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的新娘

龍王要求鎮上每年獻祭十個少女，供他玩樂。
有女孩的人家人人惶恐，生怕自己家被選中。
直到我被送上婚船。
洞房之夜，十個女子在一個房間瑟瑟發抖。
生怕被選中臨幸。
「誰願意做我的王妃？」
房門打開。
頭頂生瘡，腳底流膿。
足有三百多斤的龍王走了進來。
好色的目光在我們一干女孩中徘徊。
一羣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
都希望別人主動站出來回應龍王。
我是其中最不出挑的女子，本應該不會被看中。
結果後背被同村的村花猛地一推。
村花指着我大叫。
「她願意！」
我還沒來得及搖頭。
龍王已經衝我一笑，眼裏閃着肆掠的光。
「就你了，我的新娘。」

-1-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我咬着嘴脣，憤恨地看向推我的陳翠兒。
後者心虛地瞥過頭，不敢與我對視。
身材龐大的龍王朝我走過來。
每走一步，地板都跟着顫抖一下。
身上厚重的肥肉跟着上下搖擺。
每個人的心也一齊抖了一抖。
沒有新娘敢跟龍王對視。
一雙粗糙的手捏住我的下巴。
我的下巴彷彿要碎裂，強制性地逼迫我抬頭。
「怎麼，不願意嗎？」
鼻尖嗅到從龍王口中散發出的強烈惡臭。
空氣都怕是被燻成了青灰色。
我Ťũ₈努力壓制住自己忍不住發抖的身體。
用餘光，看了眼剩餘害怕得戰戰兢兢的九個新娘。
龍王頭上的瘡，正往外流着淡黃色的液體。
從頭上一點點地往下流。
我看了一眼不敢繼續看。
見我沒有立刻回答。
龍王掐着我的手越發用力。
如同蛤蟆一般的眼睛裏雖然帶着笑。
卻讓人感到兩股顫顫。
我毫不懷疑，如果我敢說一個不字，龍王可能下一秒就會扭斷我的脖子。

-2-
我深吸了一口氣。
看着縮成鵪鶉的陳翠兒，心裏生出燈火大的怨氣。
但爲了活命，還是逼迫自己笑了出來。
我的手纏上龍王的手臂。
忍着看他臉嘔吐的衝動，趕緊道:
「我願意的。」
「真的？」手指摩挲着我的下巴。
引起肌膚一陣惡寒。
我忍着噁心繼續諂媚地說：
「能成爲龍王大人的新娘，是我修來三生三世的福氣。」
龍王笑了。
我兩眼一閉，只好把腦袋靠在龍王的胸膛。
「妾身絕無虛言，若有一句話是假話，妾身願承受天打雷劈之罰。」
只先把這老德忽悠過去再說。

-3-
龍王顯然是信了。
他拍拍手，無數金銀玉器被送入房內。
「你是唯一不在乎我外表的女子，十分特別，本王要給你嘉賞。」
忽然，他身上泛出一抹白色光暈。
搖身一變，居然變成了一個俊美非常的男子。
墨髮黑衣，頭戴玉冠，腰間束着金腰帶，看上去貴氣萬分。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沒想到傳說中喜怒無常、肆掠喜殺的龍王居然如此俊美。
「夫人，可還喜歡本王的模樣。」
我看呆了，我這是陰差陽錯得了個狗屎運？
這諸天福運，終究是降落到我頭上了。
大喜過望，趕緊道：「喜——」
我話還沒說完。
忽然被人猛地一推，直接被推倒在地上。

-4-
陳翠兒一個假摔，撲到龍王的懷裏。
原本嫌棄害怕得跟個什麼樣似的。
現在完全把剛纔推我出去的做派忘記了。
臉被她自己ťú₀用手狠狠掐出了紅暈，形成天然的腮紅。
陳翠兒如水含珠的眸子充滿崇拜，揚起一張小臉看向龍王。
「龍王大人，我早已心悅您已久，若不是念生剛搶先站出來，我也定是要成爲您真正的新娘的。」
「哦?」龍王摟着陳翠兒纖細的腰肢。
似笑非笑。
「是嗎？你剛剛怎麼不說？」
陳翠兒低頭假泣。
「我身份卑微，自然是配不上龍王大人的，但我實在抵擋不住心中對龍王您的傾慕，就算爲奴爲婢，我也想侍奉在大人您的身邊。」
這個馬後炮！
我聽了心頭鬼火直冒。
龍王又醜又胖的時候。
她怎麼不主動站出來說這話。
現在看我得了珠寶，龍王又變帥，把我推開自己撲上去。
天底下怎麼可能盡給她把好事全佔了。

-5-
我扭着腰肢，學着陳翠兒的狐媚樣。
用屁股把她給撞開。
結果這死丫頭扒着龍王。
沒有辦法，我只能把她推開一點。
和她一起窩在龍王懷裏。
「龍王大人，我纔是最愛您的，無論您英俊還是醜陋，我都心悅您，願意對您不離不棄。」
龍王被我們兩人爭風喫醋的模樣，搞得心情愉悅。
「你們若真心愛本王，就該爲本王競爭。」
龍王開了口。
「你們誰贏了，本王就是你們誰的。」
龍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們倆。
我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陳翠兒卻已經率先出手了。

