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星雲,宇宙浪漫永不枯萎3

縛魂引
離奇死亡後,警察找到最後見過我的人——男友盛焰。
男友冷漠地回答:「炮友關係,不熟。」
我沒想到他爲了洗脫自己的嫌疑,能把戀人說成炮友。
畢竟養條狗久了都會有感情。
後來,男友卻主動拿出意定監護協議帶走我的遺體。
我以爲他是想讓我入土爲安。
可他卻看着我的屍體嗤笑。
「不就是死了嗎?
「可惜晚了一步,不是我親自動手。」

-1-
法醫對着盛焰皺眉:「死者家屬?過來辨認下屍體。」
沒有皮,只剩模糊血肉,其實很難辨別。
盛焰跨過警戒線,準確地說出。
「是令澤。」
我欣喜地湊近,卻見他忙不迭退後幾步。
「那我先走了,大晚上的也太瘮人了。」
法醫攔下他,將手機屏幕上「老公」二字對準盛焰。
「剛纔撥通的是你的號碼吧。」
盛焰「嘖」了聲,別過頭。
「既然是死者家屬,那就先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
話音落下,他連忙解釋。
「做筆錄可以,但先聲明,我不是他家屬。」
我急切地撲向他:「怎麼就不是?我們簽過協議的——」
餘下的質問卻在手掌穿透他身體的剎那戛然而止。
盛焰補足後半句:「我和他真沒啥關係。」
我貼在他耳邊,試着哀求。
「盛焰,我知道兇手不是你,你現在這麼說,只是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對不對?」
他卻捏了把耳朵,嗤笑。
「火包友而已,不犯法吧。」
法醫點點頭,將手機裝入證物袋。
「按照程序,還是請你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
盛焰瞭然,走到警車旁。
「這下真是麻煩大了。」
我全身發僵。
死前那一天,他說要帶我去試戴戒指,要帶我回老家。
可現在,他將我的死亡命名爲「麻煩」。
爲什麼?

-2-
我哆嗦着抬頭,周身怨氣爬過他行走的軌道。
「你聽不見,那就死掉再跟我解釋。
「好嗎?」
話音落下,怨氣已然繞住他的脖頸。
可剛用力,細微金光刺過。
自腳底攀升的細密撕裂感將我拉回屍體旁。
我不死心,再度衝向他。
卻痛到兩眼一黑,失去意識。
再睜眼是在解剖臺。
我立刻起身要找盛焰。
可靈體根度離不開身體一米。
我恨不得當場詐屍,卻被敲門聲打斷。
「集中彙報了。」
法醫拿起報告往外走。
我也被奇怪的吸力捆在法醫身側,亦步亦趨地走進案情研判室。
白板上任務貼滿標籤,調查情況一一披露——爲了鎖定嫌犯。
但兇手明明不是人!
那東西根度沒臉,打個照面就結束。
之後化作靈體我也找過,現場沒留下任何痕跡。
找它是白費勁。
我撇撇嘴,嘗試掙脫吸力去找盛焰。
可越用力,靈體上的裂縫越大。
我只能用怨氣修補,卻聽到。
「你有不在場證明嗎?」
我停下轉頭,對上視頻中盛焰冷淡的雙眸。
他指尖微動:「在家睡覺呢,就我一個人,怎麼證明。
「我和死者什麼關係?都說了,火包友關係!」
審訊人拍桌:「只是火包友,他臉都爛成那樣了,你還立馬認出來了?」
盛焰無奈地攤手:「令澤長得美,身段好,又乖又軟的,我總不至於連他喉結上的紅痣都認不出。
「再說了,我還有證據。」

-3-
話音剛落,盛焰打開我們的聊天框。
密密麻麻的轉賬記錄穿插着簡單對話。
【定位——西海酒店 5509】
【1】
【轉賬伍萬元】
【定位——永昱酒店 6918】
【1】
【轉賬十萬元】
【定位——露逸酒店 8820】
【1】
【轉賬二十萬元】
……
實在不像伴侶間的對話。
室內只剩寂然。
我下意識反駁。
「是他要求見面只能打電話約。
「事後我的確都轉賬給他,但那是因爲他窮Ṭū³。
「因爲我喜歡他……」
直到 24 小時結束,畫面中的盛焰還在反覆自證我們不太熟。
我抬手,描摹過他瀟灑離開的背影。
不愛又如何,他死也要跟我在一起。
可沒等我想好怎麼纏上盛焰。
推門發出的巨響將我理智扯回。
「隊長!盛焰又帶着什麼監護協議來了。
「說屍檢做完了,他要帶死者回去。」

