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抓進了恐怖遊戲裏,紅字閃爍:
「第一個通關的人能帶走一千萬,其他的人都得死!」
惶恐中,不少人嚷着要退出遊戲。
下一瞬,他們捂住喉嚨,原地窒息而亡。
見狀,一旁 id 爲小美的女玩家立刻抱住了剛出場的大 Boss,向他撒嬌:
「幫我把其他玩家都殺了,好不好?」
大 Boss 竟然還真的慢慢紅了臉,手心微顫。
他耳尖泛紅,帶着殺意的眼神朝我們望了過來。
眼前彈幕閃過:
【天吶,這就是傳聞中的團寵女主嗎?】
【看看大 boss 都被撩成啥樣了!】
【就這個陰溼男鬼爽!】
沒人注意,其中閃過一條:
【劇透狗來了,其實大 boss 另有其人……】
-1-
從小我就能看見彈幕。
藉助彈幕,以塔羅牌爲幌子,我成了個玄學騙子。
卻沒想到,因爲得罪了富豪,我突然被抓進了恐怖遊戲中。
遊戲主場在一座古堡中。
但我們先落在了附近的街區外。
眼前浮現了兩條醒目的紅字。
【歡迎來到「藍鬍子的古堡」。】
【第一個通關的人能帶走一千萬,其他的人都得死!】
【請玩家填寫暱稱。】
看到紅字,全場譁然。
不少人和我一樣,是被突然抓進來的,此刻又驚又怕:
「這什麼遊戲?誰給我報的名?我要退出!」
「對啊簡直是莫名其妙,我在家睡得好好的,放我回去!」
「你們遊戲Ṱú₁公司的投訴部門在哪裏?我要投訴!」
紅字不理會現場的抱怨,只一味提醒:
【請玩家填寫暱稱。】
發現自己被忽視,大家越來越憤怒。
不少人抓住遊戲中的東西亂砸:
「不放我出去是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可下一瞬,發出埋怨的人紛紛面露苦色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嚨,拼命張大了嘴,似乎想要呼吸。
卻毫無作用。
臉色逐漸憋得發紫,痛苦地彎下身子,手心深深扎入地裏。
沒幾分鐘就眼神失焦,竟然全都活活窒息死掉了!
看來我們無法退出遊戲,只能退出生命。
地上癱倒一片屍體,還活着的人驚恐地閉緊了嘴,不敢再提退出的事。
紅字再次提醒:
【請玩家填寫暱稱。】
我壓下心驚,皺着眉頭寫下「郭芋」兩字,隨即環顧了四周一圈。
除我之外,剩下的玩家還有七人,大家乖乖地填着自己的暱稱。
ID 爲小美的,是一位看起來很漂亮的年輕女孩。
臉色很是興奮的姐弟,ID 分別爲趙冬、趙秋。
一個健身的肌肉男,ID Bob。
此外還有一對情侶,女生看起來很是害怕,ID 爲兔子,男生則將她緊緊摟在懷裏,ID 爲胡羅。
他們身後則站着一個臉色陰翳、身形高大的男人,ID 爲顧策。
兔子嚇得眼圈紅紅,不禁死死拽着男友的衣袖:
「我們怎麼辦?我不想死。」
男生回抱住她,可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肌肉男 Bob 壓抑着憤怒,手臂上青筋冒出:
「媽的這破遊戲,走又走不掉。」
「到底抓我們進來幹什麼?」
我眼前的彈幕適時浮現:
【這個街區算是最開始的新手村,街道里藏着各類雜貨鋪,讓玩家提前適應環境,整點道具武裝好自己,不至於後期一進古堡就死。】
【買道具的時間只有一小時,之後就要進古堡了。】
【不過要小心啊,NPC 老闆們都有自己的脾氣,稍不順心就可能被「掏心掏肺」哦。】
-2-
彈幕帶着幸災樂禍的意味。
遊戲裏的玩家們則惶惶不安,氛圍愈發凝重。
紅字在空中閃動:
【第一關,找出第二關要做什麼。】
「什麼鬼?誰知道第二關要做什麼?」Bob 再度暴躁起來。
小美倒莫名地不慌不忙,還有餘力抬手端詳着自己的美甲:
「這麼大聲幹什麼?都嚇到我了。」
Bob 打量了她一番,見是個女生,頓時嗤之以鼻,滿臉不屑:
「不跟你一個弱女子計較。」
小美也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長一身豬膘,也沒看你有多厲害。」
「好了好了,都少說幾句。」趙家那兩姐弟橫在兩人中間勸起架來。
那對情侶則是抱在一起,看起來大腦已經宕機了。
時間緊迫,距離進古堡只有一個小時了。
我不想浪費時間,但也不想暴露自己能看見彈幕的事實,想了想,
我拿出塔羅牌來。
「你這是在幹什麼?」小美瞥了我一眼,露出奇怪的神色。
「我抽張牌算一算接下來要做什麼。」我解釋道。
「這也能算?」她目露懷疑。
我沒再看她,轉而抽牌。
走在懸崖邊緣的 0 號牌「愚人」正位,指示新手期。
雲中探手握住權杖的「權杖首牌」正位,指示新的行動。
以及手持四元素工具的 1 號牌「魔術師」正位,指代技能練習與道具使用。
數字都是Ṭü₉ 0、1,和新的開始有關。
「所以我們接下來的第二關是要進入新手村,獲得之後需要的道具。」
我結合看到的彈幕,淺淺說明了一下,隨即收起牌。
大家將信將疑。
但我已經提示了他們,仁至義盡。
「信不信由你們自己,我先走一步。」說着,我獨自往彈幕提到的街區裏走去。
其他人還站在原地猶豫,只有 ID 爲顧策的高大男人跟着我。
在此之前,他一直站在角落裏,一句話也沒說。
我感到些許詫異,回頭看他。
對上我的視線,顧策衝我挑了挑眉:
「我的命可就靠你了,郭大師。」
「你可一定要說對了。」
-3-
走進街區裏,紅字在頭頂出現:
【歡迎來到「墮落的黑心賣場」。】
【請大家盡情挑選商品。】
【注意!千萬不要落單哦。】
不能落單?還好顧策跟我一起來了。
我微微鬆了口氣。
黑暗的街區,危機四伏的角落裏,老鼠橫行,蜘蛛垂掛。
甚至有黑蛇在牆角遊過,嘶嘶地吐着舌頭。
它們似乎在窺視着我們。
我乾脆站着沒動,等着他們來進攻。
可我站了好一會,也沒見有東西上前來。
身旁的顧策不知爲何,從上衣裏拿出了個小本子,寫了些什麼東西。
我疑惑地抬眸看過去,他卻已經將小本子收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我的話剛開口,還沒說完,
陡然間,顧策變了臉色。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身後,將我往身側猛地一拽:
「小心!」
驚詫中,我回頭看去。
身後竟然出現了一個觸手怪,渾身黏糊糊的,無數道黑稠的觸手從身下蔓延開去。
它趴在商鋪的牌匾上,似乎被顧策的行爲惹惱了,張開深淵巨口想要將我們吞下。
它的口腔裏滿是尖利的牙齒,腐蝕性的液體順着牙滴落下來。
瞬間,我的皮膚被燙得紅腫一片。
緊接着,觸手從四周湧來,將我團團圍住,密不透風。
不對啊,按照規則,我沒有落單,它爲什麼要攻擊我!
