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測試

發消息問閨蜜內衣是什麼顏色,
結果誤發給了隔壁法學系的系草。
對方秒回:「?」
我:「疑惑型。」
他又發:「你真想看?」
我:「求真型。」
沒過一會,對方發來一張十分壯觀的圖片。
我眼前一亮:「我擦你哪找的網圖姐妹,」
「這人檔里長大包啊。」
「宏偉型。」
系草默了默:「不是網圖。」
我笑嘻嘻地打字:「不是網圖難不成還能是你本……」
「…哎!不是。」

-1-
上早八的時候在網上刷到了新型的人格測試,
問對方內衣是什麼顏色,
根據對方的回答,
就能判斷出這個人的人格。
我回手就發給了閨蜜。
「你內衣是什麼顏色的?」
不過看看時間,現在她大概還在宿舍睡大覺。
我熄了屏,
托起下巴,悄悄地望向側前方的許辭。
發出今天第 10 次喟嘆:真帥啊。
頭髮修剪得齊整,稍微有些自然彎曲,看着很好摸,
雙手自然地放在桌面上,手指修長,拿着筆,
偶爾在本子上記着什麼。
目光冷峻,神情專注。
我拿起手上的鉛筆虛虛對着他測量了一下,
迅速在紙上勾勒出他的輪廓。
突然,他放在手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隱約能看到是綠泡泡的消息提醒,
但是卻看不清內容。
我心中疑惑,這個時間點能有誰來找許辭?
我已經尾隨許辭好幾天了,
這個人的交際圈乾淨得可怕,
一向獨來獨往。
「……不會是女朋友吧。」
我心中警鈴大作,
伸長了脖子試圖窺視他收到的消息內容。
只見許辭劃開手機,
然後停留在消息界面不動了。
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我看着他點開輸入框,
然後又闔上,
接着再點開,
又闔上,
如此反覆,看得我抓耳撓腮。
桌子上的手機輕微地震了震。
亮起的屏幕顯示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視線一直專注在許辭身上,
我隨手劃開手機直接來到聊天界面,
是剛剛發出的消息的回信。
椰子裏:「你內衣是什麼顏色的?」
。:「?」
她發了一個問號。
心裏還在琢磨她怎麼今天起這麼早,
手上動作不停對她的回答做出性格評價。
椰子裏:「疑惑型。」
閨蜜發了串省略號。
。:「……」
。:「你真想看?」
我嘿嘿一笑,繼續評價,
椰子裏:「求真țú⁶型。」
側前方傳來細微的響聲,
我抬眸,
恰好看見許辭回過頭,
神色莫名地盯着我。

-2-
注意到許辭的視線,
我瞬間扣下手機挺直脊背,作出Ṭŭ₋一副認真學習的好學生樣。
還不忘友好地笑着朝許辭點點頭打個招呼,爭取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
許辭挑了下眉,收回視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耳朵怎麼紅了?
沒等我看仔細,許辭突然快速收拾了東西,站起身悄聲往教室後門去了。
?許辭這是翹課了??
我急匆匆地把東西往包裏摟,
本來上這課我就是奔着許辭來的。
什麼民事訴訟法,聽都聽不懂。
最重要的是,我懷疑許辭現在突然翹課很可能跟他幾分鐘前收到的短信有很大關係。
手機嗡嗡地震動了一下。
肯定又是閨蜜的消息,剛想和她說現在沒空我忙着去追許辭。
點開手機的瞬間,我瞪大了眼。
她發了一張照片過來,是一個穿着黑色四角內褲的男人。
光線有些昏暗,是俯拍的視角。
拍攝者大概是手抖了下,照片有些模糊,但畫面中那物實在很難叫人忽視。
椰子裏:「我擦你哪找的網圖姐妹?」
椰子裏:「這人檔里長大包啊。」
然後發了個吸溜口水的小貓表情包。
閨蜜詭異地沉默片刻,
。:「……不是網圖。」
小樣還和我裝?
我笑嘻嘻地打着字:不是網圖難不成還能是你本……
手機上方又彈出一條新消息,
同樣的暱稱同樣的純黑色頭像。
。:「葉子,又跟着隔壁系草上早八去了?」
。:「回來求帶飯麼麼~」
我渾身一僵。
有種血液逆流的感覺,手腳一下就涼透了,然後又是一股熱氣直衝腦門。
如果這個纔是閨蜜的號,那早上和我聊的那個是……
我顫顫巍巍地點開那個人的朋友圈,祈禱不要像我想象中的那樣。
那人的朋友圈十分寡淡,沒有圖片,全是文字。
他大概是把朋友圈當成了某種備忘錄。
「明天東樓圖書館。」
「陣雨,記得帶傘。」
「下午沒課。」
……
最新一條是他昨晚發的,
「明早八點 A205,民事訴訟法。」
全是寥寥幾筆的文字,卻是我獲取心上人動向的重要源頭。
我閉了閉眼,紅溫了。
這是許辭的號。
我錯了,我大錯特錯!
我就不該加人不給設備註!
明明每天都盯着許辭的朋友圈看,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換頭像的啊啊啊啊啊啊!

