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村裏鬧饑荒

鬧饑荒那年,我家來了一人一嗎嘍。
要飯。
我奶心好,帶着他們來裏屋,給了他們兩瓢面。
可誰知,走的時候,那嗎嘍拼命抱住我的腿,死活不放。
紅眼男人盯着我和我奶邪性地笑。
我害怕地往我奶身後鑽。
結果,我奶一刀就砍死了紅眼男人。
我嚇得直哆嗦,連忙捂住嘴,結結巴巴地問她:
「奶,奶,你,你怎麼沙……沙人了?」
我奶看都不看我一眼,冷冷地回:
「哪有什麼人?準備準備,晚上迎【客】。」

-1-
饑荒鬧得最兇的那幾年,什麼都見過。
也什麼都喫過。
天上飛的,河裏遊的,地上跑的。
甚至地上兩條腿的……
餓得狠了。
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喫不到的。
我奶最近變得很奇怪,有時候說的話,我都似懂非懂。
比如現在,她明明砍死了一個人。
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我嚇得腳都站不穩,大聲哭着,邊哭邊嚷嚷:
「奶,奶,你是不是又迷糊了?
「整天鬧饑荒,人都餓死光了,周圍全是戈壁沙灘,哪還有什麼人?還迎什麼客?」
可是,我奶卻淡定到不行,只顧着做自己手裏的事。
卡卡幾下,三下五除二,手法熟練,就剝了那個紅眼男人。
我驚得說不出話來,腦子一熱,只顧着衝過去,拿頭抵去阻止我奶。
誰知,她用一根手指就摁住我的額頭,讓我動彈不得。
可她話裏卻滿是不在意的冷漠:
「別鬧了,趕緊收拾收拾,不然就來不及了。」
可這是一條命啊。
雖然在鬧饑荒,之前也聽過不少這樣的事,可真看到,我還是接受不了。
實在受不住,我彎腰吐了好大一會。
不死心地勸我奶:
「奶啊,雖然現在鬧饑荒,好多人都餓死了,可咱家不還有幾瓢面嗎?不至於喫……
「慪……
「那畢竟是個人啊,咱們把他埋了吧。這萬一,他的鬼魂晚上再來找我們索命。」
我奶臉一沉,立馬瞪了過來:
「你怎麼知道他是個人?」
見我不說話,她不耐煩道:
「不想死,就聽我的,你知道晚上來的都是什麼嗎?」
我:?
我奶這話說完後,我背後瞬間莫名起了一身冷汗。
我愣怔了一會。
回身再看她時,紅眼男人身上的皮已經全被我奶扒下來。
倒掛在門口那十幾年的松柏樹枝上。
我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只要想起,我都嚇得渾身直打哆嗦。
總覺得紅眼男人的那兩隻眼睛,一直在院子裏死死盯着我。
我知道勸不住我奶,便退了一步:
「奶,等會兒咱們不喫。絕對不能喫。」
可Ṭú⁻我奶不答反問:
「別說那麼多廢話,還想不想活命?」
我點頭像搗蒜。
狠狠地點了點頭。
「想活命就搭把手。」
見我眉頭微皺,我奶又繼續說:
「把裏屋剩下的那一袋鹽,還有那一袋白糖全拿來。」
我也顧不上問那麼多,全照着我奶說的做。
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再對我下手。
應該是我多想了。
不過我從裏屋跑出來,再次看到眼前的三大盆子。
一股血腥味嗆得我胃裏酸水又止不住地直往外翻。
我奶一句「沒出息」硬是把我拉了回來。
「記好了,我只說一遍。」
我一直暈乎乎的。
硬撐着眼皮掃了我奶一眼,拿手扯起兩隻耳朵:
「奶,你說,我聽得認真。」
我奶這才停了手,臉上掛起了滿意的笑,頓了頓:
「一份加半袋鹽,另外一份加半袋糖,最後一份既加鹽又加糖。」
我每個盆子放完「酌料」後,我奶就攪拌。
末了,她又冷冷加了一句:
「寶三,這三個盆子加的東西不一樣,等會Ťű̂₊看我眼色,一定不要拿錯。」
我下意識地接了句:
「拿錯了會怎樣?」
我奶聽完我的話,恨得咬牙切齒,說出口的話,卻換成了:
「來了,開門去。」

-2-
我哆哆嗦嗦,剛走到院子,門就被踢開。
來人散着頭髮,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紅眼老人。
臉頰明顯瘦地往裏凹陷,瘦脫了相。
說他皮包骨頭都不爲過。
他兩手虛晃在面前,沒有一絲力氣。Ṱù₈
不仔細看,我還以爲那是假的。
邪性得很。
要不是眼前這個大爺叫住我,我早就嚇跑了。
我剛想喊我奶,就聽見大爺有氣無力地問我:
「看你這孩子面善,能讓我進屋去嗎?」
當然不能,雖然我奶還沒告訴我全部真相。
但誰知道今晚來的都是些什麼?
