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直播留我手機號

我在驛站報出 3565 的手機尾號。
快遞小哥激動得差點尖叫起來。
他趕忙推來一個小推車:
「3565 你總算來取了!這兩個架子上的包裹全是你的!」
我蒙了,我明明就只買了個保溫杯啊?
我的主播室友發來語音消息:
「寶,幫我取下快遞唄。」
她收粉絲禮物,填我的號碼?
我拒收了兩百多個包裹,註銷了號碼。
室友開始急了。

-1-
「感謝老鐵送的火箭!」
室友正對着攝像頭眨眼睛,我順手拉上了牀簾。
自從得知陳玥是網絡主播後。
我和其他幾個室友在寢室不得不格外謹慎。
畢竟開學的第三天。
陳玥就「不小心」將其他室友換衣服的畫面播了出去。
還靠着「女寢的生活」標題引來了不少大叔粉。
見我們三人都拉上了各種簾子。
她衝着鏡頭委屈地說:
「我的室友們還是很好相處的,她們今天可能是累了想早點休息。」
我們早已經習慣了陳玥這一套表演。
都懶得搭理她。
一個小時後,她像是大發慈悲一樣,撇嘴說:
「好了好了,直播結束了。不用藏了!」
我拉開簾子,陳玥還在猛敲屏幕給榜一大哥回消息。
她邊敲邊說:
「這些油膩大叔的錢太好賺了,隨便發幾個網圖就對你掏心掏肺。」
我提醒了一句:
「要是粉絲髮現網圖不是本人,你可要倒黴了。」
陳玥又撇了撇嘴,將一張限定款項鍊的圖片在我面前放大,語氣囂張:
「姐妹,現在時代變了,你看我就不露臉直播,還不是有這麼多舔狗?
「他們一看見網圖就被迷得神魂顛倒了,我說要什麼就送我什麼。」

-2-
我不跟她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看了眼手機,發現彈出了一個取件碼。
是我之前購買的保溫杯。
我麻溜地穿上防曬三件套,前往驛站。
當我報出手機尾號 3565 的時候。
驛站小哥瞪大了眼睛,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我被快遞小哥莫名其妙的行爲嚇了一跳。
在我開口前,小哥搓了搓手,搶先說:
「3565 你總算來取了!這兩個架子上的包裹全是你的!」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小哥已經顫顫巍巍地推來了一個小推車。
「我把包裹全部放裏面了,你看你怎麼拿回去?」
我隨即低頭查看手機快遞單號頁面。
快遞小哥像是聞到血腥味的大白鯊一樣敏感地問:
「是男朋友送的嗎?這也太幸福了吧。」
我搖搖頭。
他嘴角形成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給了我一個「我懂」的表情。
我的快遞軟件頁面上,赫然出現了兩百個「他人」給你購買的包裹的物流記錄。
算上還在運輸途中的,足足有兩百六十多個。
我蒙了,我明明就只買了一個保溫杯啊?
那多出來的幾百個快遞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時屏幕上彈出室友張玥的語音留言:
「江琳,你是出門去取快遞嗎?幫我取一下唄,我留了你的手機號碼。」
在我震驚之餘,陳玥快速發了個「愛你」的表情包。
陳玥真是跟粉絲聊天聊久了。
以爲發個可愛的表情包就能讓對方毫無抵抗力地答應。
可惜我不喫這一套。
我熄滅屏幕,毫不猶豫地告訴快遞小哥:
「這裏的兩百多個快遞全部拒收退回,還有在運輸路上的那幾十個,全部攔截退回。」
快遞小哥眼裏流露出一絲震驚,隨即又添了幾分困惑。
他很有職業素養地沒有問我退回的原因。
只是向我確認了一遍:「是要退回尾號 3565 的這兩百多個包裹嗎?」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沒有回寢室。
而是來到了營業廳,註銷了這個只用來收快遞的號碼。
這個號碼本就是我爲了應付大學開學時數不清的麻煩電話特意申請的本地號碼。
現在已經是大四下學期,是時候跟它道別了。
註銷的流程很簡單。
看着「註銷申請通過」的字樣,我長舒一口氣。

-3-
我推開寢室門,陳玥像一隻期待覓食去的主人回家的小貓,在我身邊轉了半圈。
顯然我沒有帶回她的快遞,她眸色沉沉地盯着我問:
「我的快遞呢?」
我沒有馬上回答,只是不緊不慢地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你的快遞,我沒有取。」
她聽後不惱,反而衝我撒嬌:
「好琳琳,我知道你肯定幫我取了,你放哪裏了,是在門口嗎?」
見我沒有吭聲,陳玥笑盈盈地打開了寢室門,在兩側走廊上搜尋快遞。
這時候,陳玥的手機發出了「叮叮叮」接連好幾聲提示音。
她只看了一眼,臉上的笑意瞬間散去,手自然而然握成拳,猛地大步邁向我所在的方向。
她把屏幕橫在我的面前,像失了神志一樣大喊:
「是你把我的快遞全部退回了?」
她的聲音很大,我確定她是看見了退回的物流記錄了。
我的語氣平淡無波:
「沒有啊。」
她卻猛地揪起我的衣領,大聲反駁:
「就是你退回的,你不幫忙取就算了,怎麼能退回呢?」
我甩開她揪着我衣領的手,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退回的是我手機號碼下的快遞,怎麼能算是你的快遞呢?」
她用力地攥緊了手機,指節泛白,青筋微微凸起。
一旁站着喫瓜的室友肖琪趕忙走上前將陳玥往後拽了一把:
「咋了咋了?別激動,好好說。」
陳玥聞言冷笑一聲:
「我的快遞被她退回了。」
看着陳玥精緻的妝容,我Ţū₋笑得很甜:
「我糾正一下,填的我的手機號碼的快遞,那是我的。
「我退回自己的快遞,天經地義。」
陳玥眼底下意識湧上怒火,很快消散,言辭狠厲地警告我:
「故意造成他人損失達到一定金額,可是要喫官司的。」
她晃了晃手裏的手機,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看着我。
我真的差點笑出聲了。
我一臉淡定地舉起手機,聲音柔和:
「陳玥,你說得沒錯,雖然你對我造成的損失很大,但念在室友一場,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
陳玥的那張臉瞬間失去血色。
在取快遞迴ṱųⁱ來的路上。
我意識到了之前收到的無數條騷擾短信的真正來源。
原來那些不堪入目的短信,原本是要發給室友陳玥的。
我強忍着反胃一條一條地刪除,只當作是發錯的短信。
沒想到,結果這些短信竟是室友的刻意爲之。
我曾以爲的不計較,只會變成別人得寸進尺的理由。
陳玥抬頭看了我一眼,冷笑一聲,隨即脫口而出:
「你有沒有搞錯,是你未經我同意退回了我的快遞!」
我拆開保溫杯快遞的灰色包裝袋,慢悠悠地撕扯開裏面的泡沫紙。
然後才迎上陳玥帶着怒氣的目光淡淡地開口:
「快遞被退回了,你自己聯繫快遞送回來不就行了?
一旁喫瓜的肖琪也隨聲附和:
「我以爲多大的事情,你自己聯繫快遞公司按照原地址寄回就好了啊。」
陳玥聽後臉色一變。
寢室廉價的燈管發出的光投在她臉上陰暗不明,她臉上又添了幾分怪異的神色:
「只有寄件人和收件人的號碼才能聯繫快遞寄回。」
我聽後聳聳肩:
「有空在這裏跟我說些無用的話,不如你聯繫寄件人重新寄一遍。」
陳玥瞬間瞪大雙眼,毫不客氣地說:
「你知道你這樣給我造成多大的麻煩了嗎?」
我也毫不猶豫地戳破了她的虛僞:
「你給直播間粉絲留下我的手機號碼,是爲什麼呢?
「是在害怕哪天粉絲找你索回財物,打爆的只會是我的電話,你本人就能置身事外?」
寢室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
陳玥的表情變得精彩無比。

-4-
她先是錯愕,又露出一絲憤怒,隨即又收回了目光,嘴角微微下扯。
「你好搞笑啊,你說的事情壓根不可能發生,你就開始在這裏胡言亂語?
「你不會是嫉妒有粉絲送我禮物吧?」
陳玥冷笑,指着我說:
「你快給我取消攔截,不然這事我跟你沒完!
「服了你了,就填你電話一用就整這些幺蛾子。」
我拆開保溫杯的外包裝,小心地取出杯子。
陳玥見我不回,一把上前搶走我手中的保溫杯。
結果她沒握穩,保溫杯掉在地面上發出「哐當」一聲。
我看了她一眼,她眼神里沒有一絲慌張,反而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我不惱,彎腰撿起來掉地的保溫杯。
我低聲道:「你這是故意損壞他人物品。」
她眉頭一擰,表情猙獰:
「你別又蓄意敲詐,明明是保溫杯自己掉的!」
我輕撫碰撞的地方,靜靜地看着她。
我之前告訴了陳玥我的電話號碼,允許她用來收快遞。
無非是她纏着我說她的手機號碼卡消磁了,用不ťṻ⁵了了。
不承想,她竟給了粉絲我的號碼。
更糟糕的是,快遞的收件人名字填的也是我。
兩個月前她向我借用號碼時,她還笑得很甜:
「放心,我就是這段時間用一下,等我補辦了手機號碼就不用了。
「謝謝你,我的寶!」
而我現在一抬頭,陳玥捏着手機盯着我的眼睛,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
電話鈴聲在此刻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人的暱稱。
迅速調整好表情,聲音溫柔:
「出了一點意外,快遞員操作失誤退回了,按照原來的地址寄過來就行。
「嗯,好的,謝謝哥哥,晚上記得來看我直播!」
掛斷電話後,陳玥一臉不屑:
「算了,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我差點被她逗笑了。
兩百多個快遞全部退回,操作失誤?可能嗎?
