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歲,席池晏將我護在懷裏,自己被混混砸的鮮血淋漓沒了半條命。
躺在擔架上,有人問他後悔嗎?
他神志不清,卻笑得放浪形骸:
「後悔個屁,斷兩條腿算什麼?」
「老子以後有老婆啦!」
28 歲,我摘下婚戒,連帶着從他口袋裏找到的髮圈一起還給了他。
他拿走了小女生用來挑釁我的髮圈。
倚在牆邊看着我,似笑非笑:
「老婆,你不會以爲這樣就能讓我回心轉意吧?」
-1-
我沒有回答,自顧自地收拾東西。
髮圈是嫩粉色的,很襯小女生嬌俏活潑的模樣。
席池晏將它重新套在手上,嘖笑一聲。
像是透過髮圈想到了誰,連嘴⻆的弧度都甜蜜了幾分。
如果是以前,我應該會被刺激發瘋大喊。
歇斯底里地質問他是不是又在想那個賤人。
但現在,我將婚戒重新推到了他面前。
平靜道:「我們離婚吧。」
席池晏沒接話。
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姿態,只是笑容多了幾分譏諷。
我知道,他不信我會真的跟他離婚。
因爲離婚這兩字,這幾年我提過無數次。
前幾次,席池晏確實如我所想慌了神。
他紅着眼跟我保證,跟我發誓。
他竭盡全力,用盡了所有手段求着我別離。
直到那次,他外面養的小姑娘發高燒。
我幾近崩潰,威脅他要是敢去就離婚。
那天是我的生日,席池晏徹夜未歸。
小姑娘挑釁的叫牀聲發到我手機上時,我甚至想過去死。
我站在窗口,身體被風吹的冰冷。
最後不甘的回頭,狼狽的趴在地上痛哭。
那次席池晏回來後蹲在我面前,笑得譏諷:
「老婆,不是說離婚嗎?」
「怎麼還跟狗一樣守在家裏,嗯?」
-2-
「席池晏,這次是真的。」
我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深呼吸一口氣再次出聲。
席池晏有點不耐煩了。
但很快,少女獨有的鈴聲響起。
席池晏站直了身體,接通電話後眉眼間多了絲柔和。
他對我嘖笑一聲,旁若無人的調情:「又怎麼了,我的小祖宗?」
「哼你還問我?今天是情人節呀!」
「別的小女孩都有男朋友陪,就我的男朋友在陪老女人。」
少女年輕鮮活的聲音確實好聽。
席池晏受不了她撒嬌,當即投降:「好好好,現在就去找你。」
他掛斷電話,看着我時眼底還帶着一絲未褪去的寵溺。
說出口的話卻格外的冷漠。
「老婆,你應該還沒到更年期吧?」
「怎麼這麼能折騰?」
我看着他的背影,輕嘆了口氣。
是我曾經愛的太狼狽,以至於真的想離婚時也沒有人信。
-3-
席池晏走後,我的手機上備註爲「林依依」的好友跳了出來。
【阿姨,你信不信情人節晏哥還是會陪我?】
【嘻嘻,你看成功了呦。】
小姑娘的挑釁雖然幼稚但很有用,以往每次都能把我刺激到發瘋。
但我又清楚的知道,這是誰給她的底氣。
其實席池晏剛出軌時,還沒有現在這麼放肆。
那段時間,他瞞着林依依的信息。
哄着我,求着我說會斷了。
我痛到撕心裂肺,不可置信年少時那麼愛我的男人會親手刺我一刀。
我像所有被丈夫背叛的女人一樣。
跑到席池晏公司,當着所有人的面痛斥他的背叛。
我試圖從公司裏揪出那個那個破壞我家庭的女人,狠狠的折磨。
可席池晏把林依依保護的滴水不露。
直到那次,林依依沒沉住氣主動跑到我面前炫耀。
我甚至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就被一張張親密入骨的牀照打的頭破血流。
「阿姨,晏哥對我是一見鍾情,但他說不談未成年。」
「所以等我高中畢業他纔要了我,事後他更是騰出時間,帶我去國外旅遊。」
「嘿嘿,對,就是你回老家處理父親喪事的那段時間。」
「你看,他多愛我。」
林依依扎着高馬尾,得意洋洋ŧú₍的跟我訴說席池晏的愛意。
我被氣得失去理智,拿起玻璃杯狠狠地砸在她身上。
又泄憤似地用玻璃碎片劃破了她的臉。
席池晏匆忙趕到後,將泣不成聲的林依依護在懷裏。
他看着我,語氣冰冷。
「老婆,是我這些年太縱着你了。」
「以至於讓你認爲,你有資格動我的人。」
-4-
那次之後,席池晏不再掩藏林依依的存在。
他光明正大的帶着林依依出席各種活動,當着所有人的面親密相處。
讓我徹底變成一個笑話。
任憑我如何發瘋,如何哭鬧都冷漠的像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那段țúₗ時間,我麻木的像頭行屍走肉。
每天都緊繃着神經,像個瘋子。
是什麼時候決定放棄席池晏的呢?