-3-
椰子裏:「…哎!不是。」
椰子裏:「對不起對不起,我發錯人了!」
我苦着臉,朝許辭滑跪。
壞了,許辭不會覺得我是變態吧?!
偏偏這時候,講臺上教授的聲音悠悠傳來,
年邁的教授推了推他的眼鏡,
「同學們,2021 年 1 月 1 日起正式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首次將禁止性騷擾明確規定在人格編中,應承擔民事責任。」
前排一個女同學舉了手:
「教授,那收到騷擾短信算是性騷擾嗎?」
教授點點頭,
「只要是違揹他人意願,對他人實施性騷擾的,受害人有權依法請求行爲人承擔民事責任。」
「實施性騷擾的方式不限於肢體行爲,不當的具有性暗示的言語也可以構成性騷擾。」
「所以各位同學,如果在現實生活中遇到性騷擾行爲,一定要拿起法律武器保護好自己。」
……!
我這算不算構成性騷擾啊,
聽說許辭就是因爲小時候被一個女流氓騷擾過,有心理陰影,才刺激了他讀法的決心的!
我惴惴不安地等着許辭的回信,可等了許久,都沒有等來他的信息。
椰子裏:「抱歉!你的頭像和我朋友的一模一樣,我不小心認錯人了!」
椰子裏:「我真不是故意的許辭。」
上方的聊天框顯示正在輸入中,
過了半晌。
許辭:「哪個朋友。」
許辭:「除了我,你還想看誰?」
椰子裏:「啥?」
許辭:「……變態。」
……不是,青湯大老爺,
我冤枉啊!

-4-
許辭:「學姐,我在外面等你。」
我心裏一驚,瞥向窗外,
許辭正抱着一本書,懶懶地倚靠在窗邊,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他所在的位置恰好是教授的視野盲區,但是坐在階梯教室中的學生卻能看得清楚。
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那邊的許辭,頻頻投去好奇的目光。
我直起身,用手背貼着臉試圖降溫。
椰子裏:「上課呢。」
我佯裝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眼角的餘光卻時刻注意着他。
許辭看到我的消息,勾了下脣角,
「你確定你在聽?」
他似有所指,我猛地想起剛剛自己爲了去追許辭,
已經把桌子上用來裝樣子的「學習工具」全收起來了。
此刻桌面空空,只剩一臺亮着屏幕的手機。
可是此刻我不能慫,硬着頭皮繼續道:
「當然!我一直對法律很感興趣!」
這不算完全撒謊,畢竟我從小就對律師有種莫名憧憬。
「許辭學弟,曠課是不對的!就算你成績很好,也不應該這樣!」
許辭:「……這樣啊。」
他的身影晃了晃,消失在窗邊,
不待我鬆口氣,身側的空椅子傳來聲響。
許辭拉開了座椅,徑直坐到我的身邊。
我瞪圓了眼睛看他,堂皇地扭頭看向講臺上的教授,
他正低頭翻着手中的書,居然沒看見!
許辭旁若無人地將自己的書重新放到桌面上。
右手單手推開了筆蓋,左手託着腮,斜着眼看我,
「那我等你聽完課好了,知裏學姐。」
我瞠目結舌,身體比腦袋先做出了反應,
剛想發消息喊閨蜜救命,
一側的桌面被人用筆桿輕輕點了點。
「學姐,又想找誰聊天呢?」
「不認真聽講可不行。」
唯一的生路也被許辭無情地掐斷,
我閉了閉眼,心是涼的。

-5-
整堂課我都如坐鍼氈。
既盼着快點下課,又盼着永遠都別下課。
許辭並沒有過分關注我,他看着黑板,還算專注。
但是我卻很難聽得下去,
先不說隔行如隔山,法律的東西我聽着本就昏昏欲睡,
唯一打發時間的手機被許辭盯着我也不敢拿出來用。
教授的聲音十分助眠,
我一邊緊繃着身體,又一邊忍不住神遊天外。
於是我努力想些提神的事情,
結果就是,又想到了今天最震撼的許辭發來的那張圖片。
他說不是網圖?
那他是收到我的消息後拍的嗎?
又是去哪裏拍的,廁所?
想着想着,腦回路逐漸走歪țū́⁻。
不是,那個規模是正常人類應該有的規模嗎?
這是合理的嗎?
難道是在褲襠裏塞了東西不成,
聽說網上有些男菩薩爲了吸眼球會往褲兜裏墊東西來着……
我視線逐漸下移,瞥向一旁許辭的身下。
他今天穿着一條簡約的休閒褲,
直筒的版型,將兩條腿襯得更加修長,
而在那兩腿之間……
「學姐……你在看什麼呢?」
許辭冷不丁地開口,
我猛然回神,面紅耳赤:「我我我…我東西掉了!」
我彎下身撿地上那不存在的東西,
東顧西盼地撈了把空氣。
大概麻繩專挑細處斷,上天又給我開了個玩笑,
起身的時候眼睛突然花了一下,
有些不穩於是ṭų¹隨手一扶,掌下觸感堅硬緊實……
我摸到許辭的大腿了。
許辭悶哼一聲,
我抬頭,看他眸中微光閃動,
帶着一股莫名的情緒。
他抿了抿脣,側過頭去,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摸夠了嗎?」
我從座位上彈射起步,心如死灰。
壞了,這下性騷擾罪行更加做實了!
教授注意到我的死動靜,推了推眼鏡,
「這位小同學有些面生……是有什麼不懂的嗎?」
我舔了舔乾澀的脣瓣,開口道:
「教授,我…我朋友想問一下,性騷擾要坐牢嗎,還能考公嗎?」