-4-
準確來說,盛焰帶來的是遺囑公證和意定監護協議。
內容也簡單:【協議雙方中任意一方死亡,其財產由另一方無償繼承,遺體由對方全權處置。】
很好,殺他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我飄到盛焰身邊,抬手握住他雙肩的火焰,蹭他的側臉。
「想要錢?那你帶我回去唄。
「我倒要試試,怨氣纏身,你拿了錢有沒有命花。」
肩頭兩把陽火焰巋然不動。
怎麼會?
可沒等我深思。
他盛焰穿過我的身體在遺體領取單上籤好字,招呼人抬棺。
吸力莫名消失,我揣着滿肚子疑惑坐上棺蓋。
一路顛簸。
直到盛焰把我的棺材放在他家正中。
可明明盛焰說過害怕死人,是我記錯了?
不過,管他呢。
我咧開嘴正要動手。
突然,盛焰搬來幾塊石頭圈住棺ṱų₎材。
好眼熟。
金光勾勒出完整拘魂陣,盛焰嗤笑。
「不就是死了嗎?
「真可惜,我還是來晚一步。」
聽得我臉色扭曲。
不愛我,拿了錢還要拘魂。
天底下可沒這麼好的事。

-5-
我碰不到他,便用怨氣箍住他脖頸。
可Ŧŭ₁剛收緊,盛焰心口處木牌發出金光,炙痛得我倒退兩步。
只能換個思路——外力。
掌心怨氣裹住頂燈。
不出三秒,燈泡直直墜地。
度以爲一擊必中,卻偏偏與他擦肩而過。
我咬緊後槽牙:「算你命好,我就不信,你真就時刻不離護身牌。」
盛焰踩過燈渣,上前掀開棺蓋,摸出卷紅紗布蓋在我眼前。
「看不見就好了。」
眼前陷入黑暗。
我氣得頭皮發麻。
「玩不起?怕我弄死你啊?」
他聽不見,當然沒回答。
可手上的紗布卻把我整張臉都捲成個木乃伊了!
我含糊不清地罵他。
「搞笑,以爲看不見就找不到你?」
我聳聳鼻尖,濃重的香氣混着腥味灌入。
起初在盛焰身上聞到這味時,我說。
「都說靈魂伴侶才能聞到特殊體香……」
他笑答:「說不定你只是饞我的精氣。」
當時調情,如今正好用來尋他。
異香停在門口。
耳邊驀地響起叩門聲:「您加急改制的骨釘到了。」
骨釘,又是啥?
我不明所以地飄到他身旁想試探。
卻發現香氣凌厲地越過我直奔棺材。
「叮——」
第一枚骨釘落在屍體眉心,雙肩、臂彎、腳踝、膝蓋和肚臍依次通過。
我再發不出半點聲響,只攢勁往棺材邊爬。
「你什麼時候學的?我哪裏對不起你,就這麼恨,要讓我魂飛魄散?爲什麼?」
罵到ƭúₘ最後,我終於想到一個緣由。
殺我的東西和他有關,現在是善後。
盛焰,你真該死啊。

-6-
不記得痛了多久,能再次行動時,模糊的視線裏有三朵猩紅光暈。
腹部也隨之升起難以自控的餓意。
可靈體是不會餓的,一定是新陷阱。
我撐着退後,卻碰到溫熱,伸手一摸索。
「奶茶?吸管都插上了?」
斷頭飯吧。
我倒吸口氣要跑,卻抵不過腹部絞痛更甚。
左右不會比骨釘更煎熬。
我咬住扁平吸管猛猛吸入。
可沒兩口就不動了,晃了晃才發現,杯底全是珍珠。
妥妥報復,我沒忍住。
「盛焰,你神經病啊。」
罵完我還是想不通,拘魂、骨釘是他善後。
那這種惡趣味的折磨有什麼作用?
讓我回想起和他的甜蜜點滴,最後乖乖魂飛魄散?
絕不可能!

-7-
我得先弄死盛焰。
可他人好像不在這裏。
我沿着異香往裏飄。
不管了,我正要動手,卻冷不丁地聽到。
「令澤。」
嚇得我渾身一抖。
「夢話嗎?」
以往,盛焰鮮少跟我過夜。
唯一一次是大伯向我坦白父親死亡的真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換來的。
不過,那一晚他堅持睡在酒店套房的沙發。
我睡不着,摸黑出去,他緊閉着眼急切地叫了聲「令澤」。
那瞬間我覺得,至少還有盛焰做夢都放不下我。
可現在回想,應當是自作多情。
但也沒關係,我雙手虛掐住他脖頸。
掌心下血管搏動。
怨氣一股腦撲向盛焰。
可侵蝕了半天,他啥事沒有!
不應該啊,我的魂體明顯凝實,怨氣也比之前強。
我繼續輸出,魂體卻暈乎乎地往下墜。
不好,奶茶有毒!
「盛焰,你給我等着!」
等我醒了……

