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老闆的貼身祕書。
大老闆將近三十的年紀依舊穩定單身,直到大老闆的妹妹寫出一段同人帖,公司裡開始謠傳我和大老闆的關係。
我,和老闆?
他們可真敢想!
我氣急了,在羣裡艾特老闆,頭昏腦漲,不小心把「老闆」打成了「老公」。
【老公你說句話啊!】
這句話一出,羣裡一片寂靜。
大老闆慢悠悠地冒了個泡。
【那我講兩句?】
1
老闆沈修正在談客戶,我表面認真傾聽,實則偷偷摸魚。
公司論壇有新消息了。
出於好奇,我點進去看了一眼。
居然是一個同人帖。
剛發佈幾分鐘閱讀量和點贊量就呈指數增長。
看來這個時間段摸魚的人不少啊。
一個同人帖能有多大魅力?
我看了一眼和客戶相談甚歡的老闆,點進同人帖如饑似渴地觀看起來。
【每次一有客戶,大老闆都會在會客室和貼身男祕書待好幾個小時。
結束會客以後,男祕書臉色潮紅,雙腿發虛,走路都打著彎。
每當這時,大老闆看一眼男祕書逞強的倔強模樣,總會微微勾起脣角,心裡想,他真可愛。】
帖子下是清一色的色色表情包。
還有人哀號:【恨不相逢在海棠!】
我滿臉問號。
這是寫誰呢?
怎麼總感覺在哪裡見過。
我看了一眼同人帖主角的名字,沈修和喬遠。
我靠,這不是我跟大老闆嗎?
再看剛剛的同人帖,我只覺得滿腔誤解無處申辯。
第一,大老闆和客戶談的時間久,是為了敲定細節,跟我有什麼關係?
第二,我結束會客以後臉紅,是因為空調開得太高了捂的,以及……摸魚的心虛。
我跟大老闆是純潔的上下級關係,除了金錢以外再沒有別的交集。
至於「大老闆勾起脣角看男祕書,心裡誇他真可愛」,這純屬無稽之談!
我憤憤地抬起頭,卻猝然對上沈修的黑瞳。
他冷冰冰的眉眼不知為何染了一分淡淡的笑意,讓人看了有如沐春風般的感覺。
我下意識地想,怎麼覺得沈修剛剛真的在看著我笑?
黑瞳微微眯起,沈修開口。
「愣著幹什麼?合作敲定了,送客。」
我慌張起身,合上電腦,向客戶露出得體的微笑。
「我送您。」
臉上笑眯眯,心裡麻賣批。
這同人帖誤我!
居然差點讓我在摸魚的時候被老闆抓包。
我一定要把帖子舉報,讓他們無糖可嗑!
我禮貌送別客戶,回來以後迫不及待地點進同人帖看作者。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膽,敢意淫我和大老闆?
我得把他揪出來不可!
但同人帖的作者似乎並沒有隱藏的意思,他用的就是公司實名帳號。
我看了一眼作者名,沈瑜,只覺得兩眼一黑。
抓人的氣焰頓時萎了下去。
該死,作者怎麼是大老闆的妹妹?
2
我慫了。
但我會永遠注視著她……
的發帖動態。
這天上班,叮的一聲,提示她更新了。
她又開始造謠我和大老闆!
我氣憤地點進去,看到她寫: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男祕書的西裝每次都特別合身?合身到把胸部輪廓、臀部弧線,甚至腿根的線條都勾勒了出來。
其實這都是大老闆特意為男祕書定製的限、定、祕、書、裝。
每次,大老闆看著男祕書穿著自己選的衣服,在面前走來走去,眼神都會不自覺在他的身上流連忘返……】
評論區一派火熱。
【辣得唧唧爆炸。】
【喬祕書那身材,嘖嘖,大老闆每天喫得可真好。】
【大老闆不近男色也不近女色,偏偏選了喬祕書,原來是蓄謀已久。】
【什麼喬祕書,人家是俏祕書~】
我心裡也辣。
純被這羣人氣的!
他們怎麼什麼都敢想?
我跟沈修可是清清白白。
而且我可是鐵桿直男!
「喬遠?」
沈修的俊臉驟然靠近,我被嚇到了,在心裡驚呼。
「老、老、老闆?」
沈修微微蹙著眉,渾身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覺,不怒自威。
「叫你好幾遍了。」
他板著一張臉,神色很冷。
我就說嘛,大老闆怎麼可能……
下一秒,大老闆把手上的禮盒袋子遞給我。
「今天穿這身。」
我:「……」
我翻開禮盒袋子,裡面是一套嶄新的湛藍色西裝,牌子是一家高級服裝定製公司的。
以前我以為,這是當沈修祕書的員工福利。
可自從看了大老闆妹妹的同人帖,我再也不能直視這件衣服了!
我閉著眼把衣服退回去。
「老闆,無功不受祿,這麼貴的衣服,您還是留著自己穿吧。」
沈修那張冰山般的臉上出現了呆滯的神色。
他猶豫了一會兒,反問:「你是不喜歡這個顏色?」
他為什麼要用這種可憐巴巴的表情看我啊!
我只是拒絕了一件衣服而已好不好?
我下意識解釋:
「我沒有不喜歡,只是……太貴重了。」
「貴重?」
沈修愣了愣,隨即露出困惑。
「這衣服才十萬,有什麼貴重的?」
咻——
彷彿有名為貧窮的利劍當胸穿過。
我感覺,我被深深地傷害了。
我盡力維持著身為祕書的體面,實際上已經咬牙切齒。
「可是我的工資每個月只有兩萬。」
沈修恍然道:「原來你是嫌工資低。」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死嘴快說啊,別讓我惹怒老闆丟工作!
他思索一下,便給人事發了個消息。
「這樣,我工資給你漲兩萬,一個月四萬,行不行?」
我愣了。
然後狂喜。
世上還有這種好事?
沈修望著我,眯了眯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笑意。
「現在,能換上這身衣服了吧?」
我狂點頭。
老闆,小的願意為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3
換完衣服,我總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
但是即將到手的雙倍工資沖昏了我的頭腦。
我穿著新衣服到沈修面前走了一圈。
沈修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
黝黑的瞳仁深不見底,裡頭蘊含著我看不懂的情緒,彷彿化作一隻手,輕輕剝下了我的衣服,觸碰到滾燙的肌膚……
我狠狠打了個激靈。
我怎麼會冒出這種想法?
沈修怎麼可能對我有那種意思?
彷彿想驗證什麼一樣,我抬起頭,追著沈修的方向看過去。
沈修卻拿了幾份檔遞給我,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十分鐘後,召集策劃組開會。」
我鬆了口氣。
我就說大老闆對我沒意思吧?
