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漢將軍是戀愛腦

新婚之夜。
陸驍說要讓我守一輩子活寡。
我鬆了口氣,面無表情掀了蓋頭去洗漱。
回來時。
他渾身上下脫得只剩中褲。
要掉不掉地掛在腹肌上。
我目不斜視走過去。
「喝了合巹酒,咱們都好交差。」
他聞了聞酒。
皺眉道:
「就這麼幹喝,你不往裏面加點兒什麼?」

-1-
大婚當晚。
我餓得實在難受。
偷偷溜去廚房找喫的。
無意間聽見陸驍和友人的談話。
「陸兄好福氣,剛從邊疆回來就娶上了媳婦兒,叫兄弟們好生羨慕。」
陸驍冷嗤一聲:
「什麼福氣?一個鄉下丫頭!
「挾恩圖報,死皮賴臉,等過了今晚,我必要讓她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落。
兄弟們齊齊爲他喝彩。
覺得他有男子氣概。
但也有不一樣的聲音。
「可我聽說那鄉下丫頭長得挺好看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把持得住。」
「就是,越是小門小戶的姑娘,越是手段多,誰知道她爲了固寵,能幹出什麼事?
「萬一趁你不注意,下個藥,生米煮成熟飯,你可是有嘴說不清了。」
陸驍聽後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擲。
滿臉不屑。
「小爺什麼美色沒見過,豈會被一張皮囊所迷惑?
「她要是敢使美人計,我就劃爛她的臉。
「要是敢爬牀,我就斷她手腳。
「她敢嫁進來,就該知道後果!」
「陸兄威武!
「我早就看不慣那些一娶了妻就伏低做小的男人,像陸兄這樣的,纔是鐵血真漢子!」
一牆之隔。
我聽得出了一身冷汗。
嫁來陸家之前。
我就想到日子不會好過。
可沒想到陸驍竟真如傳聞中那般混不吝。
他長得五大三粗。
身量好似小山那般高。
若是真動起手來。
我怕不是他的對手。
想到這。
我嘴裏的肉包子突然就不香了。

-2-
「砰」的一聲。
屋門被人大力踢開。
陸驍搖搖晃晃地走進來。
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你倒是坐得住,不會指望我給你掀蓋頭吧?
「醜話說在前頭,你救的是我爹,又不是我,別指望我會對你憐香惜玉!
「以後各過各的,老子也不會碰你的,你就準備守一輩子活寡吧!」
聽到這番話。
我反而鬆了口氣。
悄悄將袖子裏的防身短刀放回原處。
自顧自揭下蓋頭。
誠懇道。
「將軍放心,就依將軍所說。」
陸驍目中無人地仰着頭。
大咧咧道。
「說得好聽,誰知道你會不會……」
我早就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也知道他不待見我。
做好了捱罵的準備。
可當我和陸驍對上視線後。
他的話突然戛然而止。
整個人像是被凍住似的一動不動。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過了半晌。
我歪了歪頭。
試探地喊了一聲:
「將軍?」
下一秒。
陸驍突然抬手。
我以爲他脾氣上來要打我。
慌忙縮了縮脖子。
卻見他手忙腳亂地整理起發冠。
然後擦了下喫酒弄髒的衣領。
把捋起的袖子放下。
一系列動作後。
他挺直了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被看得頭皮發麻。
不明所以地指了指淨室的方向。
「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去洗漱了?」
陸驍還是不說話。
我覺得怪瘮得慌。
不等他回答,便自顧自進去了。
殊不知。
我前腳進了淨室。
後腳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3-
陸驍緩過神後,搓了一把發熱的臉。
打開門後。
正對上探頭探腦的ƭű̂⁶幾個人。
他下意識把人推出去,反手關上門。
沒好氣道:
「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不是你讓我們大鬧洞房,找藉口喊你走嗎?」
「對啊,咱們現在就溜吧!」
陸驍一愣。
快速看了眼屋裏。
心不在焉地說。
「我有嗎?你聽錯了吧,大喜的日子,我能上哪兒去?」
幾人聽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有些懵。
「那今晚裝鬼嚇唬新娘子的事呢?」
陸驍面Ṫṻ₈上更加煩躁。
「大半夜的,你們都沒事做?」
其中一個人上下打量他後一拍大腿。
「你該不會已經中招了吧?
「我記得裴兄成親後也是這個表情,臉上紅紅的,表情呆呆的,提起夫人就扭扭捏捏的,像個豆蟲!
「然後沒多久,他就成了他娘子的狗!」
陸驍覺得受到了侮辱。
急赤白臉地說:
「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可能是那種人!
「我是說,我已經有別的辦法治她了,不用那些小兒科的手段!」
友人聽後這才鬆了口氣。
「還是陸兄厲害!」

