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酷哥校霸網戀後,他一直以爲我是女生。
面基那天,校霸皺着眉,煩躁道:
「老子是直的!」
我輾轉反側,心亂如麻。
最後穿上小裙子,捏着裙襬小心翼翼問他:
「那這樣可以嗎?」
-1-
此刻我披着及腰的長髮,穿着露出一截腰線的上衣,和纔到大腿的短裙,忐忑地問:
「這樣真的可以嗎?」
好朋友方方堅定地回:
「等會他們打完球,你就上去送水,包能驚豔他的!」
第一次穿女裝,我不自在地攥着短裙裙襬,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不奇怪嗎?」
方方把礦泉水塞我手裏,推我往前走:「不奇怪,特別美!而且生活哪有那麼多觀衆!」
我被他說得鎮定了一些,於是攥着礦泉水往籃球場走去。
一場比賽剛好結束,場上的人都分散開來。
我深吸一口氣,在球場上尋找蕭離的身影。
結果視線剛掃過全場,就發現有很多人在往我這邊看。
我又渾身不自在了起來。
……不是說生活沒那麼觀衆嗎。
一個染着紅毛的人朝我走過來:「同學,你找誰啊?」
我保持着鎮靜:「找蕭離。」
紅毛拉長音調「哦」了一聲。似乎已經見怪不怪,扭頭大聲喊:
「蕭哥!有人來給你送水!」
一時間朝我看過來的人更多了。
而不遠處背對着我的蕭離,甚至頭都沒抬,懶散道:「不見。」
紅毛尷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同學,他就這脾氣。」
說完停頓兩秒,壓低聲音勸我說:「同學你還是放棄吧,你長這麼好看,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呀。」
與此同時,蕭離站起身,似乎是打算離開。
我不禁有些着急,也不顧面前紅毛的勸阻,直接喊他:「蕭離!」
因爲我刻意放輕了尾音,所以聽上去有些雌雄莫辨,所以也沒人對我的聲音產生懷疑。
那道懶散的身影卻忽然僵住了。
蕭離終於轉過身來。
他垂着的目光先是落在我纔到大腿處的裙襬,接着緩緩向上,掠過我塗了口紅的脣。
最後對上了我的眼。
紅毛還在我耳邊勸着:「哎同學,我實話ţū́₌跟你說吧,蕭哥他都不跟女生說話,更別說收你的水了,你還是別——」
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影從紅毛身旁飛速掠過。
「——別堅持了,放棄吧……哎?!蕭哥你幹嘛!」
等回過神來時,我就已經被蕭離拽到了外面。
他盯着我,似乎氣極了,氣得耳朵通紅,嗓音都泛着啞,一字一句地問我:
「盛、南。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沒料到他反應會這麼大,一時腦子空白。
他等了幾秒,看我還沉默着,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說話。」
戀愛的那兩個月,他一句重話都沒跟我說過。
而現在我看着他沉着臉的樣子,意識到他是在生氣。
我慢慢思考着。
是我這樣子太噁心了?
所以纔會這麼生氣?
我戰戰兢兢,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設,現在又不敢說出口了。
所以最後只敢把水遞過去:
「不幹嘛,就是、就是給你送瓶水。」
他似乎更煩躁了,壓着眉眼問我:「沒了?」
我低着頭不敢看他,低低「嗯」了一聲。
他視線落在我小腿處,皺眉問我:
「腿怎麼了?」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才注意到白皙的小腿處有一處泛着青紫,上面還有血絲,看着有些猙獰。
應該是來的路上不小心劃傷的,我幾乎沒感覺到痛。
我不太在意地回:「小傷,沒事不用擔心。」
蕭離嗤笑了一聲:「誰擔心你了。」
我感覺他今天的火藥味似乎比上次面基時還要大。
於是又一次確定了,他確實不喜歡我女裝的樣子。
女裝計劃纔剛開始,就已經失敗了。
現在頂着蕭離的目光,我後知後覺地感到尷尬,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我不想再穿着這身衣服,胡亂點點頭就想趕緊離開。
他卻再次拽住我,下頜線繃緊,冷着臉:「跟我去醫務室。」
-2-
嗯?難道我還有機會?