大概是那次,母親重病手術,我忙得精疲力竭病倒在牀。
席池晏卻堂而皇之地帶着林依依在家裏和好友聚會。
我拖着病弱的身體下樓,然後聽到了席池晏的好友在談論我曾經的事。
「晏哥以前是真的愛嫂子啊。」
「當初晏哥踢球賊牛逼,甚至都收到了國家隊的邀請,前途一片光明。」
「沒想到爲了護住嫂子導致自己兩條腿都被混混打斷。落下了一輩子的傷。」
林依依聽到後不悅地追問細節,像是不肯相信席池晏曾經對我那麼深情。
她不悅,席池晏自然也沒個好臉色。
有人笑得流裏流氣。
「這事也簡單,當初那羣混混看上嫂子。」
「試圖將嫂子拖到酒吧裏輪流那啥,晏哥趕到時,嫂子衣服都被扒光了,還被摸了個遍。」
「哭得不成人樣了。」
林依依捂着脣,樂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倒在席池晏懷裏,又幸災樂禍道。
「我要是她,被那麼多人扒光衣服摸過我就去死啦。」
「而且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誰知道是不是她主動勾引別人的?」
「純屬活該啊。」
可她話音落地,席池晏卻冷着臉命令她閉嘴。
林依依不可置信,隨後哭紅了眼。
吵着鬧着說要回家。
「我只是心疼你爲了她斷了兩條腿,你怎麼能這麼兇我!?」
席池晏受不了她哭,又只能去哄。
林依依倔強地抹着眼淚,不肯服軟。
她氣鼓鼓地揪着席池晏的領帶。
「那你說,你後悔了。如果重來一次,不準去救那個老女人,讓她自生自滅!」
席池晏無奈,舉着雙手投降。
「好好好,不救了不救了。」
那一刻,我病的支離破碎的身體好像徹底消散了。
心臟前所未有的窒息,絕望。
也是那一刻,我如夢初醒,終於意識Ṭų₈到。
席池晏已經不是曾經愛我的那個少年了。
我應該放過他,也放過我自己。
於是,我給了自己一週時間學會放下。
今天是最後一天。
-5-
往事隨風去,我最後一次仔細地打量了這個家。
視線從婚紗照裏男人肆意張狂的笑容,移到了茶几上飽經滄桑的婚戒。
席池晏只拿走了林依依的髮圈,至始至終都沒有多看一眼這枚婚戒。
他應該忘了,這枚婚戒是他高中畢業後親手給我帶上的。
當時他的腿還沒恢復好,就這樣半坡着去工地打工兩個月掙了一萬零三百。
一萬用來賣婚戒,三百用來買花。
他愧疚地說等以後有錢了要給我買更好的。
那天晚風微涼,少年單膝跪在地上,俊朗深邃的笑顏成了困住我半生的牢籠。
後來,他事業有成,公司上市。
給林依依買了一百多萬的戒指,卻再也沒有提過要給我換新的。
我深呼吸一口氣,拉着行李箱走出大門。
然後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我出門了,大約半小時到。」
律師是我一週前就約好的,也是老同學。
我和他坐在咖啡廳裏,商討着離婚協議書上的細節。
席池晏的公司名下也有我的股份。
這些都是必須提前敲定好的東西。
這份離婚協議書很公正,我想不到席池晏拒絕的理由。
「就這樣吧,謝謝你。」
我抬眼,看向面前西裝革履的男人。
男人客氣地輕笑,臨走時遞給了我一件衣服:
「路上風大,慢點。」
-6-
席池晏不在公司。
我大概猜到他在哪兒。
到林依依學校的時候,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卻在看到林依依時,清醒了過來。
林依依被席池晏養的很好,一身的奢飾品。
姿態驕縱,身邊圍着一羣小女孩奉承她。
不像我大學時,灰頭土臉省喫儉用的只爲了攢錢讓席池晏創業。
林依依看到我後,眉頭輕皺,不耐煩的出聲。
「真煩人,破壞我的好心情。」
身邊的小夥伴紛紛打探我是誰。
我沒聽清她說了些什麼,只冷漠道。
「把席池晏喊過來,我有事找他。」
可話音落地,林依依身邊的小女孩卻上前狠狠的推了我一把。
我穿着高跟鞋,措不及防地後退兩步。
後腰重重地磕在了籃球架上,刺痛瞬間蔓延至全身。