-8-
醒來視力恢復,盛焰卻沒了身影。
周圍只有和二十二年前一樣噁心的臭味。
可靈體不該聞到氣味纔對。
我捏着鼻子尋找。
終於確定味道來自盛焰煮的臭肉湯。
我立刻往門口衝,卻被無形結界彈開。
Ṫṻ¹他又點燃三炷香,將肉湯倒進十多個碗裏。
我下意識後退,耳邊卻傳來「砰砰」聲。
低頭,腳邊虛幻肉湯撒了滿地,臭氣四溢。
我強壓下反胃,飄到窗戶前,試着操控怨氣打開。
可盛焰更快地摁下鎖釦。
「咔嗒。」
扣死的瞬間,回憶徹底淹沒我。
二十二年前,父親爲了保持我作爲復活母親容器的作用,讓我每日睡在太平間。
每每入夜,他就將我抱進盒中叮囑。
「寶寶乖一點,不要添麻煩。」
但凡露怯,就換去有「人」陪伴的盒子。
冷氣、腐壞、福爾馬林,我聞了四年。
此刻這些氣味在盛焰的肉湯中重現。
我哆嗦着捏盛焰衣角。
「盛焰,阿焰,我害怕。
「開窗,讓我走,好不好。」
衣襬扯動一秒,我的手指又穿透他身體。
盛焰揉揉肩,把屋內窗戶全部鎖死。
我忍無可忍,怨氣裹起菜刀砍向他。
可剛近身,盛焰就回頭握住刀柄甩開。
我下意識循着刀軌看去。
卻被掐住脖子仰頭。
「不好。」
額頭相觸,我驚恐睜大雙眼,映在瞳中陽火只剩一把。
他拽下木牌貼在我眉心,輕聲哄。
「一點回憶就讓你這麼難受,我很高興。
「死了就一了百了這種好事,暫時輪不到你。」

-9-
我睜大滿是怨恨的雙眼。
盛焰卻抬手遮住,很輕地笑了聲。
隨即以吻封緘。
金光鑽入眉心,痛得我直抽抽。
他卻親暱拍拍我的臉。
「令澤,記住。」
記住什麼?
在停屍房度過的童年,和盛焰相遇後的日常,還是現在的痛苦?
我強忍住灼燒反問。
「憑什麼。」
他搖頭繼續煮肉。
「憑你犯賤,憑你活該。」
我忍無可忍,重新撿起菜刀砍向他。
「那你也活該跟我一起死!」
沒有血。
盛焰側身,刀刃卡在湯桶上。
「別發瘋。」
我哂笑道:「你操控那東西殺了我,又拘魂折磨我,還不准我還手?」
他掐斷香,上下打量我兩眼。
「倒貼讓我睡的蠢貨,我可捨不得弄死。
「況且你大伯的風水師也不是白養的,動手風險太大。」
理智徹底崩盤,我帶着沖天怨氣襲擊盛焰。
「那你爲什麼?」
他輕鬆擋住,把我的頭摁在牆上。
「因爲我不喜歡你。」

-10-
當初,爲了搬出大伯家,我謊稱要和對象一起住。
盛焰就是我僱傭的假男友。
他跟着我回家,面對大伯的質問刁難,拿着房產證和工資條完美應對。
大伯反覆強調。
「小澤父親死後,家裏親戚來回推拉。現在你們在一起,要搬出去住,就麻煩你多包容了。」
盛焰都回答:「不會,跟他在一起很輕鬆很開心。」
成功搬離後,大伯送來法器花瓶作搬家禮,也是他日日蒐羅我喜歡的新鮮花養護。
我問盛焰:「如果你不是對我有好感,爲什麼要做這些?」
盛焰輕笑:「大少爺,那會兒你給我開一個月一萬,我不得小心伺候着?」
我不可置信:「被親戚糾纏那次呢?」
他只說:「你再想想呢。」
我回憶起第一次動心的瞬間。
鬧事親戚要錢不成砸了公寓,反覆罵我是麻煩。
是盛焰及時趕到,報了警。
思緒收回,我帶着哭腔。
「爲什麼吻我?安撫我?」
盛焰皺眉:「怕你呼吸鹼中毒而已,你想太多。」
「你撒謊,你還主動提出跟我回老宅,要知道我的過去。」
不可能記錯的。
盛焰跟着我回父親生前佈置的、現在被大伯找人精心養護的老宅。
我指着花園木石:「這是個陣法,風水好吧。」
他瞥了一眼:「跟你有關係。」
我翻出一張老照片,畫中女人和我七分相似。
「我沒出生她就死了。
「父親找到個大師,用她的凍卵培育了一個接收她靈魂的容器,就是我。」
盛焰眉心擰緊。
我平靜地說完。
「最後關頭,即使因長留人世,記憶消退,日漸瘋狂,她還是拒絕了。」
盛焰牽着我走到陽光下。
「令澤,我覺得這裏風水很爛。
「還有就是,我幫你重新拍一張照片吧。」
當時失序的心跳與此刻重合。
可區別在盛焰,他說。
「這就是我最厭煩的地方。
「你總是先入爲主。
「一點安慰也能被你當成我喜歡你的證據。」
盛焰低頭湊到我耳邊。
「好惡心。」