我緊了緊手,轉過身,勉強擠出一絲笑:
「大爺,你這是從哪來?要回哪去啊?這到處都是沙漠。沒有人家。」
大爺一聽,又往前虛晃了兩下,我趕緊往後又退了兩步。
「孩子,現在到處都在鬧饑荒,我跟我兒子又走丟了,我怕我兒子被人喫了,特地來找他的。看到你們家門開着,剛纔又聞到味,還挺好聞,能給我點嗎?」
話音剛落,他又使勁四處哼了哼鼻子。
也不等我說完話,自顧自地往裏屋的方向晃去。
我反向趕緊往屋裏跑,邊跑邊喊我奶。
「奶,奶,他要進屋了。」
突然,我猛地撞進一個人的身上。
是我奶,她出來了。
我奶連忙一把拉我到身後。
大爺這會兒纔算是停了腳步,頭機械地轉向我奶這邊。
彷彿一個沒有意識的殭屍。
大爺晃了沒幾步,就來到我奶身邊,他嘿嘿一笑。
臉色發青,眼珠子都快突了出來:
「大妹子,我已經好幾年沒喫肉了,我現在就要喫。」
這話聽得我頭皮發麻。
大爺說的話與其說是請求,倒不如說是理所當然。
那語氣就像在說。
「如果我奶拿不出肉,他就隨便在我倆其中選一個。」
我嚇得實在坐不住,就閉眼叫了起來。
再睜眼,大爺不知道啥時候,正貼臉,瞪着血紅的兩眼盯着我。
我被他嘴裏的腥臭味嗆得一陣乾嘔!
在他要張血盆大口的時候,我奶趕緊丟了句:
「行了,寶三,把那盤肉端出來。」
我趕緊連滾帶爬地跑去老屋端盆子。
大爺聽完這話,邪性地笑了一下,繼續補充道:
「我要加鹽的。三盆。」
我把那盆加了鹽的肉直接丟在大爺面前,立刻就趕緊藏到我奶身後。
大爺頓時兩眼放光,他趕緊拿手戳了點放嘴裏,像是嘗味道。
突然,大爺像是瘋了一樣,也不管盆子裏的腥臭味,一口一個滿嘴塞。
喫得津津有味。
最後把裏面的血水都給喝乾淨了。
確實像是餓了好久。
大爺最後端起盆子,舔得一乾二淨。
末了,他又抬手抹了下嘴角,朝着我奶邪性地笑:
「大妹子,不夠,不夠,我要的是三盆。」
大爺有點急了,像是再不給他喫的,他就要撲上來。
我趕緊往老屋跑,準備把那盆加糖的也端出來。
誰知,我奶一把拽住我,朝我搖了搖頭。
我又想起了我奶之前跟我說的。
「看她的眼色行事。」
雖然我全身一直在抖,但還是定住了腳。
可就在我和我奶兩人使眼色的瞬間。
大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虛晃到了老屋門前。
吱呀一聲,大爺走了進去……
只見我奶突然朝向那扇門衝了過去。
下一瞬,門立刻被死死地關住。
我被這個動作嚇到了,連忙小聲問我奶:
「奶,奶,剩下兩盆肉呢?剛纔我端的時候,就沒看見?」
「早被我移到東屋了。」
大爺像是沒找到喫的東西,在那老屋亂砸東西。
一會嗷嗷,一會臉貼着門縫死死盯着我和我奶。
我奶趕緊把我拉到一邊。
「寶三,聽着,現在情況有變。想要活命,你一定要記住,接下來我說的話。」

-3-
「你先把那隻嗎嘍也叫過來。」
我本來想說它又聽不懂人話,叫它幹啥。
但事情緊急,我還是照做。
就這樣,我奶,我,還有一隻嗎嘍蹲在院子裏。
計劃着怎麼活命!
