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家弟弟在表白牆上發了個帖子：
「魅力太大，被老女人看上了怎麼辦？」
配圖是我的背影。
評論區很熱鬧：
「這個姐姐身材背影看着是個大美女。」
「兄弟，你不喜歡的話，悄悄介紹給我。」
「倒貼的不要白不要啊！」
……
我翻了個白眼。
就比他大一歲，怎麼就老女人了？
我只是個死顏控……
好看的男孩子多得是，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1-
看到截圖時，我剛路過陸詡打球的球場。
點開看他投稿的背影照片。
拍得不算醜，我自嘲地笑出聲。
我和陸詡住對門，青梅竹馬十多年。
雖然他比我小一屆，但我們從小學開始就一起上下學。
他繼承了他父母長相的所有優點，是一中公認的校草。
我天天對着這一張帥臉，怎麼可能毫無波瀾。
上週給他講題時，看他的臉看呆了。
等反應過來，我們兩個的臉已經湊得很近。
差一點點就要親上時，我猛地退開。
我比他大一個年級，剛高考完。
但是陸詡還在高三。
多年以來的默契，讓我們都自然地轉移話題。
像那半分鐘的曖昧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而那天有多心動，今天看到截圖就有多諷刺。
我以爲陸詡多少對我也有不一樣的感情。
鼻子有點酸，不自覺加快腳步。
本來是來一中給我爸送文件，順便給陸詡帶個甜點。
現在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他。
「哎？那不是程筠姐嗎？」
籃球場內一個男生朝我揮手。
我頓住腳步，調整了一下表情，笑眯眯地朝那個男生點了點頭。
陸詡聽見聲音看向我，小跑過來。
「程筠，你怎麼過來了？」
「我爸把資料落家裏了，我給送過來。」
「快到中午了，你在學校喫午飯嗎，我請客。」
剛剛跟我打招呼的男生也走過來：
「姐姐和我們一起吧，和學霸校花喫飯可有面子了。」
「我和朋友約飯了，送完東西就走。」
我禮貌地拒絕。
「陸詡，要不你幫我送一下吧。」
「懶得你，你哥我忙着打球呢。」
意料之中，陸詡向來不願意接觸我爸這個教導主任。
「行吧，那這個帥弟弟願意幫我嗎？」
我轉向剛剛和我搭話的男生。
男生臉一下紅了：
「行，給我吧，保證送到！」
我順手將包裝精緻的甜品遞給他：
「這個是報酬。」
男生傻笑着接過，和陸詡說了一聲就跑走了。
我懶得分析陸詡現在的表情，準備離開。
剛轉身就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怎麼了？」
陸詡的手收緊了些，隨即又放開。
「沒事。」
-2-
下午和閨蜜定了去雲南旅行的計劃。
之前是因爲陸詡媽媽拜託我，讓我沒事的時候幫陸詡講題，我就放棄了高考完就出去玩的打算。
但是現在我很不爽。
一個普通鄰居，補課自己去請家教吧。
還說我是老女人……
世界上又不是隻有他一個帥哥。
本小姐長得好看，學習成績頂尖，前程亮得我睡不着覺。
真沒時間跟他鬧了。
在雲南的第三天才收到陸詡的信息：
【程筠，你去哪裏了？】
【我現在在雲南，有事？】
【你怎麼沒和我說。】
你算老幾，我要和你說。
剛上高中的時候Ṱůⁿ，他放學打籃球總忘記告訴我。
每次我在校門口等生氣去找人。
陸詡賠笑着說下次一定不會忘。
然後下次還是依舊放我鴿子。
我那時候脾氣很好，念着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想着就算了。
本來也是兩家父母商量，說兩家孩子一起走安全。
是他先不守信用，也怪不得我。
如今他也嚐嚐被人忘記的滋味。
我還沒打完字，陸詡一個語音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怎麼突然出去玩了？」
