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燼成灰

副主席那欄赫然是蘇蔓的名字。
那個連例會記錄都寫不明白的女生。
而最後關鍵一票，是我的男朋友陸則衍投的。
他掃過我發白的臉，語氣漫不經心：「蘇蔓需要這個爲考研鋪路。你？少了個副主席名頭，難道就活不了？」
連他的朋友都看不下去：「她爲學生會做得不夠多嗎，肯定會生氣……」
「做再多又怎樣？」他打斷，嘴角勾着冷嘲，「以前鬧脾氣，不都是哭着求我別生氣？這次頂多憋三天，照樣乖乖過來求我原諒。」
說完，周圍的鬨堂大笑。
他們的笑像針，扎得心痛。
三天後，我向學校提交了國際交換生申請書。

-1-
陸則衍是學生會主席，他投給了蘇蔓，自然也有很多人跟着他投。
畢竟誰都不想不好過。
對上我落寞的眼神，陸則衍只是冷漠地看着我。
蘇蔓想要這個職位，我也不敢說什麼。
畢竟上次他讓我給排練的蘇蔓送奶茶，只是晚了一分鐘。
陸則衍竟讓我站在 43°的高溫下給她賠罪。
過後我中暑暈倒，醒Ṫū́₈來時陸則衍一臉嫌棄地說我嬌氣，責怪我不找個陰涼處站着。
落選後，陸則衍難得提着一個蛋糕過來找我。
「作爲補償，我帶了你喜歡喫的蛋糕。」陸則衍淡淡地說，接着補充。
「別跟蘇蔓計較，她一直想要當副主席，而且這個職位也累，不適合你。」
我垂眸，沒有說話。
咬牙壓下心中那股酸澀，接過蛋糕，打開後我愣住了。
是……芒果的。
「我對芒果過敏！」我ṱû₊抬起頭再次提醒他。
陸則衍聽後，眼神劃過一絲不自然，最後只是輕飄飄的一句：「我忘記了，扔了吧，我再買一個。」
對於這種事，我已經習以爲常。
愛喫芒果的是蘇蔓。
「不用了，我減肥，不喫了。」我淡聲拒絕了。
這件事就這樣不歡而散。
第二天，我帶着書包去圖書館複習。
期末周來圖書館複習的人很多，位置幾乎都佔滿了。
放眼望去，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則衍身邊還有一個位置。
我抬腳欣喜地走過去，心裏慶幸還有位置。
剛打算坐下，陸則衍頭也不抬地皺眉說：「不好意思，同學，這個位置有人。」
我頓了頓，陸則衍抬頭看見是我也只是驚訝了一瞬。
隨後不自在的說：「這個位置，一會兒蘇蔓要過來。」
我垂眸，扯出一抹笑，「知道了，我去別的地方。」
陸則衍怔了一秒，拽住我的手腕：「她還沒來，你先坐在這，她來了你就走。」
「不用。」我用力抽出手淡聲拒絕。
不經意間看到陸則衍佔的那個位置放着一杯奶茶。
我錯愕地呆住。
那是給蘇曼準備的。
沒想到他這麼貼心。
以前我喜歡喝奶茶、喫小蛋糕，他會冷着臉說他不喜歡這個味道，這些都是垃圾食品。
從此以後我都不敢在他面前喫這些東西。
我捏緊書包揹帶，逛了一圈終於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空着的位置。
坐下後，眼淚卻莫名在眼眶裏打轉。
豆大的淚珠滴在複習資料上，隨後慢慢擴散。
我不敢哭出聲。
這時面前遞過來一張紙，我震驚地看向對方。
是個高高冷冷的男生。
我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一直學到下午我才走出圖書館。
可不巧的是，外面開始下暴雨了。
我站在門口猶豫不決。
「溫書意，你沒帶傘啊，正好我跟阿衍帶了傘，你跟我們一起。」不知什麼時候，陸則衍和蘇蔓站在我身後。
蘇蔓裝作關心地說道：「哎呀，我們只有一把傘，要不先讓他送你回去，我身體好，淋雨回去就行。」
陸則衍聽後心疼地摸摸她的腦袋，有些不滿道：「我先送你回去。」
轉頭冷漠地對我講：「待會我來給你送傘，你先在這等着。」
說完，蘇蔓眼中劃過一絲得意。
兩人在雨中撐着一把傘相擁着往回走。
蘇蔓緊緊摟住陸則衍的胳膊。
陸則衍溫柔地回應她。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我。
突然，一把傘出現在我頭頂。