雖然不知道蕭離是怎麼想的,但我還是跟他去了醫務室。
醫生查看了我的傷口:「再晚點傷口就癒合了。」
他看向繃着臉的蕭離,打趣道:「這麼寶貝你女朋友啊?」
我勉強扯了個笑,剛想否認。
蕭離卻像沒聽到打趣似的,快我一步問醫生:「那應該擦些什麼藥?」
醫生從藥架上拿下來一個小瓶子:「擦這個就行。」
我接過並道謝,然後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因爲平時都是穿的短褲或者長褲,沒什麼顧慮的。
我直接抬腿踩到椅子邊上,打算快速上一下藥。
結果腿纔剛抬起一點,就猛地被蕭離按住裙襬。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盛南,你能不能矜持點。」
我疑惑抬眼,沒反應過來:「?」
他直接伸手奪過我手裏的藥瓶,拿着棉籤在我面前蹲下:
「坐好,我給你擦。」
說完,棉籤就直直地按在我的傷口上。
我痛得下意識往後縮。
他骨節分明的手輕鬆握住我的小腿,不耐煩地警告:「別動。」
我不敢再動,沉默着任他動作。
校醫出去不知道幹什麼去了,一時間醫務室裏只剩下風扇轉動的聲音。
我低頭看着面前的人,蕭離垂着眼專注地給我上藥。
心跳越來越快,或許是他現在太溫柔,我又恢復了一些勇氣。
在他終於上完藥,站起身時。
我一鼓作氣,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忐忑地抬眼看着他,我緊張得聲音都有點顫抖:
「蕭離,你之前說我們不合適。」
我小心翼翼地問他:「那、那我現在這樣合適嗎?」
-3-
蕭離應該是真生氣了。
他似乎沒想到我還敢這麼說,從脖子到臉,整個都紅了。
他看着我,說出的話一字一字地砸到我的耳朵裏。
「盛南,老子是直的!」
說完他就走了,走得倉皇,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應該是真的無法接受吧。
我默默地想。
可能真的噁心到他了。
-4-
跟蕭離網戀時,什麼都跟他交代了,就是忘記告訴他我是男生。
本來以爲他跟我一樣喜歡男生。
沒想到他是直接把我當女生了。
回想起我們熱戀的兩個月,明明前兩天他還在叫我寶寶,哄我睡覺。
現在卻一句話都不再跟我說。
我默默嘆口氣,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段感情。
於是此後的一週時間裏,我都沒再跟蕭離有過聯繫。
然而還沒等我對這段感情想出個所以然,就在一天晚上接到了蕭離的電話。
接起後,對面傳來紅毛的聲音。
「喂,是嫂子嗎?」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紅毛聲音有些無奈:
「蕭哥喝醉了,一直在唸叨你,我看他置頂備註是寶寶,所以只好給你打個電話了。」
「可以麻煩你來接一下他嗎?」
我沉默兩秒,最後開口:「好,把地址發我一下。」
紅毛報出一個酒吧的名字。
出門前,猶豫了一下,我還是穿了那天的小裙子。
萬一紅毛髮現嫂子是個男生,到時候也不好解釋。
女裝能避免不少麻煩。
我記住名字,出發去酒吧。
路上我腦海中一直回想紅毛說的話。
我竟然還是蕭離的置頂嗎?
蕭離喝醉爲什麼要喊我的名字?
