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獄:無限逃生

去產檢路上,遇到一個臨產孕婦,求我拉她去醫院。
上車之後,我才發現她有着旺盛的體毛,粗獷而怪異的聲音。
我想偷偷報警,不料,「她」用刀抵住我的脖子,逼我將車開到僻靜處,不顧我的哀求,對我做了殘忍的事。
之後,「她」勒死了我,衝我的屍體咧嘴笑道:「遊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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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看到那個捧着肚子攔車的孕婦時,頸骨被勒斷的疼痛和窒息感還未完全消失。
這條公路車輛偏少,她還跟上一次一樣,表情痛苦扭曲,我的車跟上次一樣停在她面前。
「姐妹,你也是個孕婦吧?」
她看了一眼我後車窗上「準媽媽在車內,請多關照」的車貼。
那是我老公在我確認懷孕當天貼的。
「求求你救救我!我的車拋錨了,受了驚嚇,提前發動,要生了!」
風捲着那個女人沙啞的聲音從半開的車窗吹進來,我控制不住地打了激靈,腦袋清醒了過來。
上一次,救人心切的我,只顧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當時雖然覺得她聲線偏粗,還以爲她太過疼痛,所以聲音變形,沒有多想,就讓她上了車。
其實,只要我仔細一點觀察,就會發現她化的妝很誇張,骨架偏大,有些不男不女。
而且,剛入秋,還有些溽熱的天氣,她脖子上卻圍了個紗巾,正好擋住了喉結的位置。
所以,「她」,是個男人!
「對不起,你的情況打 120 更合適,出了事,我擔不起。」
我努力控制住心跳,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一打方向盤,打算迅速變道上路。
但他沒有給我機會,見我沒有答應,臉色一變,猛地撲上來,甩出懷裏的鐵鏈,穿過還未來得及關閉的車窗戶,套在我的脖子上,用力一拉,我的頭「砰」一聲,側撞到車窗上,撞得頭昏眼花,身子歪斜,腳離開了油門,車速瞬間降了下來。
「媽的,還想跑?老子今天等的就是你!」
他頭上的假髮,由於動作過猛,幾乎掉下來,露出了大半個剃得發青的頭皮,表情猙獰狠厲,如同一隻呲着獠牙的惡狼。
我本能地一手攥住鐵鏈,一手把着方向盤,雙腳用力踩向油門。
不料,他看出我的企圖,兇狠地用力一勒,「啪」一聲,我的頸骨再次折斷,鮮血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胎動。
「對不起,寶貝,媽媽失敗了。」
後視鏡映出了我充血的眼睛,眼角流出一滴冰涼的淚水。
那個男人劃開我的肚皮,取出剛成形的孩子,用帶血的手,拍着我那漸漸失去溫度的臉問道:「殘忍嗎?痛苦嗎?好好體驗!」

-2-
再次從窒息和疼痛中醒來時,我肚子裏「小金魚」歡快地遊動着,Ta 纔剛四個月,很乖,從來不折騰我,懷孕至今,我的孕反都不明顯。
值得慶幸的是,我清醒過來的時候,距離那個假孕婦還有至少五十米。
我迅速關上車窗,緊接着變道,跟那個惡魔拉開了距離,對「她」的揮手,選擇了無視。
我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肚子,對我的孩子說:「寶寶不怕,這次媽媽一定會保護好咱們娘倆。」
肚子裏,是博士畢業的我,調理身體整整一年,放棄了近一半的事業,心心念念求來的寶貝。
如果能夠成功避開這場災禍,還有五個多月我們就能見面了。
那個假孕婦見我沒有停車,咬牙切齒地追過來,我一驚,猛打方向盤,將油門踩到底,飛速離開,卻被迎面而來的一輛重卡連人帶車撞飛了出去。
來不及剎車的重卡將我的車慣性碾壓,那一瞬間,我抱緊肚子,心如死灰,含淚閉上了眼睛。