-4-
陸驍幾個人嗓門大。
我想聽不見都難。
從淨室裏走出去時,我內心忐忑。
不知道他會弄什麼惡作劇整我。
卻發現陸驍不知何時把衣服脫了。
渾身上下只剩下一條中褲。
鬆鬆垮垮地掛在腰間。
剛好卡在第七八塊腹肌上。
不得不說……
陸驍這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挺讓人賞心悅目。
但我不敢多看。
怕他挖我的眼睛。
我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說。
「將軍,喝了合巹酒,咱們都好交差。」
陸驍接過杯子嗅了嗅。
然後往前走了半步。
在壯碩的胸膛馬上要懟到我臉上時停下。
「就這麼幹喝,你不加點兒什麼?」
我的心陡然一緊。
出嫁前,我的確準備了一瓶助興的藥。
想着陸驍要是實在討厭我。
我就下到合巹酒裏,對他霸王硬上弓。
可剛纔聽了他的話,我哪兒敢。
我乾巴巴地答道:
「夫君可是覺得酒不好喝?
「不想喝就算了,咱們早點兒休息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竟感覺陸驍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但他還是把酒一飲而盡。
然後冷眼睨我。
「休息?就這麼迫不及待跟我同牀共枕?小爺我可不是隨便的人。」
說話間。
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褲腰。
頓了頓道。
「不過既然你執意想要,給你也不是不行。」
「將軍放心,我在外頭的榻上睡就行。」
我剛纔一心整理被子。
沒聽到他後面說什麼。
轉過身時,見他面色凝重。
下意識問。
「怎麼啦?」
陸驍額角青筋凸起,死死盯了我兩秒後。
不由分說搶過我手裏的被子。
粗聲粗氣道:
「沒什麼,你在這兒睡,我出去!」
他一邊火急火燎地往外走。
一邊嘟囔:
「當我稀罕跟你睡一張牀,鄉下來的人身上一股味兒,我都怕燻得睡不着!
「而且誰知道你半夜會不會脫光了往我被窩裏鑽,毀我清白!」
我被他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躡手躡腳地躺下。
等陸驍的喋喋不休終於停止。
我才悄悄拿出脖子上戴的玉佩攥在手心。
義兄,我已經如願進了京城。
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5-
第二天。
我以爲照昨晚的情況。
陸驍會避我如蛇蠍。
很難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可等我剛坐起來。
就看見他赤着臂膊在窗外練劍。
褲子拉得很低。
人魚線若隱若現。
我定定看了一會兒。
怕被發現。
捂着燙熟的臉走了。
與此同時。
陸驍的朋友趕到。
看見他時,一個個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陸兄,大早上的,你脫這麼光幹什麼?
「嘖,我突然想起來裴兄追他夫人的時候,整天沒事色誘。
「不光脫光了練劍,有一回,還讓我往他身上灑水,說什麼溼身更誘惑,簡直是不知羞恥!」
「就是,我們怎麼會有那種朋友!」
衆人吐槽完。
齊齊眯眼看他。
「陸兄,你不會也變成那樣吧?」
陸驍臉色一僵。
胡亂地往身上套衣服。
「我怎麼可能色誘她?簡直是笑話!
「你們不是說要去戲樓嗎,咱們現在就走,嘁,誰想搭理她!」
前往戲樓的路上。
衆人見到了許久不見的裴序。
紛紛上前打趣。
「呦,真是大白天見了鬼了,居然能看見你一個人上街,怎麼今天不陪你娘子了?」
裴序微微頷首。
「娘子想要喫桂花糕,我提前來買,這樣她起來就能喫到熱乎的了。」
下一秒。
衆人響起鬼哭狼嚎。
「裴兄啊裴兄,你瞅你這點兒出息,好好的大男人處處低女人一頭,再這樣下去,她都要騎到你脖子上了!」
裴序被打趣,倒是不氣也不惱。
反而眼角掛上笑意。
「娶了娘子自然就是用來寵的,她想騎哪兒都成。
「倒是陸兄,新婚燕爾,早上不去給母親敬茶?」
見他提起家裏那位繼母,陸驍立馬氣不打一處來。
「敬個屁的茶,她也配?
「想喝我的茶,等下輩子吧!」
裴序幽幽看他,嘆了口氣。
「只是可惜新婦了,聽說你那繼母慣會蹉跎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了。」

