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後我能控制彈幕

我穿書了,替難產斷氣的原主拼死生下女兒。
可女兒洗三那天,夫君卻把外室和私生子領進家門。
他說侯府不能沒有繼承人,要把私生子記在我名下。
話音剛落,只見一行行彈幕飄過。
【自己給自己戴綠帽,還把百年家業拱手送人,陳光宗真是絕世大冤種!】
【柳飄飄真是夠絕,不僅把野種栽贓到陳光宗頭上,後來還把陳光宗絕育了,就爲了保證自己兒子能繼承侯府。】
【可憐的陳光宗,唯一的親女兒不到十歲就被害死了,自己還被下毒癱瘓,只能眼睜睜看着柳飄飄和姦夫顛鸞倒風,嘖嘖嘖……】
這彈幕,是我發的。
且僅陳光宗和他娘可見。
眼看兩人瞬間臉色漆黑,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1-
侯府嫡女的洗三宴,當家人卻親自領了外室和私生子上門。
簡直讓滿座賓客看足了笑話。
老夫人本就臉色難看得很,現在又看見了如此詭異的一幕,臉色瞬間漆黑如墨。
她向來信奉鬼神,如今對彈幕內容少說也有四分相信。
當即敲了敲手中的柺杖,喝問陳光宗:「光宗,你能和娘保證,她懷中的男娃,是咱們侯府的血脈嗎?」
陳光宗看起來也有些恍惚,被老夫人這麼一問,纔回過神。
他看了看我,但還是堅定地護住了柳飄飄。
「娘,絕對沒錯,這就是我們侯府的孩子,我能不清楚嗎?」
「這孩子眼睛鼻子眉毛都像我,您看一眼就知道絕對是兒子的種,是您的親孫子啊!」
「玉珠以後不能生了,可侯府三代單傳,不能沒有繼承人,這就是咱們侯府的希望!」
陳光宗把孩子抱過來給老夫人看。
確實如他所言,柳飄飄生的孩子至少有五分像他。
老夫人看了後,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
柳飄飄看不見彈幕,只以爲是老夫人嫌棄她出生不乾淨,不想認孩子,直接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一身素衣,腰肢盈盈一握。
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暈倒。
「侯爺,妾身沒關係的……」
「老夫人,妾身知道是自己不知廉恥,無名無分也要跟着侯爺,可您不能懷疑妾身對侯爺的真心啊!」
「妾身不求能入侯府,只是希望孩子能認祖歸宗,只要您願意認下孩子,妾身願意一死以證清白……」
彷彿是配合她一般,陳光宗懷中的嬰孩哇哇大哭起來。
瞬間勾起了所有人的同情心。
我的眸色一沉。
輕聲道:「你也知道自己無名無分啊……外室生的孩子,這名頭好聽嗎?」
一瞬間,老夫人的臉色再度變化。
外室實在不光彩,外室子更是比賤妾生的庶子更低賤,若非真的生不出男孩,沒有哪個要臉面的家族會讓外室子認祖歸宗。
況且,延續侯府香火固然重要,可若是因豢養外室,被侯府政敵攻訐,給侯府名聲抹了黑,那向來最看重侯府榮耀的老夫人,怕是恨不得親手溺死這個孩子。