幾個小女孩像是伸張正義一樣堵在我面前,嘲諷道:
「不要臉,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大學生搶男人?」
「阿姨你就那麼缺男人嗎?都追到學校裏來了?」
「依依和她男朋友感情好着呢,你就別想當老小三了。」
林依依被人圍在身後,得意的看着我。
我咬了咬脣,然後狠狠的打了剛剛推我的小女孩一巴掌。
女孩被打得流下了眼淚,氣到大罵。
我沒有給她罵的機會,拿出今天爲了離婚準備的結婚證。
「林依依,席池晏這兩年送給你的所有東西。我都會要回來一半,這是我作爲法律妻子的權益。」
「希望你到時候能還得起吧。」
-7-
林依依臉色僵硬,周圍人詫異的視線讓她更加難堪。
然而就在這時,席池晏帶着兩個冰淇淋大步走了過來。
他穿着年少時經常穿的黑色短袖,眉眼間依舊是放浪不羈的姿態。
看着我的表情卻是冰冷譏諷,他笑意不達眼底:
「喬安,你就這點本事嗎?」
「只會咄咄逼人的欺負小姑娘?」
他真是將林依依疼到了Ŧů₇骨子裏,甚至連老婆都不敢再叫。
可我只是說出了事實,竟然成了咄咄逼人的欺負。
我閉了閉眼,清楚地知道再和他糾纏。
會一敗塗地的人,痛到心碎的人只有我。
「席池晏,簽字吧。」
席池晏看着我拿出的離婚協議書,眼底有片刻的凝滯。
竟然像是不知所措。
半響,他像是想到了什麼。
眉眼重新浮上了不耐,甚至多了絲戲虐:
「喬安,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很神經?」
「你不會以爲自己還年輕吧?」
我看着他,陌生之餘竟覺得作嘔。
好像曾經的所有都隨之消散。
我深呼吸一口氣,冷漠的開口:
「席池晏,我手裏有公司的重要股份。」
「你今天不簽字,明天我就會出售給別人。」
席池晏表情微變,像是沒料到我會這麼果斷。
他怒極反笑,笑容譏諷:「行,我籤。」
離婚協議書終於填上了他的名字。
我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後才點頭。
席池晏收起筆,俊朗的眉眼間倨傲從容。
他依舊是那副遊刃有餘的姿態,像是篤定我會後悔。
「喬安,離婚冷靜期有 30 天。」
「我等着你滾回來求我。」
「到時候記得先給依依道個歉。」
我沒有回答,帶着一切都塵埃落定後的解脫。
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8-
年少時,我太過倔強。
那時爲了嫁給席池晏,我不顧父母的極力阻攔。
偷出戶口本,在大學時就和席池晏領了結婚證。Ŧṻₘ
他應該忘了我當時跟他說過什麼。
我說,背叛者下地獄。
所以我騙了他。
他就算是簽字了,股份我也是要賣的。
「宋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律師依舊是西裝革履的模樣,背頭梳得一絲不苟的坐在我面前。
我將資料放在他面前,冷靜道。
「司柏林,幫我找個合適的買家。」
「我知道你有這方面的資源。事成之後,我會給你合適的佣金。」
司柏林看着資料,指尖敲了敲桌面。
「買家多的是,你想要哪種?」
我面無表情道:「能讓他身敗名裂的那種。」
司柏林冷峻斯文的表情沒有一絲意外,他甚至勾起脣輕笑一聲:
「喬安,你還是和當初一樣。」
和故人重逢,有太多當初可以回想的了。
比如,我清楚的記得第一次和司柏林見面時。
是在席池晏的宿舍。
兩人當了兩年的室友,那是我第一次見他。
問其原因,席池晏抱着我悶聲道:「他又帥又有錢,我怕你移情別戀。」
我氣笑了,捶着他胸口。
訓斥他污衊我。
再比如,和司柏林的第二次見面是在校運會上。
他摔斷了腿,疼得臉色發白卻隱忍着一言不發。
我回到宿舍拿出當初給席池晏用剩下的藥遞給了他。
我想着不要浪費,他卻問我是不是喜歡他?
彼時,少年白着臉,義正言辭:「宋喬安,兄弟的女人我不會惦記的。」