我轉頭看向來人，是圖書館那個男生。
他看着我的眼睛，聲音清冷：「我多帶了一把傘，正好給你用。」
「謝謝，那我到時候還給你。」話還沒講完，那把傘就已經塞到了我手裏，人已經走遠了。
回到宿舍時，我收拾完剛拿起手機，有幾條未讀的消息。
「你自己回宿舍了？」
「我只是先送蔓蔓回宿舍而已，你不會又生氣了吧？」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會回來送你回去嗎？」
陸則衍一連串的質問，讓我不知怎麼回答。

-2-
這時學姐發消息說校慶晚會缺人手，讓我們過去幫忙。
去之後，正好碰到同樣在現場佈置的蘇蔓。
「書意，你能幫我一起搬這個箱子嗎？我自己一個人搬不動。」蘇蔓可憐兮兮地看着我。
我沒有多加思考就過去，和她一起幫忙搬東西。
沉重的箱子搬起來很是喫力。
可就在這時，蘇蔓突然鬆開手。
箱子瞬間砸在我的腳上。
鈍痛混着尖銳的刺痛襲來。
蘇蔓大聲驚叫了一聲，立馬躲開。
在現場指揮的陸則衍聽到聲音後立馬趕過來。
着急地檢查蘇蔓有沒有受傷。
緊皺的眉頭看得出來他很是擔心。
他一把抱起蘇蔓，狠狠地撞開我，頭也不回地往醫務室跑。
又是同樣的情形，陸則衍還是第一時間去關心蘇蔓。
胸口悲傷的情緒沉重地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被同學一路小心攙扶到了醫務室。
「還是第一次在陸學長臉上看到慌張。」
周圍的同學小聲說着。
「是啊，那個抱着的應該是學長的女朋友吧！看起來就很幸福。」
我重新壓下心中湧起的悲傷。
在大一期間我就對陸則衍告白過。
陸則衍告訴我跟他交往可以，但是不準對外說我們是男女朋友關係，怕影響不好。
爲了跟他在一起，我乖巧答應。
以至於很多人都以爲他沒有女朋友。
由於砸得太嚴重，我還不能正常行走，只能看着包紮好的腳坐在醫務室裏。
陸則衍陪着蘇蔓檢查，擔憂地等着醫生回覆。
「沒有砸傷的地方。」醫生對蘇蔓說。
聞言，陸則衍才長舒一口氣。
細心安慰着受到驚嚇的蘇蔓。
許久後才轉頭看我，一開口就是責備：「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看到我包紮的傷口，他愣住了。
隨後，陸則衍少見地關心我：「怎麼傷得這麼嚴重，下次小心點，疼不疼？」
他的聲音輕柔，彷彿很關心我的模樣。
還不等我開口說話，蘇蔓着急地拉着陸則衍要走。
他說：「書意，晚點我再來看你，你在這好好休息。」
可我一直等到晚上，他依舊沒有來。
我看到學校表白牆的帖子。
他們同臺演出，帥男靚女。
是那麼般配。
帖子下面還有評論，「主席和副主席一起給我們彈琴表演啊，我都沒去看，好可惜！」
「他們不會是男女朋友吧！」
「樓上，應該是，今天我還在醫務室看到這個學長抱着學姐去的，不是男女朋友的話這麼親密幹什麼。」
空寂的醫務室只有我一人，靜得彷彿連落針聲都能聽見。
我翻身下牀，一瘸一拐的離開醫務室。
卻撞見急匆匆趕來的陸則衍。
他的眉眼裏全是擔憂，還有一絲愧疚，「抱歉啊，我來晚了。」
我沒理會他，自顧自往前走。
陸則衍面上開始惱火了，「溫書意，別耍你那些小脾氣行不行，你知道我最煩這樣的。」
「我專門抽出空來看你，一散晚會我就過來，我還很忙，沒空陪你鬧。」
我倏然停住腳步，轉頭看向他。
在這一刻，我忽然覺得我從來都不瞭解他。
「咱們分手吧。」
陸則衍臉上劃過一絲慌亂，但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
「別鬧了好不好，別把分手當做兒戲，不要讓我生氣。」
他幾步上前，伸手扶住我：「我送你回寢室。」
我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他扶着我，不過走了一半的路程，就聽見口袋裏的手機嗡嗡作響。
「阿衍，我遇到了點難題，你能過來幫幫我嗎？」打電話的人是蘇蔓。