「我出去玩要和你請假嗎？」
「不是……這幾天沒見到你，感覺怪怪的。」
陸詡聲音有些不自然：
「你在生氣嗎？還是聽說什麼了……」
「沒事啊，我是你家保姆嗎？還要時刻圍着你轉。」
我欣賞着自己的美甲，漫不經心地諷刺他。
「別多想哈小屁孩兒，姐姐我忙着玩呢。」
「那我去找你，過幾天我放暑假，之前說好我們一起去雲南來着。」
我腦袋宕機了幾秒，纔想起來這個約定。
「別，我們有代溝，玩不到一起去。」
「我和閨蜜玩得挺好，沒空照顧鄰家弟弟哈。」
陸詡被我噎住，支支吾吾幾句就掛了電話。
接下來每一天我們都玩得很盡興，徹底將他忘在腦後。
直到快開學我們纔回去。
-3-
爸媽早就把我的行ṱű̂⁵李準備好了。
回來待了兩天就全家出發，送我去報到。
那幾天陸詡也正好去他外婆家，剛好錯過。
陸詡知道後，又給我打了幾通電話。
東扯西扯說不明白，還發了頓脾氣。
大學生活和我想象中一樣，很充實也很忙碌。
寒假本來想和室友一起去補習班做兼職。
我媽在電話那頭說，家裏這邊有人找我做家教。
小時費比補習班高不少。
我轉身就坐上了最早回家的車。
到家第二天，剛從外面溜達回家就見到了來補課的學生。
「這就是程筠吧！」
剛進屋就被一個阿姨拉住手。
「我是陸詡的嬸嬸，總聽我嫂子說她家隔壁住着個大學霸，小詡的成績都是你幫忙提高的！」
我禮貌地笑笑。
「我們家陸連悉這學期剛轉到一中，以前成績很好，還跳過級，但是剛到高三物理就突然跟不上了。」
「正好我嫂子說你輔導理科可厲害了，我就讓小悉過來跟你學學。」
我順着她的視線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男生。
有些厚重的劉海兒，還戴着副黑框眼鏡。
看着挺老實的……
「現在高三不是還在上課嗎？」
回家前就聽說陸詡住校去了，只有週日纔回家。
估計還要半個多月才放假。
「小悉他其他單科成績都是年級前三，就和他們老師申請了不用上晚自習，專門出來補課。」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陸連悉和陸詡雖說是堂兄弟，但性格天差地別。
本來我看着他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以爲又是一個難搞的。
沒想到他竟然很聽話，腦子轉得也快。
-4-
書房裏，陸連悉乖巧地寫我給他劃的重點題型。
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
「你好，我這邊是派出所，請問你是陸詡的姐姐嗎？」
……
看到陸詡的時候，我翻了個白眼。
說是爲了一個女生和外校學生打Ṫű̂⁸架鬥毆，鼻青臉腫的還一臉不服氣的樣兒。
還好幾人傷都不重，被教育一頓後就放了出來。
我騎着小電驢，陸詡坐在我身後。
「別告訴我爸媽。」
陸詡小聲嘀咕：
「我聽說你回來好幾天了，怎麼也沒聯繫我……」
「沒空，姐姐我忙呢。」
很快就到家了。
陸詡沉默了一路，在我要進門的時候，拉住我：
「我爸媽不在家，你幫我上一下藥吧。」
「你自己不會去藥店買嗎？」
「沒帶錢。」
陸詡死皮賴臉跟我進了家門。
我坐在沙發上給他臉上擦藥，手沒收勁兒，陸詡疼得齜牙咧嘴的。
「程筠你能不能溫柔一點，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我將藥收好，懶得理他。
「那個女生是我們班學委，隔壁校那幾個總騷擾她，我路見不平。」
「哦哦好，你真棒。」
「你別誤會，我沒早戀……」
他說完又不自然地提高音量：「我的意思是你別告訴我爸媽！」
「……」
「姐姐，你回來了？」
陸連悉打開書房門，拿着習題冊看着我和陸詡。
「哥？」
「陸連悉？」
陸詡聽說我每天給陸連悉輔導後，臉色沉了下來。
「你回家不聯繫我，就是爲了偷偷給他補課？」
「你有病吧，要發瘋出去發。」
我火氣也起來了。