-11-
我抬頭:「我要殺了你。」
盛焰聳聳肩:「你也配?」
我不顧一切衝向他。
卻連他衣角都沒碰到就被踹開。
可沒等我再纏上去,耳邊傳來重重的敲門聲。
「盛焰!把小澤還給我!」
我雙眼放光,往外飄:「大伯!」
可沒兩步,就被釘在原地。
盛焰繞開我走出房間。
門外大伯指着他質問:「爲什麼出事到現在都不告訴我,小澤呢?」
盛焰避而不答:「有事說事。」
大伯哀求:「馬上就是小澤的頭七!
「看在他這麼愛你的份上,你讓他入土爲安吧。」
盛焰聲音滿是笑意:「先辦遺產繼承公證。」
我高聲阻止:「別給他!他拿了錢也不會放過我的!」
大伯是活人,又不懂術法,自然聽不見,只能低聲下氣。
「好!錢都給你,只求你把小澤交給我。」
我死死咬住下脣至出血:「盛焰,你個混蛋!」
可他充耳不聞,只催促着:「現在就去。」
我後悔了,操控着唯一能動的怨氣攀上屍體。
可還沒碰上,骨釘就化成水滲進骨肉。
我倒抽着涼氣聽門外人走遠。
許久,身體終於能動,我衝向房門。
卻再次被拘魂陣的結界擋住。
我強忍住金光刺傷,奮力搬石破陣。
不承想身後傳來巨響。
恍惚間,劇痛襲來。
一抬頭,盛焰狠狠地踩在我手背上。
「剛開始,你急着跑什麼?」
我咬緊後槽牙:「人渣,放開我,我要跟大伯回家!」
盛焰卻摸出一顆嶄新的長骨釘。
「手不想要就直說,多簡單,我幫你廢掉。」
話音剛落,兩隻手腕被貫穿。
我痛得躬身跪地。
卻被他抬起下巴貼上符篆。
「睜大眼睛,好好享受。」
我渾身哆嗦,動不了也出不了聲。
「叮鈴——」
電話鈴突兀響起,盛焰拉開大門撥通電話:「手續辦完了吧,行,你過來。」
片刻,大伯捧着手中文件塞給他。
「股份、房、車和存款都到你名下了。
「請你履行約定,讓我帶小澤回家。」
盛焰把資料甩在桌上,挑眉道。
「約定?我沒同意過吧。」

-12-
我氣得雙眼通紅,大伯更甚。
「你別太過分!」
盛焰攤開手,指着我的方向。
「這樣吧,你現在跪下磕三個響頭,我就答應你,怎麼樣?」
大伯黑着臉後退:「我報警了。」
沒用的。
果然,盛焰聳聳肩:「令澤簽了協議,自願讓我處理他遺體。」
大伯臉色難看至極,抬眼盯着棺材好一會兒。
終究還是膝蓋彎曲:「好。」
「好個屁!」我沒忍住爆粗口。
驀地,魂體痛得發燙。
卻也是這股自深處蔓延開的熱度將額上符篆化爲灰燼。
我怨氣凝成刃,直直地朝盛焰的喉嚨刺去。
可他身形一晃,已然踹上門,手刀砍在我頭頂、後脖頸。
失去意識前,他哂笑。
「倒是有點長進。」
可我還是太廢,沒弄死他。

-13-
再睜眼,小破房子又只剩我們倆。
盛焰背身站在棺材前。
好機會。
我攤開掌心釋放怨氣,試圖擠走氧氣將他裹在真空憋死。
盛焰毫不在意,手中茶壺口對準屍體光潔如新的臉。
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我奮力壓縮空間。
可茶壺內猩紅已經被他灌入眼耳喉鼻。
盛焰輕易走出怨氣:「不聽話就受着。」
灼燒貫穿魂體。
我似乎被撕成兩半,一邊叫囂着破陣回家,一邊怒喊着跟盛焰同歸於盡。
理智消弭的瞬間,我開始無腦衝擊拘魂陣。
可沒兩下,盛焰就一把拽住我壓在牀上。
「又發什麼瘋!」
我雙瞳失焦,自言自語:「回……回家。」
盛焰兩指點過我四肢。
我癱軟在牀,動彈不得。
他卻摔門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力氣回籠。
我晃悠着坐起,耳邊卻突然傳來拍擊聲。
「小澤,你在嗎?」
描了眉眼的小紙人還在敲。
我連忙飄到窗戶前,指着自己。
「在,大伯,你能看到我了?」
大伯目光閃爍:「先不說這個,我剛纔想辦法支走了盛焰,現在你跟我走。」
我不由得皺眉:「他設了拘魂陣,我出不去。」
大伯指着紙人:「別慌。」
餘音剛落,紙人鑽入窗縫落地。
再站起時,它變得與我生前一模一樣。
我莫名不安:「能行嗎?」
大伯連連點頭:「放心,我找大師,用你的臍帶血做了障眼法,絕對沒問題。」
他頓了頓,扯出袖口裏巴掌大的紙。「你放鬆別抵抗,讓小紙施術把你藏這兒來!」
我趕緊回:「好!」
它五指緩慢嵌入我的魂體,我痛得下意識扭動。
大伯呵斥:「令澤,別再添麻煩了,難道你還想跟盛焰這畜生待在一起?」
我不敢動了,安靜地感受着刺骨寒氣滲透。
可魂體還沒壓縮完,金光穿透紙人定在牆上。
盛焰攥着布包突然出現在大伯身後。
我瞳孔驟縮:「快跑!」
盛焰摁住大伯,眼睛卻緊盯着我。
「看來你還是沒學會聽話。」

