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高考考場

高考語文考場上,時間剛過去三分之二。
試卷和答題卡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隨即試卷上浮現出一行黑字:
【請在答題卡上寫下監考老師的性別,答案錯誤將受到處罰,答題時間三分鐘。】

-1-
原本只有細微聲響的教室騷動起來。
我握着筆左右張望。
多數考生都停了筆。
顯然出現這種情況的不止我一個人。
終於一位考生舉起手,開始呼叫監考老師。
監考老師才起身,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出了聲:
「老師,試卷和答題卡上的字都消失了,然後試卷上突然出現了一句話——」
話沒說完,他整個人憑空消失在原地。
考場發出陣陣驚呼聲。
然而,監考老師像是毫無察覺般轉身重新走回講臺坐下,厲聲呵斥:
「安靜。」
大部分人被好似魔術表演的一幕震驚住。
不敢再發出聲響。
我低頭看着試卷上的問題。
略微思索,寫下四個字。
一男一女。
「老師,你難道沒看到?剛纔那個舉手的同學不見了。」
說話的是講臺下坐着的一個考生。
微昂着頭,聲音很細。
他作勢轉頭,想將老師的視線引向空座位。
不等做出動作,便被老師出聲制止:
「同學,你再往後看就當作弊處理。」
「老師,你看啊!」
他像沒聽到老師的話,急切地站起身,用手指向空座示意監考老師看過去。
然後等來的是手臂被面無表情的監考老師整個翻折過去。
以及壓抑不住的痛呼聲。
我移開視線,不忍直視。
教室裏死一般的寂靜。
三分鐘已到。
我低頭看向答題卡。
在書寫的答案下,漸漸浮現出道紅勾。
意思不難猜。
我寫對了。
教室裏忽然出現此起彼伏的異動。
緊接着各種詭異慘狀展現在眼前。
最顯眼的是翻折手臂的男同學。
他正常的那隻手將翻折的手臂重新扳正。
然後兩隻手合力將腦袋在脖子上旋轉一百八十度。
做這一系列動作時,他沒有發出一聲痛呼。
好似只是在做某種熱身運動。
頃刻間,考場成了煉獄。
左斜前方的女生將圓規刺進喉嚨。
右邊的男生徒手挖出自己的眼球放進嘴裏。
前面的同學嚇得尖叫出聲,一股尿騷味若有似無的飄進鼻腔。
我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要再去看。
等動靜漸弱,一切迴歸平靜。
試卷上又出現又一行黑字。

-2-
【請在答題卡上寫下考生的性別,答案錯誤將受到處罰,答題時間三分鐘。】
經過剛纔的事,剩下的同學再不敢隨意對待。
紛紛動筆寫下各自的答案。
第一個問題明明很好回答,還有如此多的人受到懲罰。
歸根結底是因爲隨意對待。
我想,受到懲罰的的大多數應該是沒寫答案。
並非寫錯答案。
講臺上坐着的監考老師依然面無表情地監着考。
似乎完全沒看到臺下的可怖景象。
三分鐘後,沒有任何人受到處罰。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
試卷上依然沒有新的問題出現。
我掃了眼牆上掛着的時鐘。
語文考試,考試時間爲一百五十分鐘。
出現異常時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五十分鐘。
回答兩個題目加上處罰時間。
現在還剩下差不多二十五分鐘。
時鐘的滴答聲在此刻無限放大。
幾分鐘後,一聲突兀而短促的哨音響起。
接着是機械的語音提醒:
「離考試結束還有十五分鐘,請注意掌握時間。」
聲音消失的瞬間,試卷上黑字終於浮現。
【請在十五分鐘內離開考場,未離開的考生將受到處罰。】

-3-
講臺上的監考老師突然起身。
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跟隨着他。
只見他在我後桌旁站定。
然後後桌怯懦的聲音響起:
「老師,我想交卷。」
