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之癲

我打敗了師尊，繼任掌門之後。
當着整個宗門高調宣佈。
「我今晚要臨幸師尊！」
整個宗門驚呆了。
「大師姐，你是當上了掌門，不是當上了皇帝！」

-1-
我經過刻苦修煉，終於在劍法比試中打贏了師尊。
師尊髮髻散亂，擦掉嘴角的血跡，目光晦暗地看了我一眼。
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無聲說道：你也有今天？
隨後我就接任了師尊的掌門之位，他從此隱居避世。
我上任第一天，便召集宗門所有人高調宣佈：「我今晚要臨幸師尊！」
師弟師妹們驚呆了。
師叔師伯們不說話，只一味嘆氣搖頭。
「大師姐，你是當上了掌門，不是當上了皇帝。」
二師弟差點被茶嗆死，一臉震驚地看着我。
「那我當上了皇帝，就能臨幸師尊了嗎？」我期待地看着他。
「好！」不知從哪傳來一聲叫好。
我大喜，提着劍就要去人間挑戰皇帝。
便聽那人繼續道：「好一個大逆不道的弟子，好一個衣冠禽獸的掌門！宗門不幸Ţű₋啊！」
師祖對我的話痛心疾首。
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來人，師祖瘋了，給本掌門把師祖逐出師門！」
師叔們痛快地把師祖架走了。
弟子們傻眼：「不是，師姐，師祖是我們神劍宗的開宗祖師啊！」
我負劍而行，冷冷道：「現在我是掌門，整個宗門都歸我掌管。替我轉告師尊，讓他給我洗乾淨準備好！」
大師兄運劍飛行趕回來，正好聽到這一出。
後面還跟着嬌滴滴的小師妹。
大師兄皺眉道：「師妹，不可無禮！」
小師妹幸災樂禍道：「是啊是啊！師姐！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轉過身，將劍搭在大師兄脖子上：「你也洗乾淨。」
大師兄：……
小師妹：……

-2-
「師尊，大師姐把你的師尊逐出師門了，還說今晚要來臨幸你，讓你洗乾淨準備好。」
師尊正在上藥，聽到消息愣了一下：「你們沒告訴她，她是當上了掌門，不是當上了皇帝嗎？」
師弟師妹們哭喪個臉：「告訴了，師姐說不僅要臨幸你，還要臨幸整個宗門……」
「師尊，怎麼辦啊！你快想想辦法啊！我們所有人都要淪爲她的玩物了嗚嗚嗚……」
衆師弟哭暈。
師尊嘆了口氣：「罷了，都是爲師當年做的孽。」
「讓她今晚來我這過夜吧。」
師兄妹瘋了：「什麼？？不是……師尊你……你真要犧牲自己嗎？」
師尊疲憊地揉揉眉心：「事已至此，去吧。」

-3-
次日，我心滿意足地從師尊房門中出來。
師尊躺牀上衣衫不整，望着天失神。
宗門上下抹着眼淚，直道「宗門不幸。」
每日辰時，我都要召開臨幸大會，哦不，早朝大會，管他什麼大會。
見我一人前來，不見師尊蹤影，弟子們心領神會，爲師尊默哀。
我輕咳一聲，站在臺上，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昨日，本掌門臨幸了前掌門，今日輪到誰了？」
我眼神向衆人掃視一圈，見二師弟一臉生無可戀。
我盯着二師弟笑道：「那就大師兄吧！」
二師弟心提到嗓子眼，瞬間鬆了口氣。
話音剛落，宗門一片譁然。
他們一直以爲我說要臨幸整個宗門是在說笑，不曾想真是如此。
看這架勢，是要一天一個嗎？
一時之間，宗門所有男弟子人人自危，將自己的弟子袍攏得更緊了些，看到我好似看到了淫魔轉世。
我對他們的表現十分滿意，眸光移向大師兄。
大師兄面色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小師妹扶住大師兄，泫然欲泣。