-6-
幾人漸行漸遠。
還在繼續剛纔的話題。
「裴兄可真有意思,還可憐上你那新婦了。」
「就是,蹉跎就蹉跎唄,自古以來,婆婆教訓兒媳婦天經地義,正好不用你費力氣了,萬一把她嚇走,豈不是更好!」
聽到這話。
本就心裏空落落的陸驍,猛地轉身。
面色極其不自然道:
「那什麼,我突然想起還有事,今日就不去戲樓了。」
說完。
他大踏步地往將軍府的方向走。
路過剛纔賣桂花糕的地方時。
想到剛纔的場景,他忍不住嘀咕:
「有那麼好喫嗎?還大早上就要喫熱乎的,矯情。」
與此同時。
他驀地頓住腳步。
「哎,掌櫃的,給我也打包一份!」
買完後。
他一把把紙包塞進胸口。
使勁捂了捂。

-7-
「砰」的一聲。
我摔碎了今早的第三個茶杯。
「母親,這茶真的好燙。」
「放肆,主母讓你敬茶,你在這推三阻四,還不趕緊去跪着!」
看着屋裏的一圈人。
我只得硬着頭皮再次跪下。
已經起泡的手指端着滾燙的茶杯,舉到陸母面前。
可她還是像之前那樣,只低頭看着手裏的書。
根本不接。
我知道她跟陸驍關係不好。
這麼對我。
一方面是心裏有氣。
一方面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
我雖不願,但不敢不從。
就在我堅持不住,即將要摔碎第四個茶杯時。
門口的椅子突然飛起來。
直直打在婆母的面門上。
「真他媽好笑,一個丫鬟爬牀上位的也能在將軍府作威作福了。
「還給你敬茶,你配嗎?
「愛喝喝,不喝滾!」
婆母被打得整個人跌在地上。
滿臉都是血。
屋裏亂成一團。
「反了天了,我到底是名頭上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陸驍活動了下手腕。
弄得骨頭「咔咔」作響。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再大點聲?」
婆母哪敢吱聲,擦了把臉上的血落荒而逃。

-8-
屋內。
陸驍一邊給我上藥。
一邊數落我:
「你沒聽說過打狗也得看主人嗎?就這麼由着人欺負?」
說到這裏。
他抬頭瞥了我一眼,似是覺得言辭不對,板着臉補充:
「我不是說你是狗,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誰的臉色都不必看,知道了嗎?」
我乖巧地點了點頭。
肚子不合時宜地叫出了聲。
面上閃過羞赧。
「我從早上起來就開始站規矩,到現在都沒喫飯。」
下一秒。
陸驍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油紙包。
隨手扔給我。
「給你吧。
「這可不是專門給你買的,買一送一你知道嗎?
「你這是送的,他們都不要,我纔拿回來的。」
我忽略他的話。
只聞着香味兒咽口水。
不過……
「我的手不方便,你、你能餵我嗎?」
陸驍剛要離開的腳步一頓。
扭頭罵罵咧咧。
「真是麻煩,一天到晚淨給我找事!合着我把你娶回來是娶Ṭũ̂ⁱ了個祖宗唄!」
說話間。
他把桂花糕遞給我。
我張開嘴。
咬下時,嘴脣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
輕輕含了下。
下一秒。
陸驍從臉紅到了耳根。
頓時安靜了。