「我給誰補課關你什麼事？現在你立刻回學校，不然我直接給陸叔叔打電話。」
「好好好！」
陸詡盯着我的眼睛，隨後轉身大步離開了我家。
我以爲終於消停了。
誰知第二天陸連悉來補課時，陸詡就在他身後站着，強行擠進了門。
「我和老師請假了，來旁聽。」
我給陸連悉講題，他就要麼書房的沙發上打遊戲，要麼就端着果盤進進出出。
我趁他去洗手間，把書房的門鎖上。
陸詡就從陽臺翻進書房。
我不理他，他就彎腰在我身後，一隻手拄着桌子，一隻手搭在椅背上，看我講題。
他的呼吸落在脖頸處。
曖昧又惡劣。
用只有我們兩個的聲音說：「你是不是就喜歡比你小的男生？不管是誰都可以？」
「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我深吸一口氣，合上書本。
「小悉，今天有點吵，你先回去做題吧。」
陸連悉推了推眼鏡，老實地說了聲好。
陸詡也沒了理由再賴着不走。
-5-
第二天我讓陸連悉放學不用走。
讓我爸在一中找了間空教室，這下終於能安靜補課了。
我們在高三晚自習放學前半小時離開。
陸連悉執拗地要送我回去。
雖然是南方，但冬天的晚上也是很冷的。
陸連悉拽了我一下衣角：「姐姐，你等我一下。」
說完跑向了馬路對面。
他回來的時候，在我手裏塞了一樣東西。
熱乎乎的。
是個烤紅薯。
「謝謝小悉。」
還沒等再說什麼，就被一通電話打斷。
是上學期帶我們參加競賽的大二學長。
剛從歐洲旅遊回來，要給競賽隊員寄禮物。
掛斷電話，才發現剛剛還在身邊的陸連悉，現在正低着頭走在我身後。
「怎麼了？凍傻了？」
我停下來好奇地抬頭看他。
這孩子，怎麼長這麼高……
陸連悉眼睛和鼻尖都紅紅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受了多大委屈。
「姐姐，你能不能先不要談戀愛……」
「哈？」
「我怕你沒時間輔導我了，我很喜歡你教的課……」
我腦子裏被問號刷屏了。
這孩子這副被拋棄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心裏有點異樣ẗůₗ，但是看他厚重的黑眼鏡和快蓋住眼睛的頭髮。
一整個陰鬱缺愛少年的樣子。
多說多錯，別我一句話再傷害人幼小的心靈。
只能模棱兩可糊弄過去：「怎麼會沒時間呢，開學之後也不會很忙，你有什麼不會的題，在微信上問我就好。」
陸連悉低低「嗯」了一聲。
好不容易到了我家小區，他才轉身回家。
剛想上樓，又接到一通電話。
「喂？」
「你是程筠嗎？」
一個帶有哭腔的女孩的聲音。
我看看來電顯示，確定是陸詡的號碼。
「我是陸詡的女朋友，他……他喝多了不能回學校，現在一直叫你的名字……」
大腦再次宕機。
什麼玩意兒？
我深呼一口氣，他爸媽不在家，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了，總不能放任不管。
萬一鬧出個什麼社會新聞，我被問責怎麼辦。
安撫了那女生幾句，問了地址後就打車過去。
-6-
推開 KTV 包廂門，裏面的人比我想象中多。
「你就是陸詡的鄰居姐姐吧，確實是大美女啊！」
一個很壯的黑衣服男生走過來。
我向裏面看了一眼。
陸詡半躺在沙發上。
「我來接陸詡回去。」
「美女姐姐這麼着急幹嘛，我們是隔壁校籃球隊的，和陸詡是好兄弟，不是壞人。」
我被幾個人迎進去。
「我們玩遊戲呢，陸詡輸了十杯酒，這才第六杯就喝不動了。」
「他女朋友酒精過敏還在洗手間呢，姐姐你幫他喝完吧。」
我坐在陸詡旁邊，冷臉看着黑衣服男生把酒杯推過來。
「程筠？你來了……」
陸詡醉醺醺地醒過來，看見我，直起身湊過來。
「我哥們看見你照片都說你好看，讓我介紹介紹……」
「正好你不是喜歡比你小的嗎，連陸連悉那樣的都可以……還不如便宜我兄弟呢，他們都比你年紀小……」
我太陽穴氣得一抽一抽地跳。
陸詡說完又睡了過去。
正好這時候包廂門又開了，一個穿着藍色裙子的女生走進來。