-4-
半夜，我如常來到大師兄門前。
小師妹想衝進來，被其他師姐妹死死按住。
小師妹崩潰大喊：「不！不要！放開我的大師兄！啊！」
我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
「無能的小師妹。」
正要踏進大師兄的房門，一羣人烏泱泱趕到。
小師妹好像看到了救星。
「爹！」
小師妹他爹連忙道：「爹看到你的傳書，趕緊過來了！沒事吧？」
小師妹好像突然有了底氣，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大師姐，你看到了嗎？我爹來了！他是靈石山掌門，你趕緊束手就……」
我盯着她爹，玩味地笑了笑，舔了舔脣。
「我看到了，沒想到令尊也頗具姿色。來都來了，那就一起吧！」
在小師妹驚恐的目光中，我用劍將他爹的掌門服飾挑成碎布，一把將他爹丟進大師兄的房裏。
小師妹發出尖銳爆鳴。
「啊！你放開大師兄！放開我爹！不要！不要啊！」
我冷哼一聲：「無能的小師妹，無能的女兒。」
小師妹她爹帶的所有弟子噤若寒蟬，只能眼睜睜看着我踏入房門。
這時，又一道聲音響起。
「慢着！」
我回眸看他。
小師妹看到自家哥哥怒氣衝衝過來，也顧不上嚎我了，連忙阻止道。
「快跑啊！哥哥！快跑啊！」
他哥剛走到我面前，聽到妹妹的聲音疑惑回頭：「怎麼了？妹……」
「晚了。」
話還沒說完，我一把扯掉他的衣裳，把他踹進大師兄的房中。
小師妹震驚了，雙目無神，呆愣地跪坐在地上。
「我的大師兄，我的爹爹，我的哥哥……」
我冷哼一聲：「無能的小師妹，無能的女兒，無能的妹妹。」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仰天大笑，開門進去。

-5-
外面風雨飄搖，冷冷地拍在小師妹的臉上。
靈石山的弟子只能在門外苦苦等待。
他們的掌門和少掌門，全在神劍宗那個禽獸掌門房中了。
房內傳來丁裏哐當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激烈！
可憐他們掌門年紀大了，如今竟然落得個晚節不保的下場。
他們扼腕嘆息之際，一位仙風道骨的仙人持傘緩緩走來。
衆人回頭一看，是那個禽獸掌門的師尊。
聽說那禽獸掌門上任第一天，就把她師尊給……
衆人悲上心頭，他們的掌門現在還在房中，生死未卜。
只見她師尊緩緩靠近眼前的房屋，推門進去了。
衆人：？
房中再次傳來丁裏哐當的聲音，這次比上次還要激烈。
衆人：想看，又怕被那禽獸掌門看中。

-6-
到晨會的時辰了，裏面的人毫無動靜。
小師妹顫顫巍巍爬起來，手抖着推開房門。
看到裏面的景象，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爹爹，哥哥，大師兄橫七豎八躺在地上，衣衫不整，失神地望着天上，好像全身的力氣被抽乾一般。
小師妹想觸碰大師兄，大師兄大叫一聲。
「別！別碰我！我如今……已經不中用了！」
見我在牀上睡得安詳，師尊在一旁默默給自己上藥。
小師妹心如死灰，捂住臉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不好了！不好了！」
我猛然驚醒：「怎麼了？小師妹自盡了？」
「不是……是魔尊帶着百萬魔軍來進攻仙界了！」
「其他仙門被盡數摧毀，如今只剩我們宗門了！」
我提劍衝了出去，師尊毫無反應。
我又衝了回來。
「我們宗門如今都要遭受滅頂之災了，師尊你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什麼意思？」
師尊看都沒看我一眼，自顧自給自己包紮。
我甩了袖子，冷哼一聲走了。
大師兄忍不住道：「師尊，您真的不怕我們宗門滅門嗎？」
師尊漫不經心道：「我們宗門被滅這種小事不值一提，爲師現在只怕魔尊要換人了。」
大師兄想到了什麼，倒抽一口冷氣。
「那確實比我們宗門被滅可怕多了。」

