轉身甩了他一巴掌,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身上好熱。」
「阿舟,回去找個大夫看看。」

-9-
我發熱了。
躺在牀上半死不活,迷糊中想起了和花樓的初見。
他一身淡藍色衣裙抱琴彈奏,清冷高雅,我一眼便看中了他。
他不愛笑,那時候我時常感嘆,千金難買美人笑。
我搜集珍寶,下了朝就往畫舫跑,什麼也不幹,就坐在他旁邊聽他彈琴,春去秋來,秋去春來,終於,他開始對我笑了,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我說要娶他爲妻,他卻搖頭,說要和我做知己。
只是知己?我哪裏願意?
爲求一個賞賜,我盯上了洪水。
其實我差點死了,勘察地形的時候,地面突然塌陷,我瞬間被捲入洪水,在湍急的洪流中,我的衣服掛在了樹枝上,我奮力抓着,手心全是血,直到暈倒都不敢鬆手。
我的花樓還在等我娶她。
從此我便怕極了水,可,怕,也要繼續。
我還怕打雷,閃電,十四歲的時候母妃就病死在那樣的雨夜,每次遇到這樣的天氣,我總是喘不上氣。
可那裏,到處都是這樣的下雨天,我不知道我是怎樣熬過來的,整整一年半,我終於拿到了賞賜。
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娶他爲妻,我不懂,爲何他是個男人,真是天意弄人,讓人心中發苦。

-10-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聲滾滾,我渾身發抖,高燒不退,迷迷糊糊中看到很多的身影在眼前晃。
可沒過多久,就安靜了,我落入了一個泛着涼意的擁抱,我把滾燙的腦袋塞到他的脖頸處,手死命地抱住他的腰,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不怕,不怕。」
他的手安撫地摸着我的後背,還側頭親吻我的額頭。
「阿舟,不怕。」
「阿舟,喝藥。」
我牙齒緊緊咬着,溫柔的脣細心地緩解我的緊張,直到我氣喘吁吁,他趁虛而入,還帶着苦澀的藥汁。
我皺着臉推搡着,搖頭拒絕,卻被他掐着下巴,用嘴渡藥:「阿舟乖。」
「喝了藥,病纔會好。」

-11-
這場熱纏綿了很久,直到天徹底晴了,我才清醒些,身側並沒有人,想來應該是燒糊塗了,大夢一場。
又修養了幾日,便上朝了,我這種草包王爺在朝堂上本就是個擺設,卻沒想到今日很多人慰問,想來應該是抗洪的功勞。
就連太傅和丞相都說我虎父無犬子,聰明有能力,陛下聽了很是欣慰賞了我一堆金銀財寶。
下朝後,就連太子殿下也喊住了我。
「自閒,你瘦了,竟然病了這麼久,都怪孤平時太忙了,應該多關心關心你的。」
「自閒不會生孤的氣吧?」
我連忙道:「不敢。」
蕭倦神色不明地打量了我一番道:「過幾日,孤要在東宮設百花宴,自閒可有空來飲酒賞花?」
「自然要去。」
他聽了,很是高興,湊近拿着摺扇在我肩膀上一敲,小聲道:「聽魏然說你對男子感興趣。」
「我差人送了兩個去你府上,各個人比花嬌,你好好享用。」
這個魏然!我在心裏罵了他一頓,面上卻還是笑道:「臣弟多謝殿下。」
「不用客氣,若不是你父母,哪還有太子東宮?」
他笑了兩聲追着大理寺少卿走了,我愣愣地出神,我其實不喜歡蕭倦。
逃亡途中他太過嬌縱,總是惹母親受傷,後來他常在我面前說些感恩的話。
「要不是王爺爲父皇擋了一箭,我就沒有父親了。」
「若不是你母親,我們早就餓死在了路上,謝謝你,自閒。」
14 歲的我每次聽到他說這些,我就哭,嚎啕大哭,15 的時候,也是哭,可他就是喜歡說,我不知他是否故意,他每次都無措地站在旁邊,眼底卻滿懷笑意,我就躲他躲得遠遠的,把功課什麼的全都扔了,跟着魏然喝酒,逛花樓。
我寧願我們一家全死在了宮變中,也不願這樣獨自一人苟活於世。
真的……好累。