可偏偏他口中的「哥哥」相信了。
不屬於自己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價格。
我倒是想看看,她的禮物的代價,會有多麼昂貴。

-5-
傍晚,陳玥輕車熟路地進入了直播間。
榜一大哥發出連麥邀請,陳玥深呼吸,按下了接聽鍵:
對面發出中年男聲:
「小月亮,我打你電話怎麼顯示已經註銷?」
陳玥拍了拍耳機,裝作修理的樣子,隨後咬住嘴脣,溫聲道:
「耳機好像出了點問題,哥哥晚點聊。」
陳玥絲毫不理會入睡的其他室友,在屏幕面前搖頭晃腦。
直到凌晨兩點,才漸漸停止發出聲響。
陳玥美滋滋地合上筆記本。
我看見她又在網絡上熟練地下載別人的美照。
三天後,我之前拒籤的一部分快遞經過多次中轉,又來到了學校裏面的快遞站點。
這次陳玥提前預約了學校裏面學弟學妹的「送件上門服務」。
一個快遞件只需按照物品大小支付一定的費用。
兼職的學弟學妹就能送貨上門。
陳玥大手一揮直接付了三百塊,扭頭得意道:
「你們不幫我,有的是人願意代取!」
一個大一學弟將這代取快遞的活兒攬了回去。
她炫耀Ṱů₋地揮了揮手機,發出一聲嗤笑。
「不取就不取唄,要不是你之前退回,我早收到了。」
肖琪和我都懶得回應她,忙着自己的事。
陳玥似乎還不太滿意我們的反應,隨即開始了她的表演:
「對了,明天的早課我就不去了,我有一場直播。」
熟悉的電話鈴聲響起,陳玥看了一眼,剛纔的囂張轉瞬即逝,聲音變得溫柔無比:
「哥哥,東西今天就能收到了,多謝哥哥,今天晚上直播間等你哦!」
我無視她的聲音,開始整理起我的桌面。
我數着被陳玥盜圖的博主,一個、兩個、三個…… 
肖琪輕咳一聲,給了我一個眼神,我倆很默契地一起離開寢室。
寢室裏只剩下了穿着露肩黑吊帶,衝着屏幕歪頭的陳玥。
我倆剛走出校門口,一輛救護車閃着燈鳴着笛向我們這個方向開來。
刺耳的聲音讓我倆不得不捂住耳朵。
一向愛好喫瓜的肖琪湊到人羣附近打聽情況。
我透過人羣的縫隙,看向救護車的前方,於是便看見了這驚人的一幕——右手沾血的男生半躺在花壇邊。
除此之外,周圍還有一個炸得四分五裂的包裝袋。
圍觀的羣衆迅速開始討論起來。
醫護人員瞅了一眼被從內向外撕裂的灰色快遞袋子,將它一併帶上了救護車。
人羣中傳來聲音:
「這個男生好像是代取包裹,結果被炸傷了,真是太慘了!
「這包裹怎麼還會爆炸啊,這不是危險物品嗎?怎麼還能寄出來?