-3-
又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我離那個假扮孕婦的男人還有五六百米,我甚至看不清他的五官,只看到他那怪異的身形。
我迅速打了轉向燈,掉頭離去。
打了電話給產檢醫生的助理,取消今天的產檢。
又打了電話給我老公,讓他放下手頭工作,務必來接我一下。
本來,今天是他陪我去產檢的,但他臨時有個非常重要的會議要參加,所以,我只好自己去產檢。
我當時想着路不遠,而且去產檢醫院的那條路是新修的,車輛不多,路況也不復雜。而且,我月份還不算大,自己可以應對。
只不過,我從未想過,這會是我和孩子的不歸路。
「我這裏還有五分鐘會議結束,結束之後,我馬上開車去找你。」
我話還未說完,梁宸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本來我還想多說兩句,告訴他,如果我有什麼不測,請他幫我照顧一下我年邁的父母。
因爲,我實在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梁宸。
不知是不是因爲連續幾次被那個男人殺死,恐懼已經浸入了骨髓,就算是我離那個兇手越來越遠,我還是沒有一絲安全感,我的腿腳控制不住地發抖。
很快,我便清楚我的不安全感來源於哪裏。
通過車的後視鏡,我看到一輛黑色的捷豹緊緊跟在我車後,並且試圖變道超車。
我努力踩油門,顧不上超速,但依舊被對方強行超車,在兩車並行的那一瞬間,駕駛員按下車玻璃,衝我歪嘴一笑。
正是那個男人!
此刻,他已經摘掉了假髮,露出了青色的光頭,眼神猥瑣又狠戾。
我明明在遇到他之前就掉頭返回,但爲什麼他還會追上來?
只有一種可能,正如他上一次所講,他是專程來殺我的。
我正想打 110 報警,他卻猛地一打方向盤,撞了過來,手機掉落下來,砸在我的腳上。
我還來不及喊疼,他的車開始對我實施連續撞擊,將我的車硬生生逼到一輛混凝土攪拌車的後方,緊接着減速,到我車的後方,狠狠撞了上來。
與此同時,攪拌車中的混凝土傾瀉而下,將我連人帶車封成了一座混凝土雕塑。
陷入黑暗的我顫抖着撥 119,卻被一隻大錘砸破車玻璃,砸爛了腦袋。
血順着我的額頭流進眼睛裏,眼前血紅一片。
那個男人獰笑着站在我面前。
「就算你不去產檢,也跑不掉的!」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衝他道:「求,求你,別再剖我的孩子,讓我們,在一起。」
最後的光裏,他一臉愕然。

-4-
第四次睜眼的時候,我纔剛駛向這條去婦產醫院的路。
我果斷掉頭,同時打電話給醫生助理,取消了這天的產檢,將車開回地下車庫,然後給梁宸留言,告訴他我有危險,讓他會議結束後儘快回家。
梁宸自小練搏擊,保護我們娘倆應該不成問題。
打完電話,我猛然想到上次被殺之前,那個男人說的話。
他竟然知道我要去產檢,這太不合理了!
雖然,我的車上貼了孕婦車貼,這條路也的確是通往婦產醫院的,但我還沒靠近他,就掉頭走了,他憑什麼那麼篤定我是去產檢的呢?
想到這兒,我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這時,地下停車場的燈「啪」一聲全滅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跟着黑暗一起襲來。
看來,那個男人還是找了過來。
我迅速熄火鎖車,大氣不敢喘待在車內。
燈熄滅意味着他已經進入地下停車場,我此刻摸黑去電梯間,說不定他就守在那裏。
我貓下腰,低下頭,屏住呼吸,摸向包裏的手機。
希望這會兒報警還來得及。
我實在想不通,爲什麼他能這麼快找過來?
他不是應該在那條路上嗎?
除非……其實他一直跟着我?
之前,去婦產醫院的路上,他是超車在前方等着殺我?
但還是那個問題,他怎麼知道我今天是去產檢的?
我抖着手,剛發送完報警短信,腳步聲響起,根本沒有時間繼續想下去。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是我老公打來的電話,他應該是看到了我之前發的信息,擔心我的安危,所以打了電話過來。
而我只關了鈴音,沒有關震動。
「嗡嗡嗡……」本來不響的聲音,在這黑暗又靜謐的地下車庫裏,卻刺耳得很。
手機屏幕的亮光閃爍着,照亮了我驚慌失措的臉。
我手忙腳亂掛斷電話,但腳步聲已經停在我車前,一張怪異的臉貼向我的窗玻璃。
在對視的那一秒,我渾身如同被潑了一桶冰水般,從內到外,都被凍住了。
還是太遲了……
「找到你了!」他咧嘴笑道。
一聲巨響,一把大錘錘爛了我的窗玻璃。
他獰笑着掏出鐵鏈,套向了我的脖子。