我奶微微蹙眉:
「聽着,今晚一共會來三個人,他們都會ŧűⁱ來找喫的。
「但端肉的人必須分不同的人。因爲他們能聞見我們身上的味。不能重複,否則絕對會沒命。
「而且,他們都會進老屋,我們攔不住,誰給它端的肉,它就會找誰。但是端肉的人,只要滿足他們一個要求,他們自動就會走。」
我奶轉過頭,對着我說:
「寶三,今晚大爺就會找你。」
「不是,奶奶,我怕,他不是出不來嗎?怎麼找我?」
我奶吸了口氣,難得解釋了句:
「他今晚是出不來,但是今晚他若不走,老屋就再也關不住他。
「今晚,他會喊你,記住,只聽他的要求,跟他說話不要超過三句話。再多問,絕對不要答。尤其記住,千萬別跟他進老屋。」
我奶拍了拍我的臉,又搖了搖我,又重複一遍:
「記住了沒?寶三?打起精神,別迷瞪!」
還沒等我點頭,就聽見老屋傳來大爺的邪性的笑:
「大妹子,剛纔喫的肉太鹹了,我想讓寶三用剛纔的盆子給我打一盆水。」
大爺那陰森的聲音,此刻落在我耳朵像是催命符。
我趕緊拽緊我奶的衣角,搓了搓手心的汗。
「奶奶,我害怕。」
「寶三,你要是不去,後面還有兩個,到時候我們都活不成。」
嗎嘍像是聽得懂人話似的,在旁邊嘰嘰歪歪。
我一把抱緊了嗎嘍。
想從他身上找一些安全感。
我奶眉頭微皺。
「寶三,一定要記住奶奶的話,奶奶相信你。」
只是還沒等我回應,老屋又傳來大爺那有氣無力的聲音。
只不過,這次明顯比上次不對勁多了。
聲音中還有一絲不耐煩。
同時還夾雜着撞門的聲響:
「大妹子,寶三到底什麼時候來?我都快渴死了。」
我奶一把扯開緊緊摟着嗎嘍的我。
「寶三,聽話。」
我往前踉蹌兩下,再回頭,看見我奶和嗎嘍一起進了柴房。
我ŧũ₆扣着手心,來到老屋門前,透過門縫,我沒瞧見人。
誰知,下一秒。
一隻血紅的紅眼正透過門縫,邪性地盯着我,我被嚇得跌倒在門口。
門裏傳來大爺瘮人的笑。
不知道爲什麼,我又想起了那個邪性的紅眼男人。

-4-
大爺見我被他嚇得魂不附體,他血紅的眼透着興奮。
「寶三,快進屋,你看,這是你最喜歡的書包。我給你帶來了。」
我給我奶要這個新書包,要了整整一年,我奶也沒給我縫。
我哆哆嗦嗦直起身,往前走了兩步。
大爺見我不走了。
透過門縫,他伸出兩根類似白骨的手指。
「來,快來。快進屋。」
像是耐心被耗盡,他不耐煩地說:
「寶三,你再慢點,不會有好下場。」
夜風吹過來,我被他的話驚醒。
站在原地,忽略他的話,小聲問他:
「你,你,要喝熱水還是涼水?」
大爺忽然邪性地笑了:
「寶三真乖,快去給我燒熱水。不過,要放得跟涼水一樣涼。」
我點了點頭,按照他的要求,一頓操作。
我把這盆燒熱又放涼的水端到老屋門前。
大爺似乎在等着我。
瞪着兩隻血紅的眼死死盯着我,嘴裏迫不及待地說:
「寶三,快,快給我,我快渴死了。」
可,老屋的門只開着「幾根手指」的縫,這一大盆水怎麼給他?
我順着門縫,使勁往兩邊掰了掰,最多一隻拳頭的空隙。
大爺忽然伸了一隻手過來,這次他能露出半邊臉。
他陰森森地笑着說:
「寶三,別麻煩了,來,快進屋。進屋來。」
說完這句話,我看見他盯着我嚥了口唾液。
我搖了搖頭,扇了自己一巴掌,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我端起那盆水,使出全身力氣舉起來,遞到他嘴邊。
可他卻像是故意似的,一點都不在意喝不喝得到水,嘴裏只說着
「寶三,你累不累?你看,屋裏有你最愛喫的糖糕,快來。」
我舉的胳膊酸,手更累。
之前我的注意力全都在大爺的臉上,剛纔我舉水盆的時候。
我纔看見。
大爺只剩下半隻胳膊,血淋淋的,還在往下滴着血。
可我明明記得大爺來的時候,兩隻胳膊是完整的……
我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裝得很淡定,儘管我全身一直顫抖個不停。
我嚇得很想跑,可這大爺死活都不喝水。
我又想起奶奶的話,咬了咬牙,又重新舉起水盆遞到大爺跟前。
吼出了今晚上的第二句話:
「你,你趕緊喝水!」
大爺像是看出我的着急,他又用那兩隻血紅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末了,很邪性地笑了,又是那道有氣無力的聲音:
「寶三,你摸摸我的手,我就喝,你看行不行?」
我不理他,繼續舉着盆。
死死抿緊脣不出聲。
頭扭到一邊,不看他。
可大爺不死心,他繼續誘導:
「真的,你只要摸一下我的手,我就喝。
「不騙你,大爺說話從來都算話。」
說這話的同時,他又伸出那隻皮包骨頭的手。
伸到我前面。
像是特別有誠意的……
邀請……

-5-
我轉過頭,掃了他一眼,大爺的眼好像沒之前那麼紅,那麼嚇人了。