-14-
我狂敲結界:「放開他!」
可盛焰壓制住大伯往後提溜,對準腿彎一踩。
「撲通。」
我膝蓋跪地:「現在知道聽話了嗎?」
我目眥欲裂正要求饒。
餘光卻對上大伯,他做出脣形:「拖住。」
我收回手:「盛焰,我聽話,你先放開大伯好不好?
「我保證不跑,真的。」
盛焰竟真的鬆手。
沒等他進門,大伯喝道:「動手!」
小紙貼在我後背,五指洞穿小腹,魂體急速壓縮。
盛焰手中金光直奔小紙。
「刺啦」聲傳來。我下意識回頭。
小紙裂成兩半,沒有五臟六腑,唯獨裂口處鮮血淋漓。
但它不是紙人嗎?
可沒等我深思,大伯起身捏碎掌心紙,地上小紙同時化霧,一起跑了。
我強撐着退後。
盛焰這次沒懲罰我,只意味深長道。
「那玩意跟你氣息完全相同,要不是站一起,我都分不清了。」
我想到臍帶血,低頭不吭聲。
他也不追問,自顧自躺下睡覺。
我莫名鬆口氣,躲進棺材。
不停安慰自己,等盛焰折磨夠度,就會放過我。
再忍一忍。
可我沒想到,第二天大伯又來了。

-15-
不同於前兩次,大伯帶了嘴替。
非常耳熟的聲音。
「師侄,人死緣滅,你休要執迷不悟!
「你壓着魂體長留人世,只會讓他迷失,入不了輪迴!」
我正思索着「師侄」二字,就被盛焰打斷。
「滅不滅是我說了算,你們別想帶他走。」
僵持片刻,門口傳來呵斥聲。
「失了元陽的純陽之身,師侄,你真以爲我奈何不了你?」
話音剛落,結界劇烈震動後破碎。
數道符篆直指他命門,盛焰被震飛到牆角,吐出口血,頭一歪徹底暈死。
我瞪圓雙眼,想靠近看看。
大伯卻衝進房間:「小澤,大師破陣了,你快躺進棺材,咱們回家。」
我抿抿脣立刻照辦。
蓋子合上,我陷入黑暗。
大伯靠近反覆叮囑:「小澤,今晚是你的頭七,我找了大師來超度,所以我沒說可以,你一定不能出來添麻煩,知道嗎?」
我看了眼自己的屍體,咬牙回:「好。」

-16-
不知過了多久,棺身落地震動。
到家了。
大伯沒提示,我忍着不適沒動。
可腦海被太平間回憶脹滿,還沒半點聲響。
我沒忍住推了推棺蓋,重得像特意壓制。
我引怨氣撬開條縫。
入眼的卻是老宅煉化容器的陣法,怪異感升起。
我穩穩心神撬大縫隙,卻見一行人正走來。
爲首之人格外熟悉,是他幫父親謀劃容器一事,老宅風水也由他把控。
大伯怎麼會選他?
我心裏咯噔一聲,正要貼近細看。
他卻直直地轉過頭來。
下一秒,黏膩的血腥滲入棺縫,滴在屍體上。
魂體傳來痛楚,怪異感被坐實,我掀翻棺蓋。
「大伯,這是幹什麼?」
他臉色微變:「小澤,你別太激動,那混賬在你身上留下太多禁制,現在要破除它們再超度。」
可正統的用得着血?
我縮在棺材一角,指着那人:「就是他之前教父親煉容器,大伯,你被他騙了。」
誰料大伯搖頭:「小澤,是我沒用,找不到其他道行高深的大師,不過你相信我,他絕對沒問題。」
怎麼可能相信要把我煉化的人。
我藏在背後的手凝出刀刃:「重新找,我可以等。」
大伯神色一凜:「別忘了你母親長久停留人世,最後神思癲狂入了畜生道。
「聽話,趕緊進陣法讓大師幫你破除禁制。」
我心頭一緊,大伯似乎格外着急讓我入陣。
這不對勁。
我越發堅定道。
「不行。」
話沒說完,哀號響起。