「這個快遞包裹的主人到底是誰啊?」
幾個人猛揮手,驅趕人羣。
在我倆不明所以時,幾年沒有聯繫的導員給我發了條消息:
【快來我辦公室一趟。】
有點莫名其妙。
我告訴肖琪導員喊我回去一趟,她便先行離校在目的地等我。
推開門,導員表情嚴肅,推了推眼鏡框:
「尾號 3565 這個手機號是你的吧?」
我點了點頭。
之前在羣裏填寫聯繫手機號碼時,我確實留的是這個號碼。
之前註銷後,也沒有更改。
看我點頭,導員辦公室的其他幾名導員的臉色也瞬間變了。
導員露出一個古怪的眼神:
「你是不是委託一個男生幫你取快遞啊?」
我聽到這個問題後,我一臉平靜:
「沒有。」
導員聽到這話,掀了掀眼皮,將我拉進了一些,語氣柔和:
「咱們也不反對學生找人代取快遞,可是委託其他人取快遞也是要負責的。」
導員還特意加大了「責任」這兩個字的讀音。

-6-
「所有是不是你讓一個男生幫你取快遞?」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沒有。」
導員聽到我的回答點點頭,可我還是察覺到了她眼中透露着的「你還在掩飾」的意味。
我只好向她說明情況:
「導員,我的手機號碼被人盜用了。我在發現被盜用後第一時間就註銷了號碼。」
我頓了頓,繼續說:「這個手機號碼下的快遞可都不是我的。」
導員拍了拍我背,似乎在試圖從我這裏找到她滿意的回答:
「你放心,要是被人惡意冒用,我們也會查清楚的。
「但現在,人家代取你手機號碼下的快遞,受傷了,你可不能就這麼不負責啊。」
我認爲我剛剛的兩句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然而導員並沒有理解清楚。
她收回了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眼睛一轉,隨即板着臉嚴肅地看我:
「快遞炸傷了一個男生,你好好解決一下。」
我聽後面無表情:
「導員,我都說了不是我的快遞。」
儘管我說得十分誠懇,但導員似乎還是不滿意這個答覆。
她再一次發問:
「收件號碼都是你的,怎麼能算不是你的快遞呢?」
我暗自嘆了口氣,門口看見的那個男生果然不幸地在代取室友的快遞時被炸傷了。
而更不幸的是,全部快遞單上填的都是我的號碼。
我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對上導員那雙打量我的眼神:
「導員,那不是我的快遞。我的號碼被室友陳玥冒用了。」
導員惱怒,拽着我的胳膊不讓我走。
我轉頭盯着她,慢悠悠地說:
「你怎麼不問陳玥到底是不是她的快遞呢?
「你該聯繫的人是她,不是我。」
說完後我甩下她的胳膊,轉身離開。
我出門時,遇見了匆匆趕來見導員的陳玥。
她或許是匆忙下播,裏面還穿着粉色低胸吊帶,上身披了一件外套。
我沒有看她一眼,向前走去。
剛走了幾步,我聽見她不懷好意的質問聲:
「不會是你故意在我的快遞上動了手腳吧?」
我差點要笑出聲了。
學校的驛站,因爲經常丟件,加裝了十幾個攝像頭。
她的懷疑簡直過於離譜。
我冷漠地向前走,頭都不回一下。
回到寢室後,果不其然,其他室友都在討論今天急救車的事情。
肖琪:「好像是咱們寢室陳玥找的代取快遞的學弟炸傷了。」
另外一個室友說:
「據說那個學弟的父親是個不太好惹的人,好像進過局子,傷到他的兒子,真的是倒大黴了!」
寢室陷入一片沉默。
陳玥當晚沒有回寢室。
第二天是週末,我隨即關機,享受週末的片刻安愉。
據說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
先是被炸傷的學弟父母連夜趕來。
他們在搶救室外看見學弟右手被炸傷後痛哭流涕。
學弟的右手已經不能自由彎曲。
當他們得知是代取別人的快遞包裹被炸傷後,憤怒的家長打了一晚上導員的電話。
導員在大半夜邊哄哭鬧的小女兒,邊安慰家長。
聽說兩遍的語氣都不太好。
守夜的學弟父親在他兒子手機上看見了陳玥委託代取快遞的記錄。
一下子就明白了快遞的主人到底是誰。
他給室友發送了幾十條消息。
起初只是試探地發問,後來在怒火下變成了憤怒的質問和指責。
室友陳玥不堪辱罵,直接刪除了學弟的聯繫方式。
這下原本有些愧疚的父親一下子更憤怒了。
發誓一定要給兒子討回公道。
陳玥週一傍晚回來時,神情卻異常平靜:
「肖琪,對面寢室有人找你,你去看看吧。」
肖琪聽到這話,撓着腦袋,困惑地走出寢室門。
另外一個室友剛好請假了。
於是寢室裏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嘿嘿,這正合我意,要不怎麼錄下她親口承認擅自使用我的號碼收快遞的證據?