「再喜歡我都不會惦記的。」
他像是說給自己聽着。
我再次氣笑了,奪過藥管轉身就走。
後來,我和席池晏在外面租了一個房子。
我和司柏林也不在相見。
最後一次,是席池晏不知爲何和他大打出手。
我自然是要幫我的男朋友的。
那天,司柏林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痕。
看着我,眼底落寞譏諷。
-9-
和司柏林約定好後,事情並沒有立即結束。
背叛我的,傷害我的。都得下地獄。
我一直訴訟,將林依依告上法庭。
要求她歸還這些年席池晏送給她的所有東西。
哪怕只是一半,也是個天文數字。
然後我把林依依這些年發給我的微信信息整理了一下發在了她們學校的官網上。
這些年,我受過太多痛苦。
如果不讓她們一一償還,我不甘心啊。
打官司還有些時間,在這期間。
我回了趟老家。
父親早已去死,家裏只剩下了母親一人。
看到我時,母親眼眶含淚:「乖寶,是不是又在家裏受委屈了?」
這些年,我每次被席池晏和林依依逼到崩潰就會像個敗家之犬一樣跑回家中。
一個人嚐到了愛,有了對比。
就會清楚的知道什麼是不愛。
如果席池晏放任我待在家裏,或許我很快就會清醒過來。
可席池晏偏不,他偏要折磨。
不愛我也不肯放過我。
他軟着脾氣用盡方法將我哄回去,卻又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心碎。
我恨他,更恨我自己太弱懦。
「媽,我以後不ṱű⁺會再讓自己受委屈了。」
「我和他離婚了,以後再也不會好了。」
母親抱着我,安慰道:「沒事的,乖寶,只要你開心只要你開心。」
我擦了擦眼睛溢出的淚,點了點頭。
-10-
再次接到席池晏的電話是在林依依事情被爆出後的第五天。
彼時,司柏林剛帶着我和某公司的老總簽完股份交接文件。
這家公司我有印象,是席池晏的對手公司。
這些年一直對席池晏的公司虎視眈眈。
這下也算是等到機會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簽字結束。
我拿到了高於市場價的金錢,也算是不虧。
司柏林理了理西裝皺褶,看着我輕笑道:「有空跟我喝一杯嗎?」
我還沒說話,電話鈴聲響起。
而與此同時。
林依依所在的學校,校園官網上一片罵聲。
有人扒出了林依依的宿舍,在林依依牀鋪上扔臭雞蛋。
還有人當面譏諷林依依不知廉恥給人當情婦。
就連往日跟隨在林依依身邊的小夥伴也是一臉嫌棄。
「什麼啊,她不是說她是富家小姐嗎?」
「原來是給有錢老男人當情婦,笑死我了。」
「那種有錢老男人玩的最髒了,她身上說不定就被染上了什麼病。」
「啊?不會傳染給我吧?」
她們說話絲毫不顧及林依依,光明正大的鄙夷。
林依依受不了這種落差,氣到崩潰大罵。
卻被人指着鼻子說不要臉。
更讓她崩潰的是,因爲這事影響不好學校要開除她。
席池晏是有錢,但也沒有錢到可以捐棟摟讓她上學的地步。
所以她徹底崩潰了,只能哭着跑來找席池晏。
於是就有了這通電話。
-11-
電話裏,席池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譏諷:「老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下三濫了?」
「毀掉一個小姑娘的人生,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我勾起脣,笑得諷刺。
卻也不打算忍下去:「席池晏,我做了什麼嗎?」
「我是造謠她了,還是污衊她了?」
「我把她做的事說出來,有問題嗎?」
「她被罵不要臉,給人當情婦。那是事實。」
「她寒窗苦讀卻被開除,那是她該。」
林依依也在席池晏旁邊,聽到這話直接氣瘋了。
「這個老女人,你就是嫉妒我!」
「你再嫉妒我也沒用,晏哥愛的是我!」
