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夏2:出國留學

過了一個月,沈從知被沈家送去了國外接受第二次手術。
那之後,我就沒再見過沈從知。
家裏沒人提沈從知的病情,我沒問,不敢問,我害怕問出來的是壞消息。
只是偶爾夜裏驚醒,聽着門外的響動,我也會想會不會是沈從知回來了?
我住院期間,安園來看我好幾次,她有一次忽然跟我說,她家裏給她安排了婚事。
我問她:「和林億荊什麼時候斷?」
安園垂眸搖頭,聲音也有些悶悶:「我不知道,昕夏,我最近一直在想,當年班裏都猜林億荊到底喜歡的是誰,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當年喜歡的其實是我。」
我喝茶的手停住,好半天才問她:「爲什麼這麼想?」
「我喜歡喝果茶。」
「嗯。」
「我喫青椒炒蛋不喫青椒。」
「是。」
「我喜歡喫化了一半的冰激凌。」
「我知道。」
「這些他也知道,甚至他還知道我喜歡嗓子疼,你敢信,他隨身帶着胖大海給我泡茶。」
我被莫名戳中了笑點,笑了起來。
「昕夏,你不要笑了。」
我收了笑認真問她:「所以呢?」
「你說他不會喜歡的……一直是我吧?」
安園茫然,我伸手抱住安園,「安園,別想了,他喜歡你或者不喜歡你,都不重要了,你爸媽不可能同意的。」
很久以後,我聽見安園開口,「昕夏,重要的,很重要的。他私藏了我的愛,那應該是我的東西,那是對我很重要的東西。」
安園笑了起來,「昕夏,我覺得,重不重要應該是我來評判。」
安園走了,只有我瞧着窗外陷入了沉思。是啊,重不重要怎麼能是我來評判呢?

-9-
安園和林億荊在一起了。
因爲不同意訂婚,安園也被家裏停了所有卡。
林億荊用自己的錢租了一套房子。
我找了個時間去看他們,他們租的房子不大,但佈置得很溫暖。
我問安園能習慣嗎?
安園搖頭,「不太習慣,畢竟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真的愛我,確實不習慣。」
我樂了,好好好,我跟你談生活,你跟我談愛情是吧!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安園即使被停了所有卡,把自己包賣了又拿到了幾百萬。
她用這幾百萬和林億荊的存款合開了個小公司,本來想做婚慶的,但做了沒兩天。
改做殯葬行業,也沒有其他原因,主要現在結婚的不多,做婚慶的很多,思來想去,還是殯葬更賺錢。
我本來還想給他們捧場,但想到自己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又放棄了。
沈從知在國外待了很久,久到我都畢業了他還沒回來。
想去看他又不好意思問,也不好意思說,最後我一咬牙,準備去國外讀研。
如果是去讀研,然後順帶看他一眼的話總沒有那麼刻意。
我開始準備各種考試簽證,很快,憑藉着出色的成績,我的讀研申請被國外一所還不錯的大學通過了。
我定下機票那天我媽來送我,絮絮叨叨說我走得太急了。
說到最後,我媽問我:「寶寶,你真的很討厭沈從知嗎?」
我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問我,但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出國,一想到出國就能見到沈從知我就特別開心,因此我也沒顧上這句話。
那天我剛下飛機,託人把我的行李送到學校,我就去找沈從知。
我到了療養院,找到了負責人。
我問清沈從知在哪後,一瞬間,我終於悟了我媽那句話。
我這幾年一直不好意思問沈從知的消息,只偶爾從我媽嘴裏聽到沈從知在這家療養院。
但我不知道的是,沈從知眼睛已經好了,就在今天回國。
我媽看我走得這麼急,還以爲我是知道沈從知要回來,討厭沈從知,故意躲着他的。
所有人都知道沈從知要回來,只有我不知道,還跑來了美國找他。
知道真相的一瞬間,我表情像便祕一週後意外喫到了蒼蠅。
但來都來了,我也不可能這會回去了。
我失魂落魄地去學校報名了。

-10-
第一天上學,我媽給我打電話問我怎麼樣。
我蔫蔫的說:「挺好的。」
我媽一下着急了:「聲音怎麼這麼虛弱?是生病了嗎?」
我抽抽鼻子,想提起精神,可實在沒力氣,最後放棄了,只沙啞回道:「沒有生病。」
「乖乖,你別怕,你弟跟你一個學校。」
我迷茫且不解,最後還是問了:「哪個弟弟?」
我確實有弟弟,但都不是親的。
我媽結了四次婚,我就多了很多沒有血緣的家人。
「陳堂啊!你們關係最好了。」
是陳堂啊!腦海裏浮現了那個小孩的樣子。
我和陳堂關係是很好,但那已經是我八九歲的事了吧?