車緩緩停在酒吧門口。
下車後,我就看到正扶着蕭離的紅毛。
紅毛認出我就是那天送水的「女生」,衝我招招手。
他如釋重負地把蕭離交給我。
「辛苦你了嫂子,這是他家鑰匙,拜託你送他回去!」
說完他就坐自家車走了。
我努力攙扶着蕭離,準備打車送他回家。
等車的間隙,不禁有些擔憂。
因爲不知道怎麼跟紅毛解釋,所以乾脆穿了女裝,可現在我又怕蕭離覺得噁心。
所以我沉默着,側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想着只要把他送回家,我就立馬離開。
好在出租車很快就到了,蕭離一路上也很安靜沒作妖。
我鬆口氣,快速用鑰匙打開門,剛扶他進去。
下一秒,沉默一路的人就把我抵在了門上。
脖頸處傳來一絲溫熱。蕭離將頭埋到我的肩頸處,呼吸灑在我的脖子上。
他眸底波光瀲灩,直勾勾地盯着我:
「寶寶又穿小裙子了,好漂亮。」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眼睛都紅了,慌忙想推開他。
他單手攥住我的手腕,另一隻手擦過我泛紅的眼眶。
或許是剛喝過酒的原因,他嗓音微微泛着啞:
「哭什麼。」
蕭離眼中是濃郁的墨色,哪還有前幾天討厭我的樣子。
他沉沉盯着我,手掌略過我蓬鬆的裙襬,醉意中帶着散漫:
「留着待會哭吧。」
「寶寶。」
他低頭吻下來,我偏頭躲過。
蕭離似乎察覺到我的抗拒:「不願意?」
他看我不說話,用喝醉的腦子思考了兩秒,開始轉變策略。
於是他手指摩挲過我的後腰,放軟了態度:「你理理我呀寶寶。」
我頂不住他這樣說話,心亂如麻地看他:「是你先不理我的,蕭離。」
他便低頭湊過來:「不生氣好不好?」
「老婆我真的好愛你,讓我親親行不行。」
我眨了下眼,問他:「……真的愛我?」
他眼睛亮起來:「當然愛!最愛你!」
我陷入沉思。
這是……酒後吐真言?
昏暗的室內,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在不爭氣地加快。
他單手繞過裙襬,輕而易舉將我托起來,湊近時,滾燙的脣擦過我的脖頸。
我急忙用手擋住他的脣。
他垂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輕輕吻過我ţù₊的掌心。
我又嚇得將手拿開。
心裏的防線一點點崩塌。
我忍不住懷着一絲希冀,向他確認道:「知道我是誰嗎?」
他聲音低低的,裹着夜色:「盛南,我的南南。」
南南,是網戀時他經常會喊的稱呼。
一時間,我的所有理智都漸漸崩盤。
我忍不住想,所以蕭離還是對我有感情的?
他也放不下那段感情對嗎。
最後一次。
我在心裏告誡自己,就最後再遵從本心一次。
我不再阻攔蕭離的動作,反而主動環上他的脖子。
抬頭去迎合他的吻。
……
-6-
第二天醒來時,我只感覺全身痠痛。
勉強撐起身子想要喝口水,發現蕭離的手還環在我的腰上。
我輕輕將他的手拿開,隨便套了件他的乾淨襯衫,就去倒水。
倒完水轉頭,就看到蕭離已經醒了。
他坐起身,看着一室狼藉,整整呆滯了五秒鐘。
他看着我,眉頭皺起:「我們……」
我其實也很緊張,以至於沒去注意他的神情。
我「嗯」了一聲,將水杯遞給他:「要喝水嗎?」
他一時沒有動。
我疑惑,下意識上前想要觸碰他的手。
蕭離卻像是觸電般躲開了,像是在躲什麼洪水猛獸。
我的手就這麼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氣氛陷入詭異的寂靜。
我終於抬眼,去觀察他的神情。
他倉皇移開視線,不敢看我。
我緩緩眨眼,握着杯子的手一點點變涼。
心逐漸沉入谷底,忽然覺得有些荒唐。
不管是穿女裝,還是昨晚那種事。
恍惚間想起小時候父母離婚,我被兩人推來推去,誰都不想要我。
再到現在。
我原來依舊沒人要啊。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拿這件事逼他跟我在一起。
深吸口氣,我竭力假裝輕鬆,無所謂地說:
「昨晚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成年人你情我願的事,我也不會再糾纏你。」
手腕處傳來一點涼意,還帶着輕微的刺痛。
我低頭看去,上面滴着一滴淚。
手腕上還留着他昨晚弄上去的淤青。
我擦擦眼睛,才反應過來原來我哭了。
不想讓蕭離看到我這幅樣子,急忙抹了下眼淚,一時間只覺得特別難堪,只想趕緊離開這裏。
隨便拿了兩件衣服,用最快的速度穿好。
蕭離卻拉住了我的手腕。
淤青處又傳來一陣疼痛。
蕭離的手一抖,猶豫着鬆開了。
我趁這個機會,急忙拿起自己的手機出門。
只來得及留下一句。
「我們好聚好散吧,蕭離。」
-7-
方方聽我說完後,整個人氣得火冒三丈:「靠,這人不就純渣男嗎?」
他看着我沒精打采的樣子,無奈地嘆口氣:「沒事,咱不在一棵樹上吊死,你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過幾天社團有聚餐,你跟我一起去放鬆一下,順便認識些新朋友。」
我悶悶點頭說好。
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就全平臺拉黑了蕭離,跟他做了徹底的了斷。
雖然我跟蕭離是在同一個大學,但我們不在同一個專業,學校又非常大,所以也不用太擔心會碰到他。
社團聚會那天,方方拉着我挑了半天衣服,以至於到包廂的時候,遲到了幾分鐘。
進去的時候,裏面人都差不多到齊了。
我跟社團的大部分人不認識,也沒怎麼仔細看,只是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方方認識的人多,進去的第一時間就開始打招呼。
我漫不經心地聽着,忽然聽到方方活潑的聲音頓了一下,低罵了一句:
「我草,直男哥怎麼也在?!」
我反應了好久才意識到,他說的直男哥是蕭離。
幾乎是下意識地,我抬眼朝包廂裏看去。
裏面光線有些昏暗,所以我當時進門時沒有注意到,此刻仔細看,在包廂角落裏看到了坐姿隨意的蕭離。
他似有所覺,朝我看過來,我急忙收回視線。
再一次見面,我只覺得尷尬,於是扯扯方方的袖子:「要不我還是走吧?」
方方不贊同地看我:「憑啥你走?你就坐這!大大方方的!難道還怕他不成。」
於是我挑了一個離蕭離最遠的角落坐下。
因爲沒什麼認識的人,我就在角落一個人喫東西玩手機。
沒一會就有個人朝我走過來。
「請問這裏有人嗎?」
我搖搖頭:「沒有。」
那人便在我旁邊坐下。他說自己是大我一屆的學長。
因爲他態度溫和,給人的感覺很舒服,我不自主地跟他交談了起來。
熟悉之後,他拿出手機,笑得溫柔:
「加一下聯繫方式嗎學弟?」
我覺得沒什麼,正打算加一下。
方方注意到我這邊的情況,將我拽到一邊悄悄跟我說:
「他就是之前一直想加你聯繫方式的陸學長,那時候你還沒分手,所以我就拒絕了。」
我沒反應過來:「啊?」
因爲在剛剛的交談中,陸學長的分寸把握得非常好,所以我也沒有往這方面想。
「那個學長跟咱們取向一樣,他一直想認識你來着,加不加看你自己。」
重新坐回去後,陸言依舊溫和地看着我,朝我眨眨眼睛:「怎麼樣學弟,可以加個好友嗎?」
剛想開口,就感覺有一道滾燙的視線停到了我身上。
我扭頭,包廂裏所有人都神色如常,我只當是錯覺。
定了定神,對陸言回以微笑:「好啊,我加你。」
正如方方所說,只有認識更多人,我纔不會再只爲一個人難過。
我拿出手機,「滴」的一聲,添加上陸言的聯繫方式。
還不等我在說些什麼,包廂另一邊忽然傳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去。ƭū₆
而處在視線中心的蕭離冷着一張臉,嘴脣抿成一條直線,硬邦邦地說:
「抱歉,杯子沒拿穩。」
他旁邊的紅毛摸不着頭腦:「哥你咋杯子都拿不穩啊?」
衆人沒在意,又嘻嘻哈哈地繼續聊天,我隱約聽到旁邊有女生在小聲談論:
「不愧是校霸,看着真的好凶啊。」
「嘖嘖嘖,很難想象他談戀愛的樣子。」