可我來不及深思,我幾乎被它壓入身體裏。
顧策轉身躲了過去,見我被抓,他面色凝重。
觸手收緊,擠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看到顧策轉身就跑,躲進了一旁的商鋪中。
去他的,居然就這麼拋下我逃了。
我一邊在心裏咒罵,一邊試圖掙扎。
彈幕在眼前瘋狂湧現:
【我暈,這男的也太賤了吧,就這麼跑了?】
【樓上的,換作是你,你不跑?裝什麼聖母。】
【倒黴的主播,怎麼觸手怪就盯着你抓啊。】
【難道只有我覺得,觸手怪攻擊力雖然不錯,但反應力有點慢嗎?】
等等,反應力慢?
我忽地一怔,說不定能利用這一點逃出去。
我從包裏掏出硬得和石頭似的水晶球,猛地朝觸手怪砸過去。
它愣了愣,被狠狠砸在腦門上。
趁此時機,我扒開那堆觸手往外爬。
腳踩到堅實地面後,立刻撒丫子狂跑。
觸手怪回過神,低吼一聲,憤怒地追了上來。
一隻觸手抓住水晶球朝我扔來。
我被砸到後腦,向前一趔趄,差點摔倒。
倏地,逃走的顧策竟然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我瞬間瞪大了眼。
他將我扶穩,眼神從我的肩頭探出望向怪物:
「別慌。」
隨即,他從後背的弓箭袋裏掏出弓箭,箭的頂端帶着火種。
「深海里出來的怪物怕火。」他低聲道。
而後,顧策拉弓,背部肌肉收緊,一支帶火的箭飛出,射進觸手怪的嘴裏。
火焰灼燒着觸手怪的口腔,它痛苦地哀嚎起來。
簌簌幾聲,顧策又補了幾箭。
怪物轟然倒下,癱倒在地,蠕動着想要擺脫被火灼燒的痛感。
顧策朝它走去,站在它面前似乎猛罵了幾句,順手點燃打火機扔在觸手怪身上。
觸手怪好像被火燒得自閉了,嗚咽一聲竟然鑽進牆裏消失不見。
我總算鬆了口氣,低頭一看,觸手怪的黏液浸沒全身,溼答答地順着頭髮往下滴。
皮膚被腐蝕得潰爛。
「你需要換張新皮。」顧策收起弓,認真地端詳我一陣,開口道。
我嚇了一大跳:「換皮?」
他隨即指了指周遭的商鋪:
「剛纔我買弓箭的時候,老闆告訴我的。」
「他說附近有間人皮鋪。」
-4-
他解釋了一番,我理解了所謂「人皮」,可以當成是更高一階的修復藥水。
我跟着顧策往人皮鋪走。
他揹着弓箭袋走在前面,看着他的背影,我莫名有些愧疚。
剛纔還以爲他是逃跑了,沒想到,人家是去買道具救我了。
「到了。」顧策忽地停下腳步,我差點撞在他的背上。
順着他的視線,我往人皮鋪內看去。
破敗的店內,懸掛着無數張精緻的皮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我們走進去,撞響一串風鈴。
店主人正在換皮中,見我們進來了,抬起臉來。
她一半臉血肉模糊,一半臉妖冶迷人。
「要什麼?」她問道,目光在我身上打量。
「一張新皮。」我說。
「一千金幣。」她豎起指頭,朝我比了一個「1」。
「這麼貴!」我驚呼了一聲,看向自己腰間繫的錢袋。
穿進來時,腰間就已經多了個錢袋。
我曾經打開看過,裏面至多不到一百金幣。
顧策卻點了點頭,從包裏翻出了自己的錢袋扔過去。
「等等!」我急忙攔住他,「你爲什麼要替我付錢?」
「因爲我有錢。」他面不改色,轉而看向店主人:
「皮給她。」
他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我嚥了咽口水,這才發現他揭開的包袱裏裝着好幾個滿滿當當的錢袋。
不是吧,怎麼我就只有這麼點錢,他就這麼有錢?
難不成這個恐怖遊戲還有人民幣玩家?
【接有人給我付錢。】
【我也接。】
【你們都接,那我也要。】
店主人好像也沒料到我們真的有錢,半信半疑地拾起錢袋往裏打量了幾眼後,瞬間變了副面孔,
她親親熱熱地湊上來拉住我的手:
「客人裏面請,我馬上把皮裁好給你換上。」
「我這剛進了副新皮,限量版,哪都找不到的。」
「現剝的,絕對新鮮。那皮膚啊,嫩得能掐出水,嘖嘖嘖……」
老闆娘一邊絮絮叨叨,一邊給我套上了新皮。
就好像穿上新衣服一般,幾分鐘後,新皮和我的血肉縫合,將我原先腐爛的皮膚藏得完完全全。
我看着鏡子裏嶄新的皮膚,止不住臉上的訝異。
顧策則在身後盯着我:「你轉個圈。」
我雖感到疑惑,但想到是他付的錢,最終還是配合着轉了個身。
鏡子裏,顧策再次掏出了那個小本,在上面寫了些什麼。
隨即,他在武器袋裏拿出了一根繡花針遞給老闆:
「你手速太慢了,下次用這個針縫。」
【繡花針?這是閻王在世啊。】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覺得這個男的有隱藏身份呢?】
【我也覺得,好奇怪啊。】
我看着顧策異常的舉動,心裏疑慮叢生。
-5-
從人皮鋪出來後,我們在附近的商鋪買了不少趁手的道具。
眼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顧策和我尋找起其他的玩家來。
我掏出剛買的地圖,上面標着各個玩家的地址。
我湊近數了數,Ṭů₌正好八個光標。
看來最終所有人還是都進來這個街區了。
可其他人都是兩個人在一組,只有小美和 Bob 的光標是分散的。
怎麼回事?不都說了不能落單嗎?