我把水盆放下,然後伸出一隻手,慢慢地移了過去。
然後,穩穩地放在了那隻蒼白到沒有血絲的手心中。
說冰冷刺骨一點都不爲過。
沒有一點溫度。
只一瞬間,我趕緊猛地縮回手。
可下一秒,那隻冰涼的手卻抓住了我。
無論我怎麼掙扎都掙不開。
我急了,脫口就說:
「你,你放開我。」
大爺卻瞪着血紅的眼,邪性地笑得瘮人:
「終於,抓到你了……」
我使出全身的力氣,用腳蹬,用力踩。
只想趕緊從他手上掙脫。
我哭得昏天暗地,嘴裏喊着奶奶。
大爺卻陰森地笑着說:
「別叫了,寶三,你奶聽不見,不怕,我就讓你幫我辦點事。」
這話剛落,卻沒想到,我真的不害怕了。
我聽話地抬頭看着他。
「這盆水,你端起來,我現在喝,」
二話不說,我立刻端起來,見他對着盆子,一頓猛灌。
他喝完,我立馬轉頭就跑。
可剛走出兩步,卻聽見大爺邪性地笑着說:
「寶三,你家院子東邊那棵松柏樹上掛的人皮,給我拿過來。」
我下意識地拒絕,但腳卻控制不住地往那棵松柏樹走了過去。
我顫抖着把那張人皮從門縫裏遞了過去。
連忙縮回手。
可誰知,大爺猛地一抓,扭住我的手腕。
套上那張人皮。
我嚇得趕緊閉眼低頭,使勁從他手裏掙脫。
「寶三,別害怕,我不會害你的,你睜眼,快睜眼,你看看我是誰?」
我憑着最後一絲理智,咬緊牙死活不抬頭。
心跳已經跳到快 200 了。
「寶三,只要你抬頭看我一眼,我就鬆開你的手,好不好?好不好?」
這道聲ţű₉音不似剛纔嚇人,有點熟悉又陌生,但聽起來很奇怪。
就這樣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慢慢地抬頭,另外一隻捂眼的手移開了眼。
「寶三,你仔細看看我,我是誰?」
「爺爺?」
「誒,我是你爺爺。」
果然,大爺拽我的那隻手鬆開了我。
「寶三,別站在外邊了,外邊冷,來,跟爺爺進屋,這幾年,你過得還好嗎?」
大爺說完這句話,還伸手摸了摸我的臉。
爺爺?真的是你嗎?
我從小跟着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爹孃去世得早。
前年,我爺去世後,就沒再和我託過夢。
我和奶奶的生活更加困難了。
我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麼回事?
但我好像真看到我爺了。
我使勁又揉了揉眼。
沒錯,他就是我爺。
見我往前走了一步,但還站在門口,大爺又說了句:
「寶三啊,爺爺想你了。你快來。」
這幾年爺爺走之後,我和奶奶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現在他當着我地面對我說他想我了。
我瞬間繃不住了。
我是真的,太想我爺了。
我抬手擦掉我眼角的淚,對他回了句:
「好。」
然後抬腳便向老屋走去,我一腳已經踏了進去,剛想抬另外一隻。
就聽見後面一聲嘰嘰歪歪。
是那隻嗎嘍。
它一個生撲,衝過來抱住我的腰,就使勁往後拽。
嘴裏歪歪唧唧叫個不停。
我整個人瞬間清醒。
我揉了揉眼,站穩腳,只見那個大爺站在門後,對着我邪性地笑。
一隻血手伸出來,對着空氣一通亂抓。
嘴角還留着帶血漬的哈喇子。
哪還有半點剛纔我爺爺慈祥的樣子。
我顧不上我手腕的青紫。
拽起嗎嘍連滾帶爬,拼了命朝着我奶那屋跑去。
邊跑邊喊:
「奶,奶,開門,快開門,是我。」
這輩子從來沒衝過那麼快過。
進了屋,我一屁股蹲在門後,緊緊地抱着自己的雙腿。
不知道什麼時候,背後的衣服全浸透了。
我嚇得上氣不接下氣:
「奶,奶,我剛纔看到我爺了。」
我奶拉我站起,皺了皺眉:
「你爺前年就走了,你瞎說什麼呢?腦子現在還昏着呢?回來就別想那事了。」
「可是……奶……」
「別可是了。」我奶打斷我。
「現在活命重要,今晚還沒完呢,等會兒,那老頭會自己開門走。
「緊接着,會來一個小孩,給咱們要喫的,但是要加糖,這次讓嗎嘍去送。」
我一聽,急了。
「不是,奶奶,它聽得懂嗎?」
「聽不聽得懂,只要會做,把肉送回去就行。」
「可是等會兒要是再提要求,嗎嘍聽不懂咋辦?」
「先把東西送過去,見機行事,要不然後面更難搞。」
我還想再問點什麼,我奶就連忙捂住我的嘴,扭頭把屋子的油燈吹滅。
果然,吱呀一聲。
老屋那大爺虛晃着走了出來,朝着大門晃晃悠悠晃了出去。
我忍不住朝他看過去,畢竟剛纔在大爺那張臉上,我看到了我爺的臉。
像是有感應似的,大爺竟然扭頭朝着我奶這屋望了過來。
誰知,我剛鬆了口氣,院子的門就開了。
果然,這次真來了一個小孩。
只是他人剛站在院子門口,就陰森森地笑。
活脫脫就像一個「鬼嬰」。
「有人嗎?我跟我爹走散了,來歇個腳,我好餓,你們有喫的嗎?