老夫人厲聲道:「玉珠生不出男娃,就讓她給你尋個良家女子納妾,生下庶子抱在她膝下養着便是,怎可讓低賤的外室子得了侯府嫡出公子的名頭?」
一聽這話,陳光宗就急了,立刻大聲道:「飄飄也是好人家的女孩,我立刻納她進府做妾,給她和孩子名分便是,我和飄飄的孩子是長子,記在玉珠名下給她養,是給她臉面!」

-2-
陳光宗的話說出口後,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的反應。
這世道,小妾想進門,都得正室夫人點頭首肯纔行。
點了頭,那相當於給自己添堵。
不點頭,傳到外邊又要被說小肚雞腸,嫉妒成性,不賢惠大度。
更有甚者,甚至可以因爲「妒」,將其休棄。
做女人,真的很難。
我知道陳光宗在等什麼。
他希望我大吵大鬧,這樣他就有理由說我心胸狹隘,能理直氣壯納了真愛柳飄飄入門。
我揚起臉,笑容虛弱。
「這麼冷的天,可不能凍着孩子。」
「暫時讓柳氏進門休養吧,至於納妾和讓孩子認祖歸宗的事,先讓府上派人好好查一查,若血脈無疑,侯府自然是要認的。」
陳光宗和柳飄飄都愣住了。
我垂下眸,遮住了眼底的陰鬱。
我又不是心心念念都是陳光宗的原主。
我啊,可是一心只想弄死他呢。
我是穿書的。
這是一本無比狗血的僞人宅鬥虐女小說。
原主沈光珠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古代女子,一心戀慕陳光宗,嫁入侯府後裏外操持,日夜期盼着能給陳光宗誕下血脈。
卻不料陳光宗早在外面與柳飄飄珠胎暗結,生下了兒子。
沈光珠生女時難產,以後再難有孕,陳光宗就以爲侯府延續香火爲藉口,光明正大將柳飄飄母子帶入侯府,還要沈玉珠撫養私生子。
給私生子一個嫡出的名分。
丈夫偏愛柳飄飄,婆婆一心想着侯府香火,沈玉珠無力反抗,整日鬱鬱寡歡,不久就留下女兒撒手人寰。
陳光宗趁機將柳飄飄抬爲正室,開啓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可沈玉珠的女兒卻因爲沒了孃親的保護,從小就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
甚至四五歲還不會開口說話,與傻子無異。
整天衣不蔽體,喫着泔食,任由下人打罵。
而陳光宗這個親爹,老夫人這個親奶奶全都視而不見。
甚至在柳飄飄的兒子把小女孩推進池塘裏活生生淹死後,也只是讓人隨意把孩子埋了,對寶貝兒子一句責罵都無。
在小說裏面,陳光宗和柳飄飄是跨越階級的真愛,而沈玉珠和她的女兒,則是他們真愛路上的絆腳石。
穿到這樣一本狗血小說裏,我真是嘔都嘔死了。
要是我早些穿過來,說不定還能不嫁陳光宗。
偏偏我是在原主難產而亡後穿過來的。
一穿過來,就經歷了生女之痛,差點沒活下來。
剛修養了幾天,還沒想好該怎麼辦,陳光宗就帶着柳飄飄上門逼宮了。
所幸我穿書時得到了彈幕系統這個金手指。
可以隨意操控彈幕內容和觀看對象。
再加上對原著的瞭解,一定能給自己和女兒掙出一條活路來!