-12-
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王府,府中站着兩個男人,姿容如玉,身材纖細。
是太子喜歡的類型,畢竟太子妃是個男人。
他天天追着的大理寺少卿,也是這個風格。
我招了招手,那兩人便識趣地走過來,跪在我的面前,我挑起他們的下巴,心中嫌棄。
沒花樓長得好看。
晚上我把兩人帶入寢殿,讓他倆蒙上眼睛,在口中塞上珠子,還灌了迷藥,人是太子送來的眼線,我不喜歡,就讓他們自我消化。
我做完這一切,正要拉開門出去,門卻突然從外面打開,熟悉的冷香撲面而來。
花樓站在我的面前,眼裏全是戾氣,說話咬牙切齒:「柳舟,這就是你說的不喜歡男人!」
「還兩個!你大病初癒,受得了嗎?」
「既然你能接受他們,爲什麼不能接受我!」
「你……」我正要說話,他捏着我的肩膀直接把我抵在門後,髮帶一鬆,緊接着眼前一黑,深藍色的髮帶蓋上了我的眼。
脣被狠狠吻住。
我發狠咬了他的脣一口,他悶哼一聲,鬆開了嘴。
「我外面的人呢?」
「都被我打暈了。」花樓沉聲道,說完又吻了下來。
強勢又霸道,我鬆了力道,算了,本來也煩心,現在感覺也不賴。
「把他倆扔出去。」
隨着兩聲痛呼後,門又被關上,花樓走到牀邊。
涼涼的珠子蹭到了我的臉,我勾脣笑了下,隔着髮帶看不清楚花樓面上的表情,但我知道他肯定氣地紅了眼。
我用舌頭抵住那顆珠子,含糊道:「不喫好不好,我想親親你。」
花樓身形一頓,發了狠地吻下來,珠子也噹啷掉在牀上,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淚水浸溼帶子,一次又一次,我渾身無力,癱軟在花樓身上。
「髮帶也摘下來好不好,我想看着你。」
眼上一鬆,花樓咬牙看着我道:「你今晚是想死嗎?」說完便發了狠。
我勾了勾脣,親了親他的脣角。
我的確想溺斃在花樓的懷中,這樣就沒人煩我了。

-13-
日上三竿,我睜開眼,花樓攬着我的腰睡得正熟,腿被他壓麻了,我推了他一下,他動了動,眯着眼就把額頭抵上來,後鬆了口氣道:「沒發熱就好。」
「餓了嗎?傳膳吧?」
我點點頭,他便穿好衣服出去了。
不知他跟家僕小廝說了什麼,花樓一身男裝,他們也不會多看一眼。
他就這樣在王府住下了,人人喊他王妃。
我坐在窗邊看他倒騰我院子裏的花問他:「你一個花魁,不用回去了?」
「不回去了,怕我們小王爺喫醋。」
「哼,你那好友罵我可真是好聽!」
「我們不是好友,算不上熟絡,彆氣了,好阿舟。」
我漲紅了臉,瞪了他一眼,關了窗戶。
在窗後,用力揉了揉臉。
花樓的臉,我是一點抵抗力也沒有,太不爭氣了!
我又拉開窗:「你武功很高?」
「嗯,小時與惡狗搶食,顛沛流離,學了一些功夫。」他淡淡道。
「那你挺厲害,每次過來我府上的影衛都不曾察覺。」
花樓笑了笑,沒接這句話。
無所謂,我託着腮看他給花澆水,陽光映在他的臉上,讓人心曠神怡。
管他那麼多呢,我爛命一條,想要就拿去嘍。