「別藏了,我看到你們了,現在我要喫肉,還要喫加糖的。」
我和我奶兩眼互相看了一眼。
嗎嘍像是懂了什麼意思,開始嘰嘰哇哇又叫個不停。
它開始往我後面藏。
我能感到嗎嘍渾身抖個不停。
趕緊對着我奶說:
「奶,這趟要不我還去吧,它就是一隻嗎嘍,啥都整不明白。我怕它再出事。」
我奶眉頭皺得更緊了:
「它要是不懂,它抖個啥?別廢話了,趕緊辦正事吧。」
「這次來的就是個小孩,不去行不?」
我奶轉過頭,冷冷地道:
「不去也行,等着吧,明早起來,這屋就是兩屍一嗎嘍。」
我正想回她,我奶就又捂住我的嘴。
只聽見院子小孩的笑聲越來越近。
「有人嗎?我好餓,我想喫加糖的肉。」
下一秒,嗎嘍就被我奶推了出去。
嗎嘍瞪着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往屋裏看,我知道他想進屋。
可是他兩手捧着一個盆。
裏面是加了糖的肉。
下一秒,小孩便來到嗎嘍身邊,一邊笑,一邊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比較Ṱŭ⁾他和它的區別。
呵呵,紅眼小孩笑了兩聲。一臉無辜地問:
「你叫什麼名字?」
嗎嘍像是聽得懂他話似的,嘴裏嘰嘰哇哇,也不知道說的什麼。
但別過頭卻不敢看他。
全身抖個不停,撂下盆,立刻轉身朝我奶那屋跑去。
紅眼小孩在它身後只咯咯地笑的瘮人。
嗎嘍使勁捶着門,嘴裏嘰嘰歪歪。
我看着兩眼瞪得圓溜溜的嗎嘍,後面的紅眼小孩還在不停的咯咯地笑:
「奶,你快給嗎嘍開門。」

-6-
誰知,下一秒,紅眼小孩直接爬到嗎嘍背上,歪頭哼着鼻子,張開血盆大口就要下嘴。
嗎嘍見門一直不開,嘴裏嘰嘰歪歪,兩手使勁扒拉身上要喫它的東西。
一隻嗎嘍,半個人,滿院子撕扯膠着的厲害。
我透過門縫,看着院子裏一人一嗎嘍撕扯的畫面。
此時那「紅眼小孩」還哪裏是小孩?
只見它七竅流血!
趴在嗎嘍的背上,張着血盆大口要喫它。
情急之下,嗎嘍指了一下地上的肉盆。
果然,那小孩立刻從嗎嘍背上跳下來。
一頭扎進肉盆裏,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喫得滿臉都是血。
沒多久,滿臉是血的小孩仰起頭,朝着嗎嘍猛地又追了過去。
嘴裏不停地說着:
「餓,我好餓,我還要喫。」
嗎嘍在院子躲,嘴裏發出嘶啞的哀號。
就這樣,不知道一人一嗎嘍追趕了多久,紅眼小孩停了,他笑了笑。
「喂,嗎嘍,我們休戰吧。」
「你過來。」紅眼小孩上前就要拉嗎嘍的手。
嗎嘍使勁甩開,沒讓他碰。嘴裏嘰嘰歪歪後退了兩步。
這時,紅眼小孩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根香蕉。
在手裏晃了晃,嗎嘍眼裏立刻眼冒綠光。
小孩又發出瘮人的笑,又強調了一遍。
「過來拿,它就是你的了。」
我緊緊抓住我奶的袖子,使勁晃了晃:
「奶,讓嗎嘍進屋吧,這小孩明顯是想趁機要它命。」
我娘聽完我的話,抬手拍了我一下,微微皺眉:
「嗎嘍要是接了這根香蕉,它就活不成了。」
話音剛落,我奶一臉嚴肅地抬手放我嘴上,做出一個閉嘴的手勢。
「別說話,再招來它。」
紅眼小孩說話的同時,已經伸出手,把嗎嘍慢慢地拽到身邊。
「快來,嚐嚐,這個很好喫,你都多長時間沒喫它了?不想它嗎?」
果然,下一秒,嗎嘍就接住了紅眼小孩手裏的香蕉。
「快喫吧。」
像是聽得懂小孩的蠱惑,嗎嘍連香蕉皮都沒剝,一口就喫掉了一半。
小孩眯眼盯着眼前的嗎嘍,又發出來陰森的笑。
「走,我們進屋,屋裏還有好多。」
嗎嘍像是魔怔一樣,被小孩牽着手,竟然一點反抗也沒有就直接跟着往老屋走。
我奶下意識喊了一聲:
「壞了,不好。」
我看了眼我奶皺得更深的眉頭,趕緊使勁搖了搖我奶:
「奶,怎麼辦?嗎嘍要跟他進老屋了。」
我奶嘆了口氣:
「寶三,那嗎嘍只要跟着他進老屋,誰都救不回來。」
我急了,雖然和嗎嘍沒有相處多長時間,但畢竟那也是一條命啊。