我和顧策對視一眼,眉心緊皺。
最先被我們遇到的是已經死掉的 Bob。
他滿臉驚恐地癱在地上,胸口有個大洞,血淋淋的。
下半身也已經失蹤,人只剩了半截。
旁邊的樹上,一隻半人半蝙蝠的怪物蹲在那裏,嘴角沾着血,神色饜足。
見到我靠近,他張開翅膀朝我伸出長如劍刃的爪子,直往我胸膛掏。
顧策一箭擊中它的腦袋,它的額間頓時多出了個血窟窿,瞬間沒了生機。
啪唧一聲,掉落在地上,像一隻死鳥一樣。
他再次掏出小本子,寫了些什麼。
我最終沒忍住:「你這是在記什麼?」
他愣了愣,將筆記本掩上:
「沒什麼,我記錄一下遇到過的怪物,防患於未然。」
我抿了抿脣,半信半疑。
顧策將目光移到 Bob 身上,抬手替他合上雙眸。
我不禁嘆了口氣。
滿身肌肉的 Bob 都死了,那落單的柔弱小美,豈不是都已經快要重新投胎了。
順着她的座標找過去,她正在一間賣毒藥的鋪子裏,
和老闆互相推搡着,誰也不服誰。
小美竟然還活着,我都感到有些意外。
「我都說了我沒碰你的東西,不是我弄壞的!你怎麼污衊人!」小美氣得直跺腳。
店老闆也不甘示弱,指着地上摔碎的藥瓶,罵道:
「不是你是誰?這店裏就你我兩人,總不能是我自己弄壞的吧!」
兩人越吵越激烈,眼看着店主人就要顯出怪物原形。
我和顧策連忙握好道具防備,卻在這時,二樓的樓梯上走下來了一個男人。
漆黑的雙瞳,慘白的面龐,平靜的神色下青筋暴起。
壓迫感排山倒海般地襲來。
「怎麼這麼吵?」男人開口問道,音色低沉。
但莫名地很清晰。
因爲他說話的一剎那,四周的一切都安靜了,剛纔還在爭執的店主人也立刻噤若寒蟬,謙卑地低下頭立在一旁。
-6-
我緊盯着男人好看的臉龐不住地打量。
彈幕卻尖叫了:
【哇靠哇靠,這好像就是大 boss 吧!】
【怎麼這麼帥,我看傻了,誰懂。】
【不過大 boss 怎麼會出現在古堡外的新手村?難道有什麼隱藏副本?】
隱藏副本?
我心裏一緊,下意識看向身側的顧策。
卻發現,他看着大 boss,嘴角莫名地上揚,眼裏冒着奇異的光。
古怪得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然而更古怪的還另有其人。
剛纔還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小美,這會跟箭一樣倏地飛了過去,撲進了大 Boss 的懷裏。
「你怎麼纔來!」小美靠在他的懷裏,委屈巴巴地嘟囔着。
【這…這是在和大 boss 撒嬌?】
【天吶,沒記錯的話,設定裏大 Boss 最討厭和人類有肢體接觸了吧?】
【完了,這個小美估計要死了。】
我嘴角抽搐着搖了搖頭,等着大 boss 將小美的脖子擰斷。
可下一秒,大 Boss 竟乖乖低頭認錯:
「是我來晚了,對不起。」
???
我一定是聽錯了。
我震驚地抬頭看去,這一眼,差點瞳孔地震。
嗜血的大 boss 竟然在小美的擁抱下紅了臉,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腦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天吶,我明白了,這應該就是傳聞中的團寵女主。】
【看看大 boss 都被撩成啥樣了!】
【就這個陰溼男鬼爽!】
不是吧?
大哥你倆搞搞清楚,咱這是恐怖遊戲,不是乙遊。
別人在上黃泉,你倆在談戀愛?
身側的顧策也和我一樣睚眥欲裂。
「這什麼東西?」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美在大 boss 懷裏撒嬌:
「我有幾個看不慣的人,你幫我把他們殺了,好不好?」
小美的目光往我和顧策的方向掃來。
-7-
她不屑地瞥了我們一眼,隨即,視線落在了剛纔與她發生爭執的店主人身上。
而後,她伸手指向店主人:
「就從他開始,好不好?」
大 boss 摸了摸小美的腦袋,寵溺地應了聲好。
店主人毫無還手之力,在大 boss 的目光下,一點點化成一灘血泥。
小美微笑地看着店主人的死亡,而後朝我們挑釁般地瞥來一眼,話裏有話:
「該討好誰,現在知道了吧?」
顧策盯着他倆一臉驚奇:
「他們怎麼會認識?難道小美比我們先進入這個遊戲?」
我搖搖頭:「不太清楚,但她好像十分了解這裏。」
她能夠忽略規則,獨自一人安全來到毒藥鋪,說明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大 boss 在這裏。
不然,她早就和死成半截的 Bob 一個下場了。
大 boss 將血泥收集入藥瓶,製成了毒藥。
「要嗎?」他垂眸看着小美,手心攤着藥瓶,血紅的嘴角掛着笑。
小美嫌棄地拂開他的手:
「哎呀,這多髒啊,我纔不要。」
大 boss 被拒絕了,眼神黯淡下來。
看見他落寞的神色,小美哄他道:
「反正我有你在身邊,也用不到這些東西。」
「你會一直保護我的,對吧?」
大 boss 再度紅了臉,他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即將毒藥順手扔在了桌上。
見狀,我急忙走上前,將毒藥塞進自己包裏。
和我們不同,彈幕好像磕瘋了:
【我去,大 boss 也太寵了吧!】
【喜歡看男鬼文的有福了!】
只是沒人注意,其中閃過一條:
【劇透狗來了,大 boss 其實另有其人哈。】
這條彈幕過得太快,很快被淹沒。
一時之間,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再想去找,它好像已經被刪除了。
我看向此刻和大 boss 卿卿我我的小美。
若那條彈幕說的是真的,那小美的自信可能真的會害死她。
小美趾高氣揚地朝我們伸出手:
「把你們的錢都給我,下一關,我保證不對你們動手。」
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她不要我們買的道具,反而要錢?