掛斷電話，陸則衍扭頭看向我：「我還有事，你自己回寢室吧，記得不要再提分手的事情了。」
扔下這句話，陸則衍頭也不回的走了。
可他不知道，我這次跟他提分手，並不是鬧脾氣。

-3-
導師之前推薦我讓我去申請交換生。
可我捨不得陸則衍，只好告訴老師我沒有這個意向。
想到這裏，我苦笑了一聲。
回去的路上，我雙手抱着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寢室走。
晚上的氣溫有些低。
我渾身忍不住發抖。
而我的男朋友，此刻正溫暖着另一個人。
我回到宿舍照例打開手機便看到蘇蔓更新了朋友圈。
「祝我們一週年紀念日快樂！」
配圖是陸則衍陪蘇蔓逛小喫街，認真輔導她高數，一起去看演唱會，一起去打卡各種網紅街的合照。
合照裏，都Ṫůₙ是陸則衍眼神溫柔地看着蘇蔓笑，那是我從陸則衍身上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我拉着他去小喫街時，他說那種地方不乾淨。
我開玩笑讓他教我高數題時，他說我笨，讓我去問老師。
我搶到兩張演唱會門票，邀請他去看，他說做實驗太忙沒空去。
我跟他一起合照裏面，他都是冷漠的樣子，永遠只有我一個人在笑。
拼盡全力考到跟他一個大學，就是爲了多看他一眼。
我以爲他就是高冷的一個人，時間長了也會被感化。
可三年了，他施捨我一個眼神都是奢望。
那些我向他索求的，蘇蔓輕而易舉就能得到。
我錯了，非要讓一個不愛我的人愛我，那是做夢。

-4-
直到一週後的籃球場上，我帶着水坐在臺上看籃球賽。
打完球賽後，陸則衍一臉笑意地走過來，他以爲我是來看他的。
理所應當地拿走我的水。
「那不是給你的。」我急忙說道。
我從他的手裏拿回來，看見朝我走來的男生。
遞給他。
陸則衍臉色陰沉地盯着我。
蘇蔓柔聲細語地爲他擦汗。
我轉頭要走，陸則衍一把拽住我，問我怎麼回事。
「你最好離他遠點，他背景不一般，性格也不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陸則衍警告我。
「關你什麼事？」
「等等，校園跑跑完了嗎？你腳受傷了，我幫你跑。」
陸則衍像是察覺什麼，一臉擔心的看着我。
「別逞強了書意，我的校園跑一直都是阿衍幫我跑，多一個手機而已。」蘇蔓聲音甜美地說道。
「不用。」我拒絕了他的好意。
陸則衍臉上有些不悅。
我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以前，我纏着讓他跑，他說我嬌氣。
可他卻會主動幫蘇蔓跑。
我準備收拾一下去國外的行李時。
蘇蔓突然發消息告訴我陸則衍的生日要到了。
我都快忘了。
往年的生日都是我給陸則衍過的，因爲他老是忘記。
可今年不一樣了，聽說蘇蔓大張旗鼓地要給陸則衍辦生日宴。
那正好趁這個機會把我要出國的消息告訴他。
畢竟一聲不吭地走也不太好是不是。
陸則衍的生日宴訂在某個酒店裏。
來的人基本都是陸則衍的朋友。
蘇蔓像是作爲陸則衍的女朋友一樣坐在陸則衍旁邊。
他身邊還有一個空位，以前的我可能會歡喜地坐在他旁邊。
可現在我坐在了離他最遠的位置。
看到我離他這麼遠，陸則衍眼神瞬間暗了下來。
周圍人也不瞭解情況，不敢多說什麼。
到了點菜時，蘇蔓嬌滴滴地將菜單給了陸則衍：「阿衍，今天你生日，你來點菜。」
「就點你愛喫的，最好是辣的，你不是最愛喫辣了嗎？」陸則衍一臉笑意地看着蘇蔓。
「還是你懂我！」蘇蔓笑着錘他。
可陸則衍從不喫辣，他說辣味嗆鼻，爲了遷就他，每次喫飯時我都點他喜歡喫的。
「大家還有什麼想喫的，隨便點。」陸則衍開口時，眼神卻一直看着我這邊。
菜單傳過來時，我遞給了旁邊的人。
「我都可以。」我淡淡地說了句。
一頓飯下來，陸則衍都是冷着臉的。
飯後，蘇蔓提議去 KTV 唱歌。
大家都樂意贊同。
包廂裏，衆人開始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輪到蘇蔓輸了，她選了大冒險。