應該是給我打電話的那個女生，長得很漂亮。
她徑直走到我身邊坐下。
「怪不得……」
「什麼？」我沒聽清她後面說的話。
女生叫崔念念，是陸詡班上的學委，上次陸詡就是爲了她才進的派出所。
崔念念焦急地小聲說：「姐姐你走吧，陸詡故意讓我打電話把你叫來的。」
「我以爲他朋友單純想認識你，但是剛剛我在洗手間聽見，那個黑衣服男的想睡你……」
我面無表情地盯着她：「陸詡給我設的局？」
「不是不是，陸詡應該不知情！」
崔念念拉住我的胳膊解釋：
「是他識人不清，我不應該叫你過來的！」
「我被嫉妒衝昏了腦子，只是想看看讓陸詡一直掛在嘴邊的姐姐長什麼樣子……」
黑衣服男生又走過來：「姐姐喝酒啊！」
我接過酒杯，冰冰涼涼的，倒得很滿。
「別喝……」
崔念念想搶過酒杯。
我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轉身直接潑在陸詡臉上。
「誰他媽！」
陸詡被潑醒，剛想罵人，看到我拿着杯子才偃旗息鼓。
我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爸，你進來吧，房間號 1225。」
-7-
我當然不是自己過來的。
在出租車上就打電話讓我爸開車過來。
反正又不是我喝酒，陸詡會不會捱罵就不關我的事了。
教導主任的威壓可以壓制一屋子混小子。
我看着一屋子鵪鶉一樣老實的男生，冷笑了一聲。
這幫人名字都記下來了，我爸跟隔壁校的主任也很熟，就讓他們老師制裁他們吧。
順便把崔念念送回學校。
在路上，和我爸一起把她狠狠教育了一頓。
女孩子單獨和那麼多男生出去玩，不知道說她膽子大還是說她蠢。
下車的時候，崔念念哭着說下次不敢了。
回去後，我們把陸詡扔回了他家。
第二天陸叔叔回來，隔壁雞飛狗跳了半天才消停。
我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所有社交軟件都拉黑了陸詡，告訴我爸媽堅決不讓陸詡進我們家門。
只是每次給陸連悉補完課回來，一抬頭就能看見他站在窗邊看着我。
但是直到我開學離開，他都沒有再出現在我面前。
大學的課程按部就班地進行。
唯一變動的就是生活中多了個陸連悉。
一到晚上，就會給我發微信問問題。
陸連悉媽媽給了不少線上補課費，我自然非常樂意給人家答疑解惑。
Ťṻ⁼五一假期我又回家了。
剛下高鐵就接到我媽電話，讓我趕緊回去。
聽語氣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剛進家門就看見陸詡和他爸媽。
什麼情況？
我用眼神詢問我媽。
陸母拉我坐下：「筠筠吶，你跟阿姨說，你們是不是談戀愛了。」
這個你們是指我和誰？
陸詡？
還沒等我回答，陸母繼續說：「你看啊，筠筠你已經高考完了，大學輕鬆所以有時間談談戀愛。」
「但是我們家陸詡不行啊，他還在高三，這學期成績下降了不少，你不能只顧着……」
陸母話沒說下去，但是那語氣分明是說我耽誤了陸詡學習。
我皺着眉頭，把手從陸母手中抽回來。
「陸阿姨，我沒和陸詡談戀愛。Ţṻₚ」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認，阿姨也不是反對你們，我們兩家可以先訂婚，等陸詡考上大學你們再繼續。」
一旁的陸父也點頭：「正好明天就把訂婚宴辦了。」
陸詡這時也抬起頭，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我。
我深呼一口氣：「阿姨，你哪裏知道我和陸詡在談戀愛的？」
「陸詡和你們說的？還是有什麼實質的證據？」
我看着陸詡冷冷一笑：「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什麼？」
陸詡突然站起身，想衝過來，卻被陸父拽住。
我不緊不慢地打開手機，相冊第一張就是一張合照。
是我和學長臉挨在一起比耶的照片。