我給策劃組發了開會通知後,就坐在會議室裡等。
這時,大老闆妹妹突然更新。
【新消息新消息,大老闆突然給喬祕書漲工資了。
喬祕書這兩年無功無過,也沒有業績壓力,突然漲工資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枕、邊、風。
盲猜大老闆和喬祕書今天解鎖了新地圖——辦公室。】
我:「???」
我真恨自己長了一雙眼睛,看到這麼辣眼睛的內容!
評論區有人對同人帖的內容存疑。
【我看著喬祕書和老闆很正經啊,兩人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距離,你又沒親眼見到,怎麼能說他們那啥啥了呢?】
看到這條評論,我差點淚目。
看來公司還是有正常人在的。
臨近開會時間,策劃組的人陸續到場。
評論區和我同時沉寂了一會兒。
但開會中途,評論區突然爆發激烈討論。
【不是謠傳!我就在現場!】
【我發現喬祕書穿的和他上班來的那套完全不一樣,而且這套更修身,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他和老闆剛剛在辦公室裡……】
污衊!
這純純就是污衊!
我氣紅了眼。
聽到Ŧű²似乎有人叫我,我猛地抬起頭,卻與沈修四目相對。
沈修一開始蹙著眉,似乎有點不高興,可看到我紅彤彤的雙眼後,忽然神色一鬆,歎了口氣。
「沒事,今天的會開到這裡,後續有什麼問題再和我對接。」
沈修站起身。
「喬祕書,過來。」
我抱著文件跟在沈修身後,感受到會議室裡火辣辣的視線,心裡苦不堪言。
就這麼一件小事,還不知道他們要怎麼編排我!
沈修在前方走得不算快,我這磨磨蹭蹭的速度都能跟上。
忽然,他停下腳步。
我一頭紮到他背上。
捂著被磕疼的鼻樑,我慌張地道歉:
「抱歉老闆,我不是故意的。」
沈修緩緩轉過身,我以為他會訓斥我開小差,低著頭看腳尖。
沒想到,一隻溫溫熱熱的手貼在我的額頭上。
沈修輕聲道:「生病了可以請假,別逞強。」
這一刻,我心裡感動得無以復加。
看,大老闆對我多好。
他們怎麼忍心造我和老闆的謠?
我和老闆明明就是清清白白的僱傭關係!
4
沈瑜發帖。
【喬祕書這個蠢直男,估計大老闆都進去了,他還好奇大老闆只是進來暖暖。】
我看著這句話,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進來,是進哪?
熬到下班了。
我從座位上彈跳起身,準備回家躺屍。
剛邁步卻被一條大長腿攔住。
沈修單手撐在桌上,上身向我傾斜,距離近到我甚至能聽到他的呼吸。
「還難受嗎?」
心臟不受控制地跳了兩下。
我扯出一個笑容:「老闆,我沒事。」
沈修聞言,微微勾了一下脣:「那走吧。」
我茫然失措。
「去哪?」
司機開車,把我和沈修送到了五星級酒店門前。
我驚疑不定。
他居然帶我來酒店,難不成是想跟我這樣那樣?
他邁步往裡進。
我慌得一批,忙喊:「老闆,我不行,我是直男!」
沈修的腳步停住。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他還算愉悅的心情驟然變冷,一下子沉到穀底。
「喬祕書,我們去八樓的宴會廳。」
原來……他是因為要帶我去宴會才送我新衣服啊。
明明是正常的才對。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居然隱隱有一絲失落。
我甩掉腦子裡不合時宜的想法,努力聽沈修的吩咐。
沈修帶我來宴會廳沒有別的要求,一是要我拎包,二是要幫他擋桃花。
今天我算是見識到沈修有多搶手了。
那羣女人的媽媽看到沈修,宛如叢林裡的餓狼看見肉,恨不得都往他身上撲。
也是,身家千億,還身高腿長、長得帥的總裁一枚,誰不想帶回去當女婿?
「喬祕書,麻煩你了。」
我皮笑肉不笑:「不,不麻煩。」
沈修在交際,我在擋他未來丈母孃。
沈修在談笑風生,我在擋他未來丈母孃。
這丫真不是人幹的活!
忽然我眼前多了一隻高腳杯,一個俏麗多情的年輕女子含笑看我。
「喬祕書,我想和沈總交換一下名片,你……」
什麼「總裁有病」「總裁目前只想搞事業」,甚至連「總裁心裡有個死了十年的白月光」這種話我都編出來了。
所以當她提出要交換名片時,我大腦死機了一下,腦中翻湧著同人帖裡的內容,脫口而出:
「抱歉,總裁的私人聯繫方式不能給你,因為我是他死了十年的白月光,所以總裁患了病,總裁目前只想搞事業。」
女人:「?」
三秒鐘後,她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你們現在是一對?」
我麻木點頭:「對。」
哎?不對。
什麼一對?誰跟誰一對?
我的大腦終於遲鈍地運轉起來。
「哦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女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我身後:「哦~原來你們是這種關係。」
我莫名感覺背後有一道強烈的 X 光射線,射穿了我的五臟六腑。
「喬祕書。」
這熟悉的聲音一出,我冷汗直流,心裡欲哭無淚,像個僵屍一樣轉過了頭。
我爾康手:「老闆!你聽我解釋啊!」
意外的是,沈修好像並沒有生氣,而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我聽到他感慨。
「原來還有這種方法啊。」
我:「……」
怎麼莫名有點不好的預感呢。
5
於是我當祕書之餘,還多了一份額外的工作——幫沈修擋桃花。
沈修幾乎每次下班都帶著我去喫喫喝喝,或是去某個浪漫景點散步。
他說這是為了工作。
如果他心情不好,也會影響工作。
而生活同樣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我無法反駁。
總之,我要做的就是……
如果有人過來和沈修要聯繫方式,我就要義正辭嚴地拒絕,並說上一句:
「抱歉,這是我男朋友。」
每當這時,我發現沈修的心情會格外好。
這時候不管跟他要什麼,沈修都有求必應。
最誇張的一次,我們去逛車展,我看上了宣傳冊上的車,誇了兩句。
沈修抬眉看我:「你喜歡?」
他掏出卡,對售貨人員說了一個字:「買。」
我連忙把他拉走。
「老闆,理智!」
以前怎麼沒發現沈修是個這麼衝動的性子呢?