-9-
陸驍給我擦的藥很有效。
兩天之後。
我的指尖就恢復如初了。
這天晚上。
我洗了個澡出來。
見陸驍已經躺在外頭準備睡了。
剛要過去吹滅蠟燭。
跟扭頭的陸驍剛好對上視線。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
顫抖地指着我說:
「你、你、你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我懵了。
下意識低頭看。
我穿的是舊衣服,長袖長褲的中衣,並無不妥啊?
奧,對了。
興許是衣服洗過太多次。
已經變得透明。
小衣的輪廓有些清晰。
褲子短得露出了一截腳踝。
但也沒什麼吧?
不等我想清楚。
陸驍已經火急火燎地把窗戶關上。
像是生怕別人看見我。
然後忿忿道:
「趕緊去換了,穿成這樣給誰看?」
我無辜地眨巴眨巴眼。
「屋裏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嗎?」
陸驍似是想到了什麼,神情一怔。
喉結滾動兩下。
嚥了口口水說:
「你什麼意思?」
我沒立馬回答。
而是慢悠悠走到牀邊坐下。
紅脣微啓。
「夫君,天氣漸冷,榻上不如牀上舒服,你要不要上來睡?」
陸驍猛地轉身看我。
一雙黑眸亮得像是我從前養的那條狗。
不可置信地說:
「你叫我什麼?」

-10-
我仰頭看他。
無措地咬了咬紅脣。
「夫君,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陸驍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雙手抱胸,冷哼一聲。
「你該不會是想勾引我吧,我不是早就告訴你,我可不是那種人!」
話Ṱŭ̀ₕ雖這麼說。
他的身體卻很誠實。
三兩下去外屋把被子抱進來。
鋪在牀上。
然後板着臉瞪我。
「晚上老實點兒,敢有歪心思,手給你打斷!」
我點了點頭應下。
躺得筆直。
可黑暗中。
陸驍翻來覆去,折騰得架子牀都跟着搖晃。
我忍不住出聲。
「你怎麼了?」
他重重地喘了口粗氣。
「都怪你,這麼大味兒,燻得我睡不着!」
我下意識嗅了嗅自己。
剛洗了澡,除了皁角香。
沒別的味道啊?
有那麼一瞬間。
我想過要不要搬到榻上睡。
可看他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不爽的氣息。
我不敢再出聲。
只裹緊了被子,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一晚。
我睡得異常地累。
覺得身上有千斤重。
再睜開眼時。
天色已然大亮。
我把臉從陸驍的胸肌中抬起。
皺眉推了推他。

-11-
「陸驍?
「夫君?
「你別抱得這麼緊,我快喘不上氣了。」
我試圖扒拉開他的手臂。
可他的手就跟長在我腰上似的。
根本挪不動!
折騰間。
陸驍迷迷糊糊地醒了。
看清眼前的情況後。
他猛地鬆開我。
「蹭」的一下坐起來。
「我就知道你心思不簡單,還敢投懷送抱?你好大的膽子!」
我弱弱地解釋。
「我沒有,我晚上睡覺一向很老實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夠了!都被我抓到現行了,還敢嘴硬。」
我垂頭揪着被子。
緊張得快要哭出聲。
可下一秒。
我眼前一亮。
突然發現不對勁兒。
「咦?這不是我的被子嗎?」
兩牀被子的花色不一樣,很好區分。
而且他現在躺的位置明明是我的。
外面空了那麼一大塊。
我都被他擠到牆角去了!
陸驍反應過來後身形一滯。
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驀地冷笑一聲。
涼津津道:
「呵,真是好手段。
「爲了勾引我,不惜把我拽到你的被窩裏!」
我:……
這說的像話嗎?
陸驍說完,作勢就要下牀。
我試圖去拉他。
「你聽我說,真的不是那樣的。」
可我ẗṻ⁰忘了腿還麻着。
起身的瞬間,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將本就重心不穩的陸驍壓在了身下。
這一瞬間。
萬物俱靜。
趁着他還沒反應過來。
我俯下身,將胸口緊貼着陸驍的。
親了下他的嘴脣。
陸驍的臉很快浮現出紅暈。
磕磕巴巴地說:
「你、你做什麼?」
我無辜地眨巴眨巴眼。
「你都冤枉我了,我不做點兒什麼豈不是喫虧了?」
陸驍聽後像是生氣了。
臉色變得緊繃。
額角上青筋凸起。
下一秒。
他猛地起身。
反過來將我壓到了身下。