-6-
平時提不動半桶水的嬌姑娘。
現在騎在我身上一個勁兒地撕扯我的頭髮。
孔子可忍，老子不能忍。
我也很快反擊，兩個人打得不分你我。
龍王被我們兩個的模樣給逗得哈哈大笑。
一時間我和陳翠兒勝負難分。
但忽然，陳翠兒發現了桌子上的一個燈臺。
她毫不猶豫地拿了下來。
猛然砸向我的腦袋。
我眼眸睜大，想說點什麼，更想罵她。
陳翠兒已經掀開趴在身上的我。
在推搡拉扯的過程中。
她的衣服已經變得凌亂不堪。
露出大片潔白的肌膚。
陳翠兒的臉上沾上了我的一些鮮血。
她本就生得比我美許多，此刻美得更是驚人。
「龍王大人，是我勝了。」
陳翠兒巧笑倩兮，一把扔開手上緊握的燈臺。
撲進龍王的懷中。
龍王滿意地大笑，橫着抱起陳翠兒，惹得她嬌笑連連。

-7-
我腦袋上陣陣發疼。
學過一陣醫術的我知道沒中要害，目前是死不了。
但我心裏還是好恨。
甚至顧不得害怕龍王，氣憤地破口大罵。
「陳翠兒，你簡直是小人！你不要臉！」
陳翠兒勾起嘴角。
側過頭對我露出一個挑釁的微笑。
紅脣張開，無聲道:
「你贏不了我的。」
看着龍王和陳翠兒的身影。
顧不得自己和其他新娘被拖拽着。
要被關進婢女所，成爲最低賤的婢女。
心中充滿滔天恨意。

-8-
我們這一行新娘，被關進婢女所已有好幾日。
其餘人心裏後悔那日自己沒有勇氣站出來競爭。
便日日打扮得美豔。
心想總有時日龍王會重新召見她們。
還沒見到龍王，那些新娘們倒是被侍衛們看中了。
沒幾日，已一半人失了清白。
不從的人，被打得鼻青臉腫。
最後是衣衫襤褸被擡回來的。
婢女所裏有個很漂亮的新娘叫郝晴。
她在這裏已經生活了一年多。
臉生得美極，手指因爲幹活早已變得粗糙無比。
看見一個個被打得血肉橫飛的新娘。
她沒什麼同情心，一邊洗着衣服，一邊嘲諷。
「真是自己找死，還要找龍王申冤？」
「呵呵。」
郝晴不屑道：
「你們進了這裏，便只是婢女，誰都能欺辱，別說是那侍衛，廚房做飯那個瞎了眼的五十老漢，想碰你們也碰得。」

-9-
我的心如墜冰窟，沒想到自己如今竟落到這般境地。
每日往臉上抹些灰，戰戰兢兢地想法子活着。
結果從外面送往婢女所的食物忽然斷了。
郝晴不是第一次經歷，冷笑道：
「又來了。」
剛開始，大部分新娘都不把食物當回事。
每日望着天，怨天尤人。
後面，日日被侍衛磋磨。
而且沒有一點食物裹身後，纔開始慌了。
開始嘗試着討好侍衛，乞求一些喫食。
可侍衛不是些好人。
聽見身下的奴婢討要東西，一邊怒罵，一邊毆打。
新娘們沒有拿到食物，還落了一身傷。
我也餓得前胸貼後背。
院中寸草不生，連蟲子都沒有。
找不到一點入口的東西。
在斷了食物的第五天，所有人走路都打着圈。
有人半夜受不了了，起來挖土喫。
被幹涸的土卡在喉嚨，硬生生卡死了。
第二天，我們才發現那位新娘的屍體。

-10-
我們一行新娘，受傷的受傷，生病的生病。
短短幾日，十幾歲的如花似玉的姑娘，被磋磨得不似個人樣。
終於，龍王覺得差不多了。
於是我們婢女所剩下的全部十二個新娘，被帶到了賽場。
餓了好幾天，所有人都沒什麼力氣。
賽場上放着一堆美味的食物。
同時牽出五條獵犬，龍王坐高臺。
身邊抱着嬌俏美麗的陳翠兒。
「本王的新娘們，本王可真是愛極了你Ṭū́⁹們，看你們都餓瘦了，真不Ŧŭ̀⁷忍心。」
「今日，你們誰從獵犬口中搶到食物，誰便可以飽餐一頓。」
陳翠兒提着一串葡萄喂龍王。
看我如今這幅渾身骯髒、面黃肌瘦的模樣，笑得更歡了。
諂媚龍王道:
「龍王大人您真威武。」