我不禁有些警覺。
如果錢袋的作用不只是在這一關購買道具的話,她要錢,就說明進入古堡後,還有需要用到錢的地方。
見我們不回話,小美臉色微變:
「你們不願意?」
她嘴角揚起冷笑:「那我就只能現在弄死你們了。」
隨後,她搖了搖大 boss 的手:
「你看他們!根本不尊重我!」
「我好意要保護他們,結果居然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大 boss 陰翳的眼神死死盯住我們。
頓時,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身體即將分裂般的疼痛巨浪般襲來,我倒吸一口涼氣,冷汗直冒。
我連忙答應:
「好!我給!」
說着,我咬緊牙關將錢袋解下來扔給她。
錢袋落地的瞬間,那股疼痛頓時消失,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留下心裏的餘悸。
顧策也是如此。
小美撿起我們丟過去的兩個錢袋,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算聽話。」
她看了看店中懸掛的表:
「時間差不多了。」
伴隨着她的話音落下,紅字出現:
【請前往「藍鬍子的古堡」。】
【用時:十分鐘。】
-8-
我們跟着小美穿過昏暗的長街區。
這一次,顧及大 boss 的存在,剛纔看見的所有蛇鼠觸手怪等竟全都沒有出現。
我看了看手中的地圖,代表我們的座標此時正在走的路並不屬於地圖上的任何一條路。
這大概是遊戲 NPC 才知道的近路。
從這方面來說,給小美的錢也不算太虧。
很快,破敗街區的盡頭,十分突兀地出現了一座灰色的巨大城堡。
石磚砌成的牆,沒有往常電影中看到的莊嚴,牆縫中爬滿了豔紅的凌霄花,豔麗得分外扎眼。
馬上十分鐘倒計時就要結束,古堡前已經聚集了幾位熟悉的玩家。
待我們走近,我看清了他們的臉。
那對膽小的情侶還是照舊縮成一團。
那對姐弟則只剩下了一個姐姐趙秋。
趙秋整個人打着哆嗦,眼裏含淚,渾身是血。
不難看出來,她弟弟大概已經死了。
人齊了,倒計時結束。
紅字再次出現:
【請玩家向騎士上交錢袋,進入古堡。】
古堡大門緩緩打開,走出一個滿身盔甲的中世紀騎士。
他腰間配劍,守在門前,朝我們伸出手,討要錢袋。
「什麼?」我愣了愣:「需要錢袋才能進去?」
小美見狀,得意至極:
「只有玩家纔有錢袋,錢袋等於玩家身份的證明,只有玩家才能進入古堡。」
「沒有錢袋,就無法證明自己是玩家,也就無法進入。」
說着,她掂了掂我們給她的錢袋,嘴角上揚:
「想不到吧。」
我這才明白,她要的根本不是錢,而是錢袋!
彈幕聞言炸開了鍋:
【我靠,主播怎麼辦呢?錢袋已經給了小美了。】
【我還以爲小美是要錢,沒想到居然是要命。】
【原來她根本沒想保護主播啊,從一開始就想要他們死。】
【團寵文女主這麼狠的嗎?】
「你無恥!」我氣得大罵:「居然欺騙我們,你明明答應收了錢就不動我們的。」
「沒有哇。」小美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作出無辜的模樣:
「我可沒有欺騙你們。」
「我答應的是,下一關我不動你們,我確實沒動你們。」
「是你們自己進不去下一關,那我也沒辦法啊。」
說完,她朝我們擺擺手:「那就拜拜咯。」
而後,她攬着大 boss 的手,頭也不回地進了古堡。
情侶和趙秋也連忙跟上。
-9-
看着其他玩家的身影都徹底消失在古堡深處。
我和顧策纔對視一眼,沒忍住笑出聲來。
小美確實坑了我們一把。
但她沒想到的是,顧策本來就不只有一個錢袋。
而我,當初撞見死去的 Bob,就順走了他的錢袋。
我們並不會被攔在古堡外,
正好可以藉此機會,瞞過小美和她身側的「大 boss」,隱瞞我們的存在。
免得小美撒撒嬌,又讓大 boss 對我們下手。
我們在古堡外等了半個小時。
展開地圖,小美他們的座標已經走入了古堡深處。
只是我發現,屬於玩家「兔子」的座標已經黯淡了。
這意味着她死了。
我凜了神色,這才半個小時就又死人了,古堡裏必然比我想的要兇險許多。
向騎士交上錢袋後,我和顧策一起進入了古堡中。
可剛踏入古堡,眼前頓時漆黑一團,光亮全無。
失去視覺後,其他的感官變得分外靈敏。
周遭過分安靜了,只能聽見我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我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我和顧策被分開了。
「顧策?」我試探性地喊着他的名字。
果然無人回應。
心下一沉。
紅字在黑暗中浮現,比之前看到的更加詭異。
【歡迎來到「藍鬍子的古堡」。】
【藍鬍子有 7 個新娘,因爲都死在新婚第一夜,所以脾氣不好,注意避讓。】
-10-
隨即,紅字接着做出了第三關的指示:
【藍鬍子對房間的使用十分敏感,進入未經允許的房間,會惹怒藍鬍子。】
【請玩家做出選擇,進入「正確」的房間。】
而後,黑暗中出現兩扇發着白光的門。
從外表來看,沒有任何區別。
紅字也不再給任何提示。
我查看了眼前的彈幕,拼湊出了遊戲的大概。
這個恐怖遊戲叫做「藍鬍子的古堡」,根據那個歐洲童話改編而來。
大 Boss 是在古堡頂層閣樓的藍鬍子怪人。
他有七個新娘,全都死在成婚第一夜,都是遊戲的 NPC,負責殺人。
另外還有無數嗜血的怪物潛伏在古堡裏,等着人類上鉤。
我必須要在第三關選擇正確的門,才能真正進入古堡中。
如果選錯了,進入了藍鬍子不允許進入的房間,就會死在這一關。
但彈幕也不知道具體哪扇纔是正確的門:
【前面幾個玩家做選擇時,黑屏了,啥也沒看着。】
我已經習慣了彈幕的不靠譜,下意識拿出了塔羅牌。
又要靠塔羅了,希望老天再救我一次。
我祈禱着,藉着門發出的白光,開始洗牌。
「我該選哪扇門?」我向塔羅問道,而後開始抽牌。
可抽到一半,我忽然意識到不對。
如果忽略之前那條彈幕,大 boss 真的是小美身旁的那個男人的話,
那他也就是「藍鬍子」本人,而他會保護小美。
那麼也就意味着,小美選了哪扇門,哪扇門就是正確的。
想到這,我立刻重新洗牌,換了個問法:
「小美選了哪扇門?」
我按照「二選一」牌陣,抽了五張牌。
第一張,「戀人牌」出現在代表此刻狀態的位置。
以伊甸園爲背景,亞當夏娃面臨着留在美麗的伊甸園,還是咬下禁果的選擇。
也是我此刻的狀態,究竟是會順利進入古堡,還是闖入不該去的禁區。
翻開指代右邊那扇門的兩張牌。
近期的位置,出現 17 號牌「星星」逆位,平靜不再。
遠期的位置,出現 16 號牌「高塔」逆位,翻天遽變。
兩張牌同時逆位,且 17 出現在了 16 之前,更多了一種重蹈覆轍的意味。
所以,選擇進入右邊那扇門,就是選擇重複「高塔」意味着的天災人禍。
我嚥了咽口水,繼續翻開代表左邊兩扇門的牌。
近期的位置,出現「世界」正位,畫面上四元素繞着桂冠與圓環,寓意十分圓滿地完成了上一個階段,同時進入下一個階段。
遠期的位置,出現 18 號牌「月亮」正位,畫面中晝夜不分的時刻,狼與狗在兩座高塔前吠叫。
月亮一直是神祕學的代表,似乎是叫我相信自己的潛意識。
進入左邊這扇門,近期看是通了這一關,可也意味着進入了更危險的Ťũ⁹古堡深處。
從遠期來說,「月亮」有內心最深處的恐懼的意味,且出現了「高塔」,又是 17 號「星星」的後一張牌。
某種角度上來說,選左邊也是進入了更大一層的循環。
一關之後又是一關,怎麼不算循環呢?