-14-
蕭倦的百花宴請柬頭一天就送到了我的手上,花樓捏着看:「就是他給你送了兩個男人?」
我從他手中抽出道:「他是太子,別亂來。」
「你親親我,親親我我就不喫醋了。」他道。
「可以,但你今天不許跟我去。」我親了親他的脣角。
「爲什麼?我可是王妃。」
「沒有爲什麼,你在府上等我回來。」
花樓不在京城長大,我怕他壞了規矩被人責罰。
百花宴中推杯換盞,吟詩作樂,沒什麼意思。
來了我就後悔了,不如稱病和花樓在府上賞花賞月享春宵。
結束時月明星稀,轎子晃得我懨懨欲睡,突然,外面一陣兵荒馬亂,腳步聲嘈雜,兵刃相交聲不絕於耳。
「保護王爺!有刺客!」
這一刻,我慌了。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爛命一條,什麼時候死都可以,唯一讓我覺得想好好活着就是娶到花樓,給他一個家。
可他是個男的,我就又不想活了。
但,現在,我怕的渾身顫抖。
我怕花樓傷心,怕他看到我鮮血淋漓的屍體崩潰。
同時,我也怕死。
怕再也見不到他,再也聽不到他喊我好阿舟。
我握緊了軟墊下的匕首,怕的渾身顫抖,
原來,我早就心動了。
是啊,我早就喜歡上他了,在醉春樓不管是花樓被調戲還是我被挑釁,我都要氣死了。
花樓只能是我的!
我早該承認的。
兵器相交,和肉體墜落聲此起彼伏,突然,馬車的簾子被人猛的掀開。
我握緊了匕首直指來人,緊張地手都在發抖,卻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鼻頭一酸,落下淚來。
「怎麼了?受傷了嗎?」花樓一步踏進來,緊張地檢查我身上。
我搖了搖頭,抱住了他,身體還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別怕,阿舟。」
「你不會有事的。」
他安撫道。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花樓來了,我就更不能拖後腿,若是花樓受了傷,我恐怕會瘋掉。
轎子被劈成兩截,花樓足尖一點,抱着我飛了出去。
落地的瞬間,無數黑衣人朝刺客刺去,幾息之間,他們便全部倒在地上。
他們又齊刷刷地飛越城牆,消失在黑夜中。
沉重的鐵騎聲從遠處踏來,爲首的正是一身玄色的太子殿下。
來到跟前,他ƭũ̂₅眼中閃過一瞬震驚和不甘後,連忙下馬跑了過來:「自閒,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緊緊抓着花樓的手,臉色慘白。
「這位是?」他眼底掠過一絲陰狠,只是一瞬,又滿臉擔憂和好奇。
「是我王妃,他來接我。」
「殿下,我先回去了。」我道。
「好,你回去吧,郭將軍,護送王爺回府。」
他身後的人應了一聲,馬車是不能再坐了,我腿軟地爬上馬背,和花樓共乘一匹。
驚慌失措的心隨後後面那人某個部位變化而慢慢變得平靜,甚至臉色緋紅,揮手打了他腰腹一巴掌。
花樓附在我的耳朵上道:「不怪我啊。」
「是你蹭的。」
真是瞎了眼啊!怎麼看上這麼個東西。