-7-
我帶着一柄劍，冷冷迎上魔尊。
百萬魔軍密密麻麻擠滿天上，一片血紅中看不到一點屬於天空的顏色，威壓四起，顯得我們宗門極其渺小。
魔尊坐在骷髏座上假寐，絲毫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魔尊身邊的左護法道。
「誰是神劍宗掌門？」
我不卑不亢仰視她們。
「是我，如何？」
左護法嗤笑一聲：「就你？一個幾百歲的女娃娃？你知道我們魔尊的修爲嗎？」
不等我開口，他生怕我截斷他的話一般。
「我們魔尊幾萬歲了，幾萬年的修爲，你拿什麼跟我們魔尊鬥？」
「趕緊帶着你們宗門投誠，神劍宗這名字不好，以後改名叫魔劍宗，懂不？」
「要不然，小心我們魔尊讓你們小小宗門血流成河！」
我搖頭。
左護法眸色一冷：「你不肯？」
「不是，我沒有幾百歲，我才 21 歲。」
靜，死一般的寂靜。
突然，百萬魔軍爆發出巨笑。
我們宗門震感十分強烈。
「看到沒有？我們百萬魔軍笑都能笑死你！一個 20 來歲的女童都能當上掌門，看來你們宗門真是沒人了。」
右護法抱胸嗤笑。
魔尊終於睜開眼睛，那是一種看螻蟻的眼神，毫無波瀾。
我持劍，劍指魔尊。
「你姿色不錯，今晚就臨幸你了！」
魔尊眼神深邃，整個骷髏座燃起血紅的火光。ẗŭ̀ₗ
左護法興奮極了：「第一次見上趕着找死的人！」
右護法道：「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她闖進來。魔尊已經生出殺意，神劍宗沒救了，全都得死。」
我宗門弟子衝了出來，對着魔尊喊道。
「不要啊！快停下！會出事的！」
左護法白了我們一眼：「現在知道會出事了？晚了！攤上這麼個作死的掌門，真是倒黴啊！」
我和魔尊戰了幾個回合後。
衣裳碎布飛雪一般灑了下來。
宗門弟子已經不忍再看了，太慘烈了。
左右護法面色起初有些波瀾，之後越來越鎮定。
最後，他們二人飛了下來，一人扣住我一隻手，把我押上魔尊的寶座。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的魔尊了！」
「小的叩見魔尊！」
一呼百應，空中的百萬魔軍集體跪拜。
宗門弟子憐憫地望着地上衣不蔽體，雙目失神的魔尊。
「都說了讓你停下，會出事的！唉！」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闖進來。」
「現在好了！完了！全完了！」
「我們師姐天下無敵了！以後還有誰能牽制她啊！」
「三界都要淪爲她的玩物了，嗚嗚嗚……」

-8-
再見到師尊的時候，我正躺在前魔尊懷裏喝酒，十分惆悵。
酒再多再好，也填不滿我內心的孤獨。
我偏過頭問他。
「師尊，你覺得現在的我怎麼樣？」
師尊垂眸道。
「很強。」
我自嘲一笑，臉上浮現淡淡的憂傷。
「雖然很強，但也很孤獨。」
「萬人之上，也是無人之巔。」
「師尊，前魔尊，你們能懂那種天下無敵，把三界都踩在腳下的感覺嗎？」
我閉上眼睛，飲了一口酒，流下兩行清淚。
「你們不懂，你們永遠都不會懂。」
師尊：……
前魔尊捏緊拳頭，咬牙切齒：「我差點就懂了！」
我大約是有些醉了，迷迷糊糊地看向師尊。
「師尊，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師尊臉色一白，釀蹌着後退兩步。
「我……我不敢記得。」
我輕聲一笑，「既然師尊不記得，那徒兒就幫師尊回憶一下吧。」
「那天晚上，師尊中了合歡散，意識全無。」
「而我那天在放水牛，在樹下睡到半夜，忘記歸家。」
我說着說着，聲音帶了哭腔。
「可是師尊，那時我才十歲啊！你！」
「你怎麼可以……」
師尊心緒大亂，一臉羞愧，「抱歉，我那夜實在是不省人事了。」
我抹了一把眼淚，「你怎麼可以把我家水牛捆在樹下，把我丟到水裏犁了兩畝地！」
「俺的腳直愣愣蹬在泥裏，拔都拔不出來。」
「你還說這水牛犯懶，犁不動地，給俺施了法術，俺在月光下犁地如飛。」
「一個大娘半夜如廁，看一個人影犁地犁得飛快，說水牛成精了。」
「而且，而且師尊你還和我家水牛在樹下談天說地，從盤古開天談到白蛇傳。」
「說到《白蛇傳》，你將俺家水牛推倒在地，要與俺家水牛行夫妻之禮。」
「可憐俺在水田犁了那麼久的地，不曾看出你和俺家水牛的私情。」
師尊用袖子捂住臉，「求你別說了。」
「就在你們快親上去的時候，你突然清醒了。」
「你對自己差點冒犯了水牛感到很愧疚，將它點化成人，還給了他一些法力。」
「隨後你和俺家水牛一前一後飛走了，將我遺忘在我家田裏。」
「我累得一頭栽在泥裏，腿還在犁地，你知道我那天晚上喫了多少泥巴嗎？」
「我恨你！我一想到這件事我就恨不得讓你犁一輩子的地！」
「撲哧。」
前魔尊沒忍住，笑瘋了。
我冷冷轉過臉，「可笑嗎？那頭水牛就是你，你以爲你頭上爲什麼長了兩隻角？」
前魔尊笑不出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看他倆還在原地罰站，氣堵在胸口。
「還愣着幹什麼？去犁地啊！犁到死！」
「我看你倆是上輩子的地沒犁完，這輩子來再續前緣了。」
我想到了什麼，將自己撐了起來，「我也是你們 play 的一環嗎？滾！」