只是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活過這一關纔行。
我嚥了咽口水,收起牌。
最終選擇了左邊的門。
-11-
黑暗消散,我眯了眯眼,重新適應光亮。
這才發現,我已經進入古堡的第二層樓。
我鬆了口氣,看來選對了。
和它的外觀一樣,古堡內也破敗不堪,四處結着蛛網,看起來很久無人居住。
不知從哪傳來的鐘聲,響了十聲。
此刻已經晚上十點。
幽暗的樓梯上點着昏暗的燭臺。
我環視一圈,意識到自己正處於走廊上。
身側突然多出了道呼吸聲。
我猛地看過去,是剛纔消失不見的顧策。
他迷茫的眼神逐漸清醒,大概也是剛做完選擇被放出來。
「你怎麼選對的?」我打量着他問道。
「瞎猜的。」他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多看了他兩眼,沒再追問。
眼前的紅字在這時出現:
【古堡中散落着「潘多拉的魔盒」,找到魔盒的玩家可以進入下一關。】
【已找到:2/3。】
讀完紅字說明的規則,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
爲了躲開小美,我和顧策在古堡外耽誤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而其他玩家都比我們多了半個小時用來尋找魔盒。
這足以拉開不少差距。
加上我和顧策,現在還有五位玩家活着。
而魔盒只有三個,不夠分。
找不到的人,爲了活到下一關,只能去搶。
這也意味着,找到的人必然會躲起來。
我有些心焦地打開地圖。
竟然欣喜地發現,除了代表玩家的座標。
地圖上還出現了三個新的光標。
「這些很可能是三個魔盒的位置。」顧策瞥了一眼,很肯定地說道。
-12-
地圖起了大作用。
我突然想起來,
地圖是當初顧策讓我買的。
他就好像知道地圖一定會派上用場一般。
爲什麼?他究竟是什麼人?
【我覺得這男的肯定有什麼身份。】
【我也感覺他不簡單,主播小心。】
彈幕飛過,我拉開了和顧策的距離。
「看,唯一沒被找到的魔盒在一樓。」顧策沒察覺到我的態度變化,只是興奮地指了指地圖。
「嗯,往下走吧。」我暫時壓下疑慮,走在了他身後。
可是我們越往樓下走,黑暗愈深。
腳邊忽地躥過幾只肥碩的老鼠,吱吱亂叫。
頭上的蛛網往下塌了一塊,掉下好幾只黑色毒蛛,在地上翻了個身,又趕緊爬起來往我們身後的方向逃去。
看到這場景,我心裏一沉。
有點奇怪,好像對面的陰暗裏藏着什麼東西。
【我靠,這好像是藍鬍子的第二個新娘來了!】
【主播快逃!】
看見彈幕,我瞳孔一震,急道:
「快跑!」
說着,我趕緊撒腿就跑。
顧策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見我神色緊張,連忙跟了上來。
奇怪的嘶嘶聲傳來,我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回頭看去,不遠處,一條巨型樹蝰遊了過來。
粗壯的身體有樹幹那麼寬,沒有人身,卻偏偏還頂着個人頭。
黑色的長髮拖地,和蛇身攪在了一起。
「她」吐着舌頭,聲音蠱惑般地喚道:「顧郎,顧郎,爲什麼不看我?」
「你不要我了嗎?顧郎……」
她在喊顧策!
這個聲音的呼喚下,顧策的臉色逐漸變得遲鈍。
好像中邪了似的,他居然要轉身走向樹蝰。
我急忙伸手捂住顧策的耳朵:
「什麼都不要聽!」
顧策清醒了一瞬,一邊捂着耳朵,一邊跟我狂奔。
「顧郎,你看看我!」
身後的樹蝰喊着,極速朝我們游來。
她太快了,蛇信子無數次滑過顧策的耳後。
她在舔他!
她明明早就可以一口將我們吞下,卻只是舔了舔顧策。
她壓根就是在逗我們玩!
我感到毛骨悚然。
極度驚恐中,顧策的呼吸亂了。
眼前是個很長的旋轉樓梯,我們下樓的速度更沒她快了。
我往下看了眼,心一橫,伸手拽住顧策的衣袖:
「抓着我,跳下去!」
我拉着他墜下樓去,卻不小心被墊在下面,摔成了一灘肉泥。
見狀,顧策一臉驚慌地爬了起來,舉起我支離破碎的皮膚。
「郭芋,你怎麼樣?」他問我,語氣驚惶,「你這是……死了?」
我後怕地深呼吸,扯開最外層的人皮,露出裏面的肌膚:
「我沒事,是之前買的人皮碎了。」
難怪這東西要價那麼高,居然還有盔甲的作用。
早知道多買兩張了。
「你……痛嗎?」顧策眼眸微動,嚥了咽口水,抬眼問我。
「別廢ţų₇話了,新娘要追來了。」
我拉上他趕緊往空房間裏躲。
我們摔下樓太快,樹蝰還沒來得及追上來,只有哀怨的聲音在古堡裏飄蕩:
「顧郎,你跑哪去了?顧郎,你回來呀……」
我拉着顧策,隨即猛地衝進盡頭的一間屋子,推開門躲了進去。
我們屏住呼吸在房間裏等待了一會。
聽見樹蝰新娘在樓上被其他玩家吸引了過去。
沒有再追過來。
顧策放鬆了下來,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涎液,露出劫後餘生的神情。
趁他沒注意,我倏地向他的上衣內探手,拿到了他一直在記東西的本子。
「你……」
顧策的瞳孔瞬間放大,急忙抬手阻止。
卻沒能來得及,本子被我翻開。
-13-
顧策的記錄:
「章魚觸角怪:消極怠工,玩家都到眼前了還不進攻,恐懼感不強。」
「人皮鋪:皮不錯,縫合的速度還可以加快。」
「店主人劇情:摔碎毒藥污衊到玩家的頭上,想盡辦法讓玩家生氣。
在玩家情緒最激烈的時候,將他們殺死,再將這時候他們的心臟製成藥,用來增強體力。」
「大 boss 出場:這藍鬍子怎麼有點戀愛腦?」
……
我看着本子記錄的內容感覺到驚奇,這怎麼有點像是測評呢?