總不能活生生地看着它被喫了。
我使勁抓住奶奶的胳膊:
「奶,奶,你想想辦法,快想辦法。」
我奶看了我一眼,一臉嚴肅道:
「要是實在想救它,辦法也不是沒有,但是就是有點費人……」
我看了眼馬上跟着進屋的嗎嘍,急地跺腳:
「什麼費人?奶,奶,你趕緊說。要我怎麼做?」
我奶又確認了一遍:
「真想救?」
沒時間了。
「快點,真的。快點,快點。」
Ṭû₁話音剛落,我奶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半張人皮。
我嚇得頓時抱頭倒在地上。嘴裏驚得忍不住啊啊的喊。
「奶,奶,你,你幹什麼?這是什麼?」
我不敢看,背對着我奶問。
我奶一臉淡定地說:
「把這半張人皮披在身上,注意,一定要蓋在頭上。只露出兩隻眼睛。」
我又吐了,不僅是腥臭味,心裏還有抹不去的恐懼。
我奶見我這個樣子,嘴裏嘖了一聲。
「還救不救?不救就算了。」
我強忍住噁心的衝動,直起身。
「奶,我救。你說。」
「你有兩次機會,第一次,是嗎嘍一腳踏進去的時候,你從小孩手裏搶人,第二次……」
我看着我奶說了一半,趕緊催促她繼續說完:
「第二次是什麼?奶,你趕緊說。」
「第二次,就比較難了,今晚,只要一進老屋,基本上人都不受自己控制,我怕你再受影響,回不來。還是算了。」
「奶,你趕緊說完,我心裏好有個底。」
「第二次,嗎嘍可能會被喫掉一隻胳膊,如果這時,你再救不了,記住,一定要及時回來,不然,你自己的命也不保!」
我使勁點了點頭。
捏着鼻子,讓我奶把那張半張人皮披在我身上。
末了,我奶又給我緊了緊,以防掉下來。
「記住,奶奶給你說的第二次機會,一定不要逞強!」
不知何時,外邊颳起了陰風,忽然下起了大雨。
我關上門,彎腰低着頭就朝老屋跑去。
突然不知道怎麼回事,雨滴砸在人身上,砸得生疼。
但出來的時候,太急。沒有帶傘。
此時,我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身上披着半張人皮。
竟然還能擋擋雨!
我忍着全身不適,俯着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老屋跑。
離他們只剩幾米的距離 ,我嘴裏喊着嗎嘍。
「你快回頭,跟我回去。」
嗎嘍這會卻像沒聽見似的。
紅眼小孩卻笑的瘮人。
「快進屋,裏面有好多好喫的,快,快進屋。」

-7-
我見嗎嘍一直沒反應,我趕緊伸手一把抓住了它。
使勁晃了晃它。
「嗎嘍,你快回頭,快回頭。裏面不能進去。」
我話音剛落,紅眼小孩像是感受到我的存在。
回到我跟前,全身上下都聞了一遍。
最後直接懟到我臉上,死死盯着我,足足好大一會。
我大氣不敢出一點。
生怕他一張血口,啃了上來。
末了,我又聽見像鬼嬰的小孩陰森地笑:
「別耽誤我好事。我先不喫你。」
話落,小孩就伸手拉着嗎嘍的兩隻胳膊,打算進屋。
來不及了,我這邊拽住嗎嘍的腿。
「別去。」
終於,嗎嘍像是有感應似的,扭頭朝我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嘴裏又發出嗚嗚的聲音。
像是有一瞬間的清醒。
可鬼嬰也像是感覺出來嗎嘍的變化。
他繼續誘導它說:
「快進屋吧,外邊雨大,屋裏好多好喫的,還暖和。快點。」
小孩笑的瘮人。
他像是又能看到我似的,七竅流血,直接懟我臉上。
可是,嗎嘍卻不聽使喚,竟然真的跟着鬼嬰一隻腳踏了進去。
我一看,完了。
我記得我奶說,一隻腳踏進去的時候,是救它的最佳時機。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一個生撲,也不管雨多大,地上有多髒。
我使出力氣抓住嗎嘍還未踏進去的另一隻腳。
「別再進去了,你回頭,快回頭,跟我走。」
我一邊說,一邊使勁搖晃。
可,這一切好像都無濟於事。
嗎嘍另外一隻腳最終還是踏了進去!!!