-9-
那天，我以爲我要悶死在田裏了。
一個小姑娘將我從田裏拔了出來。
「啵」的一聲我被甩在田坎上。
小姑娘打井水給我清洗乾淨，我終於得見天日。
「謝謝你。」
我把嘴裏的泥巴吐了出來，真誠向她道謝。
小姑娘天真爛漫，「不用謝！」
「你是田螺姑娘嗎？我來的時候看你長在土裏。」
Ṱṻ⁰我本想說不是，但看到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眸。
算了，將錯就錯吧。
見我支支吾吾點頭，小姑娘可高興了。
「哇！沒想到我真的見到田螺姑娘了誒！爹孃說的故事都是真的！」
我看她開心我也開心，她問我。
「你明天也在這裏嗎？我可以每天來找你玩嗎？」
我笑着連連點頭，「好呀好呀！我天天都在這裏放牛的！」
小姑娘愣了一下，「放，放牛？田螺姑娘也要放牛嗎？」
「對呀對呀！田螺姑娘也要放牛的呀！」
小姑娘笑了，「爹孃說得對，田螺姑娘真的很勤快！」
「嘿嘿……」我還沒笑完。
她問，「那你的牛呢？」
……
對啊。
我的牛呢？
我懷揣這個問題一直到家。
爹孃問我，牛呢？
是啊，牛呢？
後來的日子，我再也沒有赴過田螺姑娘的約。
我被爹孃吊着抽了七天七夜。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牛變成人飛走了。
以及家裏的那兩畝地是我犁的。
還有個神仙想非禮我們家的牛。
爹孃認定我在說謊。
認定我偷懶睡着了導致牛被人偷了，怕回家捱打，晚上一個人在外面待了一夜，天亮纔敢回家。
那是我第一次發現，真相如此虛假，謊言如此可信。