-11-
看見這些流着涎水、比人還高的惡犬。
沒一個新娘不怕的。
但已經餓了好幾天的人。
看見食物猶如沙漠看見了綠洲。
望着食物吞着口水。
終於有一個新娘往前面衝了。
接下來，所有新娘都衝了出去。
新娘一動，惡犬卻沒有動作。
我大喜，卻見一個新娘兩眼冒光。
抓起一隻雞腿要塞入口中時，惡犬猛地撲過去。
「啊！」雞腿一下掉落在地上。
惡犬撲在新娘身上，狠狠地撕咬着新娘的肉。
新娘雙手胡亂拍打着，尖叫着。
大罵畜生滾開。
一個餓了好幾天的新娘，怎麼可能是惡犬的對手。
在破天的尖叫哀嚎中。
新娘被當着我們的面被惡犬狠狠撕咬，吞腹入肚。
我們都嚇得呆若木雞。
龍王大笑：
「哈哈哈！新娘喫食物，但本王的愛犬喫新娘，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12-
所有狗打開了開關似的，朝我們撲過來。
我們被嚇得四處亂竄。
我只想快點跑出去。
強烈的求生欲。
使得兩腿發軟、沒有氣力的我，沒有倒下。
拼命朝着入口跑。
身邊傳來一個個新娘的慘叫求饒，衣帛破裂的聲音。
我躲開向我撲過來的惡犬。
更加用力地往門口跑。
不跑一定會死在那兒，而我，還不想死。
快了，快到了。
眼見就要到大門。
卻看原本開着的門，在我靠近的瞬間，砰地一聲。
關掉了！
希望活生生在眼前破滅。
我兩腿下跪，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身後窮追不捨的狗把我撲倒，用利牙撕扯着我的皮肉。
疼痛遍佈我全身，我痛苦地嚎叫起來。
「你給我走開！」
我用手用力拍打着身上兇狠的犬。
惡犬沒有被打痛，依舊在撕咬着我的肉。
我能夠清晰地感知到，皮從身上撕扯下來的巨大苦楚。
我不會今天就這樣死了吧！
絕望中，我漸漸放棄了掙扎。
而這時，我忽然聽見小聲的噓聲。
沒有任何徵兆，身上的狗從我身上下去，奔向郝晴。

-13-
我震驚之餘轉動着眼珠子。
看到場中的那一幕，大腦瞬間宛如被雷電擊中。
怪不得，怪不得爲什麼新娘們的哀嚎依舊在，惡犬撕咬的聲音卻沒了。
我捂住嘴，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眶中滴落下來。
新娘們死的死，傷的傷。
而活着的新娘們，被狗壓在地上……
郝晴身上有兩隻大狗。
其中一隻正是剛剛撕咬我的那一隻。
龍王看見場內淫亂的場面，站起來鼓掌，笑得完全停不下來。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惡犬們被召回去。
新娘們宛如失去了靈魂，毫無生機的娃娃，癱在地上。
郝晴的情況最是嚴重，身上沒一塊好肉。
龍王走了，走前還大發慈悲地將場內的食物都賞賜給我們。

-14-
其餘的新娘死了。
包括我在內，一共還有五人活着。
龍王特地送了藥過來，讓我們把傷儘快養好。
要是這麼快就死了。
那他以後肯定少許多樂趣。
我坐在郝晴的牀前。
一邊給她上藥一邊流淚：「你爲什麼要救我。」
我和她平日話都沒說幾句。
我實在想不出她爲什麼會捨身救我。
郝晴有氣無力地躺着。
她眨着眼珠子，看着上面的木頭房梁。
整個人的思緒都是在放空。
郝晴說:
「那些新娘被糟踐弄得身上全是傷，是你給她們施針，爲她們治療。」
「我之前罵你多管閒事，你卻說大家都是苦命人，生命最爲珍重。」
郝晴喃喃着：
「我已經毀了，我沒有所謂，你不一樣——」
「我曾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有疼愛我的父親母親，還有兄長，若不是被人打暈了送上船，我如今也該成親了……」
「不知道許公子，是否已經娶了別的姑娘。」
「可是我……」
郝晴說着說着，哽咽起來：
「我回不去了……」
郝晴的眼角流出兩行清淚。

-15-
「能的。」我說。
我緊緊握住郝晴的手，發誓一般再次重複。
「我們一定可以回家的。」
郝晴只是輕輕搖頭：
「我們這些女子，與龍王相比，太過渺小了，我們回不去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不甘心。
郝晴卻說，曾經有個新娘出逃。
連兩公里都沒有逃到，被抓了回來。
爲了懲罰不聽話的新娘。
龍王把新娘最珍視的父母，當她的面活煮成了肉乾。
強迫新娘吞嚥了下去。
「每個人都有珍視之物，要是誰不聽話，龍王便要摧毀他們，他手眼通天，我們做不到的。」
「我不強求你，但我一定會想辦法逃出去的。」我說。
郝晴搖了搖頭：
「不行的，何必如此呢？等龍王哪天玩膩了我們，我們也就能夠靠一死解脫了。」
「可明明尋死的機會那麼多，你爲什麼還要堅持到現在呢？」
我握緊郝晴的手，目光灼灼：
「雖然你嘴裏如此說，心底，其實也是不願放棄的，對嗎？」
這話好似刺激到了郝晴，她激動地推開我。
「你不要說了，我是不會逃的，你不要再跟我說了……」