-17-
循着聲音看去,用來剋制邪異的黑狗血流入桶裏。
我下意識調動怨氣擋在身前。
「噗——」
黑紅液體被彈開,揚了大伯滿身。
我倒吸口氣要上前。
卻聽到:「我這師侄是真有度事,你被鎖在棺材裏這麼久,居然還有力氣跟我們說話。」
不祥預感浮上心頭,我小聲地對大伯說:「他果然有問題,大伯你快躲我後面。」
可大伯拽過毛巾擦乾血液:「吳大師,我都讓你戴個口罩再出來,現在好了,騙不了他,動手吧。」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你們要幹什麼?」
回應我的是突然出現的小紙。
可紙人這東西,碎掉就沒法再用,只能重造。
它卻被血線縫合,從腹部掏出布包遞給吳大師。
我如墜冰窟,終於確定,紙人才是障眼法。
她披着我的皮。
從始至終都是圈套。
大伯撒謊,盛焰也是。

-18-
我再顧不得其他,立刻往外跑。
可吳大師左手臍帶血布包,右手八字的人偶,咒訣脫口而出。
我的身體ţūₚ竟自己往陣法走。
「如果你乖乖按照我們的計劃去死,這畫皮是用不上的。」
吳大師尾指點在她眉心,畫皮皸裂。
「不過也算因禍得福,她殺了你,剝走你的臉,倒是成了放你臍帶的好去處。
「可憐我那師侄,被騙來這裏只找到個贗品。」
我壓着腿不讓它抬起:「原來是你們。」
大伯不耐:「別廢話,時間要到了,再不進去,我的運財陣成不了,你也別想續命。」
我又恨又怒。
「你要錢,大可直接問我要公司股份,我不會——」
大伯嗤笑打斷。
「你爸死了,錢度來就該是我的。至於你這個麻煩玩意兒,我照着吳大師的要求打壓着養大。就等你精神崩潰自殺當陣眼,當成利息,有什麼不對?」
我分出怨氣刺向兩人。
可吳大師兩指併攏,點在八字人偶各處。
壓迫感再次增強。
我強忍着抵抗,卻被大伯用力前推走進陣眼。
時隔十八年,全身骨肉分離的煉化感再次遍佈魂體。
可逼近崩潰時,突然卡住。
魂體上流動金光將我籠罩。
我抬手觸碰。
這次沒被彈開,它甚至活躍得要吸走我指尖怨氣。
嗯?
我試着灌入,金光越發耀目。
雖不知道原理是什麼,但可以確定和盛焰有關。
盛焰。
我喃喃幾遍,心中鈍痛。
可沒等我繼續思考,大伯吼道。
「這是怎麼回事,之前說他天生八字極陰,正好與八字純陽的盛焰生克,此消彼長,令澤早晚被剋死嗎?
「好,盛焰和他接觸,剋制距離,他死不了就算了,現在好歹把他弄死,沒有喪失理智就算了,居然還能抵抗陣法?」
心中念起盛焰怪異行爲,漸漸明瞭。
可現在不能深想,我拼命融入金光衝擊陣法壓制。
吳大師咬破舌尖,血噴在人偶上。
我再次魂體下陷。
他抹抹嘴:「那狗雜種肯定用骨血飼養他才能到這個級別。」
我一邊凝神一邊罵。
「你纔是垃圾人渣!」
吳大師冷哼:「有骨氣,現在沒骨血飼餵,你能撐多久。」
大伯卻不滿:「別管撐多久,趕緊想辦法加速煉化。」
吳大師從包裏摸出數張符篆。
可沒等貼上,身側傳來熟悉的聲音:「你想太多了。
「他現在不需要我的骨血,也能把你耗死。」

-19-
吳大師想也不想直接反駁:「絕無可能!
「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盛焰眸色溫柔:「師叔,同出一脈,你會禁術延壽。
「我天賦高於你,難道不會?」
他丟下布包,一語雙關,「不會有人比我更熟悉他的氣息。」
吳大師手指不斷地掐算:「你替他改了命?不,不對,令澤的命格沒有改變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大伯根度不想給他們互相辯駁的機會。
他悄聲躥到盛焰身後摸出木倉。
我失聲大喊:「阿焰,彎腰。」
盛焰聽話地閃躲。
大伯見狀立刻調整:「少他媽廢話,弄死盛焰,這禁術就沒用了。」
話音落下,連開三木倉,同時,數張符紙刺向盛焰。
我再顧不得其他:「你往外跑,阿焰,別管我了。」
盛焰避開全部符紙,卻用肩膀和小腿接住子彈。
我心痛到麻木,拼盡全力衝擊陣法。
卻見大伯用木倉口抵住盛焰太陽穴。
恨意達到巔峯。
周身怨氣終究化作黑水,夾着點點金色,淹沒所有人。
陣法被碎了個乾淨,大伯、吳大師人事不省。
我茫然低頭。
盛焰邊咳邊往我身邊爬:「還好改良版的禁術有用。」
我衝向盛焰,想替他止血:「什麼禁術,到底怎麼回事?」
手卻再次穿透他傷口。
我顫抖着試了一遍又一遍。
盛焰輕聲安撫:「沒事,這禁術能把你的怨恨和痛苦轉化成你的養分。」
他摸了摸頭頂,又指了指雙肩。
三團陽火燒得正旺。
「現在我解除禁術,把陽火找回,你當然碰不到我了。」
我聲音哆嗦:「幹嘛解除,我現在碰不到你,怎麼送你去醫院!」
他無力地指了指跌落在地的手機:「七天術成,不解除你會出事。」
我勉強接受,操控怨氣撥打電話。
接通後,他報出地名和傷情。
我又引着怨氣將衣服打結在他傷口上方。
做完這些,我總算鬆口氣。
接下來,就是清算。
可我飄向大伯、吳大師才一米,就被盛焰喊停:「不行。」
我魂體微頓,當沒聽到似的繼續飄。
他急得撐起身:「你是橫死,沒殺過人,身無因果,再入輪迴下一世只會比現在好!」
可下一世無病無災也無你啊,盛焰。
我低頭:「好,我聽話。」
話音落下,警車和救護車同時到達。