-10-
爹孃那頓抽，抽出了我的血性，抽出了我的仙根。
我向天發誓，一定要找到那個腦殘神仙還有我家水牛。
我要向我爹孃證明，我是對的！
十五歲那年，我拜別爹孃，前往神劍宗拜仙學藝。
我向爹孃證明我是對的，地圖告訴我我是錯的。
我迷路了。
好不容易趕到一個鎮子上，我身上的乾糧已經沒剩多少了。
我問路人，「大娘，請問神劍宗怎麼走？」
「去神劍宗啊，你怎麼走這來了？去神劍宗往東南方向還有三百里路程，走個五日的樣子就到了。」
「謝謝大娘。」
五日，我身上的乾糧最多隻能撐兩日。
一陣包子的香味傳來，老闆在吆喝。
我嚥了口口水，問道。
「包子多少錢一個啊？」
「一文錢。」
「拿個肉包。」
「好嘞！」
我捧着個包子走到鎮中心吆喝。
「賣包子！又大又香的包子！」
一個十三四歲的富家少爺和管家在一處看着，好奇來問。
「你就賣一個包子啊？」
我點點頭，「我這輩子只賣一個包子，只賣有緣人。」
那少爺突然來了興致。
「哦？什麼算有緣人。」
「買了我包子的人就是有緣人咯！」
少爺沉吟一會，「行吧，看你可憐，這包子我買了！」
「多少錢一個啊？」
「一千兩一個。」
「多少？！」
我直視他的眼睛，少爺長得挺好看的。
「一千兩一個。」
少爺氣笑了。
「你這包子喫了是能長生不老嗎？」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
「可以。」
富家少爺摺扇合上，「告辭。」
「少爺可要想清楚了，錯過我這家，以後你可就遇不到一千兩銀子一個的包子了。」
少爺的腳步頓了頓，管家連忙勸道。
「少爺，這女娃子肯定是騙您的，誰敢叫這個價啊！」
少爺回頭思索道，「貴有貴的道理，要不然她也不敢叫這個價。」
管家急道，「貴有貴的道理，這也太貴了啊！」
少爺皺眉，走了回來。
「你這包子用什麼做的能長生不老？」
「這是我家祖傳祕方，無可奉告。」
「那我要如何信你？」
我仰頭問他，「敢問少爺買了包子會把包子給誰？」
「我祖母年事已高，自然是給我祖母。」
「既然是給祖母，那麼無論包子是真是假，重要的是少爺的心意是真的。」
「少爺爲了祖母壽比南山，哪怕冒着被騙的風險也不放棄讓祖母長生不老的可能，少爺孝心感動天地，會有好報的。」
少爺把扇子往掌心一敲，「有理！你所言極是！」
「有理啥呀！少爺！她明顯就是個騙子啊！」
「她說了能長生不老，就算我被騙了，我也不能放棄讓祖母長生不老的機會。」
「長生不老是少爺您說的呀！您要不說長生不老她自己都不知道有這功效呢！」
我清了清嗓子，「少爺買不買，我也是爲了湊夠去神劍宗的盤纏，要不然也不會用神劍宗獨門祕術做這個長生不老包。」
「這包子若是不管用，您來神劍宗找我就是。」
少爺下定決心，「拿一千兩銀子給她。」
管家苦哈哈，急得快哭出來了。
「少爺，您再好好想想，要是被老爺知道您拿一千兩銀子買了個包子，他打不死你還打不死我嗎？」
「給她吧！不管用我再去神劍宗找她，神劍宗名門正派，不會不認賬的。」
管家咬咬牙，見自家少爺鐵了心，將一千兩銀票遞給我。
我微微一笑，拿包子放在少爺手上。
見少爺和管家走遠了，我拔腿就跑。

-11-
事實證明，世界上多一個開心的人，也會多一個傷心的人。
據說那位少爺回去當天晚上，就被他爹家法伺候，打得屁股開了花。
好在祖母可憐他一片孝心，沒有多加苛責。
我靠這些銀子安安穩穩到了神劍宗。
距離弟子大選還有一日。
我在山腳下找了個客棧落腳。
沒想到現世報來得這麼快，剛好看見那富家公子從馬車上下來。
我連忙躲起來。
「哼！別讓我找到她！否則我一定讓她把銀子還給我！嘶，疼疼疼……」
「哎喲！少爺您當心！」
管家連忙拉住他。
管家鼻青臉腫，看來也被罰了。
「少爺，您若是能被選上仙門弟子，老爺肯定就不怪你了，小的也能跟着少爺沾光。」
「哼！」
少爺氣鼓鼓地給自己扇風。