-12-
北鎮撫司。
衆人看着陸驍皺眉。
「陸兄,你怎麼了,從來了就在這傻笑?」
陸驍聽後斂起臉上的笑容。
規規矩矩坐好。
一本正經地說:
「我哪有,你看錯了。」
「呵,我還以爲你沉浸在溫柔鄉里了。
「你看看你這嘴角破的,要不是知道你討厭你那個新婦,我都要以爲是你倆親嘴咬的。」
陸驍下意識摸了摸嘴角上的傷口。
別開視線冷嘁一聲。
「怎麼可能!我不過是看在她是個無人依靠的孤女份上收留她。
「她要是敢毀我清白,我肯定得狠狠收拾她!」
好友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
樂不可支。
「哈哈,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放心,兄弟剛纔已經幫你收拾過了。
「還給你送飯,咱們北鎮撫司缺她這一碗飯?真是不自量力!」
他說完,還得意洋洋地等着陸驍誇他。
可下一秒。
陸驍突然站起身。
嚎了一嗓子:
「你說什麼!」
他也不等好友回答。
直接大步朝門口走去。
待陸驍的身影消失不見後。
好友低聲爆了句粗口。
「媽的,我怎麼覺得他也要變成狗了?」
其他幾人捋了捋不存在的鬍子。
紛紛點頭。
「我覺得也是。」

-13-
陸驍出來的時候。
我正提着食盒站在臺階上。
見他面色不虞。
我抿了抿脣說:
「夫君,他們都說我不該來這兒。
「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你放心,我這就回去。」
陸驍搶先擋住我的去路。
一把接過食盒。
「怎麼那麼多話,跟我過來。」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走進了北鎮撫司。
路上。
我看着周圍的一草一木。
想到了義兄來京城上任的那天。
他說衙門缺人,他剛好被看重,然後頂上了。
以後就是喫官家飯的人。
等發了俸例要賃一間鋪子,讓我們開飯館。
到時就不用每天去街口擺攤,風吹日曬。
那一天。
大概是我們從北戎逃荒來大周后,最開心的一天。
我當時還撒嬌說,我的衣服都快洗破洞了。
要買新的。
義兄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可我沒想到……
義兄食言了。
他們都說義兄是北戎的奸細,擇日就要問斬。
我知道。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走着走着。
我看到了詔獄的入口。
眼眶突然變得酸澀。
三個月了。
我本來都絕望了。
沒想到因爲救了陸驍父親。
陰差陽錯得到了機會。
義兄。
你一定要等我啊。
興許是我想得太入迷。
「砰」的一聲。
我沒注意到陸驍何時停下了。
一個趔趄撞到了他的後背。
陸驍轉身。
居高臨下地打量我一眼。
「投懷送抱?」
我心中一慌。
紅着臉說:
「今早你走後,爹過來找我了,說讓我早點兒給你生個孩子。」
陸驍似是沒想到我會這麼直白。
當即一愣。
四下掃了一圈後。
板着臉說:
「青天白日的,你知不知羞。」
也許是被我嚇到了。
一直到進屋,陸驍都異常沉默。
我幫他布完菜。
見他沒有留我的意思。
作勢要走。
擦肩而過時。
我勾住他的手心晃了晃。
「夫君今晚可否早點兒回來?」
早上親得那般狼吞虎嚥。
我自認爲他肯定懂我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
下一秒。
他一臉不耐煩地說:
「知道了。」

-14-
下午。
太陽還未落山。
陸驍就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好友攔住他。
「我這有個案子焦頭爛額了,你快來幫我看看。」
陸驍毫不留情地拒絕。
「我有事要忙,你找別人吧。」
好友皺眉。
「你能有什麼事?」
說完。
他又覺得不對勁兒。
上下打量起陸驍。
「哎?你頭髮怎麼是溼的?身上怎麼是香的?洗過澡了?薰香了?鬍子也颳了?
「你到底要去幹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要去相看姑娘!」
陸驍眼神閃躲。
急匆匆地往外走。
「你管我!」
回去的時候,天還沒黑。
陸驍怕自己顯得太急色。
在院子外轉了兩圈才進去。
推開屋門時。
他看見自己的娘子正穿着一層薄如蟬翼的裙子坐在桌邊。
皺着眉頭抿杯子裏的酒。