-20-
手術開始前。
助手開口:「老師,這個中彈的病人,怎麼少兩根肋骨啊,你看他腹部這傷口。」
我下意識摸了摸被釘過的部位。
心中酸苦。
十個小時,盛焰從手術室出來,麻醉還沒退,他竟開始說胡話。
「我騙你,我壞,寶愛我,寶好。」
我心尖一顫,問他:「哦,那你喜歡我?」
他嘟囔:「不喜歡。」
我一巴掌打盛焰臉上。
他卻突然傻笑:「愛你。」
我抿抿脣,別開視線。
又在 ICU 待了一週,總算大好。
我鬆了口氣,用怨氣推着蘋果到他手邊。
「喫!
「然後把手機給我,就讓你點一次飯,結果點個啥,一點營養都沒有。
「我那麼多錢都給你了,不是讓你喫這個的!」
盛焰彎彎眉眼,哄道:「寶寶。」
我輕哼一聲。
他卻繼續:「我叫了香蠟的外賣,點三炷香試試?你最喜歡的甘梅粉炸雞。」
我又氣又笑:「還惦記這個!我都沒跟你算那桶肉湯的賬呢。」
盛焰目光眷戀:「禁術度就需要你恨我,況且我還怕你迷失,只能這樣。」
我戳戳炸雞,岔開話題。
「好了,都過去了,我不問了。」
怕問到骨釘,怕知道禁術代價,更怕輪迴。
心照不宣的日子,在盛焰出院那天結束。
他沒帶我回老破小。
而是我曾誇讚設計圖 P 得很好的公寓。
現在真的裝修好了。
可我來不及搬進去了。
我趴在陽臺,問他:「什麼時候完工的?」
盛焰開窗通風:「去年四月師傅過戶到我名下才開始裝的。」
大伯送花瓶的那個月啊。
「費了點時間,年底才弄好。」
我笑了笑:「那很幸福了,這麼漂亮的房子。」
他平靜地搖頭,又說:「時間差不多了。
「強留你到現在,我很知足了。」
我想過留在人世。
可魂體真的到極限了,再繼續就入不了輪迴。
說實話,我並不在乎下一世,那已經不是令澤了。
可盛焰在乎。
而我,在乎盛焰。
更何況,強留必定損耗他的壽數。
我把臉貼在他掌心,垂眸蹭蹭。
「盛焰,你一點都不捨得我!」
他的回答嵌在風裏。
「不是。」

-21-
二月十九,丙戌日,宜祭祀、入殮、移柩、破土。
盛焰求師父引薦淨遠寺住持替我超度。
我不滿:「幹嘛!你不會嗎?還要請別人幫忙。」
他笑得比哭還難看。
「會,但不精,我怕做不好。」
金身矗立,慈悲威嚴。
臨進門前,我攔下他。
「你不準進去。」
盛焰點頭。
我深吸口氣轉身往裏走。
他沒發出半點聲音。
我自然也沒有回頭的理由。
經文道道,繞身入神。
我只覺得壓在身體裏的一切都化開來,變得輕飄飄的。
一睜眼,煙霧繚繞。
我也變成其中部分,順着大殿的窗戶往外飄。
盛焰伸手。
可惜我只來得及用一縷煙蹭過他指尖。
令澤愛你。
盛焰,你要記住。
盛焰番外。

-1-
成年後接下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誅殺度門叛徒——我的師叔。
我看着師父遞來的任務手冊,頗爲自得。
「這人雖與我境界相當,可我命格絕佳,天賦異稟,又得師父悉心教誨多年,他肯定不是我對手。」
師父看着面前三片樹葉直嘆氣。
「不可太過自負,我怕你後悔都來不及。」
一語成讖。
爲我的自負,永失所愛。