就在嗎嘍踏進去的一瞬間,周圍又響起了瘮人的小孩的笑聲。
我抬頭看到小孩臉上那邪性的笑。
就在他關門的一瞬間,我爬了起來,使出全身的勁。
推開了老屋的門。
也跟着進了屋。
因爲若不進去。
嗎嘍被喫的肯定連骨頭渣渣都不剩!
紅眼小孩也不看我,拉着嗎嘍坐下。
「來,給你好喫的,快喫。」
不知道嗎嘍眼裏看到的是什麼,可我看到的明明是一堆人頭骨。
我剛想說,「不要喫。」
下一秒,紅眼小孩七竅流血,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朝着嗎嘍的胳膊咬了下去。
瞬間,嗎嘍的半隻胳膊沒有了,血淋淋地往下滴着血……
我慌了,抓住它另一隻完整的胳膊,拼了命地使勁往門外拽:
「快跟我走,再不走,你就沒命了,你就被喫了!」
小孩聽到我的喊聲,他的笑聲陰森森的。
嘴角滴着血,還嚼着嗎嘍的半隻胳膊……
死死地盯着我笑。
「它不跟你走哦,這裏有這麼多好喫的。」
我突然想起我奶給我披的人皮,來不及害怕,我趕緊扯下來一截。
拿它搭在嗎嘍的頭上,狠狠地對着它拍了三下。
直到這時,嗎嘍才終於回過頭,兩隻眼睛瞪得圓溜溜。
它像是回過魂來,全身又像之前那樣,抖個不停。
嘴裏嘰嘰歪歪,嗚嗚嗚個不停。
它低頭又看了眼只剩半隻的胳膊,像是才意識到疼。
它突然蹦了起來,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往我身後躲。
嘴裏嗚嗚嗚地往門口跑。
小孩見我們要跑,立刻伸開手擋在門口。
「另外半張人皮留下,我就放你們走。」
二話不說,我扯下身上的人皮。
丟在地上,抱起嗎嘍就往門外衝。
講真,這輩子,我從來就沒跑得這麼快過!
誰知,我剛衝進我奶的屋裏。
紅眼小孩拾起我丟在地上的人皮,披在了自己身上。
也不管外邊雨下得有多大,砸得人有多疼。
他自顧自地走進院子。
彷彿知道我們躲在門後看着他。
他突然回頭,邪性地對着我奶那屋笑了下,便消失了。
看見小孩身上的人皮,我才記起來。
「奶,奶,你給我披的那張人皮,我,我丟了。」
我奶倒是像提前就知道似的:
「嗯,我知道,那是救你命的。」
我猛地朝我奶看去:
「奶,你早就知道,那小孩的要求就是,要那半張人皮?」
我奶摸了摸我的頭,沒有說話,只是開口叮囑:
「好了,今晚,沒你們的事了,記住,等會兒外邊無論發生什麼,待在屋裏,千萬不要出來,也不要發出任何聲響。」
我連忙死死地抓住我奶的手。
「奶,今晚人還沒來完嗎?」
我奶搖了搖頭。
「可,人皮不是已經都給完了嗎?」
我記得第一個大爺,給我要的是人皮;
第二個小孩,要的也是人皮!
可這明明已經全部都給出去了?怎麼還會有第三個人?
我奶眉頭緊皺,末了,她淡淡開口:
「一會兒,這個女人是來找我的。」
我奶把最後一盆加了糖又加了鹽的肉給端到門口,眼裏閃着精光。
轉身對着我說道:
「寶三,把我之前的那把刀給我找出來。」
我瞬間知道我奶說的是那把她砍死紅眼男人的鐮刀。
我剛想勸說一句,但是今晚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
就聽見我奶像是對我解釋,又像是自言自語道:
「今晚的一切,也該了結了!」

-8-
見我嚇得一動不動,我奶說了句沒出息,自己從牀底下抽出了那把鐮刀。
我忍不住哆嗦:
「奶,奶,你不要衝動。」
奶奶掃了我一眼,眉頭緊皺:
「今晚差點要了你命的,還覺得那是人嗎?」
我不說話了。
但是我擔心我奶。
「奶,等會要我怎麼幫你?」
還沒有等到我奶回答,院子裏就傳來開門的聲音。
這次,來的是一個女人。
女人戴着斗笠,穿了一身紅衣,我從門縫裏看去,她比一般的人要高。
但是,她走路的姿勢卻一點都不對!