我冷笑一聲,在陳光宗扶着柳飄飄離開時,又放出了新的彈幕。
【要我說,沈玉珠就是太善良了,柳飄飄就差騎在她頭上拉屎了,竟然還沒生氣,這也太善良了。】
【沈玉珠糊塗啊!怎麼能讓柳飄飄進門,認下這個毫無侯府血脈的野種呢?柳飄飄的情郎纔是她的真愛啊!】
【就是就是,兩個人早就暗通款曲,後來那人爲了考取功名出門遊學,結果柳飄飄發現自己懷孕了,未婚先孕,多大的醜聞,ťű⁻這不得趕緊找接盤俠,陳光宗就是那個倒黴蛋。】
【你們看吧,柳飄飄的真愛馬上就要來找她了,到時候滴血認親,一切真相大白!】
陳光宗跨過門檻的步子一頓,差點摔一個踉蹌。
我站在外面,抬起手遮住自己瘋狂上揚的嘴角。

-3-
很遺憾,陳光宗心裏只有柳飄飄,再加上孩子肖似自己的長相,彈幕的話,他半個字都不信。
柳飄飄進府一個多月,他每晚都歇在柳飄飄房中,兩人夜夜笙歌,連補藥都喝上了。
陳光宗還趾高氣揚地要走了我給女兒安排的侍女和奶孃,全去伺候他和柳飄飄的兒子了。
而老夫人也沒有相信彈幕的話,甚至還把彈幕當成了蠱惑人心的妖怪。
這些日子時常招些和尚進府唸經,說是祈福,實則是在驅邪。
一開始,我還有些擔心,畢竟我都穿書了,萬一那些和尚有真本事,看出我不是原主可就糟糕了。
可我在那些和尚來回晃了幾遍,也沒人看出不妥,我的心也就安定了下來。
既然和尚們只會唸經,那我的金手指就可以繼續發揮作Ţū́⁸用了。
我會讓陳光宗和老夫人,一步步對彈幕深信不疑。
然後毀掉柳飄飄和她的兒子,再毀掉陳光宗,最後徹底掌控侯府,讓我拼死生下的女兒,幸福快樂地長大。
況且,我發出的彈幕內容也並非全是假的。
柳飄飄確實有個情郎,就是她的表哥。
兩人青梅竹馬感情甚篤,柳飄飄更是早早就把清白身子給了對方。
但柳飄飄的表哥有意出門遊學,本來說好了回來就娶她,可沒想到表哥走後不久,柳飄飄就開始嘔吐不適,她以爲自己懷孕了,嚇得半死,跑去河裏泡冷水墮胎,結果被陳光宗給救了上來。
陳光宗與柳飄飄的表哥生得有五六分相似,卻比他更貴氣優雅,一下子就迷住了柳飄飄,於是柳飄飄就藉着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的由頭纏上了陳光宗。
陳光宗迅速淪陷在柳飄飄的溫柔鄉,只是那時沈玉珠剛剛有孕,他不ṭṻ⁺敢立刻納妾惡了沈家,就給柳飄飄置辦了宅子養在了外頭,還很快有了孩子。
柳飄飄的兒子,確實是陳光宗的,可誰讓她起了歪心思,想搶先生出長子來,孩子剛滿七個月,就狠心給自己灌了催產藥。
這麼一來,單從懷孕時間論,這個孩子還真有可能是柳飄飄表哥的。
事實上,柳飄飄也對錶哥餘情未了,在書裏還唱了Ṫú¹一出新歡舊愛爭美人的大戲,男女主虐戀情深悽美極了。
而那位表哥馬上就要來找柳飄飄了。
我要做的,就是推波助瀾,利用彈幕讓這場大戲唱得更熱鬧一些。

-4-
外頭的人,傳來了消息,柳飄飄的表哥找來了。
我讓人把消息透露給了柳飄飄。
她果然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就要出府。
可一個身份未明的妾室哪裏能輕易出入侯府呢?