-6-
艱難的時間終於過去,
我慢吞吞地收着本來就沒有多少的東西,試圖拖延一點時間。
許辭抱着臂站在我的身側,好整以暇地盯着我。
「哎,慢着,那位女同學先別走。」
我環顧四周,教室裏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迎着教授的目光指了指我自己。
「您在叫我嗎?」
老教授點點頭,眯了眯眼突然注意到一旁的許辭,
「許辭?你們倆認識?」
他們兩個顯然很熟,
也是,許辭作爲常年的第一,
在專業課老師面前眼熟也是應該的。
他拉着許辭講了一些我聽不懂的,夾雜了很多專業性的詞彙。
看許辭聽得專注,似乎沒有注意我這邊,我默默往外挪步,
「你去哪?」
許辭冷不丁地開口,
我撓撓頭:「我看你和教授好像還有話聊,就先走啦哈哈。」
教授的視線在我和許辭之間打轉,
樂呵呵地說着:「看我,耽誤你倆事了不是。」
教授轉向我,一臉和善。
「不過這位小同學,你先別急着走,我有些事找你。」
我看着面前這個白髮蒼蒼的老教授,
聽了他兩個多小時的課,沒有哪個瞬間他的聲音這麼動聽過。
他說有些事情要和我私下聊聊,讓許辭可以先走了。
許辭看上去不太樂意,
我佯裝爲難地說着:
「這可不是我臨陣脫逃,」
「你們教授找我呢,我也沒辦法呀。」
看到許辭一步三回頭,我朝他揮手告別。
教授八卦地問我:「你們倆在談戀愛?」
我搖頭:「還沒有。」
教授嘖嘖兩聲,唏噓了幾句年輕真好。
「教授,您單獨留我是有什麼事情要問我嗎?」
「你不是法學的學生吧,你是叫……」
我心虛地摸摸鼻子:「教授,我叫葉知裏,是隔壁藝術系的。」
就算我不是這個學院的學生,
也沒規定不能來旁聽吧……
教授留住我顯然不是爲了這件事,
他朝我笑了笑:「葉知裏同學,你別緊張,我喊你過來不是要責問你,」
「只是別的學院來聽這堂課的確實少之又少,更何況還是一大早的課程,別說其他人了,本系的同學中途都溜了好幾個。」
「你們可能覺得自己很隱蔽吧,其實老師站在講臺上看得一清二楚,」
教授有些無奈,「其實只要不影響課堂紀律,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原來教授都知道的呀。
「那教授,您叫我是……」
教授臉上仍是掛着笑,眼中卻多了幾分嚴肅,
「正因爲特地來聽這堂課的人比較少,再加上你課堂上提問我的問題,」
「我找你是想了解一下,是不是在學校或者其他什麼地方遇到了困難?」
我說:「啊?」
「葉知裏同學,你不用害怕,如果你遇到什麼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完全可以向你的輔導員或是老師尋求幫助,我們都會幫助你的。」
我聽得雲裏霧裏,就聽到老教授繼續說,
「發生這種事絕對不是你的問題,你有權利保護自己,尋求幫助也不是軟弱,而是一種勇氣。」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爲你提供法律援助。」
我這才恍然大悟教授誤會了什麼,
他大概以爲我是遇到了性騷擾,纔會來這堂課旁聽。
可是教授,真正被性騷擾的人剛剛纔被你攆走了呀。
想到這我又有些心虛,
慌亂地向教授解釋這都是一場誤會。
教授的目光中充斥着狐疑,
結合我含糊的態度,更覺得我是羞於啓齒了。
我說:「教授,真不是,我真是替我朋友問的,她……她對這個事有點好奇。」
教授顯然還是不太信,
最後找我要我口中那個朋友的聯繫方式,
我咬咬牙,爲了打消他的疑慮,
於是把閨蜜的聯繫方式給他了。
我在心裏深深地懺悔,點開和閨蜜的聊天框。
椰子裏:「想喫什麼就說吧,今天我請客。」
閨蜜秒回一個親親的表情併發來一條語音。
「有你真是我的福氣~」

-7-
教授又拉着我科普了一些法律法條,
我強壓着不打哈欠,眼睛都憋出了淚花。
慶幸的是,等教授放我離開,許辭已經走了。
。:「傍晚我在社團等你。」
壞,忘了今天還有社團活動。
我搓了搓臉,還在思考怎麼回答。
他的下一條信息又發了過來,
。:「不過你也逃不掉吧,學姐。」
命運的一切饋贈,都會在暗中標籌碼。
此刻我深刻理解了這句話。
當時的我還在苦於怎麼拉進與許辭的距離,
居然就收到了他的美術社入社申請。
他素來獨來獨往,又和我不在一個院系,
能和我待在同一個社團當然再好不過,
簡直瞌睡了有人遞枕頭。
不僅能在社團活動時遇到他,
還能利用職務之便和他套套近乎。
「不對,你的手這樣握不好掌握力度。」
我站在許辭身後,似乎在看他的畫板,
其實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他的睫毛濃密而修長,輕輕地覆蓋在他的眼睫上,隨着眼波流轉微微顫動。
畢竟沒有專門學過畫畫,
許辭的繪畫水平停留在一個非常樸素的狀態,
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
畫得一般,人賞心悅目不就好了。
「是這樣嗎,學姐?」
隨着我的話,許辭改變了他握筆的動作,
「還是不對,食指再下來一點。」
我比劃着動作,許辭沉默了片刻,
抬起眼,看着我說:「……學姐,那你教教我吧。」
我輕咬一下嘴脣,試探性地把手附上他的手背,
嘿嘿,暖暖的。
心跳瞬間加速,臉上也不受控地熱了起來,
還好許辭背對着我,看不到我此刻的表情。
我把着他的手替他糾正了動作,也不敢太造次,立時就鬆開了手。
「……喏,你看這是不是好多了。」
許辭的聲音低低的,帶着撓耳的磁性,
「嗯,謝謝。」
「學姐真厲害。」
得了許辭一句誇獎,我莫名有些耳熱。
雖然我確實是繪畫專業,
但當初加入美術社的動機絕不單純。
只是因爲,美術社當時招新的師兄師姐實在有些過於美麗,
我承認,從小我對美麗的事物具有非常低下的自我控制力,
師兄朝我笑一笑,勾勾手,
還是新生的我,就不知不覺在報名表上籤了名。
美術社有個傳統,畫素描的時候會由社員輪流當模特,
這是最能正大光明看帥哥靚女的機會,
所以我的社團出勤率高達驚人的 100%!
這反倒讓當時的社長看在眼裏,以爲我對美術社確實愛得深沉,
卸任之際,就點名讓我做了社長,把我徹底架住,
現在想翹掉社團活動都不行了。