-16-
郝晴從這日起，便開始躲着我。
我也不在意。
倒是陳翠兒，時不時來找我的麻煩。
她恨極了我。
我、陳翠兒、陳婉，我們三人是鄰居，是從小長大的好友。
陳婉最大，性格溫柔。
我和陳翠兒都很喜歡她，還時常在一起拈風喫醋。
直到龍王選新娘，由地方官當衆抽籤，選中了陳翠兒和陳婉。
傳說中龍王喜怒無常，奇醜無比，暴掠肆殺。
選中的新娘都是有去無回。
陳翠兒怕極了。
她跪在我的牀前請求我，希望我替她上船做龍王的新娘。
我最終拒絕了她。
但我並沒有獨善其身，瞞着陳婉，替她上了船。
陳翠兒怕極了。
恨上了我，也恨上了陳婉。

-17-
陳翠兒時常找我麻煩。
她要看我過得慘，那她就開心了。
我被陳翠兒叫來伺候她，如今正給她洗腳。
看龍王進門，陳翠兒想也不想，一下便踢開洗腳盆。
溼漉漉的腳踩在我的臉上。
罵道:
「賤婢，洗腳都洗不乾淨，我命令你，給我仔細舔乾淨。」
龍王今日興致缺缺，本想找些樂子。
看見這一幕，頓時來了興趣。
我怨恨地看着陳翠兒。
陳翠兒大笑，指着我衝龍王說：
「龍王大人，您看這賤婢的眼神，看上去要喫了我一般，我好怕怕呀~」
龍王也笑了起來：
「怎麼？小翠兒願意讓你給她舔腳，是你天大的福氣，你竟還敢兇她。」
我嚥下心裏的恨，只好抬起陳翠兒的一隻腳。
低眉順眼。
「奴婢沒有不願。」
「那你伸出舌頭舔啊！」陳翠兒繼續刺激我。

-18-
看着眼前潔白如玉的腳，我眼中閃過一抹掙扎的恨意。
明明有從小長大的情分，她怎能如此待我。
龍王眼眸微眯。
他那樣的眼神像是覺得我舌頭沒用，想要剪下來。
陳翠兒忽然抬腳踩在我的腦袋上方。
我沒有反應過來。
臉被磕在灑滿洗腳水溼漉漉的地面。
她狠狠將我踩在地上，用力碾了碾，向碾一隻渺小的螻蟻。
「賤婢，只配被我永遠踩在腳底下。」
說完，她快速縮回了腳，躺在龍王懷裏撒嬌。
「再給我打一盆水來，你的臉把我的腳又給弄髒了。」
「哈哈哈哈！」
我麻木地端着洗腳盆出去。
五指狠狠握緊，指甲嵌入手心，傳來一陣痛意。
晚上給龍王和陳翠兒搖牀。
龍王又想找些樂子。
陳翠兒眼珠子溜溜轉，停在我的臉上。
嘴脣一彎，有了個好主意。

-19-
我和奴婢所的幾個新娘被帶到了龍王的寢宮。
龍王喜愛金光閃閃的珠寶。
他居住的房間，大到壁畫擺設，小到任何一個旮旯，都是那樣金碧輝煌。
光是用金子，都可將天色照明。
殿內歌舞昇平，格外熱鬧。
和我一行的新娘們，各個都變了臉色。
郝晴低聲說:
「不知道又是想什麼法子折騰人。」
我把目光看向罪魁禍首。
陳翠兒衝我挑了挑眉，紅脣半勾。
她這次想出的玩意兒，我們小時候玩過。
如今，竟成了她害人的法子。
玉樹臨風的龍王坐在高堂，身邊的陳翠兒勾着龍王的脖子撒嬌。
龍王寵溺地看着陳翠兒。
陳翠兒衝我露出得意洋洋的目光。
像極了小人得志後的炫耀。
而我清楚地知道。
龍王看陳翠兒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寵物。
雖是寵溺，卻只是上位者對讓自己感興趣的人和事，生出的一點寬容罷了。
而陳翠兒不懂這些。

-20-
節目開始了。
我和四個新娘的手中各拿着一把剪刀。
我們的面前是一把巨大的砍刀，一根麻繩連接着這個砍刀。
想以前，我們小時候玩耍。
這繩子的另一端，可是吊着一些零嘴兒。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搖骰子。
由陳翠兒說大小。
中了的人，將手放在砍刀下。
剪一根繩索。
誰要是不幸，剛好剪着連了大刀的繩子。
那隻手便被砍飛出去了。
恐怖的不是手掌被砍斷時的疼痛。
是抉擇來臨前的苦苦掙扎與恐慌。
死亡雖可怕，但行刑前的等待更爲致命。
由陳翠兒一聲喊下。
我們不想，也不得不開始搖動起骰子來。
我搖着，手無端發軟，額頭密不可見地出了一層汗。
搖骰子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身後的舞女扭動着腰肢翩翩起舞。
「停。」陳翠兒的紅脣微張。

-21-
陳翠兒喫着一顆青棗。
白蔥的手指拿着綠色的棗子。
看上去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開盅。」
陳翠兒笑道：
「我便猜大吧！」
骰盅從左往右被打開。
新娘們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點點地把骰盅打開。
先看一個，再慢慢地把三個骰子看完。
一位叫華榮的新娘看完點數，跌坐在地上。
無用地哭嚎着。
最終被侍衛摁着把手放在砍刀之下。
「下一個。」陳翠兒點了點我。
我拿着骰盅，一隻手控制不住開始抖起來。
像得了癲癇的人，手抖着把桌子給弄得嘩嘩響。
龍王和陳翠兒皆是開懷大笑。
最終，我的骰子還是被打開了。
三個骰子，六、四、五。
大！
我的手也被強制性地按在砍刀之下。

