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夏3:沈從知訂婚了

我由心的笑了笑,「挺好。」
他點點頭,往前繼續走,再一次擦肩而過,我一瞬間有些愣怔,下意識回頭。
他似乎察覺到了,站住,回頭對上我的目光,
「怎麼了嗎?」
「你訂婚,是在什麼時候?」
他微微發愣,握緊了手裏的合同,但又搖了搖頭。
「還沒定。」
他只說了三個字,他說完沒動,我也沒動。
我們好像都有話要說,但又誰都沒開口。
最後我推門進去,他也先離開了。
我最終也不知道,不知道是訂婚還沒定下,還是日期還沒定下。
我不想問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問這個問題的意義是什麼,總歸都是一個結果。

-16-
我在家住了半個月,偶爾能碰見沈從知。
過年前,陳堂來了。
他穿着白色羽絨服,乖乖坐在我家沙發上,聽着我媽問他這些年怎麼樣。
他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我媽笑了起來。
他也理所應當在我們家住下了,還就住在我隔壁。
我早上起來,一睜眼就能看到他。
我媽過年很忙,我幾乎見不到她的身影。
沈叔叔也忙,偌大的房子最後就只剩下我和陳堂以及沈從知。
陳堂鬧騰,沈從知安靜。
三十前一天,我出去買東西,出門就碰見了陳堂,陳堂鬧騰着要和我一起去。
我還沒來得及同意,就看見從樓上下來兩個人,是沈從知和李卿白。
李卿白聽見我們要出去,眼睛都亮了。
「逛街嗎?我也要去。」
本來是想一個人出門的,最後變成了四個人。
陳堂和李卿白性格有點像,兩個人三兩句話就要拌嘴。
莫名其妙的,最後兩個人互相不搭理了,讓我有點頭疼。
我們挑了一個春節特地開的集市,有賣東西的,有耍雜技的。
喫喝玩樂,過年要買的東西這裏幾乎都有。
結果剛進去沒走幾步,碰見了安園和林億荊。
安園瞧見我就過來了,林億荊拎着東西也跟着來了。
陳堂還在和李卿白鬥嘴,林億荊看熱鬧不嫌事大,三兩句話挑逗兩個人關係更差了。
安園看見我習慣過來抱我,但沒來得及,被陳堂揪住了,「你誰啊?憑什麼抱我姐姐?」
安園不認輸,「你誰啊!我是昕夏最重要的人……」
陳堂睜大了眼,「你胡說。」
他們說着又莫名掙了起來。
六個人,四個人吵吵鬧鬧走在了前面,我和沈從知走在後面。
年節前最熱鬧的街市,突如其來的人羣擠散了我們。
我身邊一時間只剩下了沈從知。
我下意識想找他們,但還沒找到,有人遞給我一塊點心。
是沈從知,沈從知不知何時買了糕點,陳皮豆沙條頭糕。
半個巴掌大的糕點,分別被用油紙包好,兩塊,我一塊。他一塊。
「嘗下,很不錯。」
他認真推薦,我微微發怔,沈從知的糕點。
我接過,好久,輕輕咬了一口,不是很甜,有一股桔子的清香。
「怎麼樣?」
「好喫的。」
我低頭瞧着手裏的糕點,有點不捨得這段短暫的相處結束,但依舊沒維持多久。
人太多了,還有人帶着寵物,受驚的小貓在人羣裏亂竄,在碰到我的一瞬間,被沈從知揪住了後頸。
我看向沈從知,他手腕被貓撓了一道。
我一瞬間懵了,語氣也帶了着急,
「怎麼會這樣?我們快去醫院……」
但話還沒說完,貓主人跑過來,看到沈從知手腕的血痕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想逃避,「這可不能怪我,是你們自己抓貓受傷的……」
我氣笑了,不講道理,好,我就喜歡不講道理的,這樣我也不用講道理了。
我一把就拎起身旁的一個沒人要的板磚。
但被沈從知拉住了,我一把沈從知推開。
「別攔我。」
沈從知沉默了一瞬,但還是開口了,「周昕夏,我手腕疼。」
我停住腳步,那人心虛的留下了一句,「拿搬磚誰不會啊!你們等着。」
說完貓也不肯要了,轉身就跑了。
我把板磚放回花壇,緊緊盯着沈從知的傷口,想碰卻又不敢碰。
沈從知瞧了眼那人背影,轉而垂眸瞧着我。
我抽抽鼻子開口,「疼嗎?」
沈從知搖頭,「還好。」
我給林堂和安園發了條消息,告訴他們我和沈從知出了點事,先走了。
發完,沒來得及等回來的消息,拉着沈從知就走了。
我開車,車速很快,沈從知沉默的坐在副駕駛,抓了他的貓老老實實趴在後座,似乎是剛剛被嚇狠了,此時縮在後座只有微微顫抖,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到了醫院,沈從知打了疫苗,包紮了傷口。
再上車,小貓才怯怯的鑽了過來。
他鑽進沈從知懷裏,我不悅的盯了眼那隻小貓。
小貓對上我的目光,輕輕湊過來蹭了蹭。
「喵。」
叫什麼叫,難道我會它因爲可愛就隨便放過它嗎?