「大冒險是去吻你最喜歡的人。」主持人興奮地說道。
蘇滿臉紅地笑笑不語，一臉害羞地走向坐在一旁的陸則衍。
「阿衍，我可以吻你嗎？」
蘇蔓期待地看着他。
話落，包廂所有人都沸騰了。
陸則衍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
蘇蔓看見他默認了，吻在他的脣上。
所有人都開始歡呼。
陸則衍偷偷觀察我的表情。
我坐在角落裏喝着飲料，全然沒管那邊發生的事。
陸則衍的臉又黑了幾分。
他開始覺得煩躁了，推開還靠在他身上的蘇蔓，藉口去洗手間。
我看到陸則衍出去了，也跟着出去想要把話跟他說清楚。
還不等喊住他，蘇蔓就跟了出來。
她一臉挑釁的看着我：「真不明白你爲什麼還有臉來阿衍的生日宴，他都不喜歡你，還一直纏着他做什麼。」
「對了，你知道我的創新大賽得了一等獎嗎？多虧了你的創新方案，阿衍將你的作品給了我。」
那是我們小組熬夜做了一個星期，她就這樣拿走別人的勞動成果。
我望着她的臉，揚起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她作勢反擊，卻在陸則衍轉身時紅了眼眶。
「書意，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在阿衍身邊，但你也不能無緣無故打我啊。」
「溫書意，你無緣無故打蘇蔓幹什麼？你太無理取鬧了，滾出這裏，這裏不歡迎你。」陸則衍看向我的眼神帶了惱火，冷聲呵斥我。
看着這對狗男女，我冷笑一聲，抬頭看向他：「你以爲我只想打她嗎？」
我一步步向前，站在陸則衍面前。
揚起手，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一瞬間，他的臉上瞬間起了五個紅印。
「婊子配狗天長地久，你們兩個也真是般配得很，我得祝你們長長久久，早日生個狗崽子。」
他看向我的目光倏然變冷，手揚起又落下。
看向我的目光裏，是我讀不懂的情緒。
伴隨着議論聲，我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
他倏然抓住我的手腕，似乎是想要解釋什麼。
不等他講話，蘇蔓委屈地倒在陸則衍懷裏控訴。
我沒看他一眼，推開他的手自顧自向前。
夜裏，我收到蘇蔓發來的一張開房記錄。
不用猜也知道是和誰的。
我瞬間覺得噁心至極，轉手直接把她拉黑。
第二天，我拿上行李跟老師打了聲招呼就坐上飛機離開了。
再見了，陸則衍。
後來聽說，陸則衍抱着一大束玫瑰花，還有我一直唸叨的 labubu。
在女生宿舍樓下等了我整整一天。
直到攔住我的舍友一問，才知道我已經出國了。
陸則衍聽完後瞬間五雷轟頂，愣在原地。

-5-
他掏出手機時沒有發覺到手都是哆嗦的。
陸則衍堅信我離不開他，不然我怎麼會追求他這麼多年。
他的手指劃到我的聊天界面，最後一條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我發的那條消息上。
陸則衍編輯完一段文字又刪除，因爲他從來沒主動給我發過消息。
他從來不喜歡低頭。
猶豫許久，最終只是打出了一句「你在哪」。
可消息剛發出去就是紅色感嘆號。
又連忙給我打電話，電話也打不通。
陸則衍這下是徹底崩潰了。
他跑去辦公室詢問導師，證實了我確實去了國外。
問了周圍同學，他們也都說我去了國外。
只有陸則衍一個人不知道我出國的事情。
我是真的走了，沒留字條，沒說再見，陸則衍瞬間覺得連呼吸過的空氣都在迅速變冷。
「不可能……」他喃喃自語，慌亂像潮水漫上來，堵得他喉嚨發緊，眼眶忽然就熱了。
「她不能走……這麼大的事書意都沒跟我說，不可能。」
陸則衍要去機場找我的路上，卻遭到了蘇蔓的阻攔。
「阿衍，你別去找她了，她就是跟你玩欲擒故縱這一套，你千萬別上當。」
身後的蘇蔓追上來，伸手想拉住他的胳膊，語氣帶着焦急。
「滾開。」陸則衍的聲音很低，卻像淬了冰，帶着一種煩躁。