-15-
看見陸驍後。
我舉着杯子說:
「夫君,你要喝點兒嗎?」
陸驍面無表情地坐在我身邊。
「怎麼想起喝酒了?」
我不好意思笑笑。
往他身前湊了湊。
「我有點害怕,喝點壯膽的。」
想到馬上要發生的事。
陸驍看向我的眼神變得熱切。
一開口卻還是尖酸刻薄的味兒。
「怕成這樣?這麼點膽子,你難不成是嚇大的?」
我沒理他嘲諷的語氣。
自顧自地喝。
可酒實在是太辣了。
我只能皺着眉,一點一點地抿。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在我抿第三口的時候。
陸驍突然站起身。
粗聲粗氣道:
「夠了!」
然後一把搶過我手裏的杯子。
一飲而盡。
緊接着。
他按住我的後脖頸,傾身靠過來。
咬住了我的脣。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陸驍掐着腰抱起來的。
反應過來的時候。
人已經被他扔到了牀上。
他像座小山似的壓着我。
毫無章法地亂啃。
猩紅的眸子裏滿是情慾。
像是發狂的野獸。
架子牀吱呀吱呀地叫。
我也不反抗。
任憑他粗暴地扯開我的腰帶。
可就在他的手剛探進我的衣襬裏時。
整個人突然身形一滯。
下一秒。
陸驍失了氣力。
重重倒在我的身上。
我收起臉上嬌羞的表情。
用盡力氣把他推開。
從他腰間取走了令牌。

-16-
我早就打聽過。
詔獄只認令牌不認人。
我穿着男裝。
拿着陸驍的令牌順利進入詔獄。
找了一圈後。
在走廊的盡頭找到了義兄。
「咳咳,霍雲霆,你過來。」
牢房裏的人抬起了頭țũ⁵。
凌亂的碎髮遮住了大半張臉。
「別白費力氣了,我說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是不會承認的,就算你把我殺了也是那句話!」
見他沒認出我。
我往前探了探身子。
輕聲說:
「義兄,是我。」
霍雲霆聽後一愣。
猛地撥開頭髮。
大步走到我面前。
「嫿嫿,你怎麼進來的?」
我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招呼一旁的人打開鎖鏈。
「把他給我綁起來押出去!」
我藉着單獨審問的由頭把霍雲霆帶走。
出了城門後。
我趕緊幫他解綁。
「義兄,你快走!
「這些銀子你拿着,千萬別回頭!」
可義兄卻死死抓着我的手。
「不行,要走一起走!」
我急得汗都要出來了。
「你快別說了,那蒙汗藥也不知道能撐多ťū́₄久,萬一陸驍追上來,咱們都跑不了了!」
「陸驍此人心狠手辣,你留下肯定難逃一死。
「當初結拜時,我便說過只要有我一口氣,絕不讓你們受委屈。
「若是因爲我害死了你,爲兄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世上。」
看着義兄紅了眼眶。
我也忍不住哭出了聲。
「好,我們一起走!」
然而。
話音剛落。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淡漠冰冷的聲音。
「走?夫人要走去哪兒啊?」