-8-
「外面這麼曬嗎?」
帶着飯回到宿舍,閨蜜用手背貼我的臉,
「你不是去見系草了嗎,臉這麼紅?」
「偷看人洗澡了?」
「……」
我的沉默喚醒了她的八卦心,
她睜圓了眼睛,驚恐道:「不是吧,你真看了?!」
我說:「……比這個更糟糕。」
把今天早上的烏龍和閨蜜大致說了一下,
她的眼中迸射出八卦的光,飯都不喫了。
抓着我追問:「這麼刺激!你把他當成我了?!」
「那你發什麼了?」
我含糊道:「我想問你內褲是什麼顏色。」
閨蜜立答:「白色。」
「誠實型……不對!這個現在不重要!」
「現在重點是我把這條信息,發給許辭了!」
「不是你,是許辭!」
我晃着她的肩膀,把她晃得頭暈。
「停停停,他罵你了?」
「不算吧……」雖然說了我是變態……
「他拉黑你了?」
「沒有……」還約我今晚見面呢……
「那他應該是還沒看到吧?你撤回不就行了。」
我抿抿脣:「……可他回覆我了。」
「細說回覆。」
爲了保護許辭的隱私,
我不能說許辭給我發了照片過來,
爲了我自己的隱私,
我更不能說我還把他發的照片保存收藏了。
見我支支吾吾,閨蜜沒再追問,還笑嘻嘻地說着:
「那你還在糾結些什麼,前些天不還在苦惱拉不近和他的距離嗎,」
「這下好了,心的距離先不說,身體的距離直接貼近了。」
我握緊拳頭:
「…可我在他面前的形象明明是是知性大方的師姐啊!」
「你失去的只是名譽,人系草失去的可是他的清白啊。」
閨蜜一邊說着,還不忘嘴欠一句。
「先前不知道是誰,聽我說法學系來了個巨帥的新生還不屑一顧呢,結果自己現在這麼上頭。」
「……」
我說:「我發誓,這個我是真喜歡!」
臉、身材、聲音,
完完全全是按照我的理想型來的。
閨蜜笑起來:「你對上一個喜歡的師兄也是這麼說吧,結果怎麼着,愛了三天秒下頭,這次倒是堅持得久。」
「別拿那死人和許辭比。」
我不滿地皺皺鼻子,
「那人頂多算是許辭的……代餐,代餐知道嗎?要是許辭先出現,就沒那人什麼事了!」
大一的時候我短暫的喜歡過一個美術社的師兄,
……就是當時招新把我「勾引」進去的那位。
他和許辭是一個類型的長相,
不,或者這麼說不夠準確,
是他們都是我喜歡的類型的長相,
那位師兄對我很溫柔,又很好,
我自認是在感情方面不算太遲鈍的人,
他對我的好已經超過了正常師兄妹的友愛,
因爲第一眼的印象,我對那位師兄也頗有好感,
一顆懷春的少女心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那個師兄向我表白後,我還以爲屬於我的甜蜜戀愛要開始了,
結果第三天便被不同院系的另外六個學姐找上門,
我才知道那個師兄就是個仗着有副皮囊,
腳踏多隻船的海王。
不過後來那個師兄也被我們幾個女生整得夠嗆,
夾着尾巴出國留學去了。
所以這段時間跟蹤許辭下來,
看他圈子乾淨,潔身自好,我覺得很好。
我捂着臉,嘿嘿笑着。
閨蜜嗤笑道,要是早知道我那麼喜歡,
當初不如和她一起去迎新生,
說不定現在都談上了。