它似乎是察覺到我討厭它,它又怯怯的跑到我的懷裏蹭了蹭。
……
它看起來很愧疚的樣子,今天那麼多人,說到底也不是小貓的錯,要不……原諒一次吧!

-17-
貓洗了澡打了疫苗,被抱回家。
我累了一天,抱着貓踏進門的一瞬間忽然覺得不對。
沈從知回頭看向我問:「怎麼了?」
「沈從知,陳堂丟了。」
沈從知不明白我爲什麼忽然這麼說,貓被丟在家裏,我已經拿起手機着急向安園打去電話。
那麼多人這隻貓怎麼就偏偏丟在了我們身邊。
我從來不相信什麼巧合,除非有人有意而Ṭű̂₂爲之。
我一向是很敏銳的人,只是今天太過安逸,讓我忘了危險。
我打了所有能打的電話,所有人都告訴我一個答案,沒見過陳堂。
明明是一起出去的,可陳堂就是很奇怪,似乎是忽然消失,Ṭŭ̀ⁿ那麼多人,所有人都以爲是走散了。
沒有任何消息,我一瞬間明白,陳堂絕對是出事了。
我坐在沙發上,沈從知試圖安慰我,「不會有事的。」
他看着我,卻發現我的表情不對,整個人都像陷入了某種情緒上,只喃喃道:「沈從知,我害怕。」
「周昕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我想說,卻又不知道從哪說起。
我媽那天帶着我第一次見陳堂的父親。
陳堂的父親是個溫柔的人。
可好人卻不一定會有好結果。
陳叔叔喜歡我媽的時候,我媽還沒出名。
是陳叔叔硬生生拿錢給我媽砸出了名氣。
我媽跟陳叔叔感情一直都很好。
而我媽當初跟陳叔叔離婚,也不是因爲雙方有什麼隔閡,而是因爲陳叔叔惹到了人。
那天我媽生日,陳叔叔訂了蛋糕,大約是回來着急,在來不及剎車的山路上撞到了一個逆行的摩托車少年。
當時車速太快,剎不住,少年當場被撞死,這是一起車禍,逆行的少年是負主要責任。
交警這麼說,警察也這麼說。
可是沒用,他們還是要報復我們。
死者是一個黑幫老大的兒子,那人說不爲難陳叔叔,他兒子死了,也要陳堂的命。
那之後陳叔叔帶着陳堂出國了。
我媽也離婚了,卻沒想過那人卻不願意放過我媽。
我媽離婚分了陳叔叔的財產,他們就要我媽賠錢。
我媽所有的錢都賠給他們了,他們卻仍不滿意。
所以最後把我抓了起來,關在地下室。
我在地下室待了三年,那間地下室不是地下車庫,也不是小區那種負一樓房間。
那間地下室更像紅薯窖,就是在房子地下挖出來的。
四周都是都是紅磚沏成的牆,密不透風。
從白天到黑夜,自始至終都是黑暗,那樣的地下室,我待了三年,從一開始的哭泣喊叫到後來的麻木絕望。
地下室裏除了一堆稻草還有一個破舊的電視機,一副骨頭架子。
我當時在那裏,又恐懼又崩潰。
幾乎瘋在了那裏,在那裏自殺過好幾次,卻都沒死掉,最後病怏怏躺在那裏,一口飯也喫不下去。
後來他們有人可憐我,給我把電視接通了電源。
電視機是黑白電視,沒有什麼頻道,尤其是在地下,信號更是差得很。
只有一個地方臺能看到晃動的人影,我看着裏面的人走來走去,拍的似乎是學校。
有一個清瘦的少年站在高臺。
聲音清冽,「大家好,我是初一一班的沈從知……」
我盯着屏幕裏的少年,模糊的電視讓我看不清他到底長什麼樣。
我卻依舊盯着他,不肯放過一眼。