一看就是親密的關係。
「所以，陸阿姨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和陸詡在談戀愛嗎？」
陸母神情很震驚，看看我，又看看臉色難看的陸詡。
從包裏掏出一部手機。
是陸詡的。
陸詡想搶走，被我一下奪過來，輸入他生日解開鎖。
「微信置頂是你，我昨天還聽到你們在聊天……」
陸母遲疑地說。
我看着他微信置頂那個聯繫人，氣笑了。
當着陸父陸母的面，打開自己手機，把陸詡從黑名單拉出來，發了個消息。
就看見兩個一模一樣的頭像和備註出現在列表上面。
接着點開那個和陸詡談戀愛的微信，直接撥通語音電話。
另一邊很快接起來。
「陸詡？」
我一下聽出來對面的是誰。
「我是程筠。」
對面安靜了下來。
「你的頭像怎麼回事？」
我繼續問。
備註陸詡可以自己改，頭像能和我用一樣的就不是巧合了。
「是陸詡僱我假扮你，裝作談戀愛。」
「那天之後他才意識到喜歡你，所以我相當於替身……」
這麼說我才意識到，崔念念的聲音確實和我很像。
我對着陸詡翻了個白眼，繼續說：
「行了，你們的交易作廢，好好學習別再搞這些有的沒的。」
「你成績下降了嗎？」
崔念念聲音有些心虛：「降了一點點……」
「陸詡總是大半夜給我打電話……」
掛了電話後，陸父陸母坐在沙發上，臉一陣紅一陣白。
在我們一家三口假笑下，窩囊地離開。
-8-
回校後，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除了陸連悉越來越頻繁的消息。
高考前一週還打電話給我，說自己緊張。
我聽出來他語氣中還帶着些撒嬌，不由得失笑。
就比陸詡小了一年，怎麼像小孩子一樣。
我對乖小孩沒有抵抗力啊！
然而等他考上和我同一所大學，在學校大門口接到他時。
我發現這個小孩好像突然長大了……
「姐姐！」
我看看通話中的手機，又看向快步跑向我的男生。
帥哥你誰？
男生穿了件簡單的白 T 恤，身形修長挺拔，風把他前額的碎髮吹向後，露出乾淨漂亮的眉眼。
男生向我晃了晃手機，然後才掛斷。
「陸連悉？」
我稀奇地繞着他看了一圈：
「你整容啦？」
帥哥明媚的表情瞬間垮下來。
「之前是我媽爲我量身定製的僞裝……」
哦！怪不得！
長這麼帥，學習還好，這小情書不得一箱一箱地收啊。
「姐姐，我請你喫午飯。」
我收拾迎新的桌子：「你先和新室友熟悉熟悉，我等會兒要和男朋友出去。」
「等晚一點我和你姐夫一起找你喫飯。」
說完半天沒有動靜。
我抬頭，男生神情呆滯地看着我。
突然一陣心虛。
「我可沒耽誤給你講題哦，你看你的物理成績不也很理想嘛……」
但是轉念一想，這孩子憑什麼管我談戀愛啊。
我又不是給他找後爹。
「行了，趕緊把行李放宿舍去，和室友好好相處哈！」
但是我沒想到，事情慢慢往詭異的方向發展了。
我和男友都是愛學習的，平常約會基本都在圖書館。
後來我們兩人中間多了個陸連悉。
他和我男友處得比和我都好。
我和男友鬧分手的時候。
男友ṱŭ⁹：「小悉，你跟她還是跟我？」
陸連悉低頭默默走到我身後：「我跟姐姐。」
這個情節怎麼有些……
-9-
「筠筠，你看學校表白牆！」
室友突然興奮地跳到我背後。
【牆！我喜歡一個物理系學姐，但是她總把我當弟弟，求助怎麼改變印象！匿。】
室友搖晃我：「下面還有，物理系出息了！」
【牆，校外投稿。你們學校有個女生喜歡過我，但是我當時沒認清自己的心，幼稚地傷害了她，問一下怎麼能追回來。補：女生是大二物理系的，很聰明，很有主見。匿。】
室友靠在我桌邊：「我們物理系女生這麼稀缺，感覺很好找啊。」
「第一條就特別像你哈哈哈，你不也有個粘人的學弟還挺帥……」室友越說越小聲，然後恍然大悟地張大嘴巴：「我！靠！」
我面無表情地扒拉這兩條。
物理系女生不超過兩位數，不用多想，一下就能鎖定女主人公都是我了。
陸連悉，陸詡……
上輩子我是不是刨了老陸家的祖墳了？
都是我的報應！
第二天我上早課，陸連悉帶了兩份早餐來教室。