「他這麼兇,應該沒人敢跟他談吧?」
我有些心虛地眨眨眼,下意識朝蕭離看過去,便又對上了他的視線。
-8-
聚會進行到一半,社長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
方方興奮地拉着我在一邊坐下。
規則很簡單,旋轉的瓶口指向誰,誰就是那個「幸運兒」。
後面大家明顯玩嗨了,越來越放得開。
社長喝得臉頰泛紅,大着舌頭說:
「下面指到的兩個人要接受大冒險!不許找藉口拒絕!」
氣氛就變得更加熱絡起來。
瓶子快速轉動起來,最後指向了蕭離。
緊接着,瓶子第二次轉動起來。
我默默往後縮了一點,沒想到越擔心什麼越來什麼。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瓶子緩緩停下,最終指向了——我。
……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衆人看到指向的是兩個男生,沒意ƭú⁼思地「噓」了一聲。
社長顯然不滿大家的反應,他喝得有些醉了,努力轉着腦子想了一下,最後下決定:
「反正都是男的,你倆就親個五秒鐘吧!」
話音一落,包廂裏陷入短暫的寂靜。
誰都知道蕭離天天冷着一張臉,最討厭跟人觸碰。
偏偏喝醉的社長一點沒意識到詭異的氣氛,還在催促:
「快點啊!別玩不起!」
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還是竭力保持鎮,想解決方法:
「我自罰三杯。」
社長不滿:「哎——說好了不許找藉口拒絕的!」
無奈之下,我抬頭朝蕭離看去。
我覺得以他的性格,肯定會直接拒絕的。
結果就看到他站起身,走到我身邊坐下。
他一副打商量的樣子,眼睛卻直勾勾盯着我:
「抱歉我實在喝不下酒了,要不做一下這個大冒險?」
所有人的視線都朝我們這邊看過來,我坐在那裏沒說話。
蕭離禮貌地等了兩秒,便抬手捏着我的後頸,低頭吻上來。
我一瞬間感到頭皮發麻,包廂昏暗的光線成爲我們親吻的遮擋,我摸索着想要揪自己的袖子,結果碰到了他骨節分明的手指。
蕭離不容抗拒地攬着我,吻得很兇。
明明只有五秒,我卻覺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他的脣離開時,還輕輕勾了下我的脣。
我只感覺腦子轟得一下炸開了,猛地推開了蕭離。
衆人似乎都沒料到蕭離竟然會同意這個大冒險,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我又聽到旁邊人小聲的交談:
「靠,有點好磕怎麼回事?」
「蕭離不是直男嗎?直接喜歡男的?」
紅毛也有些醉了,有些迷茫地看着我:「哎哥們,我咋看你那麼眼熟呢?」
方方也沒料到蕭離竟然會同意這個大冒險,反應過來後直接炸毛了,火藥味十足地把我倆分開:
「斯道普!天殺的你倆不許親了!」
蕭離神態自若地坐回原位,彷彿只是單純地完成了一個任務。
我摸摸嘴角一時把握不準他這是啥意思。
難道是故意引誘我,想讓我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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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結束後,方方已經徹底醉了。
因爲他答應了父母晚上會回家,所以一出門就被自家司機接走了。
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回去,正打算叫個車,陸言就朝我走來。
「學弟一個人回去嗎?」
「我開車來的,剛好可以送你回去。」
正思考該怎麼回,一道聲音就傳了過來。
「不用了,他有人送。」
我朝聲音處看去,就看到蕭離冷着一張臉走過來。
他目光帶刺地看着陸言:「陸學長還是自己回去吧。別總盯着別人男朋友。」