-9-
大一新生報道那天,閨蜜去當志願者,
說起法學系今年來了一個特別好看的帥哥,
問我要不要去看看。
說不心動是假的,但看了眼外邊的天氣,想着什麼時候看不是看,和她說婉拒了哈。
回來後她一個勁地長嘆,說我不去是我的損失。
我不信。
直到隔週社團招新,我出門打印了一沓宣傳海報,
突然下了雨,
避雨的屋檐附近只有一個撐了傘的男生。
海報不能沾水,我只能向他求助,
「同學,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你搭我一程?」
他長身駐立,握着傘柄的手修長白淨,在雨中看得尤爲分明。
聽到我的問話,傘微微抬起,露出下面一張俊俏的臉龐。
眼尾微微上翹,薄脣輕啓,和我說:「可以。」
我當下便覺得鼻尖一熱,一度懷疑自己是流鼻血了。
「學姐?」
他朝我歪歪頭,
我輕咳兩聲:「走……走吧。」
這人十分紳士,
大半的傘都傾斜到我這邊,
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清新香味,
很想問他的洗衣液牌子,但又怕有些失了分寸,
憋了一路還是不敢說出口。
我和他都穿着寬鬆的短袖,
偶然間的手臂觸碰,
給我一種非常微妙的好像觸電一般的感覺,
心臟都有些微微地抽痛感。
他送着我回到宿舍樓下,我忍不住「啊」了一下,
因爲爲了和這位素未謀面的帥哥多雨中漫步一會,
我故意不說我要去的目的地,怎麼還是被送回來了?
但是被美色衝昏頭腦的我只是短暫地懷疑了一下,
看他朝我點點頭一副要和我告別的樣子,
我忍不住喊住他:
「同學!我是美術社社長,感興趣的話要不要加入我們社團呀,我看你天賦異稟,非常合適!」
他歪了歪頭,問:「哪裏呢?」
我不知道他是在問我,
是覺得他天賦異稟在哪裏,還是美術社團在哪裏,
一股腦把手中的宣傳單塞進他的手裏,
將臉頰邊的頭髮塞到耳後,
抬起眼笑着望向他:「我叫葉知裏,是藝術系大二的學生,你呢?」
他撐着傘,安靜地看着我,
眼神晦澀不明,張口道:「法學系,許辭。」

-10-
「你摸摸我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
我抓着閨蜜的手按在額頭。
「哎呀,看來今天社團活動我得請假不能去了。」
閨蜜抽開手,
下午她被法學系的那個教授找上了門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思想教育,
現在對我怒氣大得很。
「嗯嗯,溫度適宜,非常適合出門。」
「不過我看你這麼墨跡,要不我喊人叫許辭來幫你提提速吧。」
閨蜜的男朋友就是法學系大三生,
我毫不懷疑她能做出這種事來。
「……不用了。」
被攆了出門,我深吸一口氣,步伐沉重地往社團室的方向走。
行行行,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就是一場烏龍嘛,
我聽教授說了,
就算真的構成性騷擾,也要看當事人是否決定要追究責任的。
我給人家好好道個歉,賠賠禮,許辭應該不會拿我怎麼樣吧,哈哈。
一個電話突然打進來,
「社長,你今天過來了嗎?」
是美術社的副社長,平時和我關係還算不錯。
一個非常可愛的短髮女生。
我心想怎麼回事,怎麼今天都這麼關心我去不去美術社。
「在路上了,怎麼啦?」
和她說話,聲音不由自主地夾了起來。
副社長的聲音有些猶豫,
「社長,要不你今天還是別過來了……」
「偶爾缺席一次社團活動也沒事的。」
「社員們都能理解你的。」
我腳步一頓,問:「許辭去了嗎?」
「……還沒呢,怎麼了?」
我嘆了一口氣,能躲過一時也躲不過一世,
我也不能避着他一輩子。
「我還是去吧,今天也沒什麼事,而且我都出門了。」
「……別!」副社長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
「社長,你今天真別來,其實是……!」
不需要她繼續說下去,
我也知道副社長這麼焦急的原因了。
看着不遠處朝我走來的身影,
我忍不住笑了。
冷笑。