-5-
第五次醒來的時候,我正開車出地下停車場。
我摸了摸凸起的小腹,做了兩個深呼吸。
寶寶,希望我們這次可以成功。
我第一時間把手機調成靜音,迅速把車開回地下停車場,打電話給醫生助理取消產檢。
醫生助理是我閨蜜,她好不容易給我約的號,如果不去,於情於理我都要說一聲。
正要給我老公梁宸打電話的時候,我頓住了。
上次如果不是梁宸打電話過來,我還沒有那麼容易被發現,說不定能堅持到警察到來。
所以問題是不是出在梁宸身上?
那個男人是不是他找來殺我的?
畢竟殺了我,他就可以得到我手裏兩家上市公司的原始股份,三套京滬房產。
但,梁宸自己也有一家公司,家境也不差。
難道他在外面有人了?
還是遇到巨大的資金缺口,需要我消失才能填補?
但不應該啊,他在我面前提都沒提過,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至少應該會提一下,看看我的態度。
從感情上講,我們是校園愛情,相戀多年,一路相互扶持走下來,算是患難夫妻。
如今我懷了孕,這個孩子是他的。
他平時對流浪貓狗都特別溫柔,又怎麼會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但一想到之前新聞上的殺子殺妻案,我此刻不敢確定這個同牀共枕七年的男人是不是無辜的。
我不能拿我和孩子的性命去賭一個男人的良心。
猶豫了片刻,我改成撥打報警電話。
「喂,方小姐,請您儘快回到房間,把門反鎖,我們會在五分鐘內到達你們小區。在此之前,請儘量保護好自己。」
我摸着小腹,連連點頭。
聽到接線員的聲音,我心裏安定不少。
穩了穩神,我看了一下時間,上次停車場停電是上午九點,現在八點五十八,再過兩分鐘,那個男人就要來了。
只要我能在他找到我之前回到家,我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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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速下車鎖車,小跑着進了樓梯間,按了電梯,在我站進電梯的一瞬間,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我嚇得差點兒尖叫。
當看到那人綁着馬尾辮,身上穿着物業保潔阿姨的工作服時,我硬生生把嗓子裏的尖叫嚥了回去。
但,不過兩秒鐘,我便發現不對。
這個阿姨沒有按樓層按鈕,樓層按鈕那裏只有一個 20 孤零零亮着。
而且,她背對着我,我完全看不見她的臉。
「阿姨,打掃衛生啊?你去哪一樓?我幫你按樓層。」
我裝着膽子,嘗試着跟她搭話,去驗證我的猜測。
但話音剛落,我就後悔了,因爲我看到「保潔阿姨」那雙毛茸茸的粗壯有力的大手。
這分明是一雙男人的手!
這時,「叮」一聲 20 樓到了。
我們兩個都沒有動。
在電梯門要關閉的前一秒,我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我聽到了鐵鏈抖動的聲音。
我再次被他死死勒住了脖子,如同麻袋般,拖入監控的盲角。
劇烈的掙扎令我腹痛不已。
我跪了下來,用盡全身力氣抓住鐵鏈,眼珠子快爆出來,艱難地求他:
「能不能,別殺我?我懷孕了,求你,放過我!」
他卻獰笑着說:「老子殺的就是孕婦!」
這一次,我在警察趕到的前兩分鐘,被強迫並勒死在沒有監控的樓梯間裏,離我家門口只有三十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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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次睜開眼的時候,我宛如溺水之人,大口喘着粗氣,嗓子裏的血腥味兒還沒有散去。
這一刻,我剛下電梯,進入停車場。
我轉身拼命按電梯,電梯打開的一瞬間,我用最快的速度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上,穩步上行的時候,我長吁一口氣,這次我不打算打電話給任何人,只報了警。
「喂,方小姐,請您儘快回到房間,把門反鎖,我們會在五分鐘內到達你們小區。在此之前,請儘量確保自己安全。」
接線員溫柔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讓我充滿安全感。
上一次,我沒有打電話給梁宸,告訴他我沒去產檢,但那個殺人狂還是殺了我。
所以,其實,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那就只剩下我那個做醫生助理的閨蜜。
每次,我察覺到危險,不去醫院的時候,第一個打電話給她,而殺人狂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迅速變更殺人計劃,殺掉我。
可,我跟我閨蜜是從小開襠褲的交情,這麼多年,我們一起上學,一起旅遊,一起哭一起笑,甚至連衣服有時候都是換着穿的。
我覺得我倆是過命的交情,一輩子的友誼。
說實話,就算我懷疑我老公梁宸,都不會懷疑她。
所以,一次次打電話給她,告訴她我的行程。
「叮」一聲,電梯門再次打開,我到了二十樓。
空曠的樓道里響着我的腳步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昏黃的燈光裏,除了我的心跳聲和急促的呼吸聲,似乎還有什麼動物也一同呼吸着。
我用眼睛的餘光,小心翼翼觀察着樓道的情況,輕輕撫摸着小腹,安撫着胎動不已的寶寶。
一定是我劇烈的心跳聲讓 Ta 很不安。
不怕,寶貝,我們很快就安全了。
從電梯到我家的入戶門短短幾十米的距離,我走出了上千米的感覺。
終於,我站在我家門前,人臉識別自動打開了我家的入戶門。
然而,在我要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一個身影衝了過來,勒住我的脖子,將我拖走,門自動上鎖,機械音瘋狂重複着:「檢測到陌生人!檢測到陌生人!」
在空蕩蕩的樓道里顯得刺耳而怪異。
是那個殺人狂。
原來,他一直盯着我。
無論我打還是不打電話,都無法擺脫他的跟蹤。