這天,沈修去參加酒會,我照例在門口等著。
一陣香風從面前飄過,我抬頭,發現有人往我領口塞了張卡片。
那是一張名片。
名片的主人,是一個滿身風情的女人,尾音高高翹著,呵氣如蘭。
「喬祕書,這是我的聯繫方式。」
我下意識替老闆拒絕。
「我們沈總不喜歡女人,他和我……」
女人抬起一根手指制止了我。
「誰要提那個冰塊臉,我是要你的聯繫方式。小祕書,你給不給?」
我大腦宕機了。
老闆只說不讓擅自把他的私人聯繫方式給別人,沒說我的不能給別人。
我剛掏出手機打了前兩個數字,一隻大手覆在我的手上,我聽到沈修低沉的聲音。
「他是我的人。」
這句話一出,我心跳漏了一拍。
女人笑得花枝亂顫:「沈總,你這小祕書一看就是直男,你再怎麼調教,他也不會有變化的呀,不如送給我……」
沈修頭一次明確地對一個人露出了厭煩的神情。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沈修拉著我進了宴會廳。
雖然他什麼都不說,但我明顯感覺到他生氣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莫名有一種被男朋友抓包的心虛。
可是我跟大老闆不都是直男嗎?我心虛什麼?
不過為了保住工作,我還是乖乖認錯。
「對不起老闆,我不該加她的。」
沈修猛地轉身,用身體和手臂把我困在圍牆中間,他眼尾染著淺淺的紅,看起來莫名多了一分脆弱。
「你為什麼不直接拒絕?你喜歡她?」
我連連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可當我準備用心解釋時,沈修自嘲地一笑。
「對,你是直男,你當然喜歡女人。」
我淩亂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
還沒等我想明白沈修怎麼了。
沈修喝醉了。
還有人在勸酒,我一時衝動,替他拒絕:「老闆喝不了了,我替他!」
我牛飲一杯,扶著沈修就走。
「抱歉,我們老闆的門禁時間到了,我得帶他回去。」
一羣人莫名其妙。
「什麼門禁?什麼時候沈總還要遵守門禁了?」
我冷冷地掀起脣角。
「因為,這是我給他定的。」
6
最近我經常進出沈修的家,這次我直接叫代駕把他送回了家。
輸密碼,進臥室,一氣呵成。
但當我給他脫完鞋子和外套,準備脫褲子時,卻感覺有點不對勁。
下面不對勁,上面也不太對勁。
我猛然抬頭,對上沈修泛著水光的眸色。
我解釋:「老闆,我給你解開腰帶就走。」
沈修張開盛滿熱氣的脣:「你多解一層也沒關係。」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一隻大手順著我的腰窩,伸進了沈修新給我買的西裝褲中。
我悚然一驚。
那溫熱的指腹與我臀後的肌膚相貼,我甚至敏感地感受到了他手指上薄繭的紋路。
我像塊木頭一樣動彈不得。
等沈修的手繼續下滑,觸碰到一塊硬物,我打了個激靈,終於想起拒絕。
可是太遲了。
哧啦一聲——
拉鍊掀翻,修身的西裝褲被剝開。
「怎麼還是這麼敏感?」
我老臉一紅,忙制住他的手。
「老闆,住手!我不是你從宴會上帶回來的女人!」
我就是個祕書,咋還包上售後了?
沈修抬起大拇指,輕輕摩挲著我的虎口,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微低下頭,在我的手背落下一吻,幽深的黑瞳中倒映著我與燈光。
「你當然不是別人,你是喬祕書。」
他皺了下眉,似乎對我的話不太滿意。
「我怎麼可能認錯喬祕書呢?
「從見到喬祕書的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了。剛開始,你青澀又真誠,遇到困難從不低頭,每次遇到你,我都覺得你真的好特別。
「你當時報的是設計崗,但我就是忍不住想把你調到身邊,時時刻刻看著。
「後來,你慢慢變得獨當一面,但那顆心依舊赤誠可愛。
「我的視線從來沒有從你身上移開過。」
他的聲音染著深深的醉意,莫名依賴的親暱與低沉的語調好像把我也燻醉了。
我一時忘了抽回手。
以至於沈修的手一點點侵入我的手指。
「今天夢裡的喬祕書很真實。」
他拉著我的手,摸向他的……
臥槽!
大老闆真是深藏不露!
沈修有錢有勢,長得又高又帥,卻不近男色不近女色,我以前還想過他是不是天閹。
現在才知道,他明明是天和!
「喬祕書,今天怎麼不親我了?」
沈修玩著我的手,淚水漣漣地看了我一眼。
我動作慢了半拍,沈修已經扣住我的後腦勺,貼上我的脣,給了我一個吻。
再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被他壓在身下。
我臉紅脖子粗,憋得沒法,喘息連連。
「老闆,我是男的,男的怎麼能?」
沈修雖然醉了,力氣卻大得出奇,他用膝蓋頂著我一條腿,卸了我的力。
我腿軟爬不起來,不然我高低要給沈修點顏色看看。
「男的怎麼不能?」
沈修舔了舔我的手指,用熱吻堵住我的無知。
「我教你。」
……
7
沈修教了我一夜。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醒過來後,我發現自己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被沈修抱在懷裡。
我掐了自己一把。
好疼。
這居然不是夢?
我和大老闆昨天居然搞了一晚上基。
兩個大男人哎!
偏偏我不僅沒有任何不適,還有那麼點……
享受。
我完了。
我鑽進被窩從沈修身下把自己的衣服抽出來,著急忙慌穿上,趿拉著鞋子落荒而逃。
然後,我莫名感覺自己的下面有點漏風。
尺寸不對。
哦,我好像穿錯內褲了。
沒空回去換,因為我得到公司打卡。
一切為了全勤獎。
打完卡我想偷溜出去,去商場買條尺寸合適的內褲換上,轉身卻撞進一個厚實的胸膛。
聞到熟悉的木質香味,我不由得兩腿一緊。
「老闆,早上好。」
沈修昨天醉得不省人事,應該不會記得我和他這樣那樣了吧?
聽到我跟他打招呼,沈修微微蹙眉,似乎有點不太高興:「喬祕書,昨天……」
「昨天是我把您送回家的,您應該沒有覺得不舒服吧?」
畢竟他連西裝領帶都系反了。
這得有多著急才能系反?又不是去抓落跑的小逃妻。
沈修抿了抿脣:「我很好。
「不過,其實也有點不好。」
「哪裡不好?」我脫口而出,甚至生出一種想檢查他的衝動。
我想,我可能被同人帖傳染了。
沈修放緩了語氣,聽起來有那麼點可憐。
「我家裡讓我回去相親。」
所以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想讓你偽裝成我的戀人,陪我回去見家長。」
我指向自己,我?
「老闆,你確定說的是我?」
沈修的理由是:「你平時用這個理由效果都很好,這次就算不成功,也能幫我勸退相親。」
可這次,我莫名有些不想答應。
又不是真的,總騙人不好吧?