【額滴神,這大哥不會是遊戲測評博主吧?】
【這可真是太有生活了。】
看都已經看了,
顧策略只能顯無奈地讓我看完,隨後伸手將本子拿了回去。
面對我疑惑的目光,他嘆了口氣,向我解釋:
「其實,我是這個遊戲的設計師。」
什麼?!
【不是吧?這麼神經的遊戲就是他做的?】
【那真是很該死了。】
頓時,我的腦海裏警鈴大作,往後倒退幾大步,警惕地盯着他。
顧策急忙擺手:
「不是不是,我也和你們一樣是被抓進來的。」
「我也很無辜,現在只是個普通玩家。」
「除了比你們多點錢和知道大致劇情,其他什麼也沒有。」
見我不信,他甚至舉手發誓:
「如果我要害你,爲什麼會從觸手怪手下救你,還讓你購入地圖?」
……他說得倒也沒錯。
不過,還是有點不太放心。
察覺到我狐疑的眼神,顧策沒轍了。
他再次嘆了口氣:
「因爲你剛纔救了我,我現Ţű̂₌在欠你一條命。」
「作爲這個遊戲的設計師,我知道的一定比你多。」
「難道不打算利用我一下嗎?」
他直直地望着我,眼眸微動。
-14-
不得不承認,顧策說的有道理。
到底該不該信他呢?
我猶豫不決,乾脆抽了張塔羅牌。
出現了「聖盃二」正位,獅鷲的見證下,男女平等地交換手中的聖盃。
寓意和諧的夥伴關係。
牌看起來不錯。
既然如此,
我深吸了口氣,決定暫時維持合作:
「先找魔盒要緊。」
看向地圖,我們現在在一樓,正巧地圖上顯示一樓客廳有一件魔盒。
正好在我們附近。
放輕了腳步,我們悄悄走入那間客廳。
最中央燃着一個壁爐,桌上還擺着一壺茶。
看起來異常地溫馨。
這種溫馨的場景出現在恐怖遊戲中,有點格格不入。
我警惕地盯着壁爐,放輕了腳步。
房間莫名地有點狹窄,顧策束手束腳地走進來。
無意間撞上了一具空的騎士盔甲,金屬砰砰作響。
我倒吸一口涼氣。
顧策趕緊將身子縮得更小,隨即衝我抱歉地笑了笑:
「對不起。」
五秒後,客廳裏一切如常。
我放下心來,拉着顧策往前走。
突然間,身後再次傳來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
我回頭看向顧策:
「什麼情況?你又撞到了?」
他一臉茫然:
「不是我弄的……」
瞬間,後背冒起冷汗。
我們轉過身看向那身盔甲,裏面沒有人,可它竟然自己站了起來!
腰間的佩劍憑空朝我們刺來。
顧策立即反應過來,拉弓朝盔甲連射兩箭。
長劍被箭打偏過去,盔甲則被火擊中,釘在了牆上。
「我想起來了。」顧策望向我,神色凜然:「古堡裏還有騎士。」
「他們要保護新娘,所以見誰殺誰,沒有固定位置,隨時可能出現。」
我的臉色微變,指向他的身後:
「躲開!」
那件盔甲從箭下掙脫了出來,竟再次執劍砍了過來。
顧策急忙回身一避,冷汗直下。
「這東西要怎麼殺?」我疾聲問他。
顧策再次搭弓,朝盔甲連射幾箭。
它再一次被死死釘住。
「它死不了,只能困住它。」顧策想了想,看向了客廳中的沙發。
他喚我:「用沙發壓住它!」
趁盔甲被箭釘在地上,顧策和我一人抬住沙發一角,用盡全力將沙發扔在了盔甲身上。
它在沙發下不停掙扎,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客廳中迴響。
-15-
顧策緊鎖眉頭:
「古堡裏到處都有危險,它這個ŧůₒ聲音極有可能把新娘吸引過來。」
「趁它被困住,我們要趕緊找到魔盒離開。」
我擦了擦汗,拿出地圖,想再次查看魔盒所在的地方。
卻突然發現魔盒的身邊除了我和顧策,還多了一個光標。
是那對姐弟中的姐姐趙秋!
可是有點奇怪,我怔了怔,剛纔我並沒有看見任何人進入客廳。
地圖上顯示趙秋的藏身之處在壁爐中。
我朝顧策做出噤聲的手勢,隨即掏出小刀,走向了光標所在之處。
可是,我垂眸看去,壁爐中空無一物,不像是藏了人的模樣。
身邊的顧策不知道想了什麼,他忽然變了臉色,露出驚恐的神色,將我攔住。
「等等,我先去看看。」他小聲道,而後小心翼翼地靠近壁爐,探身進去往上看。
下一瞬,他渾身僵硬了,手臂上雞皮疙瘩炸起,臉上浮現出極度恐懼的模樣。
「怎麼了?」我感到不解,也跟着他一起探身進壁爐,往上看。
這一眼,看得我立刻心底發慌。
一具不成人樣的屍體被另一條樹蝰新娘巨大的蛇尾裹挾着,倒吊在煙道中。
垂下的長髮散亂,依稀辨認出趙秋的臉。
幾無生氣的雙眼瞪大,像蛤蟆一般突出。
滑膩的蛇尾纏着她的下半身,似乎要將整具身體撕裂。
見到我們,她像迴光返照了一般,嘶啞無力地呼救:
「幫幫我……」
只是她剛發出聲音,腰間的蛇尾驟然縮緊。
轉瞬間,趙秋徹底斷了氣。
纏繞着她的蛇尾似乎挑釁般地彈了彈。
我下意識地順着佈滿黑色鱗片的蛇尾往上看,猛地對上兩隻嗜血的眸子。
一張屬於女人的臉低頭死死盯着我,嘴角微微上揚。
樹蝰新娘發現了我們!