後來我媽拼盡全力把我接了出來,她țũ̂⁼抱着呆呆傻傻毫無反應的我泣不ŧŭ₆成聲。
她哭着捧着我的臉喊我:「周昕夏。」
我茫然瞧着她,毫無知覺。
她緊緊抱住我,「寶寶,我ẗūₑ是媽媽啊!」
後來我媽帶我去看醫生,醫生說了很多,我聽不懂。
我媽帶我去拿藥,她去付錢,我就坐在醫藥室等着。
直到我聽見有人敲門,我又聽到那道清冽的聲音,「您好,我來拿藥。」
醫生看見沈從知溫柔的笑了笑,「是從知啊!你的藥喫完了?」
「嗯。」
「最近睡眠怎麼樣?」
少年搖搖頭,醫生去後面拿藥,少年忽然側頭,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笑,「你好,我叫沈從知,你叫什麼?」
「……周……周……」
「嗯?週週嗎?」
「周昕夏。」
「……」
我也不明白爲什麼會忽然說出了名字,可能是因爲這個場面我做夢夢見過很多次吧!
「你好,周昕夏。」
「拜拜,周昕夏。」
沈從知走了,我媽媽過來抱住我,遲鈍的大腦轉了轉,我回抱住她。
一字一句道:「媽、媽,想、你。」
我媽又哭了,淚落在我脖頸,溼溼的。
我媽把我送去了最貴也最安全的學校上學了,開學第一天,我再次看到了高臺上講話的沈從知。
趨光性是很多地下昆蟲的本能。
我喜歡沈從知也是。
過了很多年,當初的黑幫也被國家逐步打擊,逐漸解散。
我以爲所有事都過去了,卻沒想到,陳堂丟了。
那些人監視我們多久了?
他一定知道我和陳堂是住一起的,所以爲了拖時間,故意用貓抓傷了沈從知。
陳堂會被怎麼樣?
像當初我被關那樣關着他嗎?
我想到了最差的結果,死。

-18-
沈從知出門報警。
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搖頭。
沈從知點點頭,囑咐我,「一定要好好待在家裏。」
我呆坐在那裏,隱約間,屋內傳過來一股香味。
我一瞬間睜大了眼,我想跑回房間,可是,已經沒辦法了。
睏意襲來,迷迷糊糊我睡着了。
睡熟的最後一刻,我聽見那人的聲音,「呦,長這麼大了,小崽子,別怪我,怪就怪你媽當初爲了錢不不肯贖你,還帶警察來了,他們犯了錯,就該賠罪……」
這個聲音我再熟悉不過,王吏財,當初就是他把我扔進那間地下室的。
我因爲恐懼而顫抖,可是此時,我又清晰知道,沒有人能救我。
我再醒來時,被重新扔到了兒時待過的地下室。
地下室什麼都沒變,一樣的乾草,一樣的破舊電視,還是那副骨頭,只不過結了蜘蛛網。
但我又發現多了一個人,陳堂。
陳堂暈了,渾身是血,我嚇了一跳,摸了摸他才發現還有心跳和微弱的呼吸。
我鬆了口氣,但這口氣我沒松多久,我發現,陳堂發燒了。
在這麼個連空氣都不流動的地方,他發燒了。
他堅持不了幾天的。
那一瞬間,我反而冷靜下來。
我成年後無數次夢到這個地方,我想過,如果重來一次我該怎麼活。
這裏四周黑暗,只有電視有一絲光亮,沒有人下來,只有每天的鐵桶會送水和飯下來。
確定不到送飯時間,我纔開始行動。
我先把陳堂渾身用水擦了,給他降溫和清潔。
他迷迷糊糊睜眼,疼得皺起眉,用盡全力抓住我,「姐姐。」
我抱住他輕輕拍着他,「沒關係的,我在。」
我一邊說一邊把目光落到那具屍骨面前。