回應他的是極爲平靜的反問:
「交卷,你確定?」
我微偏頭,斜着眼盡力去看後面的情況。
後桌貌似是點了點頭。
頃刻間鮮血噴灑在我的頸部和側臉。
黏膩,溫熱,帶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氣。
餘光裏全是刺目的紅。
抽氣聲和短促的驚呼環繞在耳邊。
就在剛纔,當着幾十雙眼睛的面,監考老師徒手把後桌的頭擰了下來。
頭在地上滾了兩圈,停在右前方不遠處。
我移回目光,不敢再看第二眼。
餘光忽的掃到准考證上的考場規則。
拿近確認。
其中果然有一條。
【考試結束前十五分鐘內不得交卷。】
這應該就是監考老師會處罰他的原因。
我視線下移,停在另一條規則上。
無意識地捏緊手中的圓珠筆。
沒其他辦法,只能賭一把。
深吸口氣,我舉起右手。
儘量忽視道道落在我身上的同情目光。
我朝落定在桌旁的監考老師緩緩道:
「老師,我想上廁所。」
邊說邊皺起眉,用手捂着肚子。
做出難受至極的樣子。
「肚子疼?」
是剛纔對後桌同樣的反問語氣。
我聽到幾聲吸氣聲。
他們以爲我會和後桌一樣被擰掉腦袋。
可接下來的情況讓他們大爲震驚。
「快點去。」
老師同意了。
我捂着肚子飛奔出教室。
踏出教室的那刻,我深吸口氣。
腦海中劃過准考證上的規則:
【高考期間,考生原則上不得去上廁所。若考生確有特殊情況需要上廁所,應先舉手示意……同一考場同一時間只允許一名考生上廁所。】
身後又傳來短呼聲。
顯然有人仿照了我的辦法。
只是他不知道,考場同一時間只能有一名考生上廁所。
也就是說,考場裏只能活下來一個人。
先機已經被我搶佔,他們所有人都將接受處罰。
我心沉了沉。
邁步離考場越走越遠,再不曾回頭。

-4-
從走廊往外眺望,好幾個考生正往校門口狂奔。
看樣子所有考場都發生了詭異事件。
狂奔的考生越來越遠,又越來越近。
似乎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們再次拉了回來。
意味着,一切並未結束。
我在教學樓角落的花壇坐下。
靜等時間流逝。
十五分鐘很快過去。
短促又清脆的提示音從校園廣播裏響起:
「考試結束,請所有考生停止作答。」
樓道里開始窸窸窣窣出現腳步聲。
見到熟悉的身影。
我思索片刻,走了過去。
見到我,米朵無神的眼睛亮了亮,
「瑤瑤,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她說着準備上前擁抱我。
注意到我頸部和側臉的血跡,她的動作僵住,手垂了下來:
「瑤瑤,小玉她,她沒有逃出來。」
「這不是你的錯。」
我試圖安慰她,也知道語言無力。
終究說出一句後同她保持着沉默。
我和米朵,陳小玉是同學,更是關係不錯的朋友。
當時她們倆得知和對方分到同一考場,抱着激動得大叫。
誰能料到會遇上這樣的變故。
「瑤瑤,我們趕緊離開這兒吧!」
我朝她搖搖頭,說明在走廊看到的情況。
接着,我帶她在角落的花圃坐下。
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等。
終於,不遠處的校園廣播再次有了動靜。

-5-
「請所有考生前往學校食堂,食堂在十二點停止考生進入,未進入的考生將受到處罰。」
言下之意,在三十分鐘時間內必須趕到食堂。
不對,減去耽誤的時間,只有二十多分鐘了。
「瑤瑤,食堂是在哪個方向?」
米朵站起身,面上慌亂。
「別急,我記得哪裏有學校地圖來着。」
我們是外校考生。
配合學校安排統一在外面的飯店定餐。
所以對學校食堂位置並不瞭解。
在腦海中飛快搜索,我竟依稀記起了地圖的大致輪廓。
幸好我分科選的地理,且是地理課代表。
呼出口氣,招呼米朵跟上。
期間意外遇上班長。
「跟我走吧,我表哥是這所學校的畢業生,他跟我說過一條近路。」
於是,變成我和米朵跟着他。
八分鐘後走進食堂。
食堂裏擺放着一張超大餐桌。
座位不算多,大概四五十來個。
「幾千學生怎麼只有這幾個座位?」