不對,是不正常!
因爲她是扭着走的!
待她走到院子裏,我纔看清,她後面竟然拖着一條長長的尾巴!
那明明是一條長几米的大蛇!!!
只是隔着雨幕,蛇尾若隱若現。
女人站在院中,低聲問:
「有人嗎?」
我奶二話不說就走了出來。
「大娘啊,我這走了好長時間的路,又累又餓,能給我點喫的嗎?我要喫又甜又鹹的肉!」
我奶將肉盆端到女人面前,臉陰沉着說:
「喫完就走吧。」
女人笑得很邪性,伸手小心翼翼地拉回盆子。
下一秒,一邊警惕地看着我奶,一邊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
沒幾下女人就喫完了,末了,還伸出舌頭捲走了嘴角的血漬。
「真過癮,就是太少了,大娘,還有嗎?」
話音未落,女人就着一張蒼白的臉,血紅的脣,貼在我奶臉邊。
兩手還捏着我奶的肩膀。
我甚至看到那女人的紅信子,舔了我奶的臉一下……
我奶卻是一臉淡定,她冷冷地說:
「剛說了,喫完就走吧。」
可誰知,那女人卻笑了,她的笑聲傳到我耳朵裏,給我背後莫名激起了一身冷汗。
我奶轉身就往她那屋走。
女人急了,又扭過來追我奶:
「大娘,這雨下得這麼大,我能借宿一會嗎?等雨停了,我就走。」
我奶回過神, 盯着那女人好幾秒,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竟然真的給女人指了指老屋的位置。
可那女人像是不死心似的。
「你能跟我一塊去嗎?我怕那屋裏有什麼嚇人的東西?」
這次, 我奶卻是一點都不猶豫。
她面無表情跟着女人一起, 帶着她進了老屋。

-9-
我趕緊趴在門縫裏,死死地盯着對面的老屋。
突然, 老屋竟然燃起了燈。
透過窗戶, 我看見, 我奶和那女人面對面坐着。
兩人像是聊着什麼,但是我又看見了, 女人後面那翹得老高的蛇尾。
還時不時地吐着蛇信子。
忽然, 女人站起身, 來到我奶身後, 她趴在我奶耳邊,歪着頭。
吐着蛇信子,露出兩顆尖牙, 蛇尾在她身後一搖一擺。
忽然, 猛地朝我奶的脖子咬去……
說時遲那時快。
我奶忽然從桌底下抽出鐮刀。
快準狠地先是朝着女人的頭砍了過去。
掉在地上的頭,那兩隻眼睛還死死地瞪着我奶。
緊接着, 我奶毫不猶豫地又朝着它的七寸卡卡幾刀。
直到那幾米長的大蛇都不再動彈, 我奶才停刀……
突然, 老屋的燈滅了。
我顧不了那麼多, 衝過來找我奶,推開門,一股血腥味嗆得我乾嘔。
「奶, 奶, 蛇?蛇?怎麼是一條大蛇?」
「……」
我奶看了我一眼, 沒有說話,低頭開始收拾老屋的東西。
「快結束了, 剩最後一步。」
最後,我奶把那條死了的大蛇埋在了院子裏那棵松柏樹下。
那個坑挖得很深, 有十幾米。
我奶說是按照蛇的長度埋的!
……
「好了, 都結束了,寶三,你還不醒?」
我奶使勁地拍我的臉,我迷迷糊糊記得, 打了得有十幾下。
最後又是一盆涼水兜頭澆下。
我冷得直打哆嗦,才緩緩睜開眼。
我奶像是終於鬆了口氣, 她嘴裏埋怨道:
「你是不是傻?就算再鬧饑荒,再餓, 紅閃閃你也敢喫?」
「不要命了?」
「奶, 奶,有蛇精,要喫我們。」
我抱住我奶的胳膊。
「臭小子, 還沒清醒?」
我奶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動不動的蛇。
還有一隻嗎嘍。
「什麼蛇精?就是一隻嗎嘍和一條蛇在爭喫的, 那嗎嘍快要被蛇喫了,我幫了它一把。
「還有,你以後再敢亂喫什麼,紅閃閃, 你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我趕緊起身。
緊緊地抱住共同經歷過生死的嗎嘍。
邊跑邊喊:
「奶,奶,我錯了。
「以後我還喫~」
「……」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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