「江琳,要不是你先拒收了我的快遞,快遞就不會在第二次運輸的過程炸開。
「你也有責任。」
儘管我篤定陳玥希望我攬下責任,可聽到她這番話後我還是有些震驚。
隨即擺了擺手,眼神恢復平靜:
「你是沒有睡醒嗎?要不你再想想你剛纔說的是什麼話?」
我確認身後的手機早已經在錄製屏幕後。
我轉過身,開始期待着她接下來的表演。
不料她一改往日暴躁的模樣,撇了撇嘴,淚眼矇矓地看向我:
「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啊,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學弟。
「就算是我的快遞,填的是你的手機號,咱們都有一半的責任。
「這麼平分下來,咱們每個人承擔的就不太多了。」
我舉起我的保溫杯不再看她,陳玥偏偏不死心般地靠近我身邊,走上前來拽我的胳膊:
「你別這樣啊,明天再不去看學弟,他爸媽就要找上門了。
「你跟我一起去也好有個交代啊。」
我用力地甩開她的胳膊。
她的臉色愈發陰沉。
我淡淡地回覆了一句:
「這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或者說,你還想給自己加個盜用他們手機號的罪名?」
門在這時被打開,肖琪一臉迷茫地走進來。
「她們說剛剛沒有找我啊,你是不是聽錯了?」
陳玥艱難地笑了一聲:
「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肖琪很快就明白了陳玥支走她的用意。
她睜大眼睛,焦急地問:
「我剛剛聽說把學弟炸傷的包裹是你的,對嗎?」
陳玥聽着,眼神開始躲閃。
肖琪停住腳步,語氣緊張:
「聽說那個學弟傷到了右手,還挺嚴重。
「難道快遞公司沒有一點責任嗎?」
此話一出,陳玥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激動地抱着肖琪跳了跳。
陳玥在聽說快遞爆炸後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將我一起拽進來承擔責任。
差點忘記了還有快遞公司的理賠。

-7-
可不過幾秒鐘,陳玥的臉又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我猜她可能意識到了,快遞收貨人的手機號碼不是她本人的。
要找快遞公司賠償,衆所周知一般有兩類。
一是寄件人,而是收件人。
而她既不是寄件人,又不是收件人。
陳玥或許也是想到這裏,猶豫了幾秒後,十分真誠地對我說:
「江琳,快遞填的是你的手機號碼,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
我自然是明白她想幹什麼,可我聽後坐在原地無動於衷。
「拒絕了哈,不借。」
陳玥不惱,一臉委屈地看向我,聲音中帶了幾分嗔怪:
「都是室友,你別這麼小氣嘛,現在出事情了,大家一起團結協作才能解決嘛。」
她的眼神像是很平靜,又像是下一秒就要將我吞了。
一旁的肖琪也勸道:
「你就借一下唄,不就是打個電話申請理賠嘛。
「要不然這損失還得你們自己掏腰包。」
我緩緩轉身,肖琪正期待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彷彿在說:你幫幫忙吧。
可我仍然無動於衷,我拿起之前快遞買的保溫杯,緩緩地倒出一杯熱水。
肖琪撇撇嘴,眼神有些怪異,語氣有些不滿:
「江琳,你怎麼能這樣呢?
「她填你的手機號碼也是信任你,怎麼現在出事情了,你就跟沒事人一樣?」
我聽着她一本正經地胡言亂語,穩穩地端着茶杯。
「我又沒有同意她填我的手機號碼,這是哪門子的信任外包?」
肖琪正義感爆棚,衝到我面前,語氣低沉:
「陳玥是主播,肯定有能力承擔賠款,你要是不聯繫快遞公司,你的賠款的那部分你就要全部自掏腰包了。」
她說完後還給了我一個「我爲你好」的眼神。
我放下茶杯,站起來,心情複雜:
「我真謝謝你了。」
陳玥並沒有氣餒,隨即打開了直播間。
開始尋找之前的那位寄來快遞的大哥的賬號。
她反反覆覆地看了不下兩百遍。
也沒有看見她的榜一大哥帶着絢爛的銘牌進入直播間。
往常,只要陳玥一上直播間,不出五分鐘她的守護神榜一大哥會第一時間在彈幕狂刷「小月亮」。
陳玥一個小時後還是沒有等到大哥,只好關上電腦,開始猛敲屏幕。
十分鐘的時間裏,她發了一條小作文:
【題目:室友的快遞炸傷人了怎麼辦啊?