-17-
幾乎是瞬間。
我們就被包圍了。
陸驍緩緩從人羣中走出來。
冷眼睨着我。
對上他的視線後。
我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
我在那壺酒裏下了大量的蒙汗藥。
雖不至死。
但也能保證讓他睡上兩個時辰。
怕他心生警惕。
還特意自己喝了點兒。
可我已經提前服下了解藥。
他是怎麼回事?
陸驍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
輕笑一聲說:
「我要是連這點伎倆都看不透,早死八百回了。」
我顫抖着開口。
「你早就知道了?」
「呵,你說呢?
「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那天盯着詔獄看的時候,眼神有多深情。
「你覺得我調查一下那裏面的人,是很難的事嗎?」
頃刻間。
我覺得像是天塌了。
原來我自以爲的天衣無縫。
在陸驍眼裏都是小丑行徑。
就在此時。
陸驍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義兄不顧一切擋在我面前。
「你別動她,要殺要剮衝我來!」
我攔住義兄。
聲嘶力竭地開口:
「不,騙你的是我,你有什麼火衝我發就好了,我義兄真的是被冤枉的!」
我和義兄都想替對方攬下罪責。
撕扯間。
陸驍的臉色黑成了炭。
低聲爆了句粗口。
「操,你們擱這兒表演感情深厚呢?要不要我爲你們鼓鼓掌啊?
「沈嫿,我真沒想到你這麼沒良心!」
陸驍的好兄弟看不下去,拔劍從後面衝過來。
「陸兄,別聽他們廢話了,讓我替你解決了這對狗男女!」
話音剛落。
陸驍已然走到了我的面前。
就在我以爲今天死定了的時候。
他突然指着義兄厲聲質問:
「你放他走就算了?憑什麼你也要走?我對你不好嗎?
「我不管!我們可是明媒正娶,名正言順的夫妻!
「就算你要跟他在一起,我也是正室!他沒名沒分,頂多算個外室!」
此話一出。
陸驍好友的腳步一頓。
跟看傻子似的看他。
陸驍則紅着眼眶繼續說:
「只要你不讓他進府,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看不見,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我感覺事情的發展有些魔幻。
一時反應不過來。
只呆呆地看着他。
陸驍咬着後槽牙說:
「不行?那讓他進府也行,我做大,他做小!」
「一個月你要陪我二十,哦不,至少二十五天!」
事已至此。
周遭的將士紛紛一言難盡地收起了劍。
之前那位幫他出頭的好友直接罵了一句。
「陸驍,你真給我們男人丟人!」
然後就轉身往回走。
走的時候不忘招呼其他人。
「那什麼,大家今晚都辛苦了,回家洗洗睡吧,別陪這個傻子玩兒了。」

-18-
陸驍真讓義兄和我一起住進了將軍府。
這裏環境好,又有最好的藥材。
沒過幾天。
義兄身上的傷就恢復了七七八八。
陸驍有事沒事就來刷存在感。
這日。
我幫義兄換手臂上的藥時。
陸驍走進來。
一抬手。
手上的十個扳指閃閃發光。
再一抬手。
不小心從胸口拿出一疊地契。
「哎?這是什麼?這不是我那一百零八間鋪子和千畝良田嗎?」
「這還只是京城的產業,外地還有呢!」
「不像有些人,喫藥還得讓女人拿錢,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喫軟飯啊!」
說到這裏,見沒人搭理他。
陸驍又咳嗽起來。
「不用,不用請大夫,不過是胸口被山匪劃了一道區區七寸的傷口而已,死不了人,畢竟我纔不會讓某些上不得檯面的人上位!」
表演結束。
陸驍氣哼哼地走了。
留下我和義兄面面相覷。
義兄指了指腦袋。
一臉無語道:
「他沒事吧?」
我嘆了口氣。
「得,我去找他好好聊聊。」
可我前腳一出去。
陸驍後腳就竄了。
這幾天他都是這樣。
沒事就來顯眼,等我找他談正事兒吧。
他就躲着我。
我費了好大勁才截住他。
「陸驍,你跑什麼,你站住!」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反正我是正室,誰也撼動不了我的地位!」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他只是我的義兄!」
ťüₖ陸驍聽後,仰着下巴,一臉委屈地說。
「好哥哥, 情妹妹, 你不說我也知道。」
我嘆了口氣。
「我義兄早就娶妻了,孩子都會叫爹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聽到這話, 陸驍瞪大了眼。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
「我一直想跟你說, 是你不給我這個機會啊!」
陸驍聽後火急火燎地返回義兄的院子。
指揮下人。
「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快給我大舅哥多做點補品!」

-19-
得知霍雲霆娶了媳婦兒,陸驍比自己成親時還高興。
當晚就決定大擺宴席。
下午,他想早早離開府衙。
卻被兄弟圍着調侃。
「我就說你抵擋不了美色誘惑吧, 你說你,養着沈嫿就算了,現在還幫她養義兄,這不是冤大頭嗎?」
「你懂什麼, 陸兄美人在懷,哪兒管得了那麼多啊, 一吹枕頭風, 那不是要金山銀山也給。」
陸驍聽了並不高興。
什麼枕頭風?
他好幾天都沒見到沈嫿的枕頭了。
自從霍雲霆搬進府裏,她就搬到旁邊院子, 美其名曰方便照顧。
他現在都忘了親嘴是什麼滋味兒了。
好友覺得他奇怪。
「你這是什麼表情,又不是童子雞了,怎麼還扭扭捏捏跟個大姑娘似的。」
提到這個。
陸驍的臉色更差了。
這些男人平時說起話來葷素不忌,個個都是人精,一下就明白了。
「哈哈,不會真讓我說中了吧!」