「其實我……」
「按小時計費,一小時 1 千。」
我:「成交!」
8
草率了。
我被金錢迷惑了雙眼,等真到老闆家門口,又慫了。
難道每個見公婆的醜媳婦都會被天然壓制嗎?
雖然我是假的。
正想著,手被沈修牽住。
他的手指很長,掌心寬闊,大到幾乎將我包住。
我有些不自然:「老闆,不用這樣吧?」
沈修拉長尾調:「你叫我什麼?」
我被問住了。
「我應該叫你什麼?」
他甩了甩我們交握的雙手:「情侶叫什麼,你就該叫什麼。」
我搜腸刮肚:「老……
「……公?」
沈修眼中似有驚詫劃過,他好像沒想到我會叫這個。
但他適應得很快,還開始提要求。
「連起來。」
我腳趾摳地,聲若蚊吶:「老公。」
他無意識地握緊了我的手,拇指不老實地撫摸我的手指。
我紅著臉低頭,在斜下方的方向看到一個鼓包。
臉噌地一下紅了。
誰說我老闆不行?我老闆可太行了!
沈修牽著我敲門。
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閉著眼喊:「爸!媽!」
還抱著沈修的手臂,故作矯情地催促他。
「老公,你快說啊!」
沈修含著笑,對家裡人介紹我:「爸媽,這是我男朋友,喬遠,你們應該見過他的,就是我的貼身祕書。」
沈修說他爸媽喜歡矜持的人,讓我外向點,這樣能惹人討厭,增加成功的概率。
好半天,都沒有動靜。
睜開眼,我看到沈修爸爸手中報紙滑落,沈修媽媽倒水時杯子的水溢了出來,而沈修的妹妹沈瑜,被我嚇掉了面膜。
我撓了撓頭,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他們會不會直接把我趕出去?
不過,沉默過後,沈修媽媽主動開口邀請:
「是喬遠啊,快進來坐吧。」
沈修媽媽很客氣,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一看我就臉紅。
沈修爸爸憋了半天,別說罵我是死男同了,簡直是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好像我是什麼瘟神一樣。
沈修媽媽見到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好像我是主人,她纔是客人。
半晌,她終於憋出一個藉口離開:「想喫什麼,阿姨去給你做。」
她好像很著急的樣子,我就隨口說想喫小籠包。
「太好了,阿姨這就去做!」
她高興地離開了。
我一臉蒙圈。
這個家到底誰纔是主人?
這時,沈瑜偷偷拉走了大老闆,皺著臉,咬著牙,跺著腳,質問沈修:
「哥,公司已經不能滿足你和喬祕書了嗎?你非要把喬祕書帶到家裡來,是想讓我們全家人都成為你們 play 的一環?」
沈瑜聲音不大,卻也不小,剛好夠我聽到。
我驚呆了。
顯然沈修也很迷茫:「你在說什麼?什麼同人帖?」
沈瑜簡直不能直視我和沈修了。
「爸媽都是我同人帖的粉絲,你們就別裝了!」
我……草!
怪不得剛剛叔叔阿姨看我的眼神那麼奇怪,他們居然以為我和沈修是同人帖裡的 DOI 狂魔……
除了喝水喫飯就沒閑過。
生命不休,運動不止。
老天奶,這下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9
我雖然活著,卻已經死了。
現在的我,只是一具麻木的軀殼。
沈修牽我手,我沒感覺。
沈修摟我腰,我沒感覺。
沈修親我臉,我沒……哎?
他親我幹嘛?這可是在飯桌上啊!
也許是我眼中的質問太過明顯,沈修捏了捏我的臉,解釋:「如果我家裡人覺得肉麻,可能就會討厭我這樣了。」
沈修好像真的只是把我當擋箭牌而已。
我「哦」了一聲,面無表情地開始挑刺。
「老公,給我剝蝦,一點殼也不能留。」
「老公,今天葷菜太多了,我喜歡葷素搭配。」
「老公,這菜鹹了,你以後叫保姆少放點鹽。」
沈修一一應下:「我記下了。」
不過,奇怪的是,沈修的家人好像並不覺得我們肉麻。
尤其是阿姨和沈瑜,總是偷偷看我們,還盡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沈修咳了兩聲,按約定出招,打算讓叔叔阿姨討厭:「我今天想帶喬祕書留宿。」
阿姨恨不得把頭埋進碗裡。
「你別看我,我只是個隱形人。」
至於沈修爸爸,則默默用報紙擋住自己。
「客房的牀是新換的。」
「……」
我麻了。
他們怎麼能嗑我和沈修的 CP 呢?
這不合理啊!
夜晚,我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還特意看了眼這牀是不是如傳聞中一樣結實。
結果,我滿腦子都是沈修,和那天……
啊啊啊啊啊啊。
睡不著,半夜出去倒水喝。
結果我在客廳和沈修面面相覷。
「老闆,你也睡不著啊?呃呵呵真巧。」
沈修幫我倒了水,提建議:「不如我們去射箭館玩玩?」
「射箭館會不會很遠?」
沈修視線下移,落在我剛沾了水光的脣上:「不遠,就在地下室。」
我以為地下室只是個地下室,可看到一望無際、應有盡有的運動器材,還以為自己來到了運動俱樂部。
有錢人就是豪。
沈修從牆上取下弓,教我拉弓射箭。
拉弓需要借力,對姿勢有要求,沈修便從後面扶住我的手肘,前胸貼在我的背脊,火熱的呼吸灑在我的後頸和耳側。
「要用這個姿勢用力,才能射出去。」
他的話極盡曖昧。
好像含著什麼深意,好像又沒有。
但他的那個老是蹭我。
沈修給我買的衣服本來就貼膚修身,他越靠過來,越讓我與布料親密接觸。
我前兩箭射歪了,第三箭才射到靶子上。
「原來是這樣!」
我扭過頭,想和沈修道謝。
沒想到他一直將下巴虛虛地搭在我右肩,我的脣輕輕擦過他的脣,如蜻蜓點水般,微不可察。
明明是那麼輕的觸碰,可我整個人卻像掉進了油鍋,渾身都燒了起來。
我本能地後撤一步,想與他拉開距離,卻不知沈修什麼時候攬住了我的腰。
他將脣湊過來,把我抵在牆上:「躲什麼?你不是直男嗎?」
是啊!我他媽不是直男嗎?
直男的第一反應為什麼是他想親我?
我感覺,我好像,不直了!