-11-
「知裏,好久不見了。」
時彥一走過來就想故作親暱地拍我的肩膀,被我側身避開。
「我可一點都不想見你啊,學長。」
我抱起臂,琢磨這人臉皮怎麼能這麼厚,
還能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來和我打招呼?
面前這位敗絮其中的人,就是之前騙過我的海王師兄。
時彥聳聳肩,
「知裏,你這麼說,師兄就有點傷心了。」
「我之前也沒對你做什麼錯事吧……那幾個女孩的事,我不都和你解釋清楚了嗎,和你交往的時候我就和她們分手了,是她們還糾纏不休,」
「出國這段時間,我每天都很想你,知裏。」
他垂下眼,看着很真誠。
我翻了個白眼。
「這些話,其他六位怕不是也聽過吧。」
時彥急急抓住我的手,
「真的沒有,知裏……好吧,我承認之前是我不對,交往那六個女孩只是覺得好玩,但是我對你是真心的!」
「我也受到我該受的懲罰了,我一直想和你解釋,可是你拉黑了我所有聯繫方式,我給你發了很多郵件都收不到你的回覆,我去了美術社,可美術社的人都不願意告訴我你在哪,所以我只能親自過來找你。」
他彎下腰,朝我眨眨眼:「看了我們還是有緣分的,學校這麼大,我們還是遇見了。」
我又翻了個白眼。
我說大哥,你在我宿舍樓下堵我,
我們能不遇見嗎?
看着他突然靠近,我真的極力壓制,
纔沒有一巴掌閃過去。
看着他這張臉,心中很是苦惱,
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眼光,
纔會覺得這人帥得不行呢?
現在看來,根本連許辭一根眼睫毛都比不上。
時彥用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見我沒有反抗,又大着膽子把我摟進了懷裏。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知裏,我不信你對我連一點喜歡都沒有。」
「我發誓我會對你好的,現在我也回國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聽完他的話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向不遠處路燈上裝着的監控攝像頭,
心裏想着這樣應該夠了吧?
正準備沒收他的作案工具,
就見時彥「咻」地一下,
突然從我面前像塊破抹布一樣被甩了出去。
我看着自己的手,尋思我還沒動呢。
許辭逆着光走到我面前,
蹙着眉,似乎有些埋怨:「……你沒來。」
這可是天大的誤會!
「在路上。」我言簡意賅,指了指地上的時彥,
「他攔的。」
時彥從地上爬起來,
指着許辭怒罵:「不是你誰啊?!」
許辭淡淡地看着他,一語不發地將我護在他的身後。
……又幸福了我,
他好 man 啊。
時彥的目光在我和許辭之間遊走,
最後定焦在許辭的臉上,滿臉的怒火奇蹟般的消失不見,
一張口就不知道在放些什麼狗屁。
「知裏,就算你喜歡我,也不應該爲了氣我去找替身吧?」
我:?
「但是我不怪你,現在我回來了,這替身也沒價值了,只要你乖乖回到我身邊,我不會和你計較的。」
這人在發什麼顛?
碰誰的瓷呢?
這種瘋話我都懶得搭理,因爲任誰長了眼睛都知道,
許辭這樣貌,怎麼可能是時彥的替身?
唯獨有一人好像當了真。
許辭的手臂微不可見的顫了顫,肩膀似乎都垂了下去,
他的脣瓣微抖,看着我,見我不打算反駁,又抿住脣將頭扭了過去。
我不可置信地搖着許辭的胳膊,
「許辭,你不會聽信他說的狗話吧?」
「他也不拿面鏡子照照自己,他哪有半點可以和你比的呀?」
「能說出這種話,不是眼睛有問題,就是腦子有問題,」
「不過我更傾向於他是破防了無能狂怒而已。」
我的話每出口一句,許辭的神色好上一分,
於此相對的,是時彥越來越臭的臉。
他的聲音顫抖,指着我說:「你明明說我是你最喜歡的!」
「我的臉、身材、聲音,都是你的理想型!」
我捂住臉,迴旋鏢,鏢鏢致命啊。
偏偏他說的話,我還確實說過……
許辭黑眸愈發深沉,嘴脣抿得死緊,
時彥又指向許辭,哇哇大叫:「而且他有哪點比的過我?」
「臉?身材?聲音?除了比我年輕,根本一無是處!」
我說:「我請問呢,眼睛不好去看看眼科行嗎?」
「臉、身材、聲音,你哪樣比的過人家?而且,最重要的是……」
我目光很不客氣地下撇,然後露出一個鄙夷的神情,
「你比他小太多了。」
「關長年齡不長大小可沒有競爭力啊,學長。」
時彥臉色蒼白,
聽他那六位前女友的其中一位說過——時彥這人,不行。
這也是他最大的痛點。
他看了眼許辭,然後又看着許辭的褲子。
最終終於忍不住破大防,猶如跳樑小醜那Ṱũₔ般怒罵着退場。
終於把這癲公送走,我鬆了口氣,
拉了下許辭的袖口沒拉動。
「葉學姐……」
許辭站在原地,目光涼涼,
脣角極小地勾起一個弧度,明明看着在笑,聲音卻冰冷得很。
他看着我,說:
「……你還看過他的?」

-12-
「你今天發錯消息的人……」
「不會就是他吧?」
「沒啊!」
我連聲否決。
「我把綠泡泡拉黑他八百年了,怎麼可能還給他發消息?!」
許辭輕哼一聲:
「那你怎麼能知道他的…大小呢,學姐?」
「……又不是我主動要看的!」
當時時彥剛出國,還經常換着方式聯繫我,
有一次不知道怎麼找到我一個不怎麼用的郵箱了。
在那裏發了消息發現沒被拒收,就瘋狂往我的那個郵箱發郵件,
一開始還只是一些噁心的話,到後面直接變成各種不可言說的非法圖片。
還給我發過他的下半身,問我想不想他的大鳥。
天知道當我登上這個郵箱看到這些髒東西心理陰影有多大。
許辭的眼睛裏閃爍着不易察覺的黯淡,
他的嘴角輕輕下撇,「……學姐,你這樣真的不好。」
他一步步貼近我,
「你怎麼能總是這樣,一邊靠近我,一邊選擇其他人呢。」
「我沒有啊……」
許辭說的,我好像成了那種玩弄身心的壞女人了。
「……反正你以前就這樣。」
許辭神情低落,語帶埋怨,彷彿真的被我拋棄過一般。
我撓撓頭,掰着手指數,我和他認識到現在也就三個月吧,
無冤無仇,幹嘛一副被我傷透心的模樣。
瞧我一臉木楞,他更加失落,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條小手鍊,
看着像是用小孩子很喜歡的那種五顏六色的小珠子,
用一條小紅繩穿了起來,看着很有年代感。
「明明說過,要對我負責的。」
「你真的不記得我嗎?知知姐。」
聽到這個許久不曾聽過卻又耳熟的稱謂,
有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也被喚醒。
在我小的時候,鄰居有個小我一歲的小孩。
性格冷僻,不愛和人說話,
但耐不住我熱情似火,漸漸地他成了我的小跟屁蟲,
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
「知知姐,知知姐的叫着我。」
小孩子的聲線沒有明顯的性別區分,
加上那個小孩長得特別漂亮,
眼睛圓溜溜的像顆黑葡萄,頭髮曲捲,像個小號的洋娃娃。
所以,我一直以爲他是個女孩子。
後來我們一起上了幼兒園,我自覺要擔起照顧他的責任。
一次組織全校郊遊,
見他突然面色潮紅,支支吾吾的樣子,
我關切地問他怎麼了,他小聲地說着,
「知知姐,我…我想上廁所。」
於是我二話不說,拉着他進了景區的女廁,
他一直在門口不願意進去,奈何頂不住我力氣大,
我帶着他到廁所隔間,他急着要出去:
「知知姐,我不能來這!」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幫你!」
以爲他是年紀太小,不會脫,
我非常熱心地幫他扒掉了褲子,
「……咦?」
這怎麼長得和我有點不太一樣?
他慌忙ẗũ₀把自己的褲子提了起來,
聲音裏都帶了哭腔:
「知知姐,我是男孩,你是女孩,你怎麼能脫我褲子?!」
他哇哇大哭起來,
找不到我們的老師最終循着哭聲在女廁所發現了我們倆,
送我們回家後和我媽委婉地說了一下事情原委,
讓我媽和我強調一下男女有別的性別觀念,
我媽苦口婆心和我說了很多,
我聽得一知半解,只是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我面色凝重地去和鄰居那小孩道歉,
還送了我最喜歡的手鍊給他,
我說:「對不起小許,我毀了你的清白,害你以後嫁不出去,」
「我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鄰居阿姨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媽嘴角一抽,扶額道:「我可不是這麼教的。」
無人在意的角落,
小許抽抽搭搭地收下了我的手鍊,
說了聲「好」。