那具熟悉又陌生的屍骨,我曾經看了三年。
我虔誠的給他磕了一個,希望他原諒我。
磕完,我面色平靜拿起一支大腿骨,狠狠的砸在磚牆上,磚縫之間有水泥,但因爲時間太長,已經不是很結實,被被砸了幾下就有些鬆動。
手裏的骨頭斷了,我就用斷裂處扣磚縫。
很快,我開出來一個洞。
洞裏泥土灌進來,立馬被我清理到到另一個方向。
鬆軟的的泥土很快就被我挖出來一個洞。
沒人監視我,我就白天挖晚上挖。
挖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差不多有三天,又或者一週。
所幸,沒人下來,這一天,我看着長長的通道。
這通道不算太長,頂多十二米,但已經夠了。
夠足夠我出去。
我用骨頭還是往上挖,挖不動就簡單休息一下,休息好了繼續挖。
我想過太多次怎麼逃出來了,而這一次,我要真正的逃出來了。
沒有人能再把我關外兒時的地窖裏。
這一次,我不會奔向死亡,要活着。
我拖着陳堂,瘋狂挖掘着,在我看到絲光亮的時候,我鬆了口氣。
我累的躺下,冷風吹進來,天空下起了雨,柔柔的雨水順着縫隙飄進來。
很快雨水越下越大,像黃豆一樣噼裏啪啦砸下來,衝散了泥土,我待的也被雨水了一個巨大的坑。
我拖着陳堂,一步一步走向村子外面。
陳堂中間醒了兩回,他的脣片因爲發燒而裂開。
他也渴的厲害,我想幫他找水,可走了沒兩步,就被一根樹枝絆倒了。
我費盡力氣想站起來,可好累,累的感覺呼吸都快沒有了。
我聽見後面有人追過來,「那兩個兔崽子在那邊。」
我拼盡全力站起來,拎着那半根大腿骨,擋在陳堂面前。
有人想來抓我,人的大腿骨斷兩半後像個棒槌,我握緊,用大的那頭狠狠砸在那人腦袋上。
那人虛虛的哀嚎了幾聲,我還想再打,但太累了,體力不支,我重重倒下去。
預想中被揍的疼痛沒傳來,有人跑過來抱住我。
沈從知身上的檀香味又重了些,我睡着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沈從知大約最近都沒睡好。
沈從知體質特殊,對很多藥物過敏。
不過他從小就很少受傷,但他自從十歲的時候,就因爲ťû³一些事開始失眠。
後來,花重金請一位老中醫給他配了一副香。
檀香做的主料,也添了很多別的東西,只是我聞不出來。
有安神的功效,沈從知聞起來最近大概很失眠,渾身都被沁滿了檀香,幾乎都快溢出來的味道。
我本來就累的要命,此時我一聞,更困了。
我想看一眼沈從知,但沒撐住,徹底睡熟了。

-19-
我是在美國醒來的,不是說美國醫療更好,主要是陳堂的父親在這邊。
陳堂被包機帶過來,我媽想到我要開學,把我也順便帶過來了。
這樣我一醒就能上學了。
我媽覺得她做的非常好,我茫然無措且委屈。
總要,總要讓我看一眼沈從知再走吧!
我……我喜歡他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從那裏逃出來,大難不死。
總要讓我給我一點安慰吧!讓我看他一眼也好啊!
我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媽問我怎麼了?