我想避開沈修,後背卻與牆面來了個親密接觸,只能用正臉面對沈修。
沈修比我高,彎頸低頭,方向才正好對準我的嘴脣,他一點點靠近,可我的大腦此時卻一片空白。
為了維護直男的尊嚴,我該躲的。
可是,我好像控制不了身體,只能眼睜睜看著沈修的脣擦過我的脣瓣,熱氣像鉤子一樣抓住耳朵。
他沒有親我,而是零距離地貼近我的右耳,似有似無的呼吸中,吐出一句令我抓耳撓腮的話。
他說:
「喬祕書,你好難追。」
10
沈修……
在追我嗎?
這個問題在我心裡問了無數遍,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我臉上,天亮了。
但我還沒來得及睡。
已經到了喫早飯的時間,我只能頂著兩個黑眼圈去往客廳。
沈修看著似乎也沒睡好,沒什麼精神。
沈瑜左看看,右看看,那表情好像在說「你們昨天可真激烈」。
我簡直是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
喫完早飯,沈修送我上班,我聽見沈瑜的帳號更新的聲音。
想到剛剛沈瑜的表情,不知道她又怎麼臆想我和沈修。
我用小號點進去,想裝作不經意質疑一下沈瑜發帖的真實性。
結果看到她寫:
【深夜,射箭場,大老闆以箭為藉口製造肢體接觸,實則暗自靠近喬祕書,並一層層剝下他的衣服。
衣服上ŧú₎,沾著喬祕書的體溫。
和自己親手畫在衣服上的情侶標識。
濃重的夜色裡,倒映著兩個蓬勃且嚴絲合縫的肉體,呼吸聲中火熱飄散,他們完成了生命的和諧。
由後面到上面,最後不知所蹤,在無人知曉的房間裡曖昧一夜。
早晨,喬祕書雙腿軟得合不上,大老闆迫不及待把喬祕書拉上車。
啊,又是一場激烈的戰鬥!】
看完之後,我紅溫了。
沈瑜這帖子的內容半真半假,我一時居然不知道該從哪句話開始反駁。
驀地,我靈光一閃,決定從最容易被戳破的地方下手。
我把西裝脫下來翻了個遍,都沒找到沈瑜說的情侶標識。
哈。
我就說嘛,沈修怎麼可能……
一道反光的袖釦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把袖釦翻過來,看到了「love 喬」幾個字。
居然是真的?
「喬祕書?」
我驚愕地抬頭,沈修恰好打開車門上來。
看到我把自己弄得一團糟,他眼神一暗,又瞥見我拿著西裝袖釦發呆,頓時瞭然。
「你終於發現了?」
我語無倫次:「老闆,你這,我這……」
所以我們一直穿的都是情侶裝?
怪不得公司那麼多人會誤會!
我打哈哈:「老闆,這一定是誤會……」
「不是。」沈修半扭過身,大掌抓住我的下巴,「不是誤會,我就是這個心思。」
我的瞳孔中倒映著沈修極具侵略性的眼神。
我心亂了。
「所以,你怎麼想?」
我沒想法,我不該在車裡,我應該在車底!
我伸手去摸車門,卻被沈修發現。
「就知道你又要跑。」
他欺身而上。
「那天晚上玩過我之後跑了,現在又想跑到哪去?」
我眼睛緩緩睜大:「你記得那天?」
沈修哼笑:「那麼真實的感覺,我怎麼會忘?」
「我以為你喝醉了,不知道是……」
「我永遠都能分清喬祕書和別人。」
沈修與我靠得越來越近,他的指腹更是掐紅了我的頸。
他垂下眼皮,看ŧů₇向我脣瓣時彷彿帶著電。
「你躲開,我就當你是拒絕;你不躲,就是接受我。」
沈修的脣貼了上來。
濕濕軟軟的脣瓣在我脣珠上廝磨,舌頭靈活地撬開牙關,簡直要將我拆喫入腹。
沈修親硬了。
我,我也是。
今天的我比昨天更彎了一點。
感覺有點完蛋。
11
以前,我和沈修是純友誼,雖然是我單方面以為。
現在,我和沈修是「脣友誼」,依然是我單方面以為。
「喬祕書,來我辦公室。」
沈修習慣性敲了一下我的桌子,我拿著整理好的檔跟上。
心裡撲通撲通亂跳。
以前,沈修叫我,我心裡毫無波瀾。
現在,沈修叫我一聲,我心裡麻酥酥的,還有點心虛。
因為他不是叫我去工作,而是叫我去親嘴。
果不其然,我剛要把文件遞上,沈修看都沒看一眼就扔桌上,攬住我的腰就貼過來。
「工作不著急,先親一會兒。」
這還是我那個工作狂魔大老闆嗎?
什麼親嘴精?趕緊從大老闆身上下來!
舌吻結束,我腿腳發軟,暈暈乎乎走出辦公室。
開會時,沈修比之前都迅速簡短,簡明扼要就結束會議。
我剛要起身,跟著其他人一起離開,便感覺有人勾了勾我的小腿。
這觸感,是沈修的皮鞋。
我掀起眼皮,與沈修四目相對,一瞬間火花四濺,我們心知肚明。
我慢了別人幾步,留在最後。
沈修把我和門一起關上,就開始吮吸我口中的空氣。
親完以後,嘴都腫了。
沈修怎麼跟狗一樣?
會客廳,沈修正和客戶對話。
我神遊天外,摸了會兒魚,手背上就多了一隻手。
沈修一邊正經地回復客戶,一邊在桌子下玩我的手指。
原來大老闆也會摸魚。
雖然他的摸魚方式有點另類。
等送完客戶,我準備回來收拾會客廳,就見沈修好整以暇地倚靠在沙發椅上,拍了拍自己的腿。
鬼使神差地,我讀懂了他的意思。
不行,我感覺最近自己有點上癮,畢竟在公司,還是得注意一下影響。
於是我故意躲了沈修兩次後,就被他堵在茶水間。
沈修喉結滾動,看起來快要渴死了。
我剛喝了一口水,見狀連忙給他讓開路。
「那什麼,老闆你要實在是渴,可以喝我剛晾好的……」
我話沒說完,沈修熟練地撬開我的牙關,喝光了我口裡的水。
有幾滴流了出來,也都被他舔乾淨。
我被他親得天旋地轉,有些認命地想:
算了,躲不過就享受吧。
我們在辦公室親,在會議室親,在會客廳親,在茶水間親。
只要對視就想親,簡直都有默契了。
該死,我為什麼要在這種事情上跟大老闆有默契啊?
由於我和沈修最近太放肆,沈瑜同人帖的發文頻率都增加了。
評論區紛紛呼籲:【公司論壇限制太多,快點建羣,發點限制級。】
於是沈瑜建了個羣。
我默默記住羣號,用小號混了進去。
一開始,沈瑜還是照常發嬰兒車。
後來,一羣人催她上高速,於是沈瑜幾經磨煉,終於把技術練熟,做了一回老司機。
羣裡沸騰了。
我也炸了。
沈瑜那麼清純可愛一小姑娘,腦子裡怎麼那麼多黃色廢料?