他沒回頭，肩膀猛地一沉甩開蘇蔓的手，力道大得讓她踉蹌了一下。
「你現在去了也來不及，她早就走了。」蘇蔓不甘地大聲道。
「țų₃我讓你滾開！」陸則衍神情冷漠地開口打斷她的話，聲音陡然拔高，帶着壓抑不住的火氣，「別擋着我！書意走了，都是你的責任，要是她回不來，我要你好看。」
說完他再沒停頓，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昔日的溫存不復存在，此刻的陸則衍像是變了一個人，只留下臉色發白的蘇蔓看着他急促的背影，指尖還殘留着被他甩開時的力道。
我坐上飛機時，瞬間感覺空氣都流暢了。
想小憩一會兒時，突然感覺旁邊有人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扭頭一看，是顧嶼深。
只見他眼眸帶笑地看着我。
他怎麼也來了。
「你……這麼巧，你也是交換生？」我疑惑地問出口。
「不巧，我在等你。」顧嶼深嘴角上揚。
通過聊天我才知道，顧嶼深也申請了交換生名額。
他成績優異，申請更是容易通過。
我們一路暢聊。
我更期待未來的生活了，在異國他鄉有了認識的人。
而陸則衍衝進機場時，風灌進他的衣服裏，很冷，他卻渾然不覺。
只是攥着手機一遍遍重複撥着我的號碼，聽筒裏只是一成不變的「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看到我坐的那趟航班早已起飛，陸則衍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
廣播的通知聲、行李箱的滾輪聲，此刻模糊無比。
陸則衍蹲在機場裏抱頭痛哭，此刻的他顯得格格不入。

-6-
回去後，陸則衍知道了我所在的學校。
連夜買好機票要往我這裏趕。
「陸則衍！你瘋了？」蘇蔓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皮肉裏。
桌上還擺着陸則衍未做完的大賽方案，「明天就要提交最終方案了！我們熬了這麼多天，你說走就走？」
陸則衍猛地甩開她的手，力道大得讓她撞在桌角，疼得悶哼一聲。
陸則衍聲音冰冷道，「書意都走了，我做這些有個屁用？」
「大賽？蘇蔓，你還有臉說，你付出了什麼，你不是最喜歡坐享其成嗎？那破比賽你愛弄就弄，跟我沒關係。」
蘇蔓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老師昨天還特意叮囑，學生會那邊也打過招呼，這比賽關係到我們的保研名額！你怎麼能……」
「保研？學生會？」陸則衍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猛ƭū́ₒ地轉過身，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飾的煩躁和厭惡，「蘇蔓，你是不是蠢？」
「你不是學生會副主席嗎？你連這個比賽都做不好，怎麼有臉說保研？」
陸則衍的話像耳光抽在蘇蔓臉上，讓她瞬間僵住。
不再管蘇蔓在身後淚流滿面，陸則衍拉起行李箱就走。
此刻的我正和顧嶼深坐在咖啡廳裏。
「我其實很早就喜歡你了。」顧嶼深將手裏的咖啡往我面前推了推。
他將目光落在窗外，耳根發紅，聲音很輕，「那時候知道你喜歡陸則衍，我就想，遠遠看着也挺好。」
風捲着落葉飄過窗沿，顧嶼深才轉過頭，眼裏有藏不住的緊張。
「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我會用行動來證明。」顧嶼深一向沉穩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慌張。
那時候的我一心撲在陸則衍身上。
只知道他要去哪個大學，我就努力學習去他的大學。
我奮力追趕他，哪怕是到了大學後也不敢鬆懈，只是爲了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可到頭來，一顆熾熱的心被傷得面目全非。