-16-
五個新娘，只有郝晴和另一個新娘倖免於此。
我和兩個新娘的手被死死摁在砍刀之下。
「開始吧！你們誰先來？」
陳翠兒笑眼咪咪地看着我。
我身旁的新娘金巧巧先出聲，「我來。」
先剪的人選擇的機會便更多一些。
越到後面繩索越少，中招幾率越大。
金巧巧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好啊！」陳翠兒不在意。
她反正只想讓我最後剪而已。
這樣，我被砍下手的幾率便增加了。
金巧巧握着銀剪刀的手指不停顫抖，因爲害怕，簡簡單單剪繩的動作，半天卻落不下去。
龍王笑道:
「我的新娘，要我幫你嗎？」
話音剛落。
「啊！」金巧巧閉上眼睛剪短了繩索。
刀並沒有掉下去。
在鬼門關走了一圈，讓她一下子軟了身體，額頭上大汗淋漓。
「哈哈！運氣真不錯。」龍王讚賞着。

-17-
第二個新娘也是哆哆嗦嗦地剪完，刀子依舊沒有落下。
直到該我。
我的面前還剩下兩根繩索，二選一。
「怎麼不剪？害怕了？」陳翠兒嘲笑我。
「要不你跪着學狗叫，我就考慮放過你，哈哈哈！」
陳翠兒說着笑起來，笑得越發花枝亂顫。
龍王高高在上。
陳翠兒回到龍王身邊。
龍王饒有興趣地撫摸着她的臉蛋。
像摸一隻小貓。
陳翠兒討好般把臉蛋給湊上去，任由龍王撫摸。
下一刻，龍王卻狠狠掐住她的脖頸。
陳翠兒呼吸堵滯，雙手下意識拍打着，臉頃刻間被漲得通紅。
「本王什麼時候說過要放過她的話。」
龍王依舊笑着。
陳翠兒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龍王只叫她制定玩法。
卻從來沒給過她權利讓她可以任意放過誰。
她擾了龍王的興致。

-18-
陳翠兒被扔在地上。
她兩眼含淚抱住龍王的大腿，寬大的袖子從她纖細的手臂上滑落。
露出上面的各種傷痕。
看上去觸目驚心。
手臂尚且如此，不知道被衣服遮住的底下又是何種模樣。
她一向在我面前囂張，此刻我卻知道了。
她的日子，並沒有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安逸。
「龍王大人，是小翠兒說錯話了，小翠兒該罰，請您饒了小翠兒這一回。」
邊說，邊往自己臉上扇巴掌。
龍王趕緊把陳翠兒抱起來。
「本王最疼小翠兒了，你一扇自己，本王的心都疼了。」
陳翠兒窩在龍王懷裏無聲流着眼淚。
眼眸再次轉向我，充滿着惡毒與怨恨。
要不是想羞辱我，她就不會惹龍王生氣。

-19-
「還不動，是想兩隻手都斷掉嗎？」
龍王把目光看向了我，嫌棄我動作太慢。
我猶豫不決，慢慢把剪刀伸向一根繩索。
這時，郝晴毫無徵兆地跪地磕頭。
「龍王大人，請求您允許我替陳念生剪一根繩子吧！」
我喫驚地看向突然開口的郝晴，郝晴把頭磕得咚咚響。
而龍王的視線在我們兩人身上徘徊個不停。
「姐妹情深？」他嗤笑道，「真有意思。」
眼看龍王要同意，我一把推開郝晴，惡狠狠道：
「誰要你多事！」
說罷，我伸手剪掉了一根繩子。
郝晴尖叫一聲，慌忙捂住臉，生怕看見血腥的一幕。
我慢慢地縮回手，抹掉臉上的冷汗，如釋重負地微笑。
用完好的手在郝晴面前揮着。
「還好，我賭贏了。」

-20-
龍王沒看見想看的一幕，冷呵了一聲，覺得沒意思極了，揮袖而去。
夜晚，我抱了枕頭，敲響了郝晴的門。
「你不是不願同我一路嗎？爲什麼又要幫我？」
我們房間裏沒有燈，兩個女子抱着牀褥，並排坐着。
郝晴捂着臉低聲哭出聲音。
「我做不到。」
「你那日同我說過之後，逃跑的念頭便日日盤旋在我心頭。龍王只拿我們當物件，我們遲早會死。」
「可我死之前，還想見一面，我的父親母親，還有許公子。」
「我也想活着，再奢侈一點地想，我想活着離開。」
郝晴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她整日生活在這四方院子裏。
被龍王還有龍王底下的人隨意磋磨着。
活到如今，受過千般苦楚。
我堅定地握住了郝晴的手。
「那我們就活着。不僅要活着，還要光明正大地活着，要回家，要回去見我們的雙親。」
「我們女子的力量雖渺小，但也絕不是誰都可以任意羞辱耍弄的玩物。」
郝晴不自信，「但只有我們兩人，真的可以嗎？」
房門被推開。
月光下。
華榮，金巧巧，沈瑤，剩下三位新娘，一齊站在門外。
她們彼此手牽着手，不願放開。
「誰說你們只有兩個人？」
她們走進屋內，身上的臉上的傷仍沒好，但卻那麼堅定。
弱小的女子，竟也是生得出滔天的力量。
「不止有你們，還有我們。」