「我會擁有晏哥的所有,而你什麼都沒有!」
她應該還在坐着當總裁夫人的美夢,可她不知道很快席池晏就會一無所有。
我嗤笑道:「希望等席池晏變成窮光蛋時,你也會這麼愛他。」
「另外,我已經起訴了。」
「記得還錢。」
林依依被氣到呼吸都扭曲了起來。
席池晏安撫了林依依一會兒,然後接過電話。
聲音夾雜着一絲不耐煩:「老婆,我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去給依依澄清一下。」
「不然,別逼我對你不客氣。」
聽到這話,我還沒來得及開口。
一直沉默的司柏林突然出聲:「好久不見,江總威風不減當年啊。」
這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甚至聽到了席池晏驟然急促的呼吸聲,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死死的咬着牙。
我及時地掛斷電話。
-12-
司柏林輕笑一聲,給我倒了杯水。
「沒想到他會變成這種,令人作嘔的模樣。」
我也笑了笑:「確實噁心。」
一頓飯結束,司柏林起身,給我拉開了房門。
臨走時,他突然問道:「那我呢?我有機會嗎?」
我身形一頓,反應過來後垂下眼。
「我們只有金錢交易不好嗎?」
司柏林沉默半響,突然扯了扯嘴Ŧũ̂ⁿ角:「隨你。」
司柏林人很好,有原則,有擔當。
但我早已無心情愛。
愛對我而言,很假。
不如拿到手的金錢真實。
你看年少時爲了我願意放棄前途乃至生命的男人。
在時間流逝後照樣會出軌,會背叛。
甚至會對我露出醜陋厭惡的嘴臉。
所以,跌入谷底的經歷有一次就夠了。
-13-
我想過會再次遇見席池晏,但我沒有想過他會主動來找我。
因爲還有和林依依的官司沒打。
所以簽完合同後,我也沒有回老家。
而是回到了畢業後買的那棟小房子裏,離婚協議裏這棟不足五十平的小房子是分給我的。
席池晏帶着林依依敲門時,我剛好答應了司柏林的邀請。
說是商討一下關於向林依依索要婚內財產的案子。
門被大力拍打。
我打開房門,眉眼不耐。
席池晏表情前所未有的陰沉,冷漠。
他看着我,忽地輕笑:「老婆,你跟他是什麼時候搞上的?」
「上個月,還是最近?」
他抬眼看了眼房子,又嘖一聲:「看來他這些年混的不好啊,讓你淪落到縮在以前的小房子裏?」
林依依摟着他胳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很是得意。
我閉了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
「席池晏,滾。」
席池晏抿着脣,眉眼壓低了幾分。
又冷不丁的問道:「和他睡,爽嗎?」
我睜開眼,直接打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沒有收力,席池晏被打得偏過頭。
連嘴角都留下了血絲。
他輕嘖一聲,用手背抹了一下。
又轉過頭看向我。
下一秒,我再次打了他一巴掌。
兩巴掌下來,我手掌泛紅。
席池晏也終於染上了怒氣。
還沒等他開口,身旁的林依依就氣的上前罵道:「你憑什麼打他?!」
我反手一巴掌打了過去,譏諷道:「你們兩個非要上門捱打,怪我?」
-14-
林依依措不及防地踉蹌兩步,捂着紅腫的臉氣到發瘋。
「晏哥她打我!」
「這個老女人她打我!」
她撲過來就要打回去,卻被席池晏攔了下來。
林依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席池晏依舊冷着臉,看着我:「老婆,和他斷了。」
我雖然和司柏林沒什麼,但聽着他理直氣壯,就好像說了,我就會聽的語氣。
忍不住冷嘲反駁道:「憑什麼?席池晏,我們離婚了。」
席池晏皺了皺眉,意識到了什麼:「你真想和我離婚?」
「現在距離離婚冷靜期還有三天,你說呢?」