這次出國沒見到沈從知,我大腦失去了任何思考能力,下意識想拒絕。
我媽卻沒給我機會,只聽她道:「媽剛剛給陳堂發了消息,他說現在過去找你,你等一下。」
我點點頭,掛了電話,又躺了回去。
我真的好累,這幾年,各種提心吊膽,害怕沈從知傳來壞消息。
費了好大勁才考上研,可以名正言順來看他,結果最後也沒見到。
人啊!都是撐着一口氣做事,如今泄勁了,才覺得累得一動都不想動,連指頭都不想伸一下。
我累的快睡着了。
很久以後,有人來敲門。
我掙扎着爬起來去開門,打開的一瞬間。
我被抱了個滿懷。
我一下子睜大了眼,瞬間不困了。
我想推開他,卻被抱得更緊。
「陳堂,放開我。」
「我不,周昕夏,你說好回來看我的,結果我等了十三年。」
「……」
我一時恍惚,兒時記憶浮現,我卻不知怎麼解釋。當初只是安慰陳堂說的話,我沒想到,他記了這麼久。
陳堂是我媽第二任丈夫的孩子,他比我小兩歲。
小時候還喊過我姐姐,他那個時候還挺乖,說什麼做什麼,就是喜歡要抱抱。
陳堂出生不久他媽媽就出意外不在了,他爸又很忙。
以至於從小到大,除了保姆就很少有人抱過他。
我來的時候他已經六歲,就纏着我要我抱着。
自從我搬過來,他就特別開心,好幾次早上剛醒就抱着玩偶跑到我房間。
見我沒起來,他就脫了鞋鑽進我被窩,湊過來抱着我繼續睡。
直到我醒過來起牀,他才又爬起來跟我一起去刷牙洗臉。
我媽第二段婚姻只持續了三年,她離婚時。
陳堂哭着抱着我,在法庭上衝着法官哀嚎:「爲什麼我不能分給我姐姐?」
他說完,被他親爸給抱走了。
我們分開的時候,他才九歲。
他那時要被他父親送出國,走之前拉着我說:
「周昕夏,你要來看我。」
「好。」
沒人在意一個孩子對另一個孩子的承諾。
那個承諾也在我轉學後被時光埋藏在記憶深處。
直到現在,我ṭṻₐ追着沈從知出國讀研,又碰見了陳堂。
陳堂放開我,我纔有機會細細打量。
二十二歲的陳堂長大了,五官長開了,乾乾淨淨,笑得時候能看見虎牙。
不笑得時候垂眼瞧着我,劍眉星目的面容也帶了幾分攻擊性,他看的認真,眸子裏卻有一些壓不住東西。
但他沒看多久,確定完我沒事,他就樂呵呵給我媽打電話彙報情況去了。

-11-
我連着好幾天都打不起精神,但我來的早,這幾天恰好沒課。
歇了有一週纔好了好了點,我也終於接受了我還是見不到沈從知這個事實。
不過,這次聽說他眼睛徹底好了。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我看開了,即使見不到,但知道他很好就夠了。
只是不知道沈從知現在在家裏幹什麼?
他回去繼續讀大學了嗎?還是進家裏公司了?
但這一次,我離家太遠了,一切的一切,我都無從得知。
我偶爾也忍不住想,上次沈爺爺說到了他的婚事。
會不會下一次回家他就已經結婚了呢?
那我該說些什麼呢?
祝你新婚快樂?
祝你百年好合?