【我的天,嚇老子一大跳。】
【怎麼沒有高能預警!我在喫飯啊!】
我的尖叫堵在喉間,呼之欲出。
顧策伸手捂住我的嘴,將我緩緩帶出壁爐。
我這才發現,我們都在驚恐之中顫抖。
我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難怪我沒有察覺任何人進入這個客廳,原來是從煙道進來的。
「新娘好像是被卡在煙道中了。」顧策低聲告訴我:「趁她爬出來之前,我們要趕緊將魔盒找到離開。」
地圖顯示魔盒在壁爐中,這就需要我們再次進入壁爐尋找。
沒辦法,爲了活下去,只能這樣。
避開管道中垂下的不知名涎液,我們屏住呼吸,頂着惡臭在爐灰中翻找。
煙道中,新娘擺動着尾尖試圖靠近我們:
「顧郎,你等等我,我馬上出來找你……」
趙秋的屍體在她的動作下離我們也越來越近,女人的發尖都幾乎要落在我的肩膀上。
實在瘮人。
-16-
好在在壁爐的角落中,我翻到了一個木製的方形盒子。
我急忙將它扒拉出來。
巴掌大的木盒上刻着奇怪的符文。
「是這個嗎?」我問顧策。
他興奮地點點頭:「對的。」
「可是,魔盒只有一個。」而我們現在有兩個人。
氣氛凝滯一瞬。
我和顧策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地圖癱在地上,顯示出另外兩個魔盒都在小美手中。
顧策後退一步:「這個可以給你。」
「但你要幫我,從小美手中搶來一個。」
-17-
小美在二樓。
而要上二樓,很可能會撞見隨機出現的其他樹蝰新娘。
我將包裏放着的道具全部翻了出來,想看看有沒有能用上的。
顧策的視線被我手中的一個藥瓶吸引住。
「這是什麼?」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解釋道,是之前大 boss 用店主人煉成的藥。
顧策聞言,露出欣喜的神色:
「我知道了,可以用這個。」
他將藥瓶打開,裏面流出清澈無味的液體。
隨即,他將液體抹在自己的鼻下。
「這樣,古堡裏的新娘和魔物會把我們當成 NPC,不會再攻擊我們。」
我學着他的樣子,抹了一點在自己的鼻下。
又涼又黏的,稍微讓人有些不適。
見我抹好藥,顧策推開了門,神色如常地往二樓走。
之前那條樹蝰新娘還在樓道中悽慘地喊着「顧郎」,聽見我們走上樓梯的聲音,
她立刻滑了下來。
簌簌的聲音接近,我渾身的肌肉都緊張起來。
「顧郎!」可新娘一邊喊着,一邊毫無察覺地從我們身側搖曳遠去。
竟然真的有用!
我大喜。
小美真是有眼無珠,這麼好的東西都不要。
顧策朝我挑了挑眉,站在了小美所在的房間外。
我展開地圖,突然發現,她和那對情侶中的男生胡羅的光標重疊了。
顧策將門輕輕地推開一條縫隙,向裏查看。
小美甜甜地笑着坐在大 boss 的懷中,而他們身前,胡羅被捆在地上。
一邊磕頭求饒,一邊痛哭。
小美毫不在意,像是將哭泣聲當作了 bgm。
姿態如同古堡主人似的,比她身後的大 boss 還要自如。
我皺了皺眉,目光下落,看向了她手裏的魔盒。
忽地,一道冰冷的視線望了過來。
我猛地打了個哆嗦,這才發現大 boss 斜眼睥睨着我們。
他扯了扯嘴角,靠在小美耳邊說道:
「來了兩隻偷看的小老鼠。」
下一瞬,像是被無形的風席捲進去。
我和顧策不知何時已經跪在了兩人面前。
小美輕蹙眉頭,有些不滿地看着我們:
「怎麼是你們……你們居然進了古堡?」
「我還真是低估你們了。」
我們被大 boss 壓制在地,連說話都不能。
小美冷笑一聲,從大 boss 懷裏起身,朝我們走來。
她停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着我。
沒一會兒,她探手摸進了我的包,隨即翻出了魔盒。
我頓時如墜冰窟。
拿到了魔盒,小美的語調在興奮下陡然間變得十分尖銳:
「太好了,自己送貨上門了,省得我自己再去找。」
而後,她看向大 boss,揚了揚手裏的魔盒:
「那我們現在直接進入最後一關,好不好?」
大 boss 寵溺地看着她,笑道好。
-18-
伴隨着地板摩擦和嘶嘶的聲音,七條樹蝰新娘魚貫而入。
粗壯的蛇尾幾乎盈滿了整個房間。
可剛纔嗜血的新娘們此刻卻柔順地低垂眉眼,纏繞在大 boss 的腳邊。
大 boss 挑了挑眉,將小美重新抱入懷裏。
紅字浮現。
最後一關,是類似於開盲盒的環節,要在七條樹蝰新娘都在的情況下打開魔盒。
潘多拉的魔盒中藏有災禍與邪惡,但同樣也有希望。
原本是所有拿到魔盒的人要一起打開魔盒,如果抽中了裝有「希望」的那一盒,則能順利離開。
剩下兩個玩家則會被樹蝰新娘喫進肚子裏。
而小美想要保證自己絕對通關,於是她搶走了所有的三個魔盒。
【好傢伙,活下來的幾率直接從三分之一變成百分百了。】
【我靠,這也太賤了,爲了自己活,把其他的路都堵死了。】
【怎麼說呢?換作是我,也會這麼做吧,誰也不想死啊。】
彈幕的爭論中。
我們和胡羅一樣,被綁住扔在了地上。
幾乎屬於是等死了。
只要小美開了裝有「希望」的魔盒,我們就完了。
在我們憤怒的目光中,小美不慌不忙地起身,挑着漂亮的指甲打開了第一個木盒。
無事發生。
她笑了笑,接着打開第二個木盒。
無事發生。
「哦,看來是這最後一個了。」她胸有成竹地打開第三個木盒。
依舊是無事發生。
小美嘴角的笑僵住了:
「什麼情況?!『希望』去哪了?」
「我爲什麼還在遊戲裏!」
【什麼啊,難道這些魔盒都不對嗎?】
【不可能吧,那豈不是說誰都通不了關,全都要死在這嗎?】
小美氣得砸了魔盒,對着大 boss 生氣:
「你不是說會保護我嗎?爲什麼我出不去?」
大 boss 反握住她的手,嘴角含笑:
「爲什麼要出去呢?留在遊戲裏陪我不好嗎?」
「難道你就那麼想要離開我嗎?」
彈幕閃過:
【我早說了,真正的大 boss 另有其人哈。】
【搞這麼戀愛腦,又不是戀愛遊戲。】
-19-
見小美沒有成功離開,原本趴在地上裝死的顧策立刻激動起來。
他小聲喊我:「郭芋!」
我不解地看着他。
顧策朝我的方向挪動,將被捆着的手伸進了我的包裏,掏出來一把小刀。
而後和我背對背,割斷了捆着我的繩子。
我立刻會意,恢復自由後也割斷了他的繩子。
一旁的胡羅看見了,急忙蠕動:
「也救救我!」
趁小美還在崩潰,我將他也放了出來。
胡羅的雙手解放,他咬了咬牙,而後居然一改曾經膽小的樣子,衝向了小美。
「我就不信了。」他飛快地撿起小美扔在地上的三個魔盒,再次一個一個打開。
「我就不信我離不開。」
他像瘋了似的,嘴裏唸叨着。
打開第一個魔盒,他也還留在原地。
小美嘲諷地看着他:
「我都出不去,你以爲你就能離開?」
胡羅沒理會她的譏諷,伸手打開第三個魔盒。
剎那間,
胡羅手中的魔盒發出一道璀璨的白光,紅字浮現:
【恭喜玩家獲得「希望」。】
見狀,胡羅露出狂喜的表情:
「我靠,我成了。」
「哈哈,老子能回家了,一千萬也到手了!」
隨着他的聲音落下,他帶着那個魔盒一起消失不見了。
留下的人都滿臉震驚。
這什麼意思?所以魔盒是真的?