-8-
房間內,他歪嘴笑着一步步逼近。
「你究竟是誰?爲什麼?爲什麼要殺我?」
我捂着小腹,崩潰地大喊,眼淚控制不住地掉落出來。
「爲什麼?答案你不知道嗎?」他如惡魔一般笑了起來。
我恐懼地搖搖頭,肚子的「小金魚」不安地動着。
「你不認識我嗎?」
我睜大了眼睛在腦海裏查找關於這個人的記憶。
奇怪的是,只覺得眼熟,卻絲毫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猛然間,我想到前兩天才在新聞上看到的一張通緝令。
「你是,你是,專門獵殺孕婦的連環殺人狂?」
他把玩着手裏的尖刀,得意地道:「你眼還不算太瞎。
「你喜歡刀、錘子還是鐵鏈?
「你比照片上漂亮,真是一個漂亮的孕婦。不過很可惜,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我心下一寒,打了個激靈,顫聲問他:「你從哪裏看到的照片?」

-9-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是警察到了。
那個殺人狂一把捂住我的嘴,將刀子抵在我脖子的動脈。
「別出聲,否則,我馬上劃破你的脖子!」
警察給我打電話打不通,只好用力敲着門。
「方女士,我們到了,您在家嗎?
「方女士,爲了您的安全,我們必須打開你家的門鎖。」
見我依舊沒有迴音,「砰」一聲,警察暴力打開了我家的入戶門。
「樓上主臥沒有人,完畢。」
「客廳和兩個次臥沒有人,完畢。」
「廚房、陽臺和保姆房沒有人,完畢。」
眼看警察要走,我心一橫,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搏一搏,說不定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我猛地推開殺人狂的刀,撲向門口,還沒來得及喊出來,便被殺人狂在後心捅了一刀,被他重新捂住了嘴巴。
他動作真快啊!
我發不出任何聲音,胸腔裏湧上來的血,一口口被迫咽回喉嚨,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我雙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門,淚水控制不住地滑落。
我家此刻的確沒有人。
因爲,這個殺人狂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打開了我家對門的房門,把我擄進了鄰居家。
所以,我其實在我家對面。
「喂,總檯,記錄一下,藍星花園 A 棟 2001 涉嫌報假警,完畢。」
警察以爲我報假警,搜查無果,離開了。
這是我離警察最近的一次,直線距離不到十米。

-10-
警察走後,殺人狂滿臉油汗,鬆開捂我嘴巴的大手,血「呼啦」湧了出來。
「撲通」一聲,我猶如被割喉放血的牲畜般倒在地上。
「方小姐,你不乖,作爲懲罰,這次我要玩點不一樣的。」
我恐懼地搖着頭,渾身戰慄,期待能有奇蹟的發生,比如鄰居突然回家,或者我老公突然出現救我。
他將我拖進浴室,捏着我的下巴,湊近我耳旁道:「你知道嗎?殺漂亮的孕婦很享受,還很划算,殺一個死兩個,甚至是三個!」
我想像以前一樣求饒,但血不停地從喉嚨湧到嘴裏,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這是我死得最慘的一次,被這個殺人狂活活分屍。
我最後的記憶裏是一片片血紅。
爲什麼會是這樣?
爲什麼無論我怎麼做,都會被殺人狂殺死?
我究竟要死多少次,才能從殺人狂手裏活下來?