陸言溫和笑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南南應該已經跟你分手了。」
蕭離不客氣地回懟:「你們才第一天認識,你送他不合適吧。」
陸言平靜:「可你們已經分手了。」
蕭離:「我們認識時間比你久。」
陸言:「哦,可你們已經分手了。」
蕭離破防,扭頭看向我:「你要跟誰走!」
我只覺得莫名其妙。
蕭離一晚上的反常行爲,都讓人捉摸不透。
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跟蕭離當面做個了斷。
我略帶歉意地看向陸言:「學長我還有些事要跟他說,你先走吧。」
陸言點點頭,嗓音柔和:「好,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
陸言走後,我就跟蕭離去了他的車上。
他開了一輛超跑,跟他本人的性格一樣張揚。
一路上蕭離周身都充斥着低氣壓,我沒管這些,上車後先發制人,平靜地告訴他:
「蕭離,我們已經分手了。」
他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終於爆發,紅着眼睛死死盯ŧű⁻着我:
「盛南,我他馬沒同意。」
我有些疑惑,但還是保持理智:
「我們確實不是一路人,我也不會拿那天晚上的事再糾纏你,分手對你我都好。」
「我不知道你今晚是什麼意思,你不用再試探我或者是擔心我反悔,我既然答應了分開,就一定會做到的。」
蕭離冷笑一聲:「分手?你說得倒是乾脆。」
我皺了皺眉:「不然你還想怎樣?我可以保證以後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他言語裏滿是煩躁:「老子不稀罕你這個保證。」
我也冷了臉,覺得他有點無理取鬧了,於是不再說話。
氣氛就這麼僵住,車裏陷入一片寂靜。
我覺得我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蕭離可能是氣不過想找茬。不過無所謂,等他情緒平靜了,應該就能答應分手。
結果等了半天,蕭離帶着一絲委屈的聲音在車裏響起,態度明顯放軟:
「盛南,你不能這樣……」
「你怎麼能這樣啊。」
我皺眉看他:「我哪樣了?」
他猶如困獸,死死拽着我的手腕:「我以前從沒想過會跟男生談戀愛。」
語氣活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控訴道:
「談就算了,你還睡我,睡完還不負責任,立馬就跑了,哪有你這樣的。」
一時間只感覺一個超大的帽子扣到了我的頭上。
倒反天罡啊簡直!
我忍不住糾正他:「明明是你喝醉了說喜歡我,我才答應你的!」
「第二天你又覺得接受不了,我沒必要再自取其辱了啊。」
蕭離大聲反駁:「我什麼時候說我接受不了了?!」
我幫他回憶:「從你知道我是男生後,你就一直在說你是直男。」
「我不管,現在我不是了,你不能跟我分手。」
我覺得有些荒唐和心累,只好勸他:
「你現在可能只是一時衝動,還是想清楚再來跟我說吧。」
-10-
像是爲了證明自己不是一時衝動,蕭離開始在學校光明正大地追我。
一有時間就會來我的課上旁聽。
費盡心思跟我製造偶遇。
早餐一定會按時送到我面前。
我看着用包裝精緻的豐盛的早餐,嘆口氣:
「你不用天天送的,我早上不一定能起來。」
蕭離哦了一聲,說:「那以後中午送。」
「我中午會自己去食堂喫飯的,不用你送。」
蕭離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是,我中午可以跟你一起喫?」
我:「……」
因爲他行事太過高調,沒多久,我周圍的人就都知道校霸現在在追我了。
偶爾有人跟蕭離搭話:「蕭哥之前不是說喜歡女生嗎?」
蕭離瞥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回:「不好意思,老子其實是彎的。」