【是這樣的,室友的快遞在運輸途中炸傷人了,傷者有輕微粉碎性骨折症狀。室友還有點慌張,沒有反應過來。我勸她早點找快遞公司理賠,她還拒絕,真不知道怎麼想的,算了,自己的室友,還能怎麼樣?我就幫她先墊付了吧。】
很快,我的手機上的這條內容就消失不見了。
看來她是想起來了還沒有拉黑我。
可是我不僅看見了,還截圖保存了。
她可能現在還不明白,她自己敲下的小作文,會害了她自己。

-8-
第二天一早,陳玥一臉輕鬆地離開寢室。
與此同時,她的那條小作文評論區全是網友義正辭言的控訴:
【這是個什麼室友,跟她分一間寢室可太倒黴了吧!】
【天哪,那個室友都這樣了,博主還聖母心氾濫,別做老好人哪!】
【點了,博主你可別摻和室友的破事,讓她自己賠償去吧!】
下面還有一大片不堪入目的話,我笑着一條一條地看過去。
現在的罵聲越大,打臉就越疼。
陳玥這不是第一次在顛倒是非黑白。
大一的時候, 陳玥壓根沒有參與寢室的小組作業。
結果在小組報告那天,她扭頭衝我們說:
「你們都聽着點,別以後還都讓我一個人做報告。」
結果老師不由分說地將我們認定爲「搭便車」的蹭分者。
過不了多久,也該她嚐嚐自己種下的因果了。
出寢室門後,導員在寢室門口攔我。
她穿着長袖襯衫,鏡片在太陽下反光,愈發詭異。
「你先去醫院看看人家學弟吧。賠償的事再說。」
我只看了她一眼就挪開目光,聲音冷淡:
「導員,這跟我沒有一點關係。別打擾我了。」
導員此時像是個聾子一般,不顧我說的話,繼續唸叨:
「人家家長半夜給我打了五百多個電話,我都沒有半夜聯繫你。
「現在就是去醫院看看人家的情況,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我看着導員嚴肅的樣子,越發覺得好笑。
我多次說明這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反而一直揪着手機號碼填的是我的這件事不放。
想來其中肯定有些意想不到的緣由。
就在這時候,陳玥不知道從哪裏衝了過來。
一上來就將我拽到身後,做出一副攔在我面前要保護我的模樣。
「導員,她可能也是有難處吧。我回去再勸勸她。」
我剛要開口,陳玥趕忙轉頭,聲音沙啞:
「發生這種事情我們都很難過,回去慢慢說。大家都沒有怪你的意思。」
她眼角似乎還閃着淚花,一副擔憂的模樣。
這奧斯卡都欠她一個小淚人獎。
幾分鐘後,一箇中年男人迎面走了過來。
她雙眼睜得很大,彷彿想把我看穿一般。
「你的手機尾號是 3565?」
我還沒有開口,陳玥乖巧地點頭:
「是的叔叔,就是她的。」
好傢伙,原來在這裏等着我。
陳玥臉上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她可憐兮兮地望向學弟的父親,我也明白她爲何要露出這副樣子。
她的幾根碎髮貼在耳朵後面,脣上的口紅顏色也比之前淡了許多。
襯得她像是好幾個晚上擔憂學弟的傷勢沒有休息好。
我淡淡一笑,退後幾步,語氣冰冷:
「叔叔,到底是誰的快遞,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陳玥湊到我身邊,拽着我的袖子聲音輕柔:
「江琳,叔叔的兒子受傷了很難過,你就別說這樣子的話了。」
這時候,我手機傳來「叮咚」一聲。
之前設置好的定時發送的帖子發佈成功。
帖子的內容是陳玥說的話的錄音文件。
「就算是我的Ṭůₛ快遞,填的是你的手機號,咱們都有一半的責任。」
……
錄音中的那句:
「就算是我的快遞。」格外清晰。
網友一下子憤慨起來:
【說到這個,經常有人用我的手機號碼收快遞,地址還是在隔壁省!】
【我也有,我開始以爲是填錯了,結果半年的快遞全部填的我的號碼。】
【我也碰到過!這些人到底是想幹什麼!能不能把亂填別人號碼的人抓起來!】
我將這條帖子轉發給學弟的父親,他當面點開了那條推送。
他突然緊繃着臉,轉身離開。
因爲他聽見了錄音中和陳玥幾乎一樣的聲音。
他知道該負責的人究竟應該是誰了。

-9-
陳玥先是一整天都在聯繫他的榜一大哥。
無論陳玥幾點鐘進入直播間,都看不到她大哥的影子。
陳玥開始慌了,瘋狂發消息。
可顯而易見,一點用都沒有。
只有榜一大哥知道陳玥的地址,而陳玥不知道大哥的其他任何信息。
傍晚,陳玥板着一張臉回來,手指用力地攥緊耳旁的手機,青筋微微凸起。
「我要投訴快遞,你們運輸有問題,快遞物品爆炸致人損傷!」
隱隱能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語音客服提示音:
「您好,經查詢,您的手機號碼下無快遞單信息。」
室友只能轉接了人工服務。
當她告訴客服我的手機號碼後,得到的是「請用收件的手機號碼重新撥打客服電話」的提醒。
陳玥的這幾天直播時間驟然減少。
有的粉絲在直播間提出擔憂:
【主播是出事了嗎?】
陳玥見人設快要崩了,趕忙化上一個精緻的妝容。
再次直播起來。
而此時,陳玥才發現了那段錄下了她承認快遞是自己的錄音。
她衝過來,用塗着紅色甲油的手指指着我,她問:
「這是你發的嗎?」
還沒有等我回答,陳玥攥緊手機的雙手就開始猛烈地抖動起來。
因爲緊接着的一條熱搜是:「女大主播騙走了我們夫妻給兒子治病的錢!」