都不好。
偶爾也有一些壞想法。
萬一他沒有結婚呢?
萬一他不喜歡李卿白了呢?
萬一他……還記得我呢?
但我想再多也沒用,畢竟我都見不到沈從知。
而此時相隔萬里。
人生不會因爲一個人不在而停止任何事,在這個新的國度我很快也認識了新的朋友。
大多都是一些留學生,同在異國他鄉,大家很快聊到了一起。
週末她們邀請我去逛街,我也沒拒絕。
那天路過一個照相館,我忽然站住了腳。
我不知道異國他鄉碰見沈從知照片概率有多大,但一定很難。
而此時,我不錯眼看着照相館裏ţû₍的照相牆。
照片牆正中間貼着一張照片,那照片明顯是在療養院拍的。
而照片裏是沈從知,沈從知就站在那裏,陽光透過樹葉縫隙落在他身上,青年看向相機,一雙眼睛卻被紗布遮住了,美的不可方物。
而往下,我看見他握着手裏的手鍊,那手鍊在陽光下反射出一些光芒。
我一下就想到那年,沈從知一個人在暴風雪裏去撿李卿白掉落的那個手鍊。
我看着那張照片,彷彿很久之後,朋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纔回過神。
朋友問我怎麼了?
我搖頭,朋友卻順着我的目光看到了那張照片。
「是這張照片啊!這張照片我在一本雜誌看過,是一位有名攝影師去療養院意外拍的。
我記得當時攝影師還問了他在幹什麼,他說在等人,在等他喜歡的人來看他。
周昕夏,你看他手裏的手鍊,Ṫű₁他說是他準備送給喜歡的人的,只是那天出了意外,沒來得及。」
「……」
果然是那個手鍊啊!
喜歡的人,是李卿白吧!
大約還是長大了,我這一次終於能藏住表情掛上微笑了。
我那天平靜的去照相館裏買下了這張照片。
朋友不明所以,「你買這照片做什麼?」
我看着手裏的照片,小心的裝好才答到:「照片上這個人是我一個朋友,等之後回去了,我想把照片還給他。」
那天回去以後,我坐在陽臺看着那張照片。
如果,我是說如果,沈從知真的結婚。
他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一定會很開心吧!
我該說什麼呢?
很久以後,我又樂了,我說什麼不重要吧!
我和他的關係,還不如童話裏的白雪公主和小矮人。
至少白雪公主嫁給王子的時候,小矮人是坐主桌。

-12-
入秋很快,我平時上課,週末就跟着幾個留學生組團出去踏秋。
陳堂偶爾也和我們一起。
踩在碎葉上,看着秋色裏幽深平靜的湖水。
走上木橋,我揹着包,陳堂走在我身後。
吵吵鬧鬧的人們,鞋子落在木橋上的咚咚聲。
我忽然站住,回頭就能看到陳堂。
他垂眸對上我的目光,笑着問道:
「怎麼了?」
我搖頭,沒說話,回頭繼續跟上隊伍往前走。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或許是我太敏感了,我總覺得陳堂在看我。
那是一種很長久的注視,長久到讓我忍不住回頭。
我和陳堂已經很久沒見了,就如他說的那樣,十三年。
十三年能把兩個孩子變成大人。
也能改變很多東西。
我們爬上山,在頂部呼吸着最新鮮的空氣。
下山時,揹包裏塞滿了栗子,那是我努力了一天的結果。
我緊緊護着我的小包,但下山的太滑,栗子還是跳出去了幾個。
栗子滾落,又被陳堂截住,撿了回來。
我誠懇的道謝,「謝謝!等回去了我請你喫煮栗子。」
「好。」
但越走前路越陡峭。
更有一段山路直上直下的路,沒辦法走,便有人互相攙扶。
而陳堂也走在了我前面,他回頭朝我伸手。
我猶豫着,卻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拉着我往下走,我沒有拒絕。