米朵在我耳邊小聲嘀咕。
我心裏隱隱有某種猜測。
廣播裏應該有隱藏限制。
好在,我們到的時候食堂只坐了三十多個人。
空餘的座位起碼有十多個。
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
我將猜測小聲告訴身邊兩人。
班長點點頭,
「你猜的應該沒錯。」
米朵睜大眼睛,
「就是說只有四五十個人能活下來。」
我嗯一聲。
沉重的氣息不斷在四周蔓延。
我想了想,詢問他們各自考場的情況。
原來,每個考場碰到的問題都不同。
難怪從考場出來的時間有快有慢。
然而他們考場的存活人數都比我考場的要多。
可能是我考場的問題太過於簡單。
反而存活率更低。
我心裏五味雜陳。
久久沉浸在思緒裏。
直到食堂的大門忽的關上。
食堂的廣播裏傳出聲音:
「未按時找到座位的考生同樣要接受處罰。」
才進入食堂的幾個考生驚愕地站在原地。
片刻後如同氣球般爆開。
身旁的米朵身體劇烈顫抖,抓着我手臂的手無意識地用力。
我疼痛皺眉,但並沒掙開。
「對於我們爲什麼會遇到這種事,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另一側的班長,低頭輕聲問我。
剛纔發生的事完全沒影響到他思考。
我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強大。
我搖搖頭,
「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思路?」
片刻後,他斟酌着緩緩道:
「我今天去學校的湖邊,發現湖面上沒有我的倒影,應該說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東西的倒影。」

-6-
「你的意思是——」
話未出口,被廣播聲打斷。
「很高興將大家聚集在食堂,考慮到考生人數多,食堂食物有限,公平起見,請大家玩個小遊戲。」
廣播裏的聲音不再是機械女生,成了稚嫩男音。
考生們面面相覷,皆不敢出聲詢問。
「遊戲規則類似擊鼓傳花,不過我們傳的是餐盒。
餐盒在每位考生手裏最多停留五秒鐘。
哨聲兩分鐘響一次,哨聲響起後請停止傳遞,餐盒停在哪位考生手上即爲該考生所得。
至於餐盒裏是食物還是別的什麼,看各位考生各自的運氣。
整場遊戲共有二十個餐盒。」
有二十個餐盒意味着要進行二十次傳遞遊戲。
話落,餐桌上憑空出現一個餐盒。
長方形鐵Ṱúₒ皮材質。
「現在,請最靠近食堂門口的考生拿過餐盒,作爲傳遞的起點,隨機方向傳遞。」
考生們自發傳遞食盒,很快落到指定考生手中。
該考生留着標準寸頭,面色平靜地拿起餐盒。
「遊戲開始。」
Ŧű⁻每個人都盯着餐盒。
傳遞過程還算順利。
基本沒到五秒便又傳了出去。
比起得到餐盒裏有可能的食物來說。
大家更怕的是未知的危險。
終於哨聲響起。
餐盒停在我右邊,中間隔了三個人的考生手上。
「餐盒…ťųₜ…餐盒歸我嗎?」
他打着哆嗦,茫然地四處張望。
一道道同情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恭喜該考生得到獎勵,請考生即刻打開餐盒。」
他顫抖着手,閉眼打開餐盒。
伴隨着開盒動作的,是周圍一陣陣吸氣聲。
從我的位置看不到餐盒裏的東西。
只能根據周圍人的反應猜測。
「是個飯糰。」
坐在他旁邊的考生率先給出答案。
衆人下意識鬆口氣。
第二個飯盒傳遞開始。
從第一個飯盒停留的考生繼續往下傳。
傳到我手上時,我下意識搖了搖。
裏面的東西接觸到飯盒壁,發出輕微響聲。
現在的樣本太小。
根本不可能猜出飯盒裏的東西。
我計算着五秒鐘時間,搖完後傳給了米朵。
這次哨聲響起,餐盒停在位穿紅裙子的女考生手上。
她害怕至極,眼淚啪嗒往下掉。
廣播提醒她打開餐盒,她仍然沒有動作。
五秒後,稚嫩男生開始警告:
「十秒後不打開餐盒,考生將受到處罰。」
紅裙子女考生旁邊的眼鏡考生看不下去,趕忙提醒她:
「同學,快打開啊,打開還可能有活路。」
她纔像是回過神來,用幾根手指扳着餐盒蓋往上揭。
砰的一聲。
轉瞬間,鮮血四濺。
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之前,餐盒裏飛出個奇怪黑球,撞上紅衣服女考生。
隨後女考生直接原地爆裂開。
倒抽氣一聲接着一聲。
壓根沒有任何時間給我們調整情緒。
第三個飯盒開始傳遞。
十輪傳遞很快結束。
我們三人沒有得到一個餐盒。
而在十輪傳遞中,飯糰出現了六次,奇怪的黑球出現了四次。
看樣子,二十場遊戲裏飯糰和黑球的數量相當。
也就是說,飯糰只剩下四個。
第十一輪開始前,廣播突然加入新的遊戲規則。
「爲保證午餐分配的公平性,得到午餐的考生不能繼續參加接下來的遊戲,請得到午餐的考生離開食堂。」
我心裏咯噔一下。
食堂裏考生數量的減少,伴隨着個人得到黑球的概率極速上升。
六個得到飯糰的考生陸續走出食堂。
食堂裏,原本的空座位消失不見,隔着空座位的考生瞬間挨在一起,成了鄰座。
我瞥到身邊班長手上的手錶。
想起遊戲規則裏說的兩分鐘。
忽然心生一計。

-7-
座位調整好。
趁着餐盒在不遠處傳遞。
我小聲朝班長開口:
「班長,把你表取下來給我用下。」
「你有辦法了?」
我點點頭。
實施這個計劃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
時間,餐盒裏的東西。
以及我們要出去三個人。
想了想,趁着傳遞餐盒的間隙,我把計劃簡明概要地說給班長和米朵聽。
班長一臉凝重,
「要保證我們三個都出去,要控制的條件太多了。」
餐盒傳了過來。
我示意米朵搖一搖餐盒,記住這種感覺。
經過爲數不多的幾次傳遞,我大概能分辨出飯糰和黑球的區別。
飯糰碰撞餐盒壁的聲音略悶。
黑球碰撞餐盒壁的聲音有點脆。
「有點脆。」
米朵不確定的看着我。
我接過同樣搖了搖,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緊接着遞給班長,讓他搖。
很快,餐盒在不遠處被打開。
答案揭開。
是黑球。
判斷的依據有了。
接下來是卡時間。
如果真是十飯糰十黑球。
接下來還有五黑球四飯糰。
我們必須在四個飯糰裏拿到三個,同時避開黑球,難度不可謂不大。
「我的手錶我比較熟悉,上面有計時功能,就由我來卡時間。」
我和米朵一致同意後。
計劃開始。
第十二次傳遞。
傳遞開始的同時,班長同步按下計時。
在一分五十一秒的時候,餐盒正正好傳給了班長。
沒想到剛開始實施計劃。
時間條件便達成了。
多麼好的機會。
我心跳不由加快。
班長快速搖晃餐盒,朝我點頭。
看來,飯糰條件也達成了。
一分五十五秒,餐盒傳到我手上。
我再次確認了一遍,略悶,是飯糰。
一分五十八秒,我傳給米朵。
並且示意她拿着。
哨聲在計劃內響起。
接着是最後一步。
揭開餐盒。
饒是知道一切在計劃內。
米朵依然止不住手抖。
我用眼神安撫她。
手心裏其實同樣緊張地冒出汗。
成敗在此一舉。
我和班長一致希望米朵先走。
並不是想要她當計劃的小白鼠。
不過覺得計劃成功的概率本來就極低。
越早出去的人承受的壓力越小。
好在飯盒裏確實是飯糰。
我暗鬆口氣。
目送米朵離開。
最後八次傳遞,三個飯糰,五個黑球。
因爲有手錶可以計時。
我和班長略過黑球的概率無限上升。
第十三到十五次全是黑球。
最後五次,剩的是三飯糰兩黑球。
飯糰的概率竟然高於了黑球。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班長的聲音。
「你說,遊戲結束後沒得到飯糰但是活着的考生會怎麼樣?」
我怔住。
在一開始的計劃裏,我好像下意識忽略掉了這個問題。
因爲我所在的考場只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
潛意識裏,我認爲留下的人全都會死。
可在這個規則裏並沒有說過。
所以,結果是怎樣呢?