-11-
第七次睜眼,竟然是回到了我低血糖暈倒,被送去醫院,發現懷孕的那天。
這時候,那個殺人狂應該還沒有把我鎖定爲殺戮目標。
如果我沒記錯,那個殺人狂殺的都是孕婦。
照之前六次來看,他應該是先鎖定目標,然後喬裝打扮,進行跟蹤,伺機殺死對方。
我被殺的時候才懷孕四個月,剛剛顯懷,但還不是特別明顯,照普通人來看,我就是微微發胖而已,他一個男人,一個對我並不熟悉的人,怎麼看出來我是一個孕婦呢?
而且,從他說話來看,似乎他早就盯上我了。
如果是我剛建檔就盯上了我,那麼……
「嘶——」我倒吸一口冷氣。
那只有一種可能,他拿到了醫院建檔的孕婦名單。
而我建檔,就在今天。
本來三個月才建檔,但由於閨蜜的原因,我得以提前建檔,找一位婦產專家來保胎。
想到這裏,我穿上鞋子,衝出病房,直奔護士站。
因爲,就在剛剛我昏迷的時候,我的閨蜜已經幫我建了檔,拿進護士站,放進檔案櫃了。
正值午休時間,護士站唯一一名值班護士正在打盹兒。
護士值班室門口地上掉了一個嶄新的菸頭。
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來。
門虛掩着,我輕輕推開一個縫隙,看向屋內。
一個刻進骨髓裏的身影映入眼簾。
那個殺人狂背對着我,正在翻找孕婦檔案。
「方如,你看什麼呢?」我閨蜜從背後小聲叫我道。
然而,在這靜謐的午後,就算小聲,也足以驚動室內的人。
那個殺人狂聽到聲音,猛然轉身,跟門外來不及躲開的我四目相對。
此刻,他手裏拿的正是這天剛剛建檔的孕婦檔案,最上面一張就是我的。
那一瞬間,他先是一愣,然後衝我狠戾地一笑。
我反應過來,迅速將門關上,拼命拉住門把手,大聲衝我閨蜜道:「快!報警!裏面有殺人狂!」
我閨蜜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與此同時,那個殺人狂在護士值班室內瘋狂拉門。
門如同地震般發出嚇人的聲音,但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
我力氣不夠,用腳撐着牆,拼命拉緊門把手,黏稠的血順着門把手一滴滴砸在地板上。
我看向那個被嚇愣的小護士,嘶吼道:「幫忙呀!」
小護士反應過來,衝過來,跟我一起拉門把手。
我閨蜜好不容易說清楚發生了什麼和地點,也衝過來幫忙。
但隨着「咔嚓」一聲,門把手生生從脆弱的木板門上拔了下來,我和小護士跌倒在地上。
我雙手血肉模糊,幾乎疼暈過去。
門「哐」一聲開了,那個殺人狂憤怒至極,撲過來對着我一口氣捅了三刀。
在噴濺的血霧裏,我聽到了我閨蜜的尖叫聲。
我重重倒在地上,最後的目光停留在殺人狂倉皇逃走,被趕來的警察按在地上的畫面。

-12-
只不過,這一次,我沒有死,重傷昏迷之際,聽到有個聲音問道:「遊戲結束。你痛嗎?如今感同身受了嗎?」
我努力了好久才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藍眸少女和幾個身着警服的男女。
「程志達,你的夢獄刑期結束,一週後,執行槍決。」藍眸少女再次對着我道。
我抬頭左右看了看,身邊沒有別人。
「你……在說我嗎?」
我發出的聲音嚇了自己一跳。
粗礪沙啞,這分明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就在我的對面,一面巨大的鏡子,映出一個鬍子拉碴,腳上戴着鎖銬的男人,正瞪大了眼睛跟我對視着。
我嘗試着舉舉左手,他也舉舉左手,我動動右腳,他也動動右腳。
更加詭異的是,他長得跟那個殺人狂一模一樣!
我顫着手指指向他,他也同時指向了我。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是誰?」
藍眸少女冷哼了一聲道:「你該想起來了,不要裝瘋賣傻了!」
這句話彷彿一道炸雷,劈中我的頭,我的腦袋「嗡」一聲,大夢初醒,漸漸清醒過來。
我,就是程志達。
我根本不是方如!
方如是我殺掉的最後一個孕婦,就在醫院裏。
就是這個女人將我關在存放孕婦檔案的房間內,死死拉住門把手不鬆手,雙手手骨盡斷,堅持到警察來。
我捅了她三刀,刀刀致命,被趕到的警察按倒在地。