-12-
該來的躲不了。
弟子大選當日，那少爺一眼看到了我，叫人追上我，我趕緊躲進了宗門。
少爺的管家和下人都被攔在外面。
我回頭衝他做了個鬼臉。
很快我就後悔了。
「弟子入門考覈第一關，測試心性。」
我們每個人的席位上都有幾隻癩蛤蟆，幾條蛇，幾條蜈蚣，還有幾條蛆。
這些東西都是別的喫食幻化的，雖然它們看起來跟活的一樣，喫起來也跟活的一樣，但它們到我們的身體裏面纔會變成原本的樣子。
只要把它們全都喫掉，就算過關。
好死不死，那富家少爺就坐在我旁邊。
他臉上閃過一抹壞笑，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抓起我桌上的蛇就甩我臉上。
那溼冷滑膩的觸感讓我汗毛直立。
但如果一個人怒氣值很高的話，她的恐懼也不算什麼了。
我抓起少爺桌上的癩蛤蟆就塞他嘴裏，他一隻手扣住我的頭，將癩蛤蟆往我嘴裏頂。
此時此刻，我們什麼禮義廉恥，什麼男女大防，什麼場合全都顧不上了，一味沉浸在癩蛤蟆的推送中。
癩蛤蟆在我們二人的嘴裏咕咕叫，其他考生都震驚了。
「天吶！這就是愛情啊！」
「哪怕嘴裏含着癩蛤蟆，也要和你抵死纏綿。」
「生與死也擋不住你我二人的距離，癩蛤蟆也是。」
「有傷風化！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行這樣苟且之事！」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心急了，一刻都等不了，什麼都能喫得下！」
長老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將我們二人分開。
我把他的癩蛤蟆吐給了他。
嘔。
給我們二人噁心壞了。

-13-
「弟子入門考覈第二關，測試品性。」
每個人要將自己這輩子做過的錯事寫在紙上，不得有半句虛假。
少爺轉頭看我，用眼睛譴責我忽悠他一千兩的事情。
我冷笑。
在紙上寫下一句話遞上去。
第一個過關。
我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結束比試之後，他不理解。
「你騙我錢，爲什麼還能通過品性測試？」
我還是和賣包子的時候一樣。
「無可奉告。」
少爺氣得咬牙切齒。
我只是在紙上寫着。
掌門還記得大樹下的水牛嗎？

-14-
弟子入門考覈最後一關，根據每個人的實力隨機分配任務。
別人抽到的：送老奶奶回家。
少爺抽到的：消滅後山的大黑狗。
我抽到的：消滅魔尊。
？
我嗎？
少爺憂心忡忡過來，「咱倆能不能組隊？你幫我一把，我也幫你一把。」
每個人的任務只有自己能看到。
我意味不明地笑笑，痛快答應了。
少爺一邊走一邊抱怨。
「別人的任務都是幫師叔打理花花草草什麼的，送誰誰誰回家，到我這還要消滅大黑狗，我最怕狗了。」
哼。
我要是拿出我的任務你不炸了。
剛踏入後山，一隻黑狗衝上來對我們狂吠。
吠着吠着它就不做聲了，我叫得比它還厲害。
少爺嚇得爬上樹，哆哆嗦嗦道。
「你和它叫啥呀！狗叫你也叫，那狗咬你你還咬回去啊？」
黑狗好像聽懂了少爺的話，猛撲上來就要咬我。
我也聽懂了少爺的話，把它的頭咬了下來。
少爺驚恐地看着一嘴狗毛的我。
「從前是我不懂事，姐姐，你別咬我。」
我去泉邊清洗乾淨。
「好了，現在輪到你幫我完成任務了。」
「師姐，你的任務是什麼呀？給什麼東西澆水嗎？」
「和你的差不多。」
「也是消滅貓貓狗狗嗎？」
「不是，是消滅魔尊。」
「哦，消滅魔尊。」
「消滅魔尊？！」
少爺差點嚇死，「我說你怎麼那麼痛快幫我完成任務呢！本來我完不成任務還能回家，你這個任務完不成，我命都沒了。」
我拍拍他的頭，「正面硬剛魔尊，我們肯定是沒有勝算的。」
少爺快哭了，「偷襲魔尊我們也沒有勝算啊！我們現在還是凡人之軀，還沒成爲仙門弟子……」
「別怕，我們易容潛入魔教臥底，再找機會解決魔尊。」
「哇！師姐說得好輕鬆的樣子。」
魔界入口十分威武莊嚴，魔界守衛將我們攔在外面。
「什麼人？」
「我們姐弟二人仰慕魔尊已久，聽聞魔尊需要童男童女修煉成丹，我們二人是來將自己獻祭給魔尊的。」
魔界守衛面面相覷，笑了。
「沒想到天下之大竟然還有主動前來送死之人，既然你們對魔尊大人如此仰慕，我們當然會成全你們一番心意。」
少爺驚呆了。
悄悄扯了扯我的袖子，在我耳邊低聲道。
「師姐，你很着急嗎？你想死的話在宗門外有個瀑布，你跳下去不就好了？」
「你爲什麼還要帶着我千里迢迢跑魔界來送死？」
我將他的手拍了下去。
「閉嘴，我有自己的節奏。」
我們連魔尊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扔進了煉丹爐。
少爺熱得神志不清，「師姐，你的節奏在哪裏？」
「師姐？」
「啊，師姐你怎麼被煉成丹藥了，我再也不相信你的節奏了，嗚嗚嗚。」
「你才被煉成丹藥了，快喫啊！」
少爺懵了，看着捧着丹藥一把一把往嘴裏塞的我。
「師姐，你就是想進煉丹爐喫丹藥啊？」
「不然呢？要不然怎麼提升修爲，消滅魔尊？」