-21-
郝晴說明日是月圓之夜，龍王最虛弱的時刻。
她的容貌生得天香國色。
剛成爲新娘時，便被龍王選中留在身邊了一些日子。
「之前龍王每次月圓之夜，無論我使什麼法子，龍王都絕不來見我。剛開始我以爲是不想，後面我猜測，應該是不能。」
「明日就是我們逃跑的最好時機。」
郝晴知道有一條路可以往外面逃跑，之前那位新娘便是從那處逃跑的。
龍王太自信也太自負了。
所以就算從那裏有人跑出去過，他也沒有想過將路封起來。
因爲他有萬般的把握可以把人抓回來。

-22-
明月高懸，我們五人待在屋子裏等着夜深人黑。
沒有帶任何東西逃走。
只有我們五個，互相攙扶着，從郝晴所知的那條道路走。
一路上雖然有碰到巡邏的侍衛。
但幾番冒着被發現的風險下，還是成功逃出了龍宮。
近了，近了。
從龍宮出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喜悅的神情。
這意味着我們對嚮往的自由成功邁出了那一步。
我們不敢停歇一刻，即使多少次差點沒有力氣摔倒，也互相攙扶着，互相架着，一起跑。
原本不太相熟，也沒有完全交心的五個人。
讓我覺得出乎意外的，並沒有誰先丟棄誰。