更重要的是,羣裡一堆人撒歡兒。
我氣急了,直接把沈修拉進羣。
在羣裡艾特老闆:【他們這是造謠,這是污衊!】
我頭昏腦漲,不小心把「老闆」打成了「老公」。
【老公你說句話啊!】
這句話一出,羣裡一片寂靜。
大老闆慢悠悠地冒了個泡。
【那我講兩句?】
看著宛如一潭死水的羣,我露出得逞的笑容。
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亂說!
沈修發言:
【我看完了。
【很寫實。】
一秒鐘後,我:「???」
三秒鐘後,我:「!!!」
臥槽,沈修你他媽!
12
我生氣了。
沈修開始哄我。
送錢送花送車,連房本都拿出來了。
我統統退了回去,去茶水間掩飾性喝水。
卻有人撞了我一下,撞歪了我的肩膀。
對方非但沒道歉,反而嫌棄地咂嘴,拍了拍剛剛撞我的地方。
「碰到大老闆養的鴨子,真晦氣!」
雖然我沒聽說過鴨,但跟沈修混跡久了,我居然秒懂了他的意思。
他眼中的惡意不加掩飾。
我感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我想解釋,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像,他這麼說也沒錯。
我和沈修地位懸殊,一般人見到我們,不都會往那邊想嗎?
我極力控制自己心裡的不安。
我和沈修還是經常偷偷親嘴。
他經常送我衣服讓我穿,公司幾乎成了我的試衣秀場。
他經常帶我去打卡各種美食,有什麼好喫的都夾我碗裡,我感覺我最近胖了。
他經常給我送花,想起來就送一束。
可是花太扎眼。
我捧著一束玫瑰,感受到周圍人的視線,只覺得他們都把我和沈修想ṭų₅成了那種關係。
可我,一開始只是想試著和沈修談個戀愛而已。
也許,我應該Ṱú¹容忍沈瑜寫同人帖。
我不該進羣,也不該一氣之下讓沈修幫我作證,結果實錘了我和沈修的關係。
沈修的話模棱兩可,曖昧不清。
我知道,沈瑜和一部分人默認我和沈修在談戀愛。
可大部分人,還是覺得我是賣的。
因為這些事情,我最近心情鬱悶,連工作都經常出錯。
沈修的第一反應不是責怪,而是擔憂:
「喬祕書,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
我無法向他描述我的感受,我可能太矯情了。
我們仍舊像之前一樣約會,可是話變少了。
將我送到家門口,沈修拉住我的手,垂目擔心:
「喬遠,有什麼跟我商量行嗎?別自己亂想。」
他擔心我。
眼裡只有我。
我點頭應下:「好。」
我回到黑漆漆的房間,輾轉反側,半夜接到一個電話,噌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電話是我爸打來的:「遠,你媽前兩天下地閃到腰了,現在在醫院,已經過了危險期了,你別擔心。」
我聽著爸爸的話,心裡五味雜陳。
媽媽生病了我毫無所知,因為我遠在天邊,不能在他們身邊孝敬。
而「下地」兩個字,更是țų₉刺痛了我。
我終於知道我最近因為什麼而煩悶了。
因為我是農民的孩子,我是爸媽砸鍋賣鐵、日曬雨淋供出來的孩子,我沒有資格去做男同。
沈修可以無視階級與錢財,只喜歡我這個人。
可人只要在社會上生存,就不可能只靠愛情活著。
而且,誰知道沈修能愛我多久?
也許我就只是他們有錢人的玩具罷了。
畢竟,我和沈修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13
第二天醒來,我主動走進沈修的辦公室,坐到他腿上,與他吻得難捨難分。
沈修吻到忘情:「喬祕書,你今天怎麼這麼主動?」
我從兜裡掏出偷買的套子:「沈修,我們做吧。」
沈修睜大眼,把我抱起來,推開了旁邊的暗門。
我驚詫不已,這啥時候有門了?
沈修彷彿聽到我心裡的疑問:「叫人新安的。」
我和沈修在裡頭折騰了一上午。
我們滿頭大汗,但樂此不疲。
沈修的手機有無數電話打來,都無法澆滅他如火的熱情。
最後,我們雙雙倒在牀上。
我歇了一會兒,找了個藉口:「我去訂午飯。」
沈修把我按回牀上:「你休息,我去訂。」
趁著沈修出門,我把準備好的辭呈遞到他桌上。
然後推門走了。
從大城市回到小山村,從飛機坐到拖拉機。
回到生我養我的土地。
我到醫院陪護,接爸媽出了院。
最近地裡正在搶收,已經到了末尾階段。
我尋思幫我媽分擔一點活,就跟在我爸身後下了地。
一開始,我不僅褲子濕了,還寸步難行。
後來,好不容易能彎下腰,將將跟上去了,結果我把草和稻子分錯了。
我媽摸了摸我的額頭:「這孩子是不是上學上傻了?你小時候幹活可快了呢。」
我爸也問:「遠,你們園林設計專業不教認稻子啊?」
我:「……」
風中淩亂。
不過我媽很快笑著替我解釋:「大城市生活那麼便利,你好久沒割稻子,都忘了吧?」
我爸一邊彎腰熟練地打稻子,一邊打趣我:
「城裡享福吧?你上了大學,在城裡找個工作,好好享福,別像我跟你媽,都爛在這地裡了。」
我鼻酸。
「哪裡爛了?你們靠這個供我上大學,你們是最好的爸媽。」
結束一天的割稻,我累得腰痠背痛。
喫完晚飯,我開始數自己的餘額。
小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把爸媽接到城裡去。現在,我工作三年,餘額只有五十萬,連城市的半套房都買不起。
唉,我這種人哪有資格談戀愛呢。
還是和男人。
晚上我投了一堆簡歷,第二天繼續下地,被我媽趕上來。
「你別忙活了,增加我們的工作量,這稻子你爸一天就能收完,加上你至少兩天。你回去做個飯得了。」
我看著正在分揀我昨天弄錯的稻穀的我媽,無法反駁。
我回家蒸完飯,閑著沒事,背著背簍到後山去找冬蟲夏草。
最近沒工作沒收入,得找地方多掙點錢。
一開始並無收穫,前半座山都被薅禿了,後來也只能找到幾根根須。
投的幾份簡歷有回復我的,我還在篩選中。
得空了,就去山上遛一圈。
幾天下來,撿了十幾根,也不是全無收穫。
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著,有時候我在山上下不去,就在樹底下眯一會兒。
等沈修入夢來。
我想要的,僅僅是這樣。
休息夠了,我拍拍身上的塵土,朝山下走去。
走到半山腰,我依稀瞥見一道高高的人影佇立在崎嶇的山石上。
我心頭跳了一下。
加快腳步沖了過去,撲進沈修的懷裡。
我緊緊抱住他,感慨:「沒想到今天還是個迴圈夢。剛剛咱們纔在山坡上親完嘴,又看到你站在這裡。」
我碎碎念:「你知道嗎?這場景,跟我幻想的你來找我的畫面,簡直一模一樣。」
說著說著,我有點委屈:「沈修,你怎麼這麼晚才來找我啊?」
沈修的身體有幾分山風席捲過的涼意。
他摟住我,彷彿拿我無可奈何:「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哭得有點兇,把他衣裳都洇濕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想道歉,沈修撫上我的臉,替我擦去眼淚,眼眉皺起:「怎麼瘦了?這才幾天,我給你養出來的肉就沒了。」
我嘟囔:「我已經十三天沒和你親嘴了。」
沈修失笑,在我嘴上狠狠咬了一口。
「山上風大,我接你下山。」
今天做的夢有點長了,而且細節好真實。
我第一次這麼話癆地跟沈修說我最近做了什麼,沈修不停地問:
「除了這些,還有呢?就沒有想我?」
這樣子也太真實了,我一時失神摔到了石頭上。
手腕一痛。
眼前還是剛剛的景象,夢沒醒。
等等,這不是夢?