-15-
這些丹藥確實有用，聽說已經被煉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了，再過七七四十九天剛好一萬年，是魔尊享用丹藥的日子。
我和少爺喫撐了，現在的我們一拳能ŧûₔ幹爆煉丹爐。
密不透風的爐子鬆動些許，ṱű̂₆瓶口像天狗食月一般透進來月牙形的光亮。
我和少爺一腳把爐子踹飛。
魔尊閃過一絲詫異，再看爐裏面乾乾淨淨，瞬間怒火中燒。
「你們兩個把我的丹藥都喫完了？」
我打了個嗝。
魔尊氣笑了。
「好好好，既然如此，喫了你們兩個也一樣！」
魔尊一掌襲來，我反手一掌將他拍飛，魔殿天花板空了一塊魔尊的影子。
少爺震驚了，「爲什麼師姐你這麼厲害？我也喫了丹藥，感覺連你的一半都比不上。」
「可能因爲我是他的主人吧。」
「你是魔尊的主人？」
我嘆了口氣，「從前它靈智未開的時候是我的坐騎，如今他奪了魔尊的舍，在主人面前，也得低頭。」
「你是怎麼認出他的？」
「它的角缺了一塊。」
「小時候我不懂事，在水牛尾巴上掛了一串爆竹，爆竹響起的一瞬間，我就被它甩飛了，它的角磕在了石頭上。」
少爺無語了。
「你爹孃沒打你嗎？」
我沒說話。
我忘不了那個晚上。
牛自己回去了。
我被掛在樹上，根本下不來。
直到村裏其他小孩在掏鳥窩，猛然發現樹上掛了個人，用杆子給我戳了下來。
他們問我怎麼上去的？
我說只要在牛尾巴上放一串炮竹，騎在牛身上，就能上樹了。
那天晚上，村裏的鞭炮聲此起彼伏，牛叫聲不絕於耳。
家家戶戶拿着杆子去戳自家孩子，戳下來就一頓抽，我們村子好久沒這麼熱ẗú₀鬧過了。

-16-
回宗門覆命的時候，一路上別的同門都用異樣的目光打量我們。
我這人一不順心就想發瘋。
聽見旁邊的同門竊竊私語。
「聽說他倆爲了完成任務，喫了魔尊煉丹爐裏的丹藥。」
「喫了丹藥怎麼啦？」
「那些丹藥可都是童男童女化的呀！她們這算造了殺孽。」
「太噁心了吧？喫那種東西。」
我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少爺低着頭不敢說話，臉憋得通紅。
「我，我不想進仙門了。」
「爲什麼。」
「她們一直說我，以後進了仙門，還不知道我要怎麼被人排擠。」
我冷笑，「你以爲仙門你想進就進，不想進就不進？我幫你完成了任務，我偏要讓你進！」
我將任務遞交給掌門。
師祖卻撫着鬍鬚沉吟道。
「你們二人不能成爲仙門弟子。」
我微微一笑。
「爲什麼？」
「你們二人喫了那丹……」
我一掌把師祖拍飛了。
掌門大殿的天花板上空了一塊師祖的身影。
氣氛瞬間安靜。
我淡淡掃視ṱű₉一圈。
「我們現在可以進神劍宗的仙門了嗎？」
師叔們連忙諂媚道。
「可以可以！你們想當誰的師尊？」
我：……
少爺：……
「啊，不是，我們是說你們想當誰的弟子。」
我手指着掌門。
「就他！」
少爺連忙道，「那我也選他吧。」
從掌門大殿出來，少爺特別興奮。
「沒想到你真成了我的師姐！我好像在做夢一樣。」
「師姐，我現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狄依。」
「師姐你還真是人如其名，天下第一哈哈。」