彷彿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於是大家都知道,蕭離彎了。
說實話,他的外貌身材,再加上家庭背景,幾乎算得上 gay 圈天菜。
所以在消息被傳遍後,有些男生跑來跟他表白。
好巧不巧,我剛出教學樓就撞上這一場面。
那人紅着耳朵,把一盒小餅乾遞過去:
「蕭、蕭離,聽說你喜歡喫甜食,我做了一些,你嚐嚐?」
蕭離倚着樹幹,看都沒看一眼,懶散道:
「抱歉哈,不喜歡喫甜食。」
男生漲紅了臉:「可、可我明明看你經常買甜品啊!」
「哦,那是給我喜歡的人買的。」
男生沒有放棄:「你都追這麼久了,他都沒答應,要不你換一個人?」
蕭離有些不耐煩:「我想我說的不夠明白,我不喜歡甜食,也不喜歡你。」
男生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麼直白,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最後把餅乾扔他身上,罵道:
「瑪德,死戀愛腦。」
餅乾從盒子裏掉出來,撒了一地。
蕭離站在原地,垂着眼睛沒說話。
就在我以爲他要發飆的時候,就看到蕭離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對啊,我也要給南南做餅乾喫,他肯定喜歡!」
我:「……」
-11-
方方知道他在追我後,給我出主意:
「千萬別輕易答應他,容易得到的他就不會珍惜!你多吊他一段時間。」
結果我接下來的幾天,都沒再見過蕭離。
更別說他做的餅乾了。
方方納悶:「不是,這哥這麼快就放棄了?」
直到一天晚上,我獨自經過湖邊時,就感受到了一股視線。
我轉身看了一圈,沒看到人。
於是繼續向前走,那股視線就又出現了。
我假裝沒注意到,神色如常地走過一個拐角,然後猛地轉身,終於逮住了一直跟着我的人。
蕭離有一瞬間的慌亂,隨後ťûₒ鎮定跟我打招呼:「南南晚上好啊。」
我問:「你偷偷跟着我幹什麼?」
他獻寶一樣,遞給我一個盒子:「我其實是想送你餅乾來着……」
我狐疑:「送個餅乾至於這麼偷偷摸摸嗎?」
「我哪有偷偷摸摸的!只是剛剛沒追上你。」
「嗯。」我應了一聲,忽然抬起他的手,「那你胳膊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蕭離卡殼半天,強裝淡定地說:「沒事,做餅乾的時候不小心碰的。」
我抬手輕輕按了一下,就聽到他痛得「嘶」了一聲。
「做個餅乾能做ƭų₆出淤青?」
我拽着他往路燈下走,想要查看一下他的傷勢。
蕭離罕見地扭扭捏捏不肯去,最後看我表情嚴肅,才乖乖跟着去了。
光線亮起來後,我這才發現蕭離除了剛剛胳膊上的淤青,就連臉側都有傷痕。
我皺眉:「這是怎麼弄的?」
蕭離不肯說實話,含糊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還不等我再仔細問,他就說還有急事,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直覺不對勁。
於是回去之後找到紅毛的聯繫方式,打算問一下蕭離最近在幹什麼。
紅毛大大咧咧地回:【沒幹啥啊,蕭哥最近都挺好的!」
我打字:【撒謊。」
紅毛那邊沉默半天,上面一直在顯示正在輸入中,等了一會,他終於回我:
【哎實話跟你說吧,蕭哥追你這事被他老爺子知道了,老爺子向來古板,不同意他喜歡男生,偏偏蕭哥不服軟,所以被鎖在家裏打了一頓。」
【現在還被鎖着沒出來呢。」
【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嗷。」
我打字的手頓了頓。
所以……蕭離今晚是偷跑出來見我的?
我心情有些複雜,最後回他:【知道了。」
-12-
我確實是一個很膽小懦弱的人,所以在知道這件事時,真的在認真考慮跟蕭離的關係。
想到他家人的反應和他受的傷,我罕見地有些迷茫。
真的要把蕭離拽到這條不歸路上嗎?