-13-
後來小許粘的我更緊。
我心裏也把他當做我的小嬌夫,遲早有一天要娶他回家的,所以充當着他的護花使者。
直到我小學畢業,我爸工作調動,我們一家人搬到了其他城市,
他死死攥着我的衣角,
不讓我走。
我哄着說,「沒事噠沒事噠,」
「等你長大了我就來找你啦,所以要乖乖等我哦。」
剛剛開始還和他有點聯繫,隨着學業越來越忙,我也逐漸把這個人給忘了。
最近一次想起這麼號人,還是我剛入學 A 大那會,
我媽給我打電話閒聊,
說起我小時候在這裏有個玩得很好的弟弟,
都在一座城市,有機會說不定還能遇上。
但那時我對時彥正上頭,並沒有搭理這茬。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就是許辭。
……主要是現在變化太大了,
各方面都。
「以前我們都還小呢,說的話不能算吧……」
許辭說:「……是我當了真。」
聽他這麼說,我更加愧疚。
「別這麼喪氣嘛,」我拉着他的袖子,
「許辭,我說的是以前的話不能當真,又不是現在就不喜歡你!」
他低頭看我,睫毛長長的,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目光專注,叫人有些心癢。
我的手從他的袖子默默挪到了他的手上,
用食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他一愣,反手握向我。
我喜歡許辭,卻只是循序漸進,
除了因爲上一次失敗的戀愛,
這次想先觀察一段時間,
也是怕自己țũₔ太過直給,直接把人嚇跑了。
現在知道他對我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好感,
那我還有什麼隱藏下去的必要嗎?
我搖晃着他的手,說:
「你就沒懷疑過嗎,每次你去哪裏都能偶然碰上我,就連早八這種時間都能和我撞上。」
他漂亮的脣瓣輕輕張合:「你不是說,是對法律感興趣嗎?」
「我那是對你感興趣,哪是對法律感興趣!」
「我每次都快聽睡着了好吧。」
許辭眉眼舒展,看得出心情變得很好,
我心想成了,眨巴着眼睛看他:
「許辭同學,所以,要當我的男朋友嗎?」
許辭勾起脣角,目光柔和,就在我覺得他要答應了的時候,
卻話鋒一轉:「那我們先來清算下上午的事。」
「關於你的……騷擾短信。」