-23-
不知跑了多久，我們終於看見了我們作爲新娘來時的那條河。
河邊還停着那條婚牀。
每個人都被喜悅衝昏了頭腦。
毫不猶豫地想要上船坐上去划水離開。
在千鈞一髮之際，船突然湮滅成粉末，消失在空中。
這一變化，所有人都沒想到。
希望瞬間消失殆盡。
而此時，我們身後，款款走出一行人影。
「啪啪啪！」
龍王身着華服，穿着黑金鑲玉靴，頭髮並未束着。
雖然髮絲凌亂，仍舊英俊瀟灑，卓爾不凡。
「精彩，真是精彩！」
龍王！
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看見龍王的出現，我們都不約而同變了臉色。
郝晴不是說今晚龍王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龍宮嗎？
陳翠兒跟在龍王身邊，笑Ṫûₕ得前僕後仰。
「真是羣傻子，哈哈！太不自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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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們抓起來。」龍王下令。
我和華榮、郝晴她們互相對視。
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不甘和不肯就此罷休。
我們袖子裏各自都藏着偷出來的武器。
每人拿在手上，和上前來的侍衛對峙着。
「你們還想反抗？」
龍王挑了挑眉，似覺得不可思議，也覺得有趣。
在他看來，一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雀兒，在他面前居然還敢亮出爪子。
我能看出大家都很害怕。
拿着刀在胸前胡亂揮舞，一個勁兒地後退。
虛張聲勢吼着：別過來！
就算這樣，我們也都沒有放棄。
「即使是死，我們也絕不跟你回去！」
「狗東西，你有本事弄死我們！」
「老孃不怕！」
「對，老孃不怕！」
我站出來，刀狠狠地衝着龍王。
我們五個姐妹此時完全同仇敵愾！
剛要一起衝上去以卵擊石，卻這時，聞到一股異香。
我手腳瞬間變麻，尖刀落在地上。
詫異地轉頭看向其餘幾個姐妹。
除了郝晴，亦都是如此。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郝晴，想起了走之前她曾倒給我們喝的茶水。
「你，是你！」
華榮艱澀開口，指着郝晴，目眥欲裂。
「你背叛了我們！」
郝晴從我們身後走出，苦澀地一笑，走到龍王身邊。
垂眸不敢直視我們。
「對不起，我們是無法對抗龍王的，這樣是最好的結局。」
「小人！」金巧巧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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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哈哈大笑：
「好一齣姐妹反目的戲碼哈哈哈哈！今夜不虛此行，太有意思了，看幾隻鳥兒互啄，這是本王今日看得最有意思的一場戲。」
「哈哈哈！郝晴，做得不錯。」
「爲什麼？」我捏着拳頭，眼睛一片血紅，吼出聲質問。
「郝晴，你爲什麼！」
郝晴只是苦澀一笑。
「對不起。」
我們被抓回了龍宮，大殿上，我和華榮、金巧巧、沈瑤如一灘爛泥倒在地上。
「你不得好死！」
「老孃做鬼也不放過你！」
金巧巧和華榮一路罵罵咧咧，罵到大殿上。
也一點沒有歇口氣的意思。
龍王喜歡看我們這幅惱羞成怒的樣子。
我們越氣急敗壞，他越開心。
並不讓人把我們的嘴給封起來。
看還在罵。
龍王不緊不慢地說。
「本王給你們一個選擇。」
他交叉着手指。
「最近真是無聊透了，還是你們這些小傢伙給我找了一些樂趣。」
「這樣吧！作爲嘉獎，本王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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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玩一個遊戲。」
「從你們幾人之中，你們自己選出一人去死。」
「多數勝少數，若是平票，那平票的兩人都去死。」
「如何?」
龍王笑道：
「考驗人心的遊戲，本王最喜歡了。」
「在生死麪前，友情，親情，還是愛情，都是如此不值一提。」
大家的眼神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這恐怕又是龍王的一個圈套，讓我們離心。
我大聲說着：「別中計！」
龍王一揮手，我直接被他的掌力掀到了地板上，吐出一口鮮血來。
「聒噪。」龍王笑眯眯的。
金巧巧和華榮、沈瑤她們雖然沒有討論。
但平日裏她們的關係就是要比我和郝晴要親密許多！
如果非要選出一個人受死。
那，除了我，我想不出來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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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死灰。
我臉色灰敗地躺在地上。
「考慮好了嗎？那就開始吧！」
龍王興趣盎然。
陳翠兒摟着龍王的手臂，也等着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我看着華榮、金巧巧、沈瑤。
再看向一邊安靜如雞、自責愧疚的郝晴。
掃過大殿所有人，從侍衛，再看到龍王，再看到陳翠兒。
不知爲何，特別想發笑。
所以我真的笑了出來。
「開始吧！」
我說，同時閉上了眼睛，伸手指向一個地方。
龍王宣佈判決的聲音沒有響起。
我呆愣地睜開眼。
卻看見龍王皮笑肉不笑，十分詭譎的神情。
我側頭一看。
竟發現，華榮她們，手指都指着同一個去處。
她們自己！
我們四個人，沒有任何商量，都指向了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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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榮罵罵咧咧：
「陳念生，說好了好姐妹一起走，老孃是這麼背信棄義的人嗎？！」
金巧巧也附和：
「就是就是。」
沈瑤冷笑：
「瞧你那傻樣。」
「你……你們……」不知道爲何，眼睛突然有些酸澀。
誰不怕死，大家都怕死。
就算受辱，她們也都百苦千辛地，拼命想辦法活着。
這一刻，卻爲了那句一起生一起死的承諾。
就這樣輕飄飄地放棄了還可以繼續活着的機會。
龍王氣笑了。
「人類！真是好樣的！」
「好好好！既然你們都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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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還沒等龍王抬手。
郝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龍王，你答應過放我回家，這是她們自己找死，應該與我無關吧！」
她忐忑着，生怕龍王遷怒於她。
龍王笑了聲，眼珠子轉向她。
有了新主意。
「當然，本王一向一言九鼎。」
他不想這麼輕易殺死我們了，這樣太便宜我們。
他丟下一把刀。
「郝晴，本王賜你一把利刃，拿着它，把你好朋友們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如何。每割一片，你就親自餵給另一個人喫。」