面前幾乎是九十度的直坡,太滑了。
但很快,我又覺得不對。
因爲互相攙扶,我們倆幾乎是越離越近。
近到我都能聽見他略微雜亂的呼吸。
我忽然有些緊張,想後退,卻絆倒了忽然出現的樹根。
我一下沒站穩,要摔,又被陳堂拉了一把。
最後站穩時,我幾乎被他半抱在懷裏。
他腳撐着身後樹,一隻手在我腰上,一隻手握住我的手腕。
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的薄荷味,還有他強烈的心跳。
我覺得不舒服,下意識喊了一聲:「陳堂……」
「姐姐……」
那一瞬間,我站住了。
低啞的聲音,兩個字彷彿在心裏揉搓了千百遍,才終於說出口來。
帶着Ţù¹一絲粘膩和委屈。
這聲姐姐一瞬間把七歲的陳堂和二十二歲的陳堂融在了一起。
很遙遠的人被拉近了。
身旁有人抱怨這路也太差了,還不如國內,國內只要有山就都是開發景區,哪裏沒有好路。
說話聲帶着樹葉聲,吵鬧的秋天裏,我怔怔站在原地許久。
直到陳堂退了一步,帶着我,慢慢往下走,直到走到山下。
陰天沒有太陽,風聲吹帶着呼吸間的喘息。
他慢慢放開的手,我錯步拉開距離沒有抬頭。

-12-
第二天還是週末,我莫名感冒了。
天空飄起了小雨,陳堂帶着一身雨氣來敲門。
小鍋咕嘟咕嘟煮着板栗。
陳堂還帶來了一些別的可以煮的喫食。
我因爲感冒,腦袋暈暈的,索性就只顧着喫東西。
陳堂中途去買了趟感冒藥。
回來我們面對面坐着。
各自喫着東西。
沒人說話。
直到夜色入暮,他才站起身離開了。
我跟陳堂的關係不遠不近,偶爾他會拎着菜來找我。
但他也很忙,他家生意在這邊,他總是顧不住所有。
國外不安穩,留學半年,但凡一個人出門被偷已經成了習慣了。
我儘量少出門,但有時候也沒辦法避免。
所幸我只是一年制碩士,再待半年,我就能回家了。
我每天又有了幹勁,每天上課,下課,完成作業,提交作業論文。
課程很忙,忙到腦子發昏,忙到忘了時間。
我忙碌了很久,直到聖誕節,瞧着張燈結綵的氛圍才發覺過了半年了。
安園早上給我打了電話,託我幫她寄點東西。
我答應了,起了一大早準備去給她寄快遞,早上一出門,我就發現下雪了。
我裹着圍巾,沒走兩步,撞見了陳堂。
陳堂坐在扎眼的勞斯萊斯里抽菸,西裝革履,大約是有事要談,看見我,他目光亮了起來,他穿上大衣跑下車一把撲過來抱住我。
被我拉開,他才眨着大眼睛笑了起來「周昕夏,我好想你。」
我不理他這句話,只問道:「你怎麼來了?」
他略微扭捏,「今天不是聖誕節嘛!好長時間沒見了,我想約你中午一起喫飯。」
我點點頭,「這樣啊!你等我一下,我把快遞寄了。」
因爲是跨國快遞,我填了很多單子。
所有都弄完,我發現陳堂還等在外面在打電話。
雪又下大了。
風帶着雪吹過,我半張臉縮在圍巾裏。
見我出來,他打開車門,示意我坐進去。
他又交代了兩句掛了電話,轉身坐上車。
我看向他問:「很忙嗎?」
他對上我的目光,眼神軟了些,輕輕搖頭,「還好,主要是我爸的一個生意夥伴兒子過來了,讓我安排一下。」
我攏了攏圍巾看向他,「那你需要過去嗎?不用顧及我。」
他垂着眼睛,聲音卻是格外的認真,「確實要過去見一下,昕夏,對面帶了女朋友,所以我想,我們可以一起喫飯。」
我微微有些沉默,這種場合不適合我去。
我明白,陳堂也明白。
但我最後還是去了,因爲我拽了拽車門,拽不動。
陳堂一副詭計得逞的樣子,笑得極其開心。
車開動,我略微無奈,也有一種被騙上黑車下不去的感覺。

-13-
車停下酒店前,我下車。
挺高級的酒店,但我目光卻落在了門口另外一輛車上,是一輛保時捷,淺紫色流暢的車型很漂亮。