席池晏薄脣緊抿,像是終於察覺到了我的果斷。
他臉上甚至有片刻的無措。
竟然問出了爲什麼?
我笑了。
「席池晏,難道你以爲你出軌愛上了別人。我會一直死皮賴臉的跟你耗着?」
「我現在看着你就感到噁心,感覺滾蛋吧。」
席池晏身形微僵,愣在原地。
就在這時,林依依撲進他懷裏,哭道:「晏哥,你讓她一無所有地滾好不好?」
「這個老女人霸佔了你那麼多年,還害得我背上了小三的名頭。」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想要去死啊!」
席池晏又是一僵,他伸出手安撫地摸着林依依的後腦。
想要說出口的話,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我猜他原本來除了質問我司柏林的事,還有就是逼我去給林依依澄清。
這樣的事,以前他也幹過。
當初林依依暑假畢業去他公司實習,兩人每天在辦公室裏廝混。
甚至在裏面特意換了張大牀。
我知道後不顧身份跑到公司,揪着林依依的頭髮狠狠的打了她幾個巴掌。
並且將她當小三的事宣傳了整個公司。
那次,席池晏也是這樣,冷着臉過來逼我去公司給林依依澄清。
公司裏大多都是當初見證了我和席池晏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老人。
我受不了自己狼狽的模樣被曾經的舊友看到。
可是沒辦法,當初我病的痛苦。
只能被他拖着去公司澄清。
思及此處,我嗤笑一聲。
打算關上門,卻看到了司柏林的背影。
-15-
他穿着西裝大衣,依舊是一絲不苟的精英模樣。
司柏林這些年開了律師所,成就不凡。
這會兒身上的氣度也是逼人的冷傲。
他看到這邊的修羅場不退反進。
「好巧,江總也在?」
席池晏看到他,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他咬了咬牙,像是在極力地忍耐着怒火。
「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司柏林你還是那麼喜歡別人的老婆。」
司柏林站在我身旁,像是疑惑:
「別人的老婆?你說宋小姐嗎?」
「江總還是要謹言慎行啊。」
「宋小姐已經離婚了,她不要你了。」
席池晏被氣到捏緊了拳頭,忍了半天才嚥下了怒意。
我知道時隔多年,面對司柏林他還是會自卑。
但沒辦法,我現在只想看他笑話。
於是我也學着林依依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司柏林,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司柏林和我相視一笑。
這親密的氛圍讓席池晏瞬間炸了。
他冷嗤一聲,喊道:「做夢吧你,我不會答應和她離婚的!」
林依依擦了擦眼角的淚,聲音有些崩潰:「晏哥,你在說什麼呢?」
席池晏垂着眸看着她良久,像是在下定什麼決心。
「老婆,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我…我可以跟依依斷了。」
「我們重新再來一遍吧。」
「由不得你了。」
我淡聲道,「以及,別叫我老婆,聽着煩。」
以往席池晏不是沒說過和林依依斷了。
或許他每次都是真心的,但也是每次都會和林依依舊情復燃。
噁心,很噁心。
-16-
這一天,因爲席池晏的突然到訪。
我和司柏林沒有成功按計劃見面。
席池晏回去後不同意離婚,試圖在離婚冷靜期撤銷離婚。
於是,我又一次騙了他。
我發了他死對頭公司老總的照片。
只說了一句話。
【你也不想你含辛茹苦十幾年的心血毀在自己手裏吧?】
席池晏沒有回答。
三天後,離婚成功。
去領離婚證時,席池晏看着我,有些沉默。
等我要走時,他突然抓住我的手。
「老婆,你就這麼想離婚嗎?」
我冷笑着甩開他的手,不想在多停留。