下午上選修課，陸連悉幫我和室友都佔了非常好的位置。
晚上我去操場跑步，不一會兒，旁邊就有人跟我一起跑了起來。
「好巧啊姐姐！」
巧你個大頭鬼！
他沒當着我的面開口表白，我上趕着拒絕顯得很自作多情一樣。
直到半個學期後，我習慣了他跟在我身邊……
誰說這小子單純呢？
溫水煮我呢！
-10-
陸連悉全方位滲透我生活，這個計謀起了很大效果。
就像我現在，明明是單身，跟着室友參加校外聯誼，心裏卻莫名有些心虛。
【筠筠，等會兒我去接你們吧。】
【不用了，電影結束要半夜了，我們打車回去就行。】
陸連悉已經很久不叫我姐姐了。
有些惆悵……
我走出包廂透氣，只過了個轉角，就突然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皺着眉頭轉身就走，祈禱他沒看見我。
剛走出兩步就被拽住手腕。
「程筠。」
我認命地轉過身。
「你怎麼在這裏？」
陸詡把煙扔到地上碾滅，將我逼到牆角。
「你來之前特意看過名單沒有我對吧，但是這場聯誼就是我特意找人辦的，還找各種關係請到了你室友。」
「就是爲了抓你。」
「你想幹什麼？」
我掙扎了一下，推不開。
「我不信你沒看到你們學校表白牆上的帖子。」
陸詡頓了頓：「對不起，當年在一中表白牆說的那些話。」
「我當時腦子有病，不相信自己先喜歡你，只顧着跟自己較勁。」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傷害到你了……對不起。」
「我知道你分手了，我可以——」
身後有人拍了拍陸詡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
「哥，你也在這？」
陸連悉笑容爽朗，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敘舊嗎？」
陸詡禁錮我的力道變小，我順勢推開他。
「你怎麼在這兒？」陸詡皺眉，語氣不太好。
「我來接姐姐，已經很晚了，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陸連悉說着，不動聲色地將我和陸詡隔開。
「我和你程筠姐還有話要說，這裏沒你的事，別來添亂。」陸詡語氣裏帶着些不滿。
「沒我的事嗎？」
陸連悉轉頭看向我，挑挑眉。
用口型問：我幫你？
忽略心中的那一絲難爲情，清了清嗓子：「誰說沒他的事。」
我挎上陸連悉的手臂。
「我和陸連悉已經在一起了。」
「以前的事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不原諒。打消你的念頭，我們兩家畢竟還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別鬧得收不了場。」
陸詡表情空白，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
我拉着陸連悉：「我們走吧。」
「好。」
-11-
回去路上，因爲室友也在，我和陸連悉沒機會說什麼。
下車後，室友憋着笑快步跑回宿舍。
我也想跑。
莫名有些心虛又有些難爲情。
「回去吧。」
陸連悉的語氣很溫柔。
「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解釋和室友去聯誼的事，「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你相處了……」
「因爲我喜歡你，給你造成困擾了嗎？」
我腦子一震，他就這麼說出來了！
抬頭看向面前的男生。
路燈下他的耳朵和脖子紅成一片。
「不是……我一直把你當成弟弟，當成小孩子來着。」
「你分手後這麼長時間，也還是把我當小孩子嗎？」
我沉默了。
我是個顏控，之前喜歡陸詡就是因爲他的長相在我的審美點上。
而陸連悉的臉甚至比陸詡更吸引我。