我驚惶地抬頭,撞進沈修似笑非笑的黑眸。
「喬祕書,原來你天天夢到我啊。」
14
好丟人嗚嗚。
我原本想的是,如果以後有機會再見到沈修,就跟他陌路不相識。
結果,我自己撲上去了。
其實我不想帶沈修回我家的,我家是個破土坯房改的磚瓦房,跟沈修家住的豪華大別墅根本沒法比。
當初去沈修家扮演他男朋友,我只當這是一種人生體驗;可後來我真的成為沈修男朋友後,只覺得窘迫。
所幸,沈修並沒有對我家的房子做出任何評價,而是在見到我爸媽的瞬間後,頗有些殷勤地上前介紹自己。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喬遠的……」
聽到他這話,我嚇得趕緊要捂住沈修的嘴,結果沈修只是說:「我是喬遠的老闆。」
我的手停在半空。
眼睜睜看著爸媽請他進去做客。
「我們遠很少帶朋友回家,沈老闆你大老遠來一趟真不容易,跟我們遠關係一定很不一般吧。」
沈修在桌子底下捏我的手,笑著應:「是挺不一般的。」
畢竟我們都負距離過了,確實不太一般。
我想找機會讓沈修離開,但沈修畢竟當了那麼多年老闆,只用一分功力就把我爸媽哄得很開心。
我媽特地下廚,給他做了好幾個菜。
還連連挽留:「附近都沒酒店,今天就跟我們遠一個屋睡吧。」
我剛要拒絕,沈修已經答應:「多謝阿姨。」
我抓狂。
我無能狂怒。
可離我們這邊最近的酒店都有四五十公里,大晚上把他趕出去,實在不現實。
沈修每天睡前都有洗澡的習慣,我向他說明:「老闆,我家裡沒有浴室,村後頭有條河,我們從小都去那裡洗澡。」
沈修蹙眉:「以後別去了。」
我心裡一喜:「你嫌棄?」
「不是,」沈修勾脣,「我是怕你痔瘡犯了。」
他從口袋掏出一張紙,那正是我的辭職信。
其實一開始這封辭職信真的很正經,我是按照公文格式寫的,說我覺得自己無法勝任這份工作,決定辭職。
可是那天折騰了一上午,我後知後覺,後面火辣辣地疼。
一氣之下寫下:【被你弄出了痔瘡,你技術太差了,分手吧。】
沈修冷哼:「喬祕書,你是不是真得了痔瘡,我得檢查了才知道。」
他一觸碰到我,我宛如遇到水的魚,立刻想如饑似渴地承受。
沈修捏著我的腰:「這麼敏感?」
我臉紅不已:「我爸媽就在隔壁,我們家隔音很差,你別這樣。」
聞言,沈修一把將我摟進懷裡,扯過被子將我裹住:「那睡覺吧。」
咦,他居然這麼輕易就放過我了。
我努力想從他懷裡蠕動出來,卻一次次被他抱得更緊。
之後,我睡著了。
醒來時,沒見沈修,我下意識升起一絲失落。
聽見門外的歡聲笑語,我推開門,就看見沈修挽起褲腿,在幫我媽澆菜地。
我媽還誇:「沈老闆,你做事真利索。不像個老闆,倒像是趕著跟人家做女婿的!」
我心頭一跳,剛要衝過去掩飾,沈修已然開口:
「我是來做女婿的,阿姨,你可以多考察考察我。」
我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只剩下生氣。
我拉著沈修就走。
走到無人的田埂,將他的手甩開:「你跟我媽胡說些什麼?」
「你知不知道,隔壁有一戶人家,獨生子外出打工,結果帶了男人回來,他爸就打斷了他的腿,到現在,村裡人還對他指指點點!
「我們村裡容不下同性戀,老闆,你回你的大城市吧。」
我知道自己現在很猙獰,很醜陋。
可我這麼普通的人,哪有享受愛情的權利?
沈修「嗯」了一聲,平靜地開口: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裡容不下你,就跟著我,去能容下我們的地方。」
他捏了捏我的臉,發現捏不出肉來了。
「喬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好嗎?你已經夠懂事了。
「你可以依賴我。」
15
我好討厭沈修。
可我又好喜歡沈修。
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之後的幾天,我都假裝忘了那天的對話,冷著一張臉,任沈修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搭理他。
爸媽看看我,看看沈修,什麼也沒說。
我背著我媽編的背簍上山挖冬蟲夏草。
正好遇上村裡一羣小夥子上山,他們看起來很有經驗的樣子,我就跟了上去。
不過我沒有跟太緊,只在後面撿幾個剩的。
倒也相安無事。
只是走著走著,我發現自己好像進了深山。
這邊我沒來過,不認識路。
我下意識恐慌,直覺告訴我,現在應該原路返回。
於是我順著來時的腳印往回走。
照這個速度,應該能趕在天黑之前下山。
可是走著走著,豆大的雨滴砸在了我的鼻尖。
下雨了。
雨水將地上的腳印沖刷乾淨。
我迷路了。
不過我還留著幾分常識,找到一個山洞避雨。
希望這雨不要下太大,不然遇到泥石流就不好了。
我這該死的烏鴉嘴!