於是,當我抱着女兒特意去尋老夫人說話時,柳飄飄闖了進來。
「我要出府,你快把令牌給我。」
我把女兒交給了奶孃抱着,提裙起身。
「沒告訴過你,求見主母需要下人通報嗎?」
我冷淡地瞥了一眼柳飄飄,被陳光宗寵了幾天,就自以爲有了依靠,竟然如此囂張跋扈。
與此同時,老夫人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只生下女兒且再無法生育的我,確實讓她不喜,可她還是更討厭外室出身,不知禮數的柳飄飄。
我怎麼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呢。
於是我又編了一些彈幕。
【我去,這柳飄飄什麼態度啊?還沒進門呢,就把自己當成侯府女主人了?】
【要不說是綠茶白蓮花呢,纔來幾天,就哄着陳光宗把沈玉珠給女兒安排的奶孃侍女都走了,轉頭卻說擔心奶孃侍女會害她們母子,只讓那些人當洗腳婢……】
【可憐了沈玉珠,連給女兒餵奶都只能自己親力親爲,孩子不久前還發燒了一回,差點把命丟了!小姑娘纔是侯府的孩子啊,那個野種算什麼玩意兒!】
這次的內容全是真的,老夫人從頭到尾都知道,只是她懶得管而已。
可現在,最後那句「野種」勾動了老夫人的心緒。
既然這次九成九的內容都是真的,那剩下的那點,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老夫人狠狠敲了敲柺杖,厲聲道:「這就是你對待當家主母的態度?老婆子我還沒死呢!」
柳飄飄嚇得直接跪下了,老夫人到底是陳光宗的母親,她不敢不敬。
「是……是妾身魯莽了。妾身早上就讓侍女向夫人傳話,想要出府給皓兒買東西,可是夫人遲遲不允……」
話說一半藏一半,但是意思很明顯了。
她在給老夫人上眼藥,覺得我善妒,連出府都不肯給她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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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笑一聲,上前扶起了柳飄飄。
「飄飄姑娘這是什麼話,你當然可以出府,只是侯府有侯府的規矩,若要出府,身邊必須有侍女小廝相伴,我給你安排了人,你卻不肯帶着,我自然不能放你出府——」
【笑死了,柳飄飄是要去見她的情郎表哥啊,怎麼可能帶着沈玉珠安排的人一起去?去幹什麼?圍觀他們姦情火熱嗎?】
【接下來柳飄飄就要倒打一耙了,懷疑沈玉珠派人跟着她是要害了她,好搶她的孩子。】
一行行彈幕,字大如鬥,在老夫人面前一遍遍飄過,保證她每個字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後,柳飄飄果然期期艾艾開口:「夫人非要派您的人跟着妾身出門,莫不是想偷偷害了妾身,好奪了皓兒做您的兒子?」
看過原著的我,怎麼會不知道柳飄飄的手段呢。
彈幕的內容一次次都成了真,就由不得老夫人不信。
【然後柳飄飄該以退爲進了,明着說自己不出去了,暗地裏卻打扮成丫鬟,偷偷出去見她的親親表哥……】
「罷了,妾身不過卑賤之人,只守着皓兒過日子便是了,不出府便不出府吧……」
說完,柳飄飄就委委屈屈地退下了,一步三回頭,做出一副備受欺凌的模樣。
可此時,老夫人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我暗暗發笑,明面ƭü₎上卻依舊端莊,做出一副無奈模樣,抱着女兒回了屋。
等了一會兒,侯府各處的消息就傳了進來。
柳飄飄扮成自己的貼身侍女,偷偷出府了。
老夫人的兩個心腹已經跟上去了。
有個心腹提前回來了,過一會兒又匆匆出門,去尋上衙的陳光宗。
同時,有侍女前來傳話。
老夫人被氣暈過去了,急召我過去侍疾。