我一邊哭一邊找了個藉口說害怕。
我媽心疼壞了,抱住我安慰我,可還沒安慰多久。
我又不哭了,因爲沈從知進來了,他拎着一個保溫盒。
我媽開心招呼他,「從知,謝謝你,好孩子,你快坐下瞧着昕夏,我出去回個電話……」
我媽說完急匆匆走了,只剩下我和沈從知。
飯菜被攤平放在桌上,我大快朵顧。
沈從知瞧着我,忽而笑了。
我無意間瞧見,被美色驚了一下,但胃裏的飢餓感太重了,我又開始繼續喫飯。
喫飽了,我才發覺,沈從知不知道多久沒睡覺了,眼底青黑色,還帶了一點胡茬。
他很睏乏,卻依舊盯着我。
直到很久以後,他問我一個問題,「周昕夏,那天在雪山上如果是陳堂你也回救得對嗎?」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問這個問題,撓撓頭答道:「會啊!」
但一瞬間,沈從知目光暗了下去,我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
但我敏銳的察覺到,他想聽到的不是這句話,所以我補充了一句:「他是我弟弟。」
但沈從知表情並沒什麼變化,許久他似乎笑一下:「嗯,我明白了,我是哥哥。」
「……」
這句話說的很怪,但我沒理清楚。
而在我理清楚這件事之前,我媽進來了,沈從知也離開回國了。
我沒受什麼傷,休息了幾天就出院了。
一出院就是回學校,一時間,我覺得我命苦透了,這苦日子還看不到盡頭。
陳堂很快也出院了,但他之前燒的太厲害,導致身體不怎麼好,沈叔叔對他盯得很緊。
過了兩個月,才肯放他回學校,他的勞斯萊斯停在我的公寓樓下。
他跑上來大喊,「周昕夏,我來了。」
我打開門,又是被抱了滿懷。
「姐姐!!!!」
「……」
他抱了很久,劫後餘生,我也看開了些。
陳堂說到底還小,中國人的八大名言,孩子還小,更何況他來都來了。

-20-
自從上次出了事,陳堂更是依賴我了。
他天天往我這邊跑。
「周昕夏。」
「嗯?」
「餓了嗎?」
「嗯……」
我確實有點餓,國外的飯菜我不喜歡,總是喫不多。
陳堂立馬出門,不一會有拎着菜回來了。
陳堂不知道在哪學的做飯,炒了四道素菜,賣相不錯,聞起來挺香。
我試着嚐了一口,真的好喫。
他鄉遇美食,我一瞬間眼睛都亮了。
那天晚上,我喫飯,陳堂坐在我旁邊。
我看電視,陳堂乖乖坐在我旁邊。
天黑了,我開始犯困,他靜靜的瞧着我。
「去睡吧!」
「好。」
我的公寓是一室一廳。
此時我困的迷糊,索性回了房間關上門,到在牀上就睡熟了。
第二天出門,我才發現陳堂在餐桌邊坐着。
他把早餐坐好了。
「來喫飯。」
我此時清醒了一點,忍不住開口:「不用每天來做的。」
「一些小事。」
我喫完飯,陳堂認真的看着我:
「姐姐,我想跟你一起住,我會洗衣服,會做飯,還有錢……」
我懵了,試圖找藉口。
「可是我這邊的話,你在這裏不會覺得太擠嗎?」
這話我不是亂說,陳堂很高,本來就三十多平的學生公寓,因爲他的到來總顯得格外的小。
我的話說的很委婉,本來以爲他聽見這話會知難而退。
但他又看向我,目光亮晶晶的,「我也這麼覺得,這麼小的房子,你一定住着不舒服,去我那邊住吧!我在旁邊買了套,裝修還可以的。」
「……」
我笑容僵在臉上,怎麼回事,我好像給我自己下了個套。

-11-
我最後也沒有搬去陳堂那邊。
那天僵持了很久,最後還是陳堂接到電話先離開了。
似乎是知道我的想法,陳堂很少提,讓我搬過去找他住了。
只是他依舊來找我,找我喫飯,找我出去玩。
還未入夏,留學生間組織了一場春遊。
陳堂也來了,我走在前邊。
我回頭瞧見他,站住,他抬頭對上我的目光眉目染了笑。
他走了幾步,到了我身邊,湊近喊了一聲:「姐姐。」
那兩個字輕輕落在我的耳中,我有些不舒服的捏捏耳朵。
他喊這兩個字的時候,總是很開心,聲音溫柔極了,卻讓我有點莫名害怕。
「陳堂,別這麼喊我。」
「那要怎麼喊?」
「叫我名字就好。」
「周昕夏?」
「嗯。」
「周昕夏。」
「昂。」
「周昕夏。」
他喊一聲湊近,湊近一點。
喊一聲近一點,喊到最後我忍不住了,退了一步,「不要湊這麼近。」
「周昕夏,我好喜歡你。」
我僵住了。
措不及防,就這麼被表白了。
還是一種非親生關係的弟弟,但我又莫名想到了沈從知。
那一瞬間我都有點感慨,骨科算是被我玩明白了。
但陳堂剛表白完,我就拒絕了。
「我不同意。」
他疑惑,「爲什麼啊?」
我試圖找藉口:「你還小。」
他挑眉:「你很老?」
我繼續找藉口,「你的人生很長。」
他微微俯身與我平視:「你的人生很短?」
這人說話怎麼這麼會噎人呢?