-13-
由於我先後虐殺了八名孕婦,兩個月前,我被判了死刑。
在執行死刑之前,我被關進一個叫夢獄的地方。
夢獄的主人是一個叫林夕的解魘師,據說她不僅可以救人出夢魘,還可以造夢境。
她跟司法系統合作,一手打造了一座夢魘之獄,專門關十惡不赦的罪犯。
整座夢獄有很多房間,每個房間都是根據罪犯的犯罪經歷打造而成。
而我是夢獄建立以來,關進來的第一位罪犯。
林夕將我的殺人經歷和被害者資料導進夢獄,以最後一個受害者方如爲主人公,結合其他受害者的被害經歷,編織了一個逃生夢境。
我殺了八名孕婦,所以設置了八個輪迴,讓我重生七次,每一次都以被害人的身份被當初的我虐殺,體驗八個孕婦被殺的經過,經歷她們每個人經歷的一切苦痛。
強姦虐待,鐵鏈勒死、大錘碎腦、剜心扎肺、活剖取嬰、虐殺分屍……
我哭着哀求林夕,能不能不要那麼殘忍,夢裏面被殺也是很疼的啊。
她冷笑道:「當初她們苦苦哀求你的時候,你是怎麼做的?所以,你猜我會不會手下留情?
「程志達,恭喜你可以體驗一下當初施加到受害人身上的一切痛苦、恐懼,以及絕望,我可以保證 100% 還原,分毫不差。
「遊戲即將開始,祝你服刑愉快!」
在衆多媒體的關注下,一個身着警服的中年男人拿出一張判決書一樣的東西,對着我道:
「程志達,男,三十八歲,無業,於 2055 年至 2058 年先後殺害 8 名孕婦,其中在婦幼路殘忍殺害四名孕婦,該兇犯利用孕婦的同情心,喬裝成臨產孕婦求被害人讓其搭順風車,到婦產醫院生產,給社會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該兇犯於 2057 年 5 月,跟蹤尾隨一名孕婦,將其錘殺在停車場,事後不僅辱屍,還剖腹取嬰,手段極其殘忍。於 2057 年 7 月先後跟蹤尾隨兩名孕婦將其侵犯並勒死在監控死角。
「於 2058 年 2 月在藍星小區尾隨一名孕婦,將其殺害並分屍,屍檢發現該死者被肢解肉塊有生理反應,肢解時受害人很有可能還有意識,手段殘忍至極。
「該兇犯於 2058 年在醫院偷竊孕婦檔案時被孕婦方如發現,殺死方如後,被警方當場逮捕。此窮兇極惡之徒,按照刑法第五百五十六條之規定,現將案犯程志達押入夢獄,進入八重虐殺夢境,親身體驗其爲受害者造成的所有傷害,時限一個月。
「按照刑法第五百五十七條規定,案犯程志達將於出夢獄一週後,執行槍決,以正刑典。」
在場的記者紛紛拍照,拍手叫好。