我不急不緩地應了,叫人照顧好女兒,帶着人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一切盡在掌握中。

-6-
我進門的時候,老夫人剛剛緩過來。
心神一動,新的彈幕齊刷刷出現,全衝着老夫人撲去。
【陳光宗進了飄香樓,當場抓住了在包廂裏私會的柳飄飄和她表哥,還狡辯說是親人見面,可兩個人就差抱着親一起了,表哥表妹最不清白了……】
【沒想到吧,陳光宗給柳飄飄的私房,卻被她送給自家表哥了!真噁心,拿侯府的錢養自己的小情郎。】
【都說了這孩子不是侯府的血脈,這羣人怎麼就不信呢?】
……
陳老夫人直接從榻上坐了起來,面色猙獰地大喊:「賤人!柳飄飄那個賤人!竟然真的敢私會外男,她生的根本不是陳家的血脈,是野種,野種!」
然後眼睛一翻,差點昏死過去。
我連忙起身將她扶到榻上,傳喚府醫過來診脈。
「娘,您說什麼呢?」
「皓兒如今是侯爺唯一的子嗣,萬一只是誤會一場呢?」
【我真急死了,這沈玉珠怎麼還在爲柳飄飄說話啊?真是太傻了,多想想你女兒啊……】
【可憐的小姑娘,明明是侯府唯一的血脈,卻過得狗都不如,親孃死得早,親爹親奶奶都不管,最後被野種讓人扔進池塘,活活淹死了……】
【然後侯府就絕嗣了,鳩佔鵲巢,替別人養兒子,活該啊,嘖嘖——】
老夫人看到這些,恨不得自己兩眼一抹黑昏死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
陳光宗拽着柳飄飄和她表哥王牧回府了。
此刻的柳飄飄一身丫鬟服,衣衫凌亂,淚流不止,臉上妝容早已花了大半。
卻任由陳光宗如何打罵都不肯鬆手。
我扶着陳老夫人出去,站在身後微微揚起脣角。
女兒洗三那天,陳光宗帶着柳飄飄母子進門,本就鬧得沸沸揚揚,現在又是大庭廣衆之下,親手揪出了妾室和姦夫。
再加上我讓人推波助瀾。
不過一個時辰,陳光宗的外室給他戴了綠帽子,還讓他養了野種的消息,就傳遍了大半個京城,丟盡了侯府臉面。

-7-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光宗身着官袍,怒髮衝冠。
柳飄飄哭得梨花帶雨,期期艾艾:「侯爺,您要相信妾身呀,表哥帶來爹孃的書信,妾身只是……只是思念爹孃,想和表哥話話家長……」
「自從您救了妾身,妾身心裏就只有您一個啊!」
我轉了轉眼睛,彈幕立刻出現,大喇喇展現在陳光宗和老夫人面前。
【哈哈,你們看,那個王牧是不是和陳光宗長得有五六分像,誰能說得清柳飄飄的兒子,到底是像王牧,還是像陳光宗啊!】
【你們不知道吧,柳飄飄和王牧早就私定終身了,兩人都那啥啥了,結果王牧跑去遊學了,柳飄飄未婚先孕,又找不到王牧,才跑去泡河水墮胎的,結果被陳光宗救了,他們倆長得又像,他不當接盤俠誰當接盤俠?】
【哎嘿嘿,你們說,陳光宗不會是王牧的替身吧?嫁給一個和你相似的人,還能讓你的兒子繼承侯府成爲人上人,柳飄飄對王牧是真愛啊!】
旁邊的王牧被揍得鼻青臉腫,奄奄一息。
可五官卻還能看個依稀。
確實和陳光宗有幾分像。
老夫人當即就要背過氣去。
更別說陳光宗了,此刻的他臉上佈滿殺氣,真是恨不得立時就要將面前的人千刀萬剮。
就在這時,侍女抱着孩子出來了。
像Ṱų₋是注意到了院子裏動靜,皓兒忽然哇哇大哭起來。
陳光宗猛地身軀一震,搶過孩子質問柳飄飄。
「說,這孩子究竟是誰的種?!」
柳飄飄急了,想起身追陳光宗又踩到了衣襬,摔了個狗喫屎。
只能無助地在地上喊。
「侯爺——皓兒真是您的孩子,您看他眼角下有顆痣,和您一模一樣——」
「而且……而且!」
柳飄飄見陳光宗停了手,大喜過望。
連忙道:「妾身的元帕,老爺不還貼身帶着嗎……」
這話說得欲語還休,還抬起臉,含情脈脈地看着陳光宗。
我快嘔死了。
以前只在小說和電視劇裏面見過,我以爲這東西除了證明女子貞潔外,一無是處。
沒想到陳光宗愛柳飄飄竟然愛到了這種程度,還貼身攜帶?!