他性格溫柔，學習上與我有很多共同話題。
如果我們在上大學後認識的，談個戀愛而已，我一定立馬答應。
但現在，就是很彆扭……
「我也不知道。」
我沒出息地選擇逃避，默唸晚上不要做決定。
無論拒絕還是接受，感覺都會後悔。
「我會努力讓你不把我當小孩子的。」
「別多想，早點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我還是躲着他了。
大課我直接坐第一排，午飯晚飯回宿舍喫，晚上躲在實驗室幹活。
但是腦子亂糟糟的，什麼都做不進去。
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了。
「程筠！」
我一抬頭，又看見了陸詡。
陸詡抱着一束花，快步跑到我面前。
「程筠，我喜歡你。」
「我以後不會再惹你生氣，等畢業後我們就結婚，所有事我都聽你的。」
我被嚇得後退一步。
「你有病吧？」
「我不是和你說了，我有男朋友了。」
「我不信，我打聽過了，你們雖然總在一起，但從來沒有過親密舉動，因爲他是我堂弟，所以你愛屋及烏，也把他當弟弟對不對？」
陸詡嘴角勾起自信的笑，眼神深情地看着我。
晚風有些涼，吹動樹枝一陣一陣搖擺。
我突然似有所感，視線轉向不遠處的路燈。
陸詡順着我的視線轉頭，表情一瞬間陰沉下來。
陸連悉在那裏站了不知多久。
見我們發現他後，小跑過來，在我面前站定。
「我哥在撬我牆角，筠筠，我該怎麼辦？」
瞥了一眼陸詡，他一副我看你們裝的樣子。
我選擇跟着自己的內心走，抬頭看向陸連悉：
「你哥不信我們在一起，證明給他看。」
陸連悉神情有些怔愣，隨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回頭看了眼陸詡：
「哥，插足別人可是不道德的，我和筠筠的感情也做不了假。」
說着轉過來攬住我。
自然地俯身，兩人的脣貼在了一起。
儘管我有心理準備，但是心臟還是漏了一拍。
全身的感官都消失了，只能感受到脣上的觸感。
溫溫的，軟軟的。
隨即腰上的力道收緊，脣齒被溫柔又強勢地撬開。
我從來不知道接吻是這種讓人失控的體驗。
腳下一軟，腦子裏只剩下一陣陣嗡鳴聲。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的。
頭埋在他懷裏，大口喘氣。
呼吸間都是他清冽的味道。
腦海裏，對陸連悉還是孩子的最後一點印象終於消失了。
「對不起，有些沒控制住……」陸連悉貼着我的耳朵，小聲安撫。
陸詡憤怒到聲音嘶啞顫抖：「陸連悉！你他媽幹什麼！」
「我是筠筠男朋友，接個吻而已。」
「哥，你好像沒有立場質問我。」
我不知道陸詡是怎麼離開的。
其實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離開的。
直到躺在牀上，腦子裏都是陸連悉在我耳邊說話的樣子。
-12-
一夜無眠。
第二天起牀的時候卻沒有任何疲憊。
陸連悉一如往常在我身邊轉。
我假裝沒看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午飯後，我們找了一家環境很好的咖啡館自習。
「陸連悉，送你個冬至禮物。」
我把一個小盒子推給他。
他怔愣地打開，是一個精緻的手鍊。
「冬至快樂。」
我細細觀察他的臉，好像側臉和鼻樑有些青。
「昨天你們打架了？」
「嗯，他的傷比我嚴重，而且也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陸連悉摸了摸手鍊：「謝謝，我很喜歡。」
「我幫你戴上吧。」
看Ṱű̂⁹他沒懂的樣子，我有些好笑。
伸手將手鍊拿出來，拽過他的右手戴上。
不經意露出我左手手腕上的同款手鍊。
「這是……」
「同款啊，我一大早去挑的。」
我盯着他漂亮的眼睛，語氣帶着些笑意：
「今天我心情好，可以破例讓你向我提個願望。」