-17-
收了我和二師弟兩個徒兒之後，師尊又收了一個女弟子。
我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那個把我從田裏拔出來的人。
她喜歡大師兄，還想和她爹，她哥都在一起。
可大師兄不願意入贅呀！
那我把大師兄收了，還有她爹她哥，那她們一家人不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嗎？
當然，這三個人我都沒碰。
只是讓他們失去了反抗能力而已。
收拾了魔尊之後，我擔心小師妹，還去找了她。
小師妹孤零零坐在崖邊, 無論她爹她哥她大師兄怎麼叫她, 她都無動於衷，好似沒聽見一般。
大師兄見我來了, 彷彿看見了救星。
「師妹, 小師妹在這坐了三日了，不喫不喝不說話, 你想想辦法啊！」
我嘆了口氣, 「我做的孽, 我來解決。」
我過去和她一塊坐下, 將她攬在懷裏。
小師妹眼神呆滯，「師姐, 我們一家人都在你這裏了，你現在連我也不放過了嗎？」
我安撫地拍拍她的頭, 「我只是想安慰你，怕你想不開。」
小師妹雙目無神，喃喃道。
「本來我是想的開的，我只是在這看風景。可是剛剛你一抱我, 我現在真的想死了。」
「說什麼死不死的, 天塌下來師姐頂着。」
我鄭重地看着她。
「你大師兄是我的, 你爹你Ŧŭ̀⁹哥也是我的，連你也是我的, 你們一家人不就能夠團聚了嗎？」
小師妹真的絕望了，「我們一家是和你有什麼仇恨嗎？遭此滅頂之災？」
我安撫地拍拍她, 「好了，別耍性子了, 喫點東西吧。」
小師妹搖搖頭, 「師姐, 其實我纔是宗門最正常的一個，我真的覺得你們都病得不輕。」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身爲仙人，早就辟穀了, 我們是餓不死的。」
我恍然大悟，「對哦！」
扭頭看大師兄, 他也是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唉, 有種神劍宗沒救了的感覺。
二師弟番外
宗門裏老有人傳我和大師姐的緋聞。
說什麼我在考場那日和大師姐吻得難捨難分。
嘔。
我現在一想到大師姐, 就感覺口裏含着一個癩蛤蟆。
我怎麼都想不到，我的初吻竟然是癩蛤蟆味的。
不得不說大師姐真的很勤奮, 也很有天賦。
我曾親眼見過大師姐的咬合力, 不亞於一隻成年鬣狗。
以前別人跟我說，狗咬你, 你還能咬狗嗎？
怎麼不能？
狗要是咬她, 她能把狗的頭咬斷。
她打贏師尊, 繼任掌門第一天，當衆宣佈要臨幸師尊。
所有意外的事情, 只要發生在大師姐身上就不意外了。
她在臨幸大會上一直盯着我，我差點以爲她要選我。
嚇死個人。
還好後面選了大師兄。
當上掌門第三日，大師姐已經是三界帝尊了。
從我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我就知道她絕對不是池中之物。
誰家高人一個包子一千兩？
張嘴就是我的半條命。
想想我就屁股疼。
那個時候我是真覺得大師姐克我。
但是後來大師姐拍飛魔尊, 拍飛師祖，我覺得她人還是挺好的。
大師姐最近說她要把師尊和前魔尊帶回去犁地，她要和她爹孃解釋。
真的是牛變成人飛走了。
那兩畝地是她自己犁的。
是師尊想非禮她家的牛。
什麼？
師尊想非禮大師姐的牛？
這麼勁爆嗎？
師姐身上還有多少東西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