紅字出現:
【胡羅通過,剩下的玩家,死。】
七位新娘頓時瞳孔泛紅,興奮地吐出了蛇信。
-20-
好在有之前的藥瓶,她們暫時還不會攻擊我們。
可小美身邊的大 boss 卻準備動手了。
他低頭詢問小美:
「要殺了他們嗎?」
小美沒有回答,只是陷在震驚中:
「不對,爲什麼他能離開,我不能?」
「憑什麼他走了?明明是我先打開的魔盒!」
她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
【對啊,我也好奇,這究竟什麼情況?】
【還有前面那個說大 boss 另有其人的又是什麼意思?別做謎語人啊。】
【你們自己看吧,看到後面就懂了。】
看了看滾動彈幕,又看了看發瘋的小美和她身邊的男人。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爲什麼小美無法離開遊戲,
爲什麼她對遊戲如此熟悉,
爲什麼藍鬍子總是願意聽她的指示?
我掏出塔羅牌,洗牌,抽牌:
「真正的大 boss 是誰?」
翻開,是一張人物牌,「皇后」逆位。
皇后,the empress。
如果是指這個遊戲中的皇后,那就是藍鬍子古堡的皇后,也就是藍鬍子的妻子。
那就是七條樹蝰新娘?
不可能,我想了想,搖頭否認了。
紅字提示過,她們是在新婚第一夜就被殺死了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在原先的傳說中,藍鬍子被最後一位妻子反殺了。
而這位妻子繼承了藍鬍子留下的所有財產和這座古堡,更符合「皇后」的形象。
如果對應到這個恐怖遊戲中, 小美身邊的男人就是藍鬍子的話,
那麼此刻並沒有變成樹蝰新娘的小美,是不是就是活到最後的皇后?
突然間,一切都能串聯起來。
小美無法離開遊戲,是因爲她自己本身就是 NPC, 而不是玩家。
但她大概不知情。
她的所有行爲都是把自己當成了團寵玩家,靠撒嬌以爲自己是被大 boss 獨寵的幸運兒,
從沒想過其實自己纔是那個大 boss。
眼前的小美氣急敗壞, 將剩下的兩個魔盒踩得稀巴爛:
「去死去死去死!」
我看着她, 思忖片刻,
突然想到了離開遊戲的方法。
如果我們殺了真正的大 boss, 是不是也能逃離這個遊戲?
我嚥了咽口水,
將「皇后」牌悄悄遞給顧策, 隨即指了指他的弓箭。
顧策愣了愣, 半晌後, 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握住了弓,對準小美, 拉開了弦……
-21-
顧策射殺大 boss 成功。
古堡天崩地裂。
我們被強行彈出了恐怖遊戲。
我猛地大喘氣甦醒。
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實驗室。
除我之外, 還有最初一起進遊戲的所有人。
只有我和顧策被喚醒了。
ID 爲「兔子」的女生死不瞑目。
她開出了「希望」魔盒的男友卻將她的屍體扔在了這裏,自己拿着一千萬瀟灑走了。
其他的玩家也已經沒有了氣息。
大家就這麼死在了遊戲中……
我能活着出來, 心裏五味雜陳,又後怕又唏噓。
環顧一圈, 躺在這裏的人並沒有小美。
果然, 我猜得沒有錯。
小美就是 NPC。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顧策道:
「你自己設計的遊戲,難道你不知道小美才是真正的大 boss?」
聞言,他苦笑道:
「我設定的就是藍鬍子呀,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變成了小美……」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拍了拍腦袋,頓悟了:
「我知道了。」
「事實上, 就在前幾天, 遊戲出現了問題。」
「玩家始終無法通關, 總是死在遊戲中。」
「我是被老闆扔進遊戲中尋找 bug 的。」
「現在想來,bug 應該就出在小美身上。」
她有了自我意識,成爲了遊戲中真正的大 boss。
我們正覆盤着,
將我騙進遊戲的那位助理倏地出現:
「恭喜你們二位, 活着從遊戲中回來了。」
我跑下牀,氣得一拳要打在助理臉上。
可是助理身邊的保安立刻上前將我攔住, 而後將我和顧策一起架住。
「送去隔壁房間。」助理說着, 讓保安架着我們跟他走。
「又要去哪!」我真的無語了:「我差點就死在遊戲中了!」
助理不語, 只一味地走着。
我疑惑地皺起眉頭, 看向同樣被架着的顧策:
「等等,Ṫū́₉綁走我就算了,爲什麼顧策也要跟着一起去?」
助理終於回過頭:
「我沒和你說過, 他的老闆也是吳漠煙嗎?」
他微微一笑,揮揮手,讓侍衛將我們放在了一扇門前:
「吳老闆在等着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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