而視頻主的主角,正是陳玥的護花使者榜一大哥。
畫面中,榜一大哥的妻子哭得泣不成聲:
「都是那個大學生勾引我老公,他才把治病的錢都打給了那個主播。
「還給她在網上買了兩百多個包裹!」
隨後,那個穿Ţų⁾着大紅上衣的女人曬出了一個網購賬號。
收件人的號碼尾號後四位正是清晰可見的 3565。
陳玥眼眶通紅,瞪大眼睛,氣得臉都紅了,趕忙聯繫榜一大哥。
榜一大哥絲毫不理會陳玥的信息轟炸,反而出現在自己的直播間裏。
中年男人在直播間抽泣,眼角還帶着悔恨的淚水:
「那個小月亮主播說我只要打賞她,她就給我們兒子介紹更好的醫生,我們兒子就治好病。
「還要求我給她買東西,我Ťũₘ也是一時着急求治無門,沒想到大學生竟然還會騙人。」
五大三粗的男人抹了一把眼淚,眼眶通紅。
「沒想到我竟然被一個小姑娘騙了,騙我沒事,我的兒子那麼小,你怎麼忍心啊?」
大哥一邊哭泣,一邊介紹着剛剛擦眼淚的餐巾紙:
「直播間的家人們,我急需手術費,懇求大家幫幫忙,下個單,伸出援手救救孩子吧。」
大哥這麼一說,立馬有正義感爆棚的網友在彈幕狂留言:
「哪個學校的!好好查查!」
我故意戳了戳其他室友,擔憂地說:
「這下她怎麼辦啊?就這麼被扣上騙救命錢的帽子了?」
室友果不其然立馬開直播,開始自證:
「我根本沒有給他做出什麼承諾,東西是他自己要求送我的!」
誰開始自證,誰就率先奠定了失敗的結局。
隨後室友甚至還曬出了和大哥的聊天記錄。
網友們又開始同情起陳玥。
結果大哥再次在直播間發力:
「我也這麼大歲數了,竟然被一個小姑娘騙走了所有的治病錢,我真不是東西!
「兒子啊……爸對不起你啊……對不起你啊!」
男人在直播間裏哭聲幾乎淹沒了網友的質疑聲。
這個痛哭流涕的動作,若說是沒有提前排練過,我是不太相信的。
陳玥爲了趕緊挽回在粉絲面前的形象,趕忙回覆: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明明是你追求我主動送的!」
原本抽泣的大哥抹了把眼淚,從身後拿出一張照片,在直播間展示:
「這是你給我發的照片,我纔信了你會幫我兒子找醫生的話。
「結果我現在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你的照片,這分明就是你找來的網圖!」
大哥這話一出,連之前堅定地站在陳玥這邊的人,都瞬間倒戈。
他們開始幫大哥說話:
「小姑娘,你怎麼也是接受過高等教育,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
「你怎麼能網圖說是自己的呢?能不能要點臉啊?
「這是什麼人啊,人家那麼慘了,你還騙人家財物,在這裏賊喊捉賊。」
在爭議的時候,自證的那一方顯然已經慌了陣腳。
陳玥在瘋狂解釋,而大哥在努力立一個爲孩子不顧一切而被女大學生坑騙的老父親人設。
勝敗早已見分曉。
面對心機女大學生和救子心切的老父親。
網友的評論格外精彩。
當然,這還不夠精彩。
最精彩的是,傍晚,導員送來了一律師函。
室友開始慌了。

-10-
上面的內容大致就是:
要室友歸還打賞的所有財物,和寄出去的兩百多個快遞的費用。
室友看見要求索賠的函件時,眼睛睜得滾圓,露出驚恐的表情。
隨即又笑了笑,說:
「成年人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他又不是未成年人,打賞行爲合法有效,憑什麼追回?」
室友在直播間經常會無意識地問打賞的人是否成年。
其他人她或許不太能確定是否成年,但她知道榜一大哥一定不是未成年人。
所以在慫恿他打賞時格外費心思。
可這封律師函的來源,不是榜一大哥。
而是他的妻子。 
榜一大哥打賞給室友的財物是夫妻之間共有的財產。
就算榜一大哥心甘情願自己打賞給室友,他是不能追回的,但他的妻子可以追回。
要求索賠的學弟的家長也在此時打響了室友的電話。
室友狼狽地捂住臉,一路跑出寢室。
而她回到寢室的時候,就會發現,我已經帶走了所有東西,離開了這裏。
我從校友口中得知了後面發生的一切。
室友迫於輿論壓力不得不歸還了大哥的所有打賞,還承擔了昂貴的快遞費用。
可是學弟的醫療費,室友還是遲遲不還。
室友懊悔:「早知道就不讓他代取快遞了。」
正當室友與學弟一家爲賠款金額爭執的時候,傳țū́₉來了學弟手臂傷口惡化的消息。
原本被快遞炸傷的右手只是輕傷,但學弟本就有基礎疾病,身體素質一般。
這麼一折騰,傷口比一般人更難痊癒。
這就意味着手術費還在源源不斷地向上疊加。
學弟是家裏的獨子,被家裏視如珍寶。
陳玥很快就扛不住了。
過了幾天,室友慘兮兮地看向我,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求求你把手機號碼重新註冊回來吧。不然快遞不賠我,這後續的費用就像是個無底洞……」
她聲音哽咽, 用頭重重地敲地板:
「求求你了, 我查過了, 註銷手機號碼三個月內,原號主是可以重新買回來的。
「你這次買回來,我聯繫完快遞公司你就可以再次註銷。」
她眼眶通紅, 死死地拽着我的褲腿。
眼淚順着臉頰滴在我的鞋面上。
我迅速挪了個位置。
她還不死心地哀求:
「是我填了你手機號碼, 可是現在我學弟的醫藥費我實在承受不起了!