我記得沈從知大學也喜歡開這種車,第六感作祟,我隱隱覺得我可能要碰見沈從知。
直到踏進包間。
我的第六感時常準到離譜,果然,沈從知就坐在那裏。
突如其來的相見。
青年西裝革履垂眸瞧着窗外,聽見動靜回頭,剛好與我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我很少見沈從知穿西裝。
剪裁合身的西裝穿在沈從知身上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而走近,才發覺他身旁還有一個人。
是李卿白,李卿白一身高定禮服,很漂亮。
他們大約晚上大約還要參加什麼宴會。
我微微思考,陳堂發覺我的停頓,輕輕攬住我的肩膀帶着我到了位置。
李卿白看見我眼睛亮晶晶的,熱情的招呼我:「周昕夏!」
我笑了笑,「好久不見。」
整場喫飯,我儘量都少說話。
安靜的喫着飯,後來飯喫完了,我抬頭,就對上了沈從知的目光。
他瞧着我,卻又威威蹙眉不開心轉頭看向窗外。
我一愣,捏着裙子有些無措。
很久以後,我們告別,我下意識看了眼沈從知,卻又對上他的目光。
他對上我的目光,又再一次錯開。
李卿白挽住他的手臂,熱情給我們揮手,「昕夏,明年你什麼時候回去啊?我和從知明年訂婚……」
後面的話我沒聽到,我站在那裏,手握在車把手上,我下意識回頭看向沈從知。
沈從知依舊站在那裏,他看着我,身姿筆直。
像我們無數次擦肩而過,像第一次見的時候。
他țṻₘ離我越來越遠,我抓不住他。
我大約是想說些什麼的,想問問沈從知的。
可這個冬天太冷了。
陳堂手握過來,握住我的手拉開了車門。
「外邊太冷了,快上車吧!」
我坐上車,也錯過了沈從知回頭再次看過來的目光。
他的目光從我身上越過,又落在陳堂身上。
他雖還是面無表情,卻讓人覺得有些不對。
車上只剩他和李卿白,李卿白才笑起來,「你妹妹有男朋友了。」
沈從知聲音淡淡,「她不是我妹妹。」

-14-
我白天剛喫完飯,晚上又被陳堂拉着換了衣服。
他說是宴會,我不想去。
他說是商務宴會,我不想理會。
他說有沈從知,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那天去的路上,車堵了,我坐在副駕駛偶爾側頭,窗外拿着駝鹿奔跑地孩子。
四周一片祥和,只有我越發的落寞。
沈從知真的要訂婚,說不上難受,只是有些麻木。
那天,我和陳堂很晚纔到,但我們到的時候沈從知還沒來。
我站在人羣中間,卻不認識那些人。
我本來該認識的,畢竟我兒時也算得上是童星。
可自從我十歲被綁架囚禁後,我媽就不肯讓我再露面,無論是電視還是雜誌,又或者是這些宴會之間,她幫我換了最好的學校。
那之後我也改變了很多。
我不再打扮,青春期那副寬大丑陋的鏡框遮住了我的青春。
我媽只有我一個女兒,我是她唯一的支柱,全世界只有我最清楚她的苦,知道她凌晨兩點半一次次抱着我哭的模樣,所以,我不想給她添亂。
我愛我的母親,因爲她不一定是最好的媽媽,但一定是全世界最愛我的媽媽。
只是我沒想到喜歡上了沈從知。
而此時,我又穿上了昂貴的禮服,像兒時無數次一樣,站在人羣裏。
有人打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依舊站的筆直,我是卑微的喜歡着沈從知,可我也有我的驕傲。
可我沒站多久,我累了,我好長時間沒穿這種高定高跟鞋了。
高定,又高又釘腳。
我像踩着兩個超大螺絲,沒一會腳就開始疼。
我坐到了一旁的休息區。
陳堂被他父親叫走了,我喝着果汁擺爛了,算了,沈從知他年後訂婚就訂婚吧!