「只要不是太誇張的願望，我都會回答可以。」
陸連悉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表情有些驚喜又有些呆滯，耳朵迅速躥紅，像昨晚那個吻剛結束一樣。
想了一夜，我選擇遵循自己的內心。
陸連悉盯着我的眼睛，鄭重地問：
「程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可以。」
-13-
除夕夜，我躲在自己房間煲電話粥。
「筠筠，我們已經一週沒見面了。」
陸連悉在電話那邊委屈地重複第二十遍這句話。
「過完年很快就開學了，你還想讓我叫你哥哥，哥哥就這麼撒嬌啊？」
我無情地笑話他。
「想到去年這時候我還在暗戀你，今年像做夢一樣。」
陸連悉語氣惆悵：「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利索。」
我回憶了一下：「沒有啊，我第一天給你補課的時候，還感嘆你悟性好呢。」
「傻瓜，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兩年前。」
那時候是他們一家來陸詡家串門。
我好像有些印象。
但是當時一門心思都在陸詡身上，錯過了緊張的某人。
「你都不知道，我要轉學過來時有多高興。」
「哎？不對，那你的物理成績不會是故意的吧！」
他那麼聰明，我之前就不理解他物理偏科這麼誇張。
陸連悉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才承認：「嗯。」
我腦門一堆黑線，這也太胡鬧了。
「你媽媽就沒看出來？」
「高考後看出來了，但是由於本人成績很理想，所以家裏表示支持。」
好好好……
你學習好，你有理。
「筠筠，我想送你個新年禮物。」
「什麼？」
「看窗外。」
我愣了一秒，然後彈射下牀，趴在陽臺。
砰砰——
五顏六色的煙花炸開在天空。
低頭看，某個應該在另一個城市的人，在煙花下燦爛地笑着。
番外
大年初一，陸詡一家來串門。
總歸是做了將近二十年的鄰居，也不算有太大的矛盾。
他們來的時候我剛好在客廳看電視，沒來得及跑回臥室。
陸母坐到我身邊，拉着我的手。
「筠筠越長越漂亮了啊。」
我禮貌性地扯了扯嘴角。
陸詡遠遠坐在椅子上，視線盯着我們這邊。
兩家女主人說着場面話，我聽着都困了。
「我們家小詡也知道打扮自己了，本來在高中時候就一堆女孩子追，現在他們學校得有一大半女孩子喜歡他。但是就沒一個進得了人家的眼。」
陸母又一次把話題往我們身上帶：
「放假到現在也沒看你們出去玩，我們做父母的也沒時間，要不你們年輕人做個伴，出去溜達溜達散散心？」
我媽接過話：「哎呦，男孩兒女孩兒可玩不到一起，興趣愛好都不一樣呢。」
「還是和對象一起出去還能培養感情。」
陸母一拍巴掌：「對呀，我聽說筠筠和之前那個男朋友分手了，要不……」
話還沒說完，門口傳來開門聲。
「阿姨，來客人了嗎……大伯，大伯母？」
陸連悉拎着菜站在玄關。
「小悉？你怎麼在這兒……」
陸母懵了。
「嗐！」
「這不是人家小情侶剛在一起，分開一週就想，小悉昨天大半夜開車就過來了。」
我媽得意地接過購物袋：「這孩子還真勤快，看我忙就去幫我買菜了。」
「小悉媽媽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道歉，說麻煩我們兩口子，我說這麻煩什麼，當年我就看這孩子老實。這不，上大學會打扮了，更帥了！」
我媽是會陰陽怪氣的。
餘光瞥見陸詡緊緊盯着我，我看天看地看陸連悉就是不看他。
陸父陸母沒喫飯就走了。
我們一家倒是沒什麼影響，開開心心過了個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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