真是越想越噁心。
我直接開始編輯彈幕:
【一顆痣就能確定那野種是侯府的血脈了?陳光宗他爹有痣嗎?要是他爹沒有,他卻有,那是不是能證明陳光宗不是他爹的種?】
【古人就是愚昧,初夜落紅就能證明女子清白,萬一那男的實在太小跟繡花針似的,捅進去不見落紅,是不是還得冤枉人家女孩子不貞啊?再說了,僞造落紅的方法多的是。】
【嘖嘖,我記得柳飄飄還跟陳光宗說,這孩子是早產的,可你們看看,這孩子長得白白胖胖,哪裏有半點早產的樣子,根本就是足月生的,肯定是王牧的啊!】

-8-
真假參半的彈幕成功把陳光宗所剩不多的信任徹底打破。
他已經開始不由自由地偏向彈幕了。
臉色陰沉的男人幾次想伸手去掐那尚在襁褓裏的孩子,可猶豫再三還是止住了手。
「本侯要滴血認親。」
他大步走向陳老夫人,跪下道歉:「母親,是孩兒先前被那柳氏矇蔽了雙眼,貿然領這對母子進侯府,此事確實不妥。」
「這孩子的血脈,必然是要驗證的。」
「請母親安排,查明此事!」
陳老夫人的臉色這纔好看些許。
而後面的柳飄飄臉色蒼白如紙,彷彿輕輕一碰就碎了。
陳老夫人吩咐道:「那就請府醫過來做準備,立刻滴血驗親。」
「不可以!」
柳飄飄猛然出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陳老夫人眉頭擰得能夾死一隻蒼蠅,狠狠敲了兩下柺杖,厲聲道:「柳氏!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妾身不同意用府醫,若是要滴血認親,那就去找外面的大夫!」
「誰知道府醫……是不是跟她一夥的?」
她猛地指向我。
霎那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我身上。
我往前了一步,語氣冷淡。
擺出了當家主母的氣勢,「柳氏,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
「我是侯府主母,侯爺所有的孩子,都要叫我一聲母親。」
「再者,我不能再爲侯爺延續血脈,本就萬分愧疚,恨不得立時幫侯爺納上幾房妾室,多生幾個孩子,哪裏會做那種骯髒之事,平白辱沒了我沈家的名聲。」
事實上,這段時間,我確實幾次想要給陳光宗納妾,有從外面找的良家,也有府中漂亮的家生子。
當然,這都只是走個過場。
因爲我很清楚,柳飄飄絕對會攔下來,不讓其他人進府,搶走她的寵愛。
我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做出一副賢惠模樣,「要不是你攔着,我早給侯爺抬了妾室,說不得她們此刻都已經懷上了。」
這話一出,柳飄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倒是比方纔的白紙模樣好看許多。
衆人眼前的彈幕還在輸出:
【柳飄飄生了個帶把的,真以爲全天下就她兒子最金貴,笑死,沈玉珠這麼忙,每天天不亮就起牀操持侯府上下,一直忙到子時才能睡下,哪兒分得出這麼多心思去針對她?】
【還總是被害妄想症,以爲沈玉珠要搶她兒子,拜託,沈玉珠可看不上一個外室子,人家早早物色好了良家,準備抱養對方的孩子,還不是柳飄飄攔着,不可能讓陳光宗納其他人……】
【想在滴血認親上動手腳的是柳飄飄她自己吧!萬一兩滴血不融,這娃不是侯府血脈,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我轉身向着陳老夫人行禮,十分穩重恭敬道:「母親,那就如夫君所說,滴血認親吧。」
「兒媳也同意去外面另尋大夫。」
「免得污了兒媳的清白。」

-9-
老夫人此刻已經全然信了彈幕的話,一句話都不想和柳飄飄多說,直接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了我。