席池晏固執的道:「老婆,這麼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說不要就不要了嗎?」
我甚至想大笑。
席池晏好像忘了,這段感情是誰先背叛的。
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席池晏的電話鈴聲響起。
是公司裏的祕書。
他接通電話後,臉色一點一點的慘白了下來。
隨後,他看着我。
向來遊刃有餘,漫不經心的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受傷。
我知道,是競爭對手公司出手了。
看着他痛苦,我只覺得開心。
很開心。
「老婆,原來你這麼恨我啊?」
席池晏忽然自嘲地輕笑一聲,捏着離婚證的手青筋暴起。
我不可置否,甚至笑出了聲:「不然呢?」
「席池晏,我說過背叛者下地獄。」
席池晏忽然頓在原地,像是時隔多年。
記憶深處,少女熾熱的聲音再度迴響。
她說:「席池晏,你要是背叛我,我就讓你下地獄!」
彼時,少女青春年少,驕傲似火。
席池晏忽地笑出了聲。
轉過身,淚如雨下。
-17-
和席池晏離婚後,和林依依的官司也終於步入了正局。
官司打的很順利,林依依很快敗訴。
被判定退還一半的金錢和奢飾品。
可她這些年爲了充門面,當大小姐。
早就揮霍無度,身無分文了。
法庭上,她哭的不成人樣。
當場就要給席池晏打電話。
可席池晏被死對頭公司逼得步步退讓,拼盡全力也只能拖延衰敗的時間。
根本沒有多餘的錢給她還我。
她電話撥通後,哭的喊着求着席池晏。
我離得太遠,只聽到了席池晏淡漠疲倦的聲音。
他說:「依依,我已經說了。你跟我沒關係了,以後別打電話了。」
林依依痛哭流涕,大罵道:「你個負心漢!你之前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席池晏沒有和她多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冷漠的轉過身,沒有絲毫波動。
做錯事就應該付出代價。
沒有人可以避免。
我拿走了林依依身上所有的錢,然後回到了老家。
-18-
現在這一切都結束了。
我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心情格外的暢快。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會在老家遇到了司柏林。
他難得的穿着休閒,看着我輕笑一聲:「這裏風景不錯,來放鬆一下。」
我看着他,不語。
司柏林輕嘆了一聲,似乎是無奈:「行吧,作爲賠罪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我道:「席池晏撐不下去,破產了?」
司柏林點了點頭:「猜對了。」
「不請我喫頓飯慶祝一下嗎?」
我爽朗的點頭:「行啊,來我家喫吧。」
司柏林身形微頓,看着我。
我平靜道:「喫個飯,別又誤會我喜歡你。」
司柏林俊朗的臉上浮現一絲尷尬, 抿着脣不語。
我震驚了。
時隔多年,他竟然還是這麼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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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 母親看到司柏林竟然笑着道:「是小司啊, 你怎麼來了?」
我一愣,不明所以。
「媽, 你認識司柏林?」
母親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小司是你朋友啊, 以前我生病的時候你讓他來看過我呀。你忘了嗎?」