我不吭聲了,結果他又湊過來。
我只能重複道,「我不同意,你爸也不會同意,我媽更不會同意。」
「可我同意啊!」
我氣笑了,「我是你姐。」
「周昕夏,不要這麼古板,我們現在待的這個國家,男人都能當女人了,怎麼會有人在意咱倆那非親生的姐弟關係。」
好離譜,我一下更生氣了,不知道是氣這個奇怪的國家,還是氣他突如其來的表白。
「我在意,讓你說對了,我就是古板,我是剛從法老墳墓裏爬出來的木乃伊,我是秦長城老石板成精,我是古董店裏類人猿手裏的石器,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古板的老東西,我反對非親生姐弟戀。」
他不說話了,垂眸看着我,那雙眼睛在陽光下呈現棕褐色。
我錯開他的目光,退了一步,他笑了笑,「不喜歡也可以直說了,我不會怎麼樣的?周昕夏,你不是我的壞人,我永遠不會當你人生的壞人。」
我想說些什麼,但是什麼也沒說出,只剩了一句,「謝謝,但陳堂,我有喜歡的人了。」
很正式的拒絕,他笑了笑,許久取下書包忽然拿出了一臺相機
「我幫你拍照,快說茄子,」
我抽抽嘴角,「……茄子。」
「咔嚓」
連拍了好幾張,那天逛了好幾個景點。
回去的時候我快累死了, 但還是死撐着到了家。
我剛進家門,一回頭就被陳堂抱住了。
我一瞬間整大了眼睛, 一半是因爲被抱,另一半是因爲, 我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沈從知。
沈從知就站在門口, 隔着陳堂, 面無表情對上我的目光。
好一會,沈從知轉身要走,我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我的幻覺。
我一把推開陳堂,陳堂不明所以。
卻看着我跑了出去。
我從來沒這麼努力奔跑過,我氣喘吁吁下樓, 在沈從知即將融入人羣的最後一秒抓住了他的衣襬。
他站住, 面無表情回頭。
我緊緊握着那一點衣襬,Ṫū⁻抬頭,瞧着他。
他墨色的瞳孔映出狼狽的我。
一瞬間我又膽怯了,我放開他的衣角。
才聽他淡淡開口,「我來出差,周阿姨託我給你帶了一些東西, 我放你門口了。」
「好。」
我舔了舔乾裂的嘴脣, 想起陳堂剛剛那個擁抱。
下意識想解釋,但還沒開口。
已經有人過來了, 是李卿白。
李卿白拎着一些喫的,看ṭű̂⁺見我眼睛亮了, 「周昕夏, 我給你買了一些零食。」
「謝謝……」
我接過零食,垂頭道謝。
「周昕夏,我們晚上要去看話劇,你和我們一起嗎?你……」
「不了,我還……有事……」
她話沒說完,被我打斷了。
「啊……好吧!」
我轉身走了幾步, 李卿白瞧着我。
卻忽然跑過來,拉住了我的手腕跟我耳語問道:
「從知剛剛說, 你和陳堂在一起了?」
我愣了一下, 急忙解釋, 「沒有……」
「真的嗎?太好了,周昕夏, 我喜歡陳堂……」
「……嗯?」
不對勁, 我 cpu 快燒了, 怎麼回事。
我乾巴巴回問:「你不是跟沈從知在一起了嗎?」
「沒有啊!我又不喜歡沈從知,沈從知也不喜歡我啊!」
「可是你們不是要訂婚了?」
「家裏的安排,我們倆最近都在跟家裏抗婚, 昕夏, 你不知道,我們倆可難了……」
「……」
沈從知不喜歡李卿白,在抗婚。
是我誤會了, 這些年,原來都是我誤會了。
那一瞬間,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或許,或許沈從知對我也有一點感情。
我給李卿白轉了地址電話, 「陳堂在我的屋裏,你去找他。」
「那話劇……」
「我去看,錢我回頭轉給你。」
「okok。」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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