-2-
爲尋人,我卜了一卦,卦象西南。
在這裏我遇到令澤。
他像快枯萎的野草,偏偏又在等春風。
掐算的結果是跟着令澤能找到叛徒。
所以我順勢做了回春風。
如果不是胸腔處急速跳動的心臟,我也能自欺欺人。
可事實是,我對他一見鍾情。
我嘆口氣,乖乖地跟着比我大四歲的卻仍未開竅的人回了家。
甫一進門,我便丟了片紙人尋叛徒氣息。
可惜的是,什麼都沒有。
我只好收斂心神,先應付起貌似對令澤關心有加的大伯父。
爲何說貌似?
因爲相面後,我覺得有問題。
果然,這人話裏話外繞不開「麻煩」兩字,而令澤臉色一點點蒼白。
這不就是師父說的那什麼 CPU?
我替他解圍,暗自記下,以後我的詞典沒有這兩字兒。
令澤終於如願搬走。
可對方又巴巴地粘上來。
還帶了個花瓶。
的確是對身體有影響,滋陰養顏的。
但令澤是實打實的男性。
我突然反應過來,事情沒那麼簡單。
出去買花的那段時間,我拿到令澤的八字。
排好之後,我渾身冰涼。
極陰之體,的確可以被花瓶聚來的月陰滋養。
可陰盛陽衰,他就活不了了。
我木着臉排好自己的八字,兩兩相合。
此消彼長,我越旺令澤就越衰弱。
我把這輩子所學仔細過了一遍,找到個代價極大的改命法子。
其中有個禁忌,我不能離他太近,會剋死他,又得時不時用精血滋養。
可現在我連預備役都算不上,別說精血滋養,離得近點都不行。
我命苦地嘆口氣,一邊在腦子裏過需要的材料,一邊劃開指尖朝自制的營養液裏頭滴血。
先湊合用用。
一晃三個月,在花瓶的滋養和我的制衡下,他的身體逐漸好轉。
我也趁此摸到了一點叛徒的尾巴。
聽說他是大伯至交好友。
蛇鼠一窩的人渣,對上命格特殊的令澤。
我真是用腳趾都想得到要做什麼。
可, 要告訴他嗎?

-3-
糾結的那幾天,對方先坐不住了。
一連串的情感打擊下來,令澤先崩潰了。
他們拿捏得太好了, 積年累月的語言控制洗腦,放縱旁人刺激令澤, 反覆戳弄度就腐壞的傷口。
看着令澤沉睡的臉, 我打定主意, 不告訴他。
反正我已經找到改命的方法,材料也收集了大半。
只要悄悄解決叛徒,那個大伯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因此,令澤醒後我便旁敲側擊,試着尋找更多線索。
他帶我回了老宅。
問我風水。
我只看到還未成形的陣法。
一瞬間, 我就明瞭,他們要煉化令澤。
開什麼玩笑,有我在。

-4-
我如願和他在一起, 卻不得不剋制距離。
不僅爲了改命, 也因爲對方也察覺了我的存在。
他很難過。
爭吵, 和好, 反反覆覆。
可還是讓我找到機會跟令澤簽了協議。
命途捆綁, 因果糾纏。
我看着小破房子裏堆着的奇珍異寶和用得一乾二淨的錢包,安撫自己。
再等等, 就差一點了。
差一味引子, 以純陽之物最佳。
我拆了兩根肋骨,一個月不肯見令澤。
他怒了:「不見?那分手。」
人不能,至少不可以沒有老婆。
好吧, 我承認,我就是不想讓他看到我虛弱的樣子。
可惜還是見到了。
噓寒問暖,好不愜意。
但他不能一直待在我身邊, 還沒改命格呢。
我放了狠話讓他走。
令澤氣得一週沒接我電話。
好不容易再見面,事後他卻提出搬到一起住。
結果當然是我拒絕後不歡而散。
我又急又無奈地回țũ₆到老破小, 準備行動。
可我失敗了。
不存於人世的, 改不了。
我開始後悔, 後悔沒長嘴告訴他遠離大伯, 後悔沒有坦白八字,後悔自負,以至於看輕叛徒, 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5-
我下樓很慢。
因爲根度提不起力氣。
我竭力剋制情緒, 走向令澤。
不就是死了嗎?
我還有辦法保住他的靈體。
必須有辦法。
離開詢問室後,我向師父求到禁術。
可禁術只教我用怨恨與痛苦飼養他, 讓他強大, 卻不能留存他的神志好入輪迴。
我改了改, 先前的引子改制成骨釘,輔以精血。
每次痛苦怨恨都必然回憶起生前的事。
一次又一次加深。
我親眼看着,令澤於我,從愛到恨。
可我不能停。
他的臍帶、毛髮特製的人偶、八字、血液都在他們手上。
好在令澤日漸強大。
我終於可以開始計劃。
令澤被帶走。
我看着他被送入陣法, 心高高吊起。
好在順利。
一切都被怨氣毀個乾淨。
應該高興的。

-6-
我貪戀這樣和令澤從早到晚黏在一起的時間。
從來沒有過。
可我得知足。
他不能在這停留了。
師父的消息催了又催, 讓我送他入輪迴,再回山上休養生息。
可是裝修好的房子令澤還沒住過Ṭüₒ呢。
只是,我能等, 能耗。
但令澤不行,他會有更好的下一世。
佛音浩渺。
我只敢最後觸碰他一回。
往生路遠。
不知一年後的我,能否趕上他。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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