「這樣，哈哈哈！本王也算是全了她們姐妹情深，就該如此不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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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晴撿起刀。
看向我們四雙憤怒的眼睛。
再次轉頭，「龍王，我照你這麼做，你真的會放過我嗎？」
「別廢話，你沒有……」龍王不耐。
話還沒說完，郝晴卻猛地提刀衝向龍王。
龍王雖一愣，卻抬手將人虛空扼住咽喉。
他諷刺一笑：
「螻蟻豈能撼動大樹。」
「一個小小的女子——」
「撲通。」龍王不敢相信地ťũ₄垂眸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匕首。
陳翠兒用身體死死抱住龍王，將匕首插得更深。
「你，背叛我！」龍王不敢相信。
「本來就是各懷鬼胎，何來背叛！」陳翠兒冷道。
龍王大怒。
「你以爲小小一把刀就能殺了本王嗎？」
陳翠兒：「你不妨試試！」
並將刀尖用力推進！
「啊！」龍王發出淒厲的慘叫。
身上爆發出的巨力，陳翠兒往後面牆壁撞去。
「怎麼會！怎麼會！」
「因爲你中了藥！」郝晴大笑，「別小看了我們凡人的藥！」
她祖上可是五代醫藥世家！
龍王袖子一揮，郝晴被砸在大柱上。
瘦弱的身體被砸得彈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郝晴！」我大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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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提刀快速往龍王面前衝。
早在嘴裏塞進郝晴給的解藥，一咬破，身上便漸漸恢復了力氣。
「這樣就能殺我?笑話！」
未近身，我們就被掀飛。
原本的陳翠兒再次爬起，她一躍抱住龍王的腦袋，「快！」
最近的華榮用刀一扔，她可是鏢局長的女兒！
「噗嗤！」
刀尖扎入龍王的眼球。
「啊！！」發出劇烈的慘叫！
龍王身上爆發出白色晝亮之光。
他身後長出一條尾巴，龍尾倒刺扎穿陳翠兒的腹部。
陳翠兒發出慘烈的痛嚎。
「翠兒！」我心中大怮。
爬起來，又繼續往前衝，卻一次次被掀飛。
「還不來人！」龍王怒吼。
龍宮中的侍衛還沒行動。
卻突然一個個軟了身體，武器盡失，丟在地上。
「是你！」龍王的眸子充滿着火焰，看向郝晴。
「這麼多人，你如何做得到！」
龍王他當然不會想到，郝晴一個個地接近他們。
從密謀逃跑那天起，便給這龍宮的男子以身體爲媒介，讓他們中了毒。
直到剛纔，聞到香味，全部毒發。
郝晴已然說不出話來，瞪着眸子衝龍王比了箇中指。
「找死！」龍王髮絲飛舞，整個人充滿着肅殺之氣。
「該死的是你！」我大吼。
身上的醫用銀針盡數飛出，全入龍王半身。
龍王渾身一震，霎時逼出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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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們，衝！」
四面八方，我和華榮、沈瑤、金巧巧用突破身體極限的速度往前衝。
龍王渾身變得滾熱。
我飛出一把刀，「華榮，接住！」
華榮一踢，想中龍王腹部，卻偏偏斜了。
「渺小！」龍王大笑。
「沈瑤！」
沈瑤和金巧巧連手。
自一人手上踩着躍起，一刀飛去，直擊龍王的額頭！
龍王冷笑，徒手抓住匕首。
反手割了沈瑤的脖子，鮮血噴灑了一臉。
「美味！」龍王享受着血腥的氣味。
身後的陳翠兒猛然撲去。
「你給我去死！」
而刀尖已入他的腹部！
剛剛那一刀本來便是趁機給陳翠兒！
龍王的身體突然一抖。
「你，你都幹了什麼！」
陳翠兒倒在龍王身上，吐出濃豔的鮮血。
她抬頭笑着，笑得那麼美。
「曾聽聞，凡人心頭血，可殺邪神！」
龍王氣極了，「我要將你挫骨揚灰！」
陳翠兒身上的每一寸骨頭開始發出滋滋的響聲，不停斷裂。
她皮肉下的骨骼往外流出血沫。
龍王的傷口也往外滲出大量鮮血。
他一隻手抓住陳翠兒的心臟。
將那顆殘損的心臟，連着血肉，當着我的面被挖了出來。
「痛——」
陳翠兒直接痛死了過去。
「本王，從未受此欺騙！」
伸手，捏爆了陳翠兒的心臟。
「住手！」
我們大吼着, 身上已然傷透。
有郝晴的藥吊着, 如今也只能一點點往上面爬。
龍王也活不了了，他的身體一點點變得透明, 臨死前不甘地怒吼。
「本王居然敗給了你們！可笑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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ţṻₘ世界終於安靜了。
龍王消失的時候, 我們幾人還有點不敢相信。
做到了, 我們真的做到了。
我一點點地爬上前, 只抓到陳翠兒的一隻腳，她的身體也在一點點灰敗。
龍王捏了她的心臟, 要她挫骨揚灰。
我想去抱她，等爬到她那, 她的身體卻在我懷裏變成了一攤粉末。
「翠兒！！！」眼淚大滴大滴從我眼眶中滾落。
「沈瑤。」金巧巧和華榮抱着地上的屍體大哭。
郝晴看着龍宮外的天色, 嘔出一口鮮血。
她覺得好睏, 想睡很長很長時間的覺。
夢裏有父親, 有母親, 還有許公子。
「真好, 天亮了。」
她微笑着，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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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晴從未背叛過我們。
因爲我一開始的計劃，便不是逃跑，而是殺龍王。
逃跑所演的一齣戲，不過是爲了讓龍王在最虛弱的月圓之夜不去閉關。
因爲只有那一天, 他最虛弱。
我們動手, 纔有可能勝利的機會。
我們踏上了回家的征途。
三個姑娘，帶着另外三個姑娘。
真好，我們誰也沒有放棄。
不知走了多久，餓了就停下來啃啃樹皮, 塞些野草果腹。
渴了, 就喝點河中的水。
我們從稀薄的記憶中, 往來時的路所行。
我們知道, 只要不死, 我們一定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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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婉推着我，來看陳翠兒。
只一個星期, 陳翠兒的墳頭上已經開滿了鮮豔的花朵。
很漂亮, 像她一樣。
墳中沒有她的骸骨，只有我用衣服撕成碎布，一點點撿起來的，她的骨灰。
我伸出手輕輕撫摸着陳翠兒之墓五個大字, 眼淚無聲地流下。
我討厭陳翠兒, 最討厭她的自作主張。
明明一開始，商量的是讓我做內應留在龍王身邊。
龍王最愛折磨人, 愛鞭笞、蹂躪țūₚ折磨少女。
他喜怒無常，平日說錯一句話, 可能便是被扔進蛇窟加以懲罰。
她卻反悔，搶了在龍王身邊的位置。
甚至提出玩骰子游戲，也不過是爲了保護我。
因爲我清楚地知道，她會將哪一根繩子給綁上砍刀。
我和陳翠兒、陳婉, 三個從小便是最好。
她從未怨我替陳婉上船。
那晚她來找我，也不是請求我替她去做那新娘。
她說:
「陳婉姐姐身子從小就弱，光是路上怕就受不了。」
「那龍王嗜血殘暴，好色庸俗, 不知糟蹋了多少少女！乃天地不容！」
她眼睛明亮，看着我問道：
「陳念生，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屠龍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