-20-
也不知道爲什麼。
明明是陸驍自己要大擺宴席。
喫飯的時候卻沒什麼精神。
晚上。
我問他怎麼了。
他猛地撲進我懷裏。
悶聲悶氣地說。
「他們都說你就是把我當狗玩兒!」
他一個八尺男兒, 彎着腰使勁往我懷裏鑽。
還一個勁兒地控訴我。
我聽得耳朵疼。
推了推他。
「我想去睡覺了。」
陸驍不鬆手。
「不行,今天說不清楚不許走!」
我頗爲無語道:
「本來想今晚陪你一起睡的, 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話落。
陸驍猛地抬頭,回頭瞥了一眼。
見我的枕頭和被子真的放在牀上後。
眼睛突然放光了。
「真的嗎?怎麼睡, 像上次那樣嗎?」
看着他餓狼一般的雙眼。
我突然有些打怵。
可他沒給我反悔的機會。
直接把我打橫抱起扔到了牀上。
這晚。
我差點兒被陸驍啃掉一層皮。

-21-
後來。
陸驍告訴我。
其實他早就調查出義兄是被冤枉的。
之所以一直拖着不處理。
是在等待真正的奸細自投羅網。
義兄官復原職後。
他把嫂嫂、孩子還有我妹妹都接過來了。
真的開了一間飯館。
本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可陸驍的兄弟不願意了。
平時叫囂得最厲害的岑風。
也就是那晚跟陸驍去抓我和義兄的男人。
對我頗有怨言。
竟然招呼一幫人要去飯館找義兄算賬。
說要替陸驍報仇。
我得到消息後, 立馬往那兒趕。
嫂嫂平時帶着孩子出去玩兒。
只有我剛及笄的妹妹看着店。
萬一那羣人真動起手來, 後果不堪設想。
可我還是晚了一步。
我趕到的時候。
岑風已經把刀拿出來了。
「喂,你們掌櫃的叫霍雲霆嗎?」
沈寧聽見聲音後。
迷茫地抬起頭。
莞爾一笑:
「是呀, 你找我哥哥有事嗎?」
話落。
岑風突然結巴了。
「你、我……」
我見情況不好, 剛要衝上去。
就見岑風把手臂往桌子上一撐。
扯開領口。
露出一片緊實的胸肌。
故意壓着嗓子。
用低沉的氣泡音說:
「那什麼,這刀,你喜歡嗎?」
我:……
他身後的兄弟:……
恰巧此時。
陸驍聞聲趕來。
擰着岑風的耳朵沒好氣道:
「不是都跟你說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來砸什麼場子?」
沈寧此時也意識到不對勁兒。
謹慎地後退半步。
面上也不復剛纔的溫柔。
岑風有些慌了。
「你別怕, 我不是壞人。」
「陸驍,咱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你快幫我解釋一下啊!」
陸驍扭頭看了我一眼。
清了清嗓子說:
「什麼兄弟?我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僚罷了, 娘子, 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岑風:……

-22-
夜裏。
陸驍躡手躡腳地鑽進我的被窩。
「娘子, 我已經跟他們說清楚了, 保證不會再有人去找麻煩了。」
我困得不行, 含糊地「嗯」了一聲。
以爲能就此結束話題。
他卻把手往我衣襟裏鑽。
覆在我耳邊喘粗氣。
「今晚, 行不行?」
我耐着性子轉過身,小聲嘟囔:
「行吧,反正也用不了一刻鐘。」
陸驍聽後幾乎要哭出來。
「娘子,上次是意外, 我這回肯定比上次表現得好。」
我沒當真,以爲他只是在挽尊。
然而。
一個時辰過去。
我有氣無力地推他。
「陸驍,你給我下去!」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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