-14-
「你發給我那條信息……不對,是誤發給我。」
許辭強調了後面幾個字,
「就算這是誤發的信息,我也有權對你提出質詢。」
我苦着臉:
「誤會,這真是誤會,我不是想騷擾你…也沒有想騷擾任何人!」
「早上我想發的人是我閨蜜,你們兩的頭像暱稱一模一樣!不信你看!」
「……而且,我發那條信息也不是你想那個意思……」
「這只是網上的新流傳的人格測試而已嘛,我想着逗樂一下,」
「唉我以後再也不玩抽象了,第一沒人能懂我的幽默,第二真的會被人當神金。」
許辭盯着我展示給他的手機屏幕,一張臉白了又紅,
嘴脣囁喏:「你還把我發給你的…保存了?」
「你就這麼……」
我一愣,發現手一滑從綠泡泡切到手機相冊了,
相冊裏最新一張賀然是許辭白天發來的半身圖。
「……這也是誤會,不小心的而已。」
許辭的嚴重是赤裸裸的不信任,
「雖然我小時候扒過你的褲子,但我那又不是故意的,」
「你不能帶着刻板印象看我,這是偏見!」
「我已經改邪歸正了,真的,我發誓!」
「可是,」許辭抿着脣,「你剛剛還抱他了。」
是說剛纔時彥抱我的事,
……原來在這等着我。
「因爲我想了想,就這麼放過他,還是太便宜他了。」
我指了指路燈上裝載的監控,
「早上教授不是說,被性騷擾時要保存好相關證據,後面好立案嗎。」
所以當時被那死人抱那一下我才忍着沒推開他。
「許辭,你說這能不能用上?」
許辭沉吟半晌:「情節太輕了,頂多被訓誡一下。」
「啊?那我不是白隱忍了,」我咬着牙,
「還想着能罰他一筆讓他進去個一兩天呢。」
突然想起之前時彥發給我那些郵件,我到回收站裏翻了翻,
拿給許辭看:「那加上這些呢,夠不夠用的?」
看到不堪入目的圖片,許辭繃緊了下顎。
「……可以。」
他將這些消息拷貝了一份,然後和不知道誰打了一個電話,
「我來處理。」
我笑眼盈盈地望向他:「這麼靠譜呀,不愧我這麼喜歡你。」
許辭手指一頓,耳朵漸紅,幾不可查地「嗯」了一聲。
我心癢癢的,鑽過他的臂彎蹭進他的懷裏,
「先不要管別人啦,所以呢,你的回答呢?」
他身體僵硬,沉默着抱了許久,
才終於將手搭在我的腰上,抱緊我。
「我的回答從沒變過。」
「那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了對吧?」
他趴在我的肩上,「嗯」了一聲。
我喜不自勝,戳了戳他的胸口,
「那我有件事和你商量下,」
「嗯,是這樣,我需要進行身體曲線的素描訓練,你方便當一下我的模特嗎?」
「就我看,不會有別人的。」
許辭默了默,一針見血:「穿ťû¹衣服嗎?」
我:「……內褲可以穿着,嘿嘿。」
他似乎發出一聲輕嘆:「你應該不是見色起意吧,學姐?」
我想掐他一下,可他腰身緊實,沒掐動,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許辭埋進我的頸窩,髮絲蹭過我的臉頰,有些癢。
「不穿……也可以。」
【番外】

-1-
我看到她了。
儘管很長時間沒見,
但是並不妨礙我在人羣中將她一眼認出。
因爲在我眼中,
她很耀眼。
她搬家的那天,和我說,等我長大了就回來找我了。
舍友很驚訝地說:「不是哥們,這你也信。」
「你看看小說裏的,這麼說的哪個回來過了,人家早把你忘了。」
他說我被耍了。
我不信。
聽說她考到了我所在城市的大學,我以爲她是來找我的。
我帶着一束花,去到她所在的大學,
彼時她大概正在社團團建,
一窩的人坐在綠地上玩遊戲,
她抽到了真心話,
問題是,指出現場最符合自己理想型的異性。
她面色緋紅,視線將我掠過,徑直指向坐在她旁邊的師兄。
我的手垂下來,此刻才真的意識到,
她把我忘了個乾淨,
把那個承諾當真的只有我自己。
我把花丟進了垃圾桶裏,重新爲自己制定了計劃。
放棄保送 B 大的名額,改而選了 A 大。
老師不太理解,問我是有什麼顧慮。
「因爲 A 大的法學系比較好。」
老師點頭表示理解,輕笑着說:「你一向有自己的想法, 將來準備想當律師嗎?」
我略一頷首。
我想當律師, 不是因爲我喜歡, 因爲我知道她喜歡。
如願考上了 A 大的法學系,
先前在論壇認識的師兄很熱情的招待了我,
我知道這個師兄是她朋友的男朋友,
看到她朋友也過來了, 本以爲能見到她,
可是她沒來。
她朋友心思單純, 和她一樣。
多喝了幾杯酒, 情緒便變得異常亢奮,
開始像倒豆子一樣說着一些趣事,
偶爾, 也會提到她。
師兄面露歉意,我抿了一口茶水,並不介意:
「我覺得很有趣。」
從她朋友那邊,我知道她現在是美術社的社長,
過幾天社團招新,勢必要親自過去。
在打印店蹲了幾天, 終於在一個雨天遇到了她。
我心跳如雷,聽到她喊住我的聲音,
用盡全力的剋制纔不讓自己手抖。
她問我的名字,
我看着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法學系, 許辭。」

-2-
她在跟蹤我。
笨拙,又可愛得叫人心軟。
既然她想跟,我不介意讓她更方便一些。
所以我每天的行蹤,
都會在手機上發佈僅她可見的動態。
她會對我產生興趣, 我並不多麼意外,
我費勁心思去了解她的喜好,
研究了所有她社交平臺點贊過的視頻,
還參考了她之前喜歡的那個師兄的穿衣風格。
一切都按照她的喜好來,
如果這都不能讓她對我產生好感,
那我大概真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可是就算知道她喜歡我, 我卻不敢太快回應她。
我知道她上一個喜歡的人,
交往了三天就和他分手了。
我既慶幸又害怕,
我怕我只是她的一次心血來潮。

-3-
她的目光真的很灼烈。
大概她覺得自己隱藏得很好。
沒有意識到,每次我一轉身,
她就會手忙腳亂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低聲笑了笑,決定不再逗她了,認真聽起課來。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了震,
居然是她發來的消息。
「你內褲是什麼顏色的?」
第一反應是她打錯字了。
我回頭看她,她直起身,笑着朝我點了頭。
她笑起來很可愛,
眼睛會彎起來, 右臉頰上還有個小小的梨渦,讓人很想戳一下。
她笑得我有點眩暈。
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把照片給她發了過去。
我捏緊了手機,等着她的回覆,
屏幕上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然後,我看到她說,
她發錯人了。
(完)
作者署名:水果茶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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