出門前沒看天氣預報,誰知道山上居然會下這麼大的雨,真的把泥石流驚動下來。
我聽著頭頂的轟隆聲,山石滾落,洞口的光芒越來越小。
我好像要被埋在裡面了。
這時,洞口出現一道細長的手電筒光芒。
一道人影在千鈞一髮之際沖了進來。
是沈修。
他穿著登山服,渾身都濕透了。
見到我,迫不及待將我抱住。
「你沒事,太好了!」
我將他推開,滿臉不可置信:「沈修,你是傻子嗎?外面有泥石流,那可是泥石流!你不要命了嗎?」
沈修一愣:「我沒想那麼多。」
眼淚從我的眼角滲出,我抱住沈修。
世界上怎麼會有他這種人呢?
我怎麼偏偏碰到他呢?
讓我愛也愛不得,舍也捨不得。
在我們爭吵的幾秒鐘裡,泥石流將洞口徹底蓋住了。
……
「我們會死嗎?」
沈修拿出打火機,吹亮一團火,在火焰的跳動中,說了句廢話。
「也許會,也許不會。」
還好沈修帶了登山包,包裡都是應急裝備,夠我們活上好幾天。
他脫下衣服烘乾,順便鋪睡袋,我借著燭火,發現他背上一道一道的都是傷疤。
「這是什麼?」
沈修雲淡風輕:「我爸打的。
「我之前跟他說,我喜歡上一個男人,他氣得要死,下了狠手。」
我一愣,之前去沈修家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為什麼他爸媽好像提前知道我們的關係,且最為古板的叔叔一副完全擺爛的態度。
原來,是因為沈修早就出了櫃!
這些,都是為了我。
我熱淚盈眶,激動之下抱住沈修。
「沈修,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我也跟我爸媽說出櫃!」
沈修彎脣,強勢的眼神鎖定了我:「這可是你說的,不能反悔。」
我狠狠點頭。
結果第二天,洞口就有光照了進來。
為首的是村長和我爸媽。
「哎呀小遠,昨天下了一會兒雷陣雨,隔壁山上的樹都被劈斷了,我們就怕你去了那邊!還好沒事。」
「小沈當時可是拼了命非要上山,怎麼勸也沒用。」
小、小沈?
我滴媽呀,你面前這位小沈可是擁有千億資產的總裁!
媽,你真是什麼都敢叫啊。
哎?我念頭一轉:「昨天晚上不是泥石流嗎?」
我媽解釋:「倒沒有那麼誇張,就是幾顆小石子,淹了幾棵樹,這在山裡都司空見慣了。
「不過小沈那著急勁可把我嚇得不輕,我還以為出啥大事了呢。」
我:「……」
沈修偷偷捏了一下我的手,低聲跟我咬耳朵。
「昨天說的,不能反悔。」
對不起,我現在慫了怎麼辦?
但在沈修強烈的眼神攻勢下,我敗下陣來。
最終還是鼓足勇氣,叫住爸媽。
「爸媽,我有事想跟你們說。
「其實,我喜歡男人。不,也不是喜歡男人,就是喜歡沈修,想跟他確認關係。」
我低下頭,靜靜等待爸媽的審判。
他們砸鍋賣鐵,花了十多年把我養大,供我上 985。
是我辜負了他們的期待。
以後除了錢,我什麼都不能給他們了。
但我想像中的責駡並沒有到來。
十秒鐘後,我媽平靜地「哦」了一聲。
「那行,那我和你爸就搬進小沈給我們買的小別墅裡,以後種種花養養魚,你和小沈就負責賺錢養家吧。」
我噌地抬起頭。
啊?
16
我還以為我媽變得好說話了。
結果是沈修用金錢攻勢讓我爸媽敗下陣來。
送錢送禮物送房本。
這不都是我未來想給他們的生活嗎?
我捂臉:「爸媽,你們從小就告訴我,不能不勞而獲。」
我媽搓著房本,我爸數著銀行卡餘額。
兩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遠啊,你不是從小就說以後要努力賺錢,要把我和你爸接到城裡去住,讓我們享福。
「現在我們只是提前住進了你未來要給我們買的房子裡,以後你努力賺錢,如果你想還, 就把錢還給小沈不就得了, 多大的事兒啊。」
我:「Ťū́ₙ……」
好像,確實不是多大的事兒, 而且我居然覺得我媽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雖然我現在給不起,但我以後一定能給得起。
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爸數完錢, 拍了拍我的肩:「遠,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生活要慢慢走, 慢慢過。」
「……」
爸, 你先把你臉上不值錢的笑收起來再說呢?
我和沈修帶著我爸媽回城了。
家裡的房子和地都沒賣, 只是僱了人照顧。
爸媽說要給未來留一條後路。
「不過我看小沈真是不錯, 比你有陽剛之氣。」
我媽現在看沈修都戴著濾鏡Ṭū⁵。
「我怎麼沒有陽剛之氣了?」
我媽揶揄:「你剛回來的時候, 天天半夜裡哭, 你以為我和你爸不知道?」
我怔住。
當時我失戀了,實在是有點控制不住。
我媽語重心長, 說起當時。
「我和你爸愁的呀,心想你是不是在城裡受了什麼委屈,每天都想著法地開導你, 但就是不管用。
「直到小沈來,你整個人才像是活了過來。
「我和你爸不是傻子, 知道你是遇到事兒了。你不願意說,我們就不問。
「但是遠啊,這世界上除了生死,沒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
「小沈那天來了,晚上偷偷跟我們說了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知道, 你就是太懂事了,你給自己太大壓力了,你太著急了。」
「其實我們把你養大, 從來不求回報。但是如果我們過得好, 你能開心的話, 我們去哪都行。
「別為難自己, 想愛誰,就去愛吧, 是男是女都沒關係,我們永遠都是你的爸媽。」
我感動哭了。
不過我媽話頭一轉, 又想起個事。
「對了, 這麼一說, 當時小沈來, 我隨口說了一句你半夜偷偷哭, 小沈心疼得都抹眼淚了。
「兩個大男人, 哭哭啼啼的, 沒出息。」
我心裡熨帖,將沈修抱了個滿懷。
「對不起,我一直都是個膽小鬼。
「我裝直男, 一部分是因為無知,一部分是因為恐懼。我恐懼未來所有壞的可能。
「謝謝你,一直向我走來。」
沈修捏了捏我的臉,勾住我的後頸, 貼耳輕語:
「如果你真的想感謝我,我們就把沈瑜同人帖上的姿勢都試一遍吧。」
……
好吧。
最後,同人帖上的謠言最終還是變成了事實。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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