我想知道,又不想用命去賭?
第十六次傳遞,是一個飯糰。
留在我相隔三個座位的考生手上。
二比二了。
讓我和班長都拿到飯糰。
幾乎太難太難了。
其實我們都知道,計劃不過加大了我們的存活概率。
並不能保證我們一定能存活。
好比,如果餐盒到我們手上只剩一兩秒的時間。
可能來不及反應餐盒裏是什麼,哨聲就已經響起。
然後遇到黑球,我們就死定了。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發生。
米朵得到飯糰的那次,時間正正好。
算是最好的一次機會。
沉重在我和班長之間蔓延。
「瑤瑤,如果可能,讓我留下來賭一把吧,我有表,可以把不拿到飯盒的概率卡到最低。」
我低頭保持着沉默。
第十七、十八次傳遞,一飯糰一黑球。
全落在其他考生手中。
最後兩場。
我和班長,至多都只能有一個人拿着飯糰出去。
第十九次傳遞的是黑球。
第二十次傳遞。
餐盒到班長手中時,表上的時間顯示一分五十三秒。
我知道,餐盒只能給到我了。
饒是我想讓給班長都是不可能的。
因爲餐盒只能在考生手上停留五秒鐘。
他拿到飯盒,下意識動作就是搖一搖。
明明知道第二十次一定是飯糰。
他朝我努力擠出微笑。
然後在一分五十七秒傳給了我。
「保重。」
我朝他點頭。
「希望你能賭贏,我在食堂外面等你。」
「好。」
拿到毫無意外的飯糰。
我站起身往食堂門口走去。
一次也沒回頭。

-8-
剛出食堂,米朵趕忙迎了上來。
「你出來了,班長呢,他——」
我望向遠處的梧桐樹,開口道:
「我們等一會吧。」
許久,食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米朵興奮地拉着我的手,看向門口:
「是班長,班長他出來了。」
我轉身望去,鬆了口氣。
他賭贏了。
他走過來朝我們揚了揚手上的表,
「幸好離開考場的時候沒忘記把錶帶上,不然我們這關怕是難過。」
在他簡單的敘述下,我們瞭解了剛纔的經過。
二十輪傳遞結束三十秒後。
廣播輕飄飄地說了句。
「很遺憾,剩下的考生只能餓肚子了。」
僅此而已。
是餓肚子,不用喪命。
「說真的,它說完那句話的時候,我真想胖揍它一頓,真是欠揍。」
「確實欠揍。」
「真的欠揍。」
我和米朵略有同感的附和。
班長注意到我們手上的飯糰,疑惑地出聲:
「你們怎麼沒喫?」
我們低頭朝飯糰看去。
只見飯糰肉眼可見的變黑,最後化爲一股黑煙消散在空中。
「幸好沒喫。」
米朵心有餘悸。
我神色一僵。
原來生路不一定是生路,死路也不一定是死路。
片刻後,遠處傳來痛呼聲。
應該是喫了飯團的考生。
何其詭異。
在你以爲必死無疑的時候給你希望,又在你劫後餘生的時候將你拖入死亡的深淵。
我們眼睜睜看着,痛呼的考生同飯糰一樣化爲了黑煙。
短短半天裏,我已經見識到各種各樣的死亡畫面。
說不恐懼是假的。
可恐懼有什麼用,什麼用也沒有。
「我們先離開食堂。」
班長示意我們跟上,沒多說什麼。
想起在食堂裏被打斷的話題,我出聲道:
「班長,你說學校的湖裏沒有倒影,可以帶我們去看下嗎?」
「好,湖離食堂沒多遠。」
考場學校的綠化很到位。
到處是修剪規整的花圃,和樹幹粗大的的梧桐樹。
沒走到湖邊,廣播聲響起:
「請所有考生在半小時內逃離學校,半小時後未逃離學校的考生將受到處罰。」
逃離學校,意味着應該是最後的規則。
然而,三十分鐘內逃離。
對不熟悉考點學校的我們來說。
難度太大了。
聽廣播的時候,我們下意識全都止了步。
此時,我從思緒中抽離,率先打破平靜:
「我在走廊上看到有考生往校門口跑,隨後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拉了回來,不過這可能是最開始時候的限制,現在不知道能不能從校門出去?」
班長皺眉摸着下巴:
「țú¹如果從校門口就能出去,也太過簡單了,一路走來,明顯每一次的規則裏都藏着殺機。」
確實,按照規則的尿性,根本不可能放我們輕易離開。
結合在食堂的經歷,說不定從校門出去就是死路。
「可是,說不定反其道而行之呢?考慮到我們經歷了食堂的事想的會更多,從而將生路設置在我們下意識想到又排除的校門反而會更好。」
不得不說,米朵的一番話打開了新的思路。
時間不能再繼續耗下去,我提議先去校門口看下。
探查湖面的想法已經被眼下緊迫的逃離拋之腦後。

-9-
ţů₅幾分鐘後趕到校門口。
正好碰見一個同學衝出校門。
像碰到了某種傳送結界般消失不見。
站在學校裏完全看不見他走在校門外的背影。
米朵疑惑出聲:
「他到底逃離成功沒有?」
我搖頭,