-14-
我當時想,這些記者有什麼好興奮的?不就連續做一個月噩夢嗎?
老子不怕。
在夢獄的第一週,我一直很清醒地告訴自己,我是程志達,不是方如。
我每次都拼盡全力跟夢裏的殺人狂程志達搏鬥,但每次都被虐殺,真他媽鬱悶。
你說我當初怎麼那麼狠呢?
被勒死的滋味真不好受,還不如被刀捅呢!
我他媽還被自己一遍遍強迫,想想就噁心。
然而,從第二週開始,我漸漸體會到這個夢獄的可怕之處,他媽的,雖說是夢境但所有的感受跟現實中一模一樣啊,太他媽疼了!
一次次被虐殺,一次次復活,想盡辦法活下去。
更要命的是,我竟然漸漸有點兒不記得自己是程志達了。
我開始女性化,開始在意自己的外表和逛母嬰店,還開始撫摸自己的腹部,感受體內的胎動。
啊!
老子要瘋了!
第三週的時候,我已經完全接受自己是個孕媽了。
我看育兒知識看得津津有味,按時去醫院產檢,聽到胎心時會很開心很欣慰。
面對殺人狂的時候,我會護着肚子跪地求饒,求他不要剖我的孩子,讓我們在一起。
最終被勒死、被錘殺、被分屍的時候,真的好難過,好痛啊!
被人強迫真的太他媽難受,太他媽屈辱了!
所有強姦犯都該被物理閹割!
這個殺人狂就是個畜生!
不,不,他是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他怎麼他媽的那麼狠呢?
怎麼那麼不把人當人呢?
瀕死之際,那種絕望,那種無助,太他媽痛苦了!
第四周的時候,作爲孕媽的我對殺人狂又恨又怕,不斷尋找能避開殺人狂的方法,開始發瘋般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宛如驚弓之鳥。
每一次被殺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覆盤,神經如同弓弦一樣緊繃,每次都好希望可以躲過那個該死的殺人狂,跟我的孩子好好活下來。
我開始詛咒那個殺人狂,詛咒他日日夜夜噩夢不斷,跟我一樣掙扎在生死邊緣,去體驗我經歷過的所有痛苦。
那個天殺的,如果老天有眼,抓到他千萬別一槍斃了,最好一刀一刀片了他!
在他死之前,找一百壯漢,好好讓他體驗一下被強迫的滋味。
媽的,恨得老子牙癢癢。

-15-
「程志達,今天是你出夢獄的日子,你有什麼想說的嗎?」夢獄長林夕問我道。
她的身後懸掛着夢獄的信條:公平和正義。
想起夢中的經歷,我鼻子一酸,「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衝着那些被害者的照片一個個頭磕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痛哭流涕,哭的時候,竟然還習慣性摸了摸平坦的腹部,不料,那裏空空如也。
以前,我只是程志達的時候,我覺得我就是老天爺,我讓誰生,誰就生,我讓誰死,誰就死。
如今,我覺得那都是狗屁。
我只想殺光全世界的壞人, 要個孩子,守着 Ta 平平安安長大。
嗚嗚嗚……
突然,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本來, 我打算帶進墳墓的,但此刻我決定說出來。
「警官, 我有話說!」我舉起手喊道。
那個中年警官示意我繼續講。
「我其實還有個同夥,不,幫兇。
「你們不奇怪我怎麼知道婦產醫院孕婦的檔案放在哪裏,還有什麼時候值守鬆懈嗎?
「死者方如的閨蜜,就是那個護士長, 是她, 透露給我的。
「我們曾經是戀人, 但後來由於種種原因分開了。
「三年前, 我們偶然重逢,我告訴她自己有些變態喜歡搞孕婦。她說她可以幫我,因爲她自己不孕不育,早就看這些孕婦不順眼了。
「她可以告訴我哪裏可以找到孕婦檔案, 讓我能挑選到好看的孕婦,但她不能親手拿檔案給我,必須讓我自己拿。
「我殺死方如那天,她就在現場,方如讓她報警, 她也拿出了手機, 但我猜報警並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你們可以去查證。」
幾名警察對視一眼, 點點頭, 很快就有人去查報警記錄、案發當時的筆錄以及那個護士長的通話記錄。

-16-
一個小時後, 兩名年輕警察匆匆進入,告知中年警察調查結果。
中年警察點點頭道:「立即逮捕婦幼醫院護士長, 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他轉頭又衝我道:「按說這是你戴罪立功的表現,但,程志達你的罪行太重了,就算你說出這些,也改變不了你被執行死刑的結局。」
我笑笑道:「我知道,警官。這算是我對於死者的一種贖罪吧,我並不奢求苟活。
「這個夢獄是個好東西, 外面的人看不見血腥和殘忍,只有罪犯自己感知一切, 且能感同身受。用起來吧!
「願, 天下太平!」

-17-
2059 年 11 月 11 日, 進入夢獄的第一個罪犯, 連環殺人狂程志達,於出獄後一週被執行槍決。
他是第一個在行刑前幡然悔悟,大罵自己是畜生,一心求死的罪犯。
夢獄名聲大噪。
夢獄新刑罰時代,自此開啓。
公平與正義之光籠罩在夢獄之上。
從此,傷人者,無論精神還是肉體, 皆需進入夢獄反覆體驗受害者感受。
而,殺人者必殺自己!
誰,會是下一個入住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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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結):YXXBYXZ5j3P0LBIpn7ZokiGar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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