我當衆吩咐下去,讓下人請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帶來侯府。
立刻便要滴血認親。
小半個時辰後,祠堂前的空地上,被人擺上了一張八仙桌,上面放着一張空碗。
裏面有一汪清水。
陳光宗率先拿起旁邊的繡花針,扎破了自己的指頭。
在碗邊一抹,殷紅的鮮血順着碗壁緩緩落下。
接下來就輪到皓兒了。Ṭùₑ
大夫動作生疏地抱着孩子,費力地從襁褓裏面掏出嬰孩的一隻手臂。
「動作輕點啊!萬一傷着了皓兒該怎麼辦……」
柳飄飄在外面那叫一個急,恨不得衝進去自己來。
我站在旁邊,內心冷笑。
別急。
很快她就急不出來了。
「哇——」
孩子的手指被扎破,爆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哭。
看得柳飄飄心都碎了。
當場滾下眼淚。
做足了一副慈母模樣。
陳光宗也於心不忍,準備速戰速決。
拿過孩子的手往另外一邊的碗壁抹。
血珠緩緩落下,融入水中。
奇怪的是。
兩顆血珠分佔碗底兩邊,並不相融。
「血……竟然沒有融到一起?」
「不!怎麼可能!」
柳飄飄瘋了,不顧一切衝進祠堂,跪在陳光宗面前。
「侯爺,您要相信妾身啊,妾身心中只有侯爺您啊!」
「滾!」
這一回,陳光宗終於徹底信了。
彈幕說的都是真的。
柳飄飄真的背叛了他。
他紅了眼,「賤人!賤人!我對你那麼好,供你喫供你穿,還給你買了院子,結果你卻拿你和姦夫的孩子來糊弄我?!」
「老子現在就弄死這個野種!」
陳光宗拽過旁邊嚎啕大哭的嬰孩,狠狠往地上摔去。
「不——」
柳飄飄忍着身體的疼痛,想要去接孩子。
可終究差了一點,大紅色的襁褓摔在地上,爆發更加淒厲的嚎哭,然後一聲比一聲低,直至奄奄一息。
「孩子!我的孩子!」
「大夫,大夫呢?!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柳飄飄抱着懷中哭聲逐漸微弱的孩子,跪地哀求陳光宗。
可陳光宗卻沒有絲毫心軟,他一腳又一腳踹在柳飄飄身上,雙眼赤紅,整個人狀若瘋癲,最後竟然猛地吐出一口氣,暈了過去。
剛剛還在一邊萎靡不振,裝着菩薩的老夫人頓時急了,趕忙叫大夫看診。
結果卻得到一個讓老夫人和陳光宗徹底絕望的消息。
「侯爺前段時間喫了太多烈性補藥,其中有一味苦蔘極傷男子身體,只怕侯爺日後無法再令女子有孕……」
隨即,彈幕適時登場。
【那補藥就是柳飄飄讓人給陳光宗準備的哦,一邊使出渾身解數勾搭陳光宗,一邊天天給陳光宗燉補藥,可憐陳光宗還以爲柳飄飄愛慘了他,美滋滋地和人家夜夜笙歌,誰能想到補藥裏放了大量的苦蔘呢。】
【唉,也能理解柳飄飄,爲母則剛嘛,既然已經有了她的兒子,陳光宗就不需要再有其他兒子了,這樣侯府爵位才能萬無一失地傳給她的寶貝兒子啊,這女人,夠狠……】
這一回,陳光宗和老夫人再沒了查證的心思,直接相信了彈幕的話。
老夫人徹底昏死過去,陳光宗又噴出一大口鮮血,指着柳飄飄大喊:「來人,把她拖出去!連同那個姦夫一起,亂棍打死!」

-10-
柳飄飄死了,她的孩子就死在她懷裏。
王牧卻逃過一劫。
畢竟柳飄飄勉強算是陳光宗的妾室,她給堂堂侯爺戴了綠帽,被處死勉強說得過去。
可王牧卻是有功名的舉人,侯府的人也不敢隨意打殺了他,只打斷了他一條腿,叫他奮力逃跑了。
卻不曾想,這個王牧竟然拖着殘腿去擊鼓鳴冤,狀告陳光宗草菅人命。
消息傳來時,陳光宗還在書房裏醉生夢死,既爲柳飄飄背叛自己而傷心,更爲失去生育能力而憤怒,壓根無心理會外頭的滿城風雨。
而老夫人也因輪番遭逢噩耗,病重在牀,出氣多進氣少。
侯府裏只剩下我一個主事人。
我沉默良久,尋人送了封信出去。