我看着司柏林,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一頓飯結束,我把司柏林拉到後院冷漠道:「老實交代。」
司柏林笑了笑, 舉起手投降:「就那一次,上學那次。」
我這才恍然。
上大學的時候,我的母親也生過一場大病。
當時我忙着四處奔波打工掙錢交醫藥費,根本沒空回去看。
雖然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但回想起來還是會爲當時的無奈感到難受。
後來, 母親突然有錢交醫藥費了。
父親說是我的朋友來交的。
他說的含糊其辭, 我便以爲是席池晏。
沒想到竟然是司柏林。
我眼底泛紅,悶着聲說了句:「謝謝。」
司柏林嘆了口氣, 又道:「這事席池晏知道,我以爲他告訴你了。」
我又是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所以,當時你們打架就是因爲這個?ṭũ₌」
司柏林「嗯」了一聲。
當時司柏林告訴席池晏後,席池晏認爲是挑釁。
也看出了司柏林喜歡我。
於是兩人大打出手。
我想起那次,司柏林眼底的落寞突然一陣刺痛。
狼狽的轉過身。
司柏林從後面抱住我, 輕嘆道:「喬安, 給我個機會吧?」
我沒有動,也沒有拒絕。
只看着窗外, 驕陽依舊。
一如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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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席池晏視角
公司破產後, 我一度很頹廢。
我沒臉再去見老婆了。
如果不見最後一面, 或許在她心底我還是當初意氣風發的席池晏。
但她結婚那天,我還是沒忍住去了婚禮現場。
現在佈置的很漂亮, 我忍不住的和我們當初的婚禮做對比。
一切都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 新郎不是我。
我看着他們交換戒指。看着他們說下我願意的祝詞。
看着在人聲鼎沸時接吻。
終於還是像條喪家之犬一樣狼狽的跑了出去。
說實話, 我有時候會恨。
但不知道恨誰。
最後只能恨自己太犯賤, 爲什麼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去出軌呢?
爲什麼呢?
這個問題直到我再一次的遇見林依依,那個讓我犯錯的女孩纔有了答案。
彼時, 我終日酗酒, 渾渾噩噩的過日。
她被學校開除後, 爲了還債只能在餐館不停的打工。
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嬌俏鮮嫩。
我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她穿着校服,站在陽光下對我嫣然一笑。
很像宋喬安。
唯一與宋喬安不同的是,小姑娘看向我的視線總是帶着崇拜。
那是年少時我從未在宋喬安那裏得到的。
於是,我讓她叫我晏哥。
因爲宋喬安高中時也是叫我晏哥。
我想在聽一聽。
後來, 這事被宋喬安發現了。
說實話,我很恐慌。
但很快,我意識到宋喬安離不開我。
她離不開我, 她只能妥協。
於是我開始肆無忌憚的爲了自己的慾望傷害她。
我想,大概是畜牲投胎的吧。
林依依也看到了我。
她的表情變得很古怪, 我只看到她轉身去了餐館廚房。
我沒打算多停留,可在我離開的時候。
後腰突然被人刺了一刀。
我轉身,林依依在對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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