「不知道。」
班長低頭看看手腕上的表,提醒我們時間。
「還有十七分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又有兩個考生走出校門。
米朵縮着脖子,試探性地小聲提議:
「要不我們走吧,賭一把?」
我張嘴還沒說話。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不久前纔看到走出校門的考生,從通道里再次走了出來。
出來的瞬間化爲ƭųₗ了一攤血水。
血水如有生命般流動着滲透進地裏,之後消失不見。
答案不言而喻,校門不是出口。
沒繼續逗留,我們三人轉身往學校裏走。
學校這麼大,如果把出口設置的隱祕,沒有人能出去。
想到這,我的心沉了又沉。
難道一步步走來,結局仍是死亡嗎?
ƭũ⁹倒計時剩餘十分鐘時,廣播裏傳來一聲輕嘆。
「唉,人類社會的幼崽真是愚蠢,看來我只能給點提示了。」
我下意識減弱呼吸。
「想要出去就得找到跟現實世界相比不同的地方。」
幾乎瞬間,我們都想到了——
湖邊。
離開食堂後本應該去探查的湖邊。
米朵滿含歉意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班長。
「對不起, 要不是我說的話,你們應該排除了校門,說不定已經去到湖邊了。」
我安慰她:
「跟你沒關係,去校門口是我們三個人商量的結果。」
班長也表示不用介意。
目標明確加上時間緊迫, 我們不由自主加快腳步趕往湖邊。
期間遇到幾位往校門口趕的考生。
米朵熱情邀請他們同行。
誰知道話沒說完,其中大塊頭男生就打斷了她的話。
「胡說什麼,最不同的地方明明就是校門,出教學樓的時候我往校門趕, 結果又回到了教學樓,還不算與現實世界不同嗎?現實世界哪個校門是這樣的?」
眼見米朵準備跟人爭論下去,我拉了拉她的手。
眼神示意時間不多了。
她好心邀請的時候,我沒有阻止。
既然人家不領情。
自然沒必要強求。
見我們不反駁他,大塊頭男生像得了什麼底氣般繼續道:
「你們沒腦子,當我們也沒腦子嗎?真是笑死個人。」
「行行,你最有腦子了,快去吧!」
我敷衍地說完, 叫上班長和米朵繼續往前走。
班長一直沒說話, 我疑惑地問他怎麼了。
他猶豫地問出口:
「你們真的相信我, 願意跟我賭一把?」
我和米朵一致點頭表示相信。
他當了三年班長。
給過同學們很多幫助。
比如幫骨折走路不便的同學倒水。
比如給找他問題目的同學講解題目。
不知不覺中, 同學們對他建立起信任。
當然, 我和米朵相信他。
平時的瞭解佔大比。
還有就是,我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只能選擇跟他賭一把。
終於,我們三個走到了湖邊。

-10-
此時僅剩三分多鐘。
米朵湊近湖面驚呼:
「真的沒有倒影誒!」
湖面上平靜無波。
一陣風颳過, 未起絲毫漣漪。
看來不同的地方有好幾處。
米朵偏頭問我和班長:
「我們是要跳進去?」
我沒回答, 蹲下身用手去碰湖水。
米朵試圖阻止我, 但來不及。
神奇的是, 我的手感覺不到水的冰涼觸感。
似乎碰到的不是水。
而等手從水裏拿出。
我們全都震驚了。
我的手居然忽隱忽現。
米朵眼睛如銅鈴般睜大:
「什麼情況?」
我平靜地將手垂放回身側:
「不清楚,沒時間了,希望我們能賭對。」
班長將手錶取下放在岸上, 低聲說:
「這次就不要我的幸運手錶陪我冒險了。」
時間最後剩下三十秒。
遠處的廣播隱隱傳來倒計時。
米朵大聲道:
「我數三二一, 我們一起跳吧。」
「好。」
「嗯。」
「三—二—一」
耳邊一瞬間失去所有聲音。
沒有墜入湖面的浪花聲。
沒有風吹向樹葉的沙沙聲。
什麼也沒有。
再次恢復意識時, 耳邊是一聲聲關切。
巨大的疲倦將我包圍。
暈過去前,我知道自己成功逃離了。
真好。
我們賭贏了。
番外:
「長官, 據留在地球華國偵查員傳回來的消息,他們有個特殊的時間,被稱爲高考, 是讓一羣剛成年的幼崽參加測試, 測試的結果可能會影響接下來的一生。」
「你的意思是, 讓他們來玩我們的遊戲。」
「是的,幼崽的資質代表未來發展的好壞,如果資質欠佳, 那我們便不需要出手。」
「行,這事交給你去辦。」
「好。」
「等等,務必保證遊戲有幼崽通關,不然我沒法寫報告。」
……
六月七號早上九點。
奇怪磁場開始出現在華國所有高考學校。
緊接着從天而降黑色霧氣,形成屏障阻隔外界和學校。
十點三十分。
遊戲數據加載成功。
遊戲正式開始。
十四點三十分, 遊戲結束。