我真犯不着爲難自己來參加這種聚會,十多年沒穿高跟鞋了,腳受不住,太疼了。
「腳疼?」
「昂。」
有人問我,我葛優躺在舒適的沙發上,隨意應了一聲,下一秒,我覺得不太對,ťū́₂這聲音我似乎聽到過,還很熟,我僵硬轉動腦袋。
一瞬間坐直了,下意識繃緊脊背喊了一聲:「沈從知……」
「嗯。」
我儘量想讓自己收斂一點,但是,我不知道沈從知看了我多久。
葛優躺真是一種讓人尷尬至極的姿勢,我試圖解釋:
「我……不是一直都這個樣子的。」
他不明所以,但還是輕輕點點頭開口道:
「上次雪山,謝謝你。」
我撓撓頭,笑了笑,「小都是小事,不用太放在心上,畢竟你也算是……我哥。」
我說的認真,彷彿我們倆之間真的有那些成不存在的兄妹之情。
他似乎是聽到了,微微蹙眉。
沈從知在我對面坐下,侍者立馬送來了點心和酒。
我微微抿了一口紅酒,問了另外一個話題:
「你今天喫飯地時候,看起來不是很開心。」
「沒有,只是當時在想事情。」
卻避開我的目光,目光Ṫûₑ向下,看着沙發旁我的腳腕。
「你的腳踝,紅了。」
「……我很長時間時間沒穿高跟鞋了。」
他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
只是沒一會,又回來了。
他一步步走近,單膝跪在沙發邊,我木楞僵在原處,直到他手指握住我的腳踝,取下我的高跟鞋。
被他握住的腳踝熱熱的,整個人也熱熱的。
我是呆呆愣愣的, 這一刻我不知道什麼感覺。
所有感官都麻木了,卻本能懷疑自己出幻覺了, 直到他忽然拿出另一雙平底鞋。
我才猛然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他。
他不明所以抬頭。
眼下的淚痣, 白皙如玉的脖頸, 細小的青色血管。
喉結, 解開一顆釦子的襯衫領口。
順從着被我抓住抬起的手腕。
「我……我自己換就行……」我努力穩住語氣。
沈從知微微停頓,最後點點頭,放下鞋離開了。
確定看不見他,我垂頭,臉一瞬間紅透了, 紅到了脖頸, 我算是徹底紅溫透了。
他剛剛怎麼離我這麼近啊……不是……我都快炸了……
而在我不知道地地方,沈從知已經喝了今天的第七杯酒了。
他身旁的李卿白笑得直不起腰,「她說,她就你是因爲你是她哥。」
沈從知ţųₓ更不開心了,女孩才象徵的收斂了笑容。

-15-
沈從知只出差了兩天。
第一天見了,第二天就找不到了。
我有些失落, 但是也習慣了, 習慣了看不到他。
只是臨近過年時,身旁的中國留學生都紛紛請假。
我也請了, 結果我請完假出來就碰見了陳堂。
他問我要回家?我點了點頭,順口問了一句, 你春節怎麼過。
他瞧着我笑了笑, 語氣略微落寞。
「一個人唄!我爸早就有新的家庭了,哪有心情管我。」
我頓住腳步,知道他在賣慘,但好半天,還是嘆了口氣道:
「我把地址發你,你要想過來, 就過來找我。」
「……」
陳堂沒有說話,抽抽鼻子, 下意識想過來抱我。
被我躲開了。
他委屈, 「周昕夏就抱一下, 就一下。」
我拒絕,「不要。」
「……」
半個月的假, 當天我就坐飛機回去了。
我一到家, 最先碰見的就是我媽。
我媽抱着我就親了一口, 「寶貝!」
我任她親了好一會,我媽才捨得放我上樓。
到了二樓,迎面又碰見了一個人, 沈從知。
他剛從書房出來, 看向我,作爲我沒什麼血緣的哥哥,他禮貌問道:「放假了嗎?」
我垂眸搖頭, 「請了假。」
說起來還是沒有那麼熟,客氣話問完,我們倆一時間誰也沒再說話。
我提着行李箱想回屋,卻又想起來沈從知的眼睛。
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眼睛沒事了吧?」
他搖頭,「醫生說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要注意強光。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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