「求求你了, 重新把手機號碼買回來吧。三個月內都可以買回來。
「我需要聯繫快遞公司索賠。」
其實我在就得知了經過調查,鑑定表明是學弟在代替簽收後送貨途中暴力擠壓,導致了物體形變瞬間炸裂。
直白點說, 是後期人爲不妥當保管發生的意外。
因此, 這主要還是學弟和室友之間的問題。
她的錯誤, 就應該她自己買單。
我隨即再次拒絕。
我踹開她蹭過來的膝蓋, 坐在椅子上抱着椅子板向後蹦了三步。

-11-
這天下午, 導員再次找上了門。
她一改之前的態度,和顏悅色:
「江琳,她怎麼說都是室友, 你也別那麼意氣用事。
「快遞運輸過程中的錯誤, 也不能全部讓她一個人承擔對吧。」
導員的聲音不緊不慢, 彷彿在開導我一般。
我輕笑一聲:
「嗯。人要爲自己的錯誤負責。」
陳玥想過找商家索賠。
可那個快遞包裹被炸得面目全非,上面的店鋪信息壓根看不清楚。
更重要的是, 快遞的訂單頁面不在她這邊。
而她的榜一大哥根本不願意配合她向商家索賠。
陳玥一夜從無比高傲的主播墜入深淵。
我還發現, 原來之前陳玥每個月都會以各種理由送導員禮物。
我隨即舉報了導員私自收禮, 她被辭退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校園。
五天後, 張玥破碎的衣服在一個地下室被人發現,又被一個清潔工在墳場附近發現了還剩一口氣的陳玥。
找到她時,據說她兩眼呆滯,聲音沙啞, 右手也消失不見了……
第二天,學弟的父親就站出來對自己的罪證供認不諱:
「我不要她賠錢了,我就是想替我兒子出口氣!」

-12-
我無意中進入了一個陌生的直播間。
在線觀衆 1 人。
鏡頭裏的人側臉有些熟悉。
那人不緊不慢地說:
「果然女大學生就是好騙啊, 隨便打賞幾萬, 寄幾個包裹,就能讓他們牽腸掛肚。
「咱們這一趟下來, 錢一分沒有虧,直播間還火了,咱們再搞幾次不就行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回覆他:
「下次寄快遞的時候選點不容易炸的,上次那個小姑娘的事弄得太麻煩了。」
那人說完這句話後, 好像發現了我的存在。
我的頁面顯示被踢出了直播間。
最後退出直播間前一刻的畫面,是那個男人扭過頭正臉對着鏡頭, 而我清晰地看見了他的臉。
正是之前陳玥的那位榜一大哥!
我許久都沒有看見過請長假的陳玥了。
有人說她還在直播養傷, 有人說她被向她索賠主播追着打官司。
再後來,榜一大哥在哄騙第二位大學生時被揭穿真面目。
榜一大哥曾經輝煌的直播間永久禁封, 警方順藤摸瓜將他逮捕歸案。
看完這些新聞,我剛放下手機,肖琪就舉着手機興奮地衝我大喊:
「剛剛有個粉絲給我打賞了一個大火箭, 還說也要給我寄禮物!」
我和她相視一笑。
她吞了吞口水,聲音有些遲疑:
「你說,這個人, 又打算反詐騙我多少呢?」
她反手舉報了那人的賬號。
原來真正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所以今天會遇見獵人,還是獵物呢?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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