我也應該有個新的開始了。
「好。」我認真地看着顧嶼深。
聽到我的回答後，顧嶼深怔愣了一下。
隨後臉和耳朵紅紅的。
我看得想笑。
我和顧嶼深手牽手回到學校時，卻碰到了一個我最不想見的人。
看到我後陸則衍幾乎是踉蹌跑過來，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距離越來越近，陸則衍看清了那張日思夜想的臉，是真的，不是幻覺。
我聞聲回頭，眼裏閃過一絲錯愕。
沒想到在這他也得過來噁心我。
千言萬語堵在陸則衍的喉嚨裏，最後只化作一句不成調的「你在這」，陸則衍的眼圈紅紅的。
他想上前抱住我，我瞬間嫌棄地躲開。
察覺到我眼裏的嫌棄，陸則衍更落寞了。
「書意，我……對不起你，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把主席的位置給你好不好，只要你跟我回去。」陸則衍顫抖地想觸碰我又不敢碰。
我在心裏冷笑，他不會還以爲我是因爲這件事生氣吧？
我懶得跟他廢話，想要繞開他走。
可陸則衍依舊站那不動，向我展示他手腕上的東西。
我定睛一看，原來他手腕上戴了個皮筋。
這意味着有女朋友的意思。
可之前我讓他戴，他卻嫌棄得要死，還說戴這個幼稚。
「怎麼，蘇蔓給的？你大老遠跑過來想跟我說你有女朋友了？」
「那恭喜你們，祝你們幸福。」我神情冷漠地看着他。
「不是，這是你給我的，我一直戴着，我想告訴大家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你永遠是我女朋友。」見我要走，陸則衍着急地解釋道。
我用力掙了掙手腕，覺得可笑：「你從來沒承認過我是你女朋友，不是嗎？」
他的臉瞬間白了幾分，嘴脣動了動，像是想反駁，卻被我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
「況且，在醫務室那天，我就跟你說清楚了。」我抬眼看向他，目光裏沒什麼情緒。
「我們分手了，陸則衍。別再來找我了，你回去吧。」
說完我再也沒看他，反手拉住身旁顧嶼深的胳膊。
顧嶼深站在旁邊沒說話，但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
他垂眸看了眼我攥着他袖子的手，又抬眼看向陸則衍，眉峯輕輕蹙着，眼底那點沒藏好的冷意，明明白白寫着「不悅」。
我心裏一緊，連忙側過頭，用只有我們倆能聽見的聲音哄他：「別往心裏去，就是……過去的一點事。」
說話時，我刻意收緊了拉着他的手，指尖蹭過他的手背，帶着安撫的意味。
顧嶼深沉默了幾秒，反手握了握我的手。
管陸則衍今天是抽了什麼筋才突然跑來演這出戏，都與我無關了。

-7-
陸則衍像是被奪舍了一樣，這幾天一直不回國。
陸則衍在學校附近租了旅館，每天捧着一束新鮮玫瑰，準時等我下課。
我每次都是把花扔掉，他也不惱怒，依舊固執地重複。
就連導師的電話打來，他看都沒看就掛了，蘇曼琪的消息轟炸，他直接拉黑。
顧嶼深終於忍耐不住了。
這天陸則衍剛把花再次塞給我。
就被顧嶼深一拳砸在臉上，力道狠得讓他踉蹌後退。
「她是我女朋友！」顧嶼深聲音發沉，眼裏全是戾氣。
陸則衍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發直，卻只盯着剛走出來的我：「你說什麼？」
他徑直衝到我面前，聲音發顫，不敢置信地問我：「他說的是真的？」
我看着他，眼神平靜道：「是真的。」
「書意，我不信，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跟我回去好不好，求你。」陸則衍放下曾經的高傲，哀求道。
我冷冷地看着他，聲音平靜：「滾出這裏好不好？別在這丟人現眼，你不要臉我還要。」
「轟」的一聲，像有什麼在陸則衍腦子裏炸開。
他僵在原地，手裏的玫瑰散了一地，心口像是被剜走一塊，疼得他連呼吸都發緊，眼眶不受控制地紅了。