戲弄星球的長官在報告末尾如此寫道:
「此次遊戲,華國幼崽通關人數僅三人。華國ťū́₄戲弄指數太低,不宜再出手戲弄。」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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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母牛很聰明,經常勾得我爹神魂顛倒。 沒過多久,它就懷了崽,我爹也對它越來越好。 隔壁王嬸開玩笑道:「還沒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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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給 4 歲女兒洗澡後,女兒哭着說尿尿的地方痛。 我緊張得不行,當即決定帶她到醫院做檢查。 老公卻很慌張地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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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夜,幾個人被困在了餃子館。爲了打發時間,他們分別講了一個故事:吸血鬼奇案、詭祕再生人、謎幻夢中婚、福爾圖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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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販子被我爸帶人堵在村口,活活打死。 許多年後我走出大山,跟男友說起兒時這段被拐的經歷。 他半開玩笑:「你有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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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成新進宮的宮女。 掌事姑姑突然對暗號:「奇變偶不變。」 就在我以爲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時。 眼前突然出現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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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想死,試了三次都失敗了。 家人捆住她手腳,用剪刀挑斷腳筋, 嘴裏還插了把筷子,以防咬舌。 直到十五月圓,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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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村下了一場粉色的雪。 村裏的男人和女人都成了發情的畜生。 第二天,村裏的男人被吸成乾屍,女人則如飢似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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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兇手

    三天前,我和妻子在酒店發生口角。 我因情緒激動,就用枕頭親手捂死了她。 冷靜下來後,我打算外出買個行李箱回來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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