-15-
我終於認識到自己的心意,順從本心,日日和花樓膩歪在一起。
又是幾日雷雨交加的夜晚,花樓抱着我一直在我耳邊重複:「阿舟,不怕。」
他身上熱地人心裏發燙,我想,以後我都不會怕了。
他也不用知道,我曾經差點爲娶他就死了。
就這樣平平淡淡,就夠了。
至於花樓是什麼身份,他不說,我便也不問,他愛我就夠了,愛意是騙不了人的。
他若是願意說,我定洗耳恭聽。
不過他無論是何身份,我都賴定他了。
花樓番外
柳舟,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和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畢竟我在閣中便聽過他的名聲,年少成名,文采斐然,十四歲便連中三元,舉世無雙。
我這次過來,便是來找他。
昏君當道,當朝太子不成氣候,若是長此以往,恐怕民不聊生。
可他也不堪重用。
竟然日日逛花樓。
我不喜歡他,也不討厭他,更多的是觀察他。
他很喜歡我,花費千金只爲博我一笑,可那些東西,我哪個沒見過。
他追在我後面一年半後,我開始覺得好玩了。
我想知道他發現我是個男人會是個什麼表情。
我承認我很惡劣,但我真的很期待。
誰讓他沒有長成我想要的樣子,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從我繼承明月閣開始,這世間大多數人,就成了我的棋子,撥動間,有人黃袍加身,有人身敗名裂。
我的師父本來是想讓柳舟的父親當皇帝的,誰知他最後謙讓,竟然讓給了蕭野風。
蕭野心勃勃,暴戾又愛猜忌,怎麼會放過他。
我在想,要不要把這世仇也捅到小王爺面前去,這樣會不會更好玩?
他會不會在仇恨痛苦中成長?
可還沒等我說,他便紅着眼抱着我說了很多話,說要出去一趟,回來便能娶我了,要我等着他,那時候我沒多在意,只是敷衍着。
誰知他之後再也不見了。
畫舫的日子變得無聊起來,這本就是我的一個情報拒點,如今聽着每日消息甚是沒勁。
又過了段時間,沒了他天天粘着我,我實在不適應,便吩咐人去查。
原來他偷偷去抗洪了。
說不清我心中有什麼感覺,酸酸的,脹脹的,還有一絲欣慰。
他能看到百姓了,能讓我輔佐成明君嗎?
我偷偷潛入他住的地方,那是一個極其簡陋的屋子,桌腿殘缺,窗戶破舊,房中嗚咽着風聲,屋外大雨滂沱。
我輕手輕腳來到牀邊,卻喫了一驚。
柳舟縮在被子裏,渾身Ťũ⁴發抖,冷汗一層一層地流, 幾乎把枕頭全都打溼了,脣也咬破了, 血順着脣角流入衣領。
我心臟深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沒作思考,我便把他抱入懷中,他的淚水砸在我的手背上,燙地不行。
他怎麼還是個小可憐?
夜裏我便拿到了柳舟的所有過往,他的母親死在雨夜, 他怕雨怕雷怕閃電。
那他還敢來抗洪?真是不要命了, 就只是爲了娶我嗎?
心臟又疼了,疼得我心煩意亂。
我也不回去了,成了柳舟的影子,他去哪,我便去哪,我發現, 每逢大雨, 他都要病一場,高燒不退,意識模糊。
雨一停, 他就拖着病體加入隊伍,出財力,出人力。
那次他差點就死了。
我找到他時, 他泡在水中,衣服破爛, 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傷口,血肉外翻,渾身燙地驚人。
我請閣中聖手出山,才保住他的性命。
那次之後,他也是真怕了,退居人後, 變賣家產, 招收人工,搭棚施粥。
一晃一年半過去,他滿心歡喜求了賞賜娶我進門, 我卻怕了。
我怕他知道我是個男人。
可我又不得不跟他暴露我是個男人。
男人又怎麼樣, 他照樣只能愛我一人。
我扮柔弱,用苦肉計,他全不理我, 還去喝花酒, 當着我的面和別人共雲雨,我嫉妒地發了瘋。
柳舟,只能是我的!
太子給他送了兩個男人,ƭūₙ 我又忍不住去了王府。
如果他們都可以, 我爲什麼不行?
至於太子,他早晚要死在我手裏。
我的小王爺身體還沒養好,那些世仇家恨, 我不想擾了他煩心,我會處理好的。
這江山,將會是我的聘金。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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