沈玉珠的父親在江南做官,鞭長莫及,這也是陳光宗敢如此欺辱她的原因,但沈父卻也有不少同窗好友在京城,也曾託付對方照顧女兒。
我這一封信送出去,幾個御史開始瘋狂彈劾陳光宗寵妾滅妻,家宅不寧,以及仗勢欺人,虐打舉子王牧。
再加上陳光宗不能再令女子有孕的事情也傳了出去,陳家就此絕嗣。
皇帝權衡再三,最終下令奪走了陳府的侯爵,將陳光宗貶爲庶人。
又念及沈父在江南頗有政績,我和女兒是單純的受害者,女兒更是陳家唯一的子嗣, 便給了女兒一個鄉君的封號, 允許她日後招贅。
終於,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陳光宗和老夫人的好日子也走到了盡頭。
那一日,聽說陳光宗不好了,我最後去見了他一面。
剛推開門, 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
捂住鼻子,進入裏間, 看見了躺在牀上,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的陳光宗。
「玉……珠?」
「是你嗎……」
陳光宗的聲音虛弱, 掙扎着想起來見我。
「玉珠,是我錯了,我不該和柳飄飄……我、我是被她蠱惑了,是她勾引我……」
「玉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收養一個孩子, 讓他繼承陳家,我們的女兒, 我也會好好疼愛她,她會是我捧在手心的嫡女……」
我抬步走向他。
陳光宗眼前一亮, 迫不及待向我伸出手:「玉珠……」
我站定在原地, 沒去扶他。
陳光宗一個脫力, 直接從牀上滾了下來。
「玉珠?」
我蹲下來, 揚起一個笑。
「你別白日做夢了。」
「什麼……意思……」
我心情大好,也不介意讓他明明白白去死。
「因爲你馬上就要死了啊, 侯府都沒了,再費勁收養兒子做什麼?」
「你知道嗎?柳飄飄的兒子, 確實是你的孩子。」

-11-
陳光宗瞳孔猛地一縮, 滿臉不ṭŭ̀₀可置信地看着我。
「柳飄飄只和她那表哥好過一次, 她是在遇到你之後懷的孕。」
「那,滴血驗親,還有那些黑字……」
【都是我騙你的啊,蠢貨!】
我最後一次控制彈幕, 這一行字直接貼臉開大。
陳光宗大口呼吸,身體劇烈發抖。
至於滴血認親,對於擁有現代知識的人來說, 想動手腳太簡單了。
我事先讓侍女用醋和鹽把所有的碗都洗了一遍, 保證血液能快速凝結在碗壁上。
凝固住的血液, 可不就不能相融了嗎?
只可惜, 陳光宗等不及我說出這個祕密了。
親手摔死親兒子的真相直接讓他一口氣上不來,徹底嚥氣。
我等了一炷香的時間, 確定陳光宗死得不能再死後, 纔出了房門。
府醫就在外頭候着。
他恭敬地向我行禮,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將一個滿滿當當的荷包放進他的藥箱裏。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哪裏、哪裏。」
府醫幾乎掩蓋不住自己臉上的笑,彎着腰出去了。
那加了苦蔘的烈性補藥, 就是他幫我配的。
柳飄飄有句話確實沒說錯, 府醫真的是我的人。
最後,我親自把陳光宗死亡的消息告訴了彌留的老夫人。
當夜,老夫人就跟着自己的兒子去了。
侯府沒了爵位, 卻還有萬貫家財。
沒了鼎立門戶的男人,我的女兒卻得了恩封,成了鄉君。
再加上即將回京升任戶部尚書的父親。
有錢有閒有靠山。
怎麼不算一種美好的寡婦人生呢?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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