我想不通。
再次見到蕭離,已經是一週後了。
我剛走出圖書館,拿着書走在校園裏,忽然聽到有人大聲喊我名字。
「盛——南!」
我下意識轉身回眸。
就看到蕭離沒事人一樣,笑着朝我揮手。
路邊的樹木枝芽繁茂,恰逢有陽光落在他眼裏。
我站在原地沒動,蕭離便快步朝我走來。
他似乎心情極爲不錯,上來就想拉我的手:
「要去喫飯嗎?我剛定了一家餐廳,一起去喫好不好?」
我深吸一口氣,問他:「你這段時間幹什麼去了?」
他很自然地回:「沒啥,就是家裏有點事,去處理了一下。」
我扯扯嘴角,終於下定決心:「蕭離, 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吧。」
蕭離有一瞬的停頓,儘量平靜地問我:「爲什麼要這麼說?」
「你不用瞞我, 我其實都知道, 你家裏人都不同意。」
「所以你就要因此拒絕我?」
「我們本來也已經分手了。」
他似乎氣笑了,幾乎咬牙切齒:「行, 盛小南你真行。」
下一秒他就拽着我到了一處隱蔽的角落,將我抵在牆上, 不管不顧地吻了下來。
「這麼想甩開我啊?你想去找誰?」
「找那個陸言?你喜歡他什麼,喜歡他笑面狐狸的樣?」
「老子到底哪點比不上他。」
他眼裏滿是煩躁執拗, 一字一頓地說:
「盛南, 你他馬別想擺脫我。」
我掙了半天沒掙開,企圖跟他解釋:「不關陸言的事。」
可惜蕭離已經完全不聽我說話,狗似的只顧咬。
直到他嚐到一抹鹹澀,才恍Ťůₗ然抬頭。
他「嘖」了一聲,抬手去擦我眼角的淚:「哭什麼,老子都沒哭呢。」
我紅着眼看他:「可是你家裏不同意……你走這條路會很難的,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從你說自己是直男的時候,我就該放手。」
他不可置信地控訴:「所以你現在後悔了?你是不是還要後悔跟我網戀?!」
我低着頭不說話。
蕭離嘆口氣,有些無奈地捏着我的臉:「可我從來沒後悔。」
「第一次見你時, 我就知道完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
「見到你之前, 我一直以爲自己跟別人一樣是喜歡女生的,所以一時沒能適應…那你就不能多哄哄我嗎?」
「跟你睡完後的第二天,老子婚房都想好買哪的了, 你卻跟我說好聚好散。」
我有些呆滯, 但還是說:「可你被家裏打成那樣……」
他罕見地溫和看着我:「我知道之前沒給夠你安全感,但我現在可以肯定地告訴你。」
「我喜歡你,決不會因爲任何人改變。」
「況且——」他眉峯一挑, 「也就我家那個老古板不同意, 讓他打兩頓消消氣得了, 我爸媽都是支持我的。」
「南南, 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嗎?」
我抬頭定定看着他, 終於把他這通話消化完了。
一股情緒湧動在心間,我猛地環住他的脖子, 主動吻上去:
「好,我相信你。」
不論後續結果如何,至少現在我想再勇敢一次。
後來蕭離終於肯給我看他身上的傷口。
我這才發現除了胳膊, 背上的傷纔是最嚴重的。
輕輕碰了碰那些淤青,我問:「疼嗎?」
他看我情緒不對, 當即就不想讓我看了, 滿不在乎地說:
「雖然是有點嚇人,但其實早就不疼了,這麼點小傷——」
我沒去聽他說, 湊上去在淤血處輕輕吹了吹, 擔憂地看他:
「我再給你抹點藥吧?」
蕭離忽然就卡了殼。
再開口時他聲音都有些啞, 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還是有點疼的。」
「寶寶,你再給我吹吹就不疼了。」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昏沉間, 我聽到蕭離又在一遍遍執拗地問我:
「你會一直愛我的對嗎?」
這段感情裏,他似乎比我還要患得患失。
我溫柔又堅定地抱住他:
「會的。」
他也回抱住我,聲音悶悶的:「我也是。」
我也會一直愛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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