說完這句話後，陸則衍像條無家可歸的狗一樣落寞地離開了。

-8-
連續幾天，陸則衍都沒再來打擾我。
我猜測他應該是回國內了。
我心情極好的跟顧嶼深一起看了場電影，逛了好玩的。
我從來沒這麼開心過。
顧嶼深送我回來時，替我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
指尖剛碰到我的頭髮時，突如其來的歡呼聲將我們嚇了一跳。
只見前面擺着鮮花跟氣球的愛心裏面，陸則衍跪在中間，一臉深情地看着我，手裏還拿着個絲絨戒指盒。
「書意，我已經認清了自己的內心了，我已經離不開你了，我早就愛上你了，只不過不敢承認自己的心。」
頓了頓，「以前都是你主動，現在換我主動，我向你求婚可以嗎？」陸則衍眼裏閃着光，似乎還有一絲慌亂。
未等我回答，「陸則衍你找死！」顧嶼深拳頭帶風似的砸在陸則衍臉上。
陸則衍起身擦擦嘴角的血，也不甘示弱地跟顧嶼深打了起來。
顯然顧嶼深更佔上風。
陸則衍很快就被打趴下了。
充滿消毒水味的醫院裏，我一臉心疼地用棉籤蘸着碘伏輕輕處理着顧嶼深的傷口。
看我皺眉的樣子，顧嶼深低聲安慰我，跟我說不疼。
「能讓意意親手爲我處理傷口，也是幸福的一件事。」他一臉溫柔地看着我。
「上次我受傷你偷偷幫我買飯，我還記得。」我悄悄地湊在他耳邊。
「你知道了？」顧嶼深驚訝地看着我。
「不然呢，除了你這個好心人，誰還會關心我？」我挑眉看他。
突然，陸則衍一瘸一拐地ŧũ̂⁻打開房門。
一瞬間的溫馨瞬間被打破。
陸則衍額頭冒着冷汗，面容蒼白地看着我。
卻在看到我給顧嶼深處理傷口時，瞳孔緊緊一縮。
陸則衍蒼白着嘴脣衝上來拉住顧嶼深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質問：「你個不要臉的，搶我女朋友，書意根本不愛你，等我把她哄好了，她就會一腳踢開你。」
我上前拉開陸則衍，低聲罵了句瘋子。
陸則衍聽後眼圈發紅地看着我。
他突然下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他在扇自己。
「都是我這個混蛋不好，惹書意生氣了，只要書意能原諒我，我做什麼都行。」陸則衍一邊扇自己一邊向我發誓。
但是這種的一般都是渣男，我在心裏冷笑。
「做什麼都行？」我冷冷地問。
「對，做什麼都可以，我只求你的原諒。」陸則衍委屈地看着我。
「好啊，那你去死好不好。」我一字一句地說出來。
聽到這句話，陸則衍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就知道他不敢。
「你回去吧，蘇蔓該着急了。」我勸告他。
「不是的，我跟她只是……我跟她走得近是想讓你喫醋，我怕你不在意我了，是我仗着你愛我我就……」我皺眉打斷他的話，只覺得噁心。
「那你們上牀也是讓我喫醋？陸則衍，你可真夠噁心的，在我心裏，你就是爛人一個。」我眼神清冷地質問。
陸則衍聽後臉色蒼白，說不出一句話。

-9-
往後的日子確實清淨。
我們泡在圖書館查文獻，在實驗室做模型。他會在我寫報告到深夜時，默默遞來熱牛奶。
他會在我對着數據皺眉時，幫我一起分析。陽光透過窗戶落在我們交疊的筆記本上，Ṱűₜ連空氣裏都飄着安穩的味道。
而陸則衍回到學校後，將蘇蔓乾的好事一一揭露出來。
所有不好的風評都指向了蘇蔓。
所有人都知道了蘇蔓Ṭű̂ⁿ是通過不正當手段得來的學生會副主席位置。
就連大賽成果也是偷的我的。
她在學校被人罵得很慘。
說她的位置都是睡出來的，沒有什麼能力，在學校欺負新人，指使新人幹累活。
蘇蔓也不甘心，把陸則衍拉下髒水，將她跟陸則衍的開房記錄發出來。
可帖子發出不到兩小時，學校公告欄貼出處理決定，蘇蔓學術不端、造謠誹謗，勒令退學。
陸則衍則主動退學。
但陸則衍涉及不正當關係，影響惡劣，一併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