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求來的聯姻對象失憶了。
正是我乘虛而入的好機會。
但可惜,他的白月光沒有什麼出國的好習慣。
等我趕到醫院時,兩個人又對上眼了。
他問我:「聽他們說你是我的伴侶,你來這裏,是不是想讓我跟你回去?」
我笑了笑,打斷他:「我是來找你籤離婚協議的。」
-1-
聽說牧正言出了車禍時,我心臟錯跳了一拍。
可幾分鐘後我還有一場收購簽約會議。
欲走未走時,我無心多問了一句:
「怎麼會突然出車禍的?」
「呃,據說是牧總和那位鄔姓 omega 一起出行,碰到了逆行車輛,然後就……」
我邁出去的腳步又慢慢收了回來。
鄔橋,牧正言的白月光。
聽說了消息趕來的妹妹氣喘吁吁:
「哥,你要先去看看哥夫嗎?我可以替你撐一會兒。」
「……不用。會議照常。」
妹妹嘆口氣,替我着急:
「哥,你就放心哥夫和那個 omega 共處一室?」
我放不放心有什麼用嗎?
人心長在肉裏,別人改不得。
就算我今天趕去分開他們了,難道我能保證,牧正言的心不會再次爲別人而跳動?
「去準備開會吧。一切,會後再說。」
-2-
按照計劃走完了會議流程,我才坐上去醫院探望的車。
剛開始,祕書有些吞吐地告訴我,現在是那位姓鄔的 omega 在照顧牧正言。
我聽了兩句便擺了下手:
「別跟我提這些。有空把今天會議上的細節整理出來。」
於是車上的人都就住了嘴。
一路無話,正好讓我自己想想清楚。
到了醫院病房外,裏面的病人似乎已經醒了。
「正言,你頭還疼嗎?要不要我再叫醫生過來看看?」
這道帶着哭腔的聲音應該是那個 omega 的。
「不用,我沒事。別哭了好不好?」
這道略微虛弱一些卻帶有寵溺意味的話是牧正言的。
看吧,真心心相印的人,怎麼會因爲失憶就分開。
我無意聽這一對苦命小情侶的牆腳,直直推門走了進去ŧū́ₕ。
裏面的鄔橋見了我,立馬踉踉蹌蹌地從椅子上起來,怯怯懦懦地躲到一旁。
「陸,陸總好。」
果然是標準的 omega,一舉一動都跟菟絲花似的。
要不是我是個慕強的 beta,怕是也要被他勾了魂去。
我朝他點點頭,隨即看向牧正言。
「醒了?」
牀上的牧正言微蹙起眉,可能是對我生硬的語氣有點不適。
「嗯。不好意思,醫生說我有部分記憶缺失,所以請問你是?」
「我是你的伴侶。」
「伴侶?」
牧正言像是有些不可置信,艱難地要撐身坐起。
鄔橋急裏忙慌地去扶他,牧正言卻下意識躲了他一下。
鄔橋尷尬地收回手,我卻始終無動於衷。
牧正言在我和鄔橋之間來回地看:
「不好意思,因爲這位先生在我清醒過來的時候一直照看我,所以我就以爲……」
「你以爲的沒錯。
「我雖然是你的伴侶,但其實我們只是商業聯姻。你真正喜歡的,就是一直照顧你的這一位。」
-3-
見牧正言還是一臉混亂的樣子,我好心出言提醒。
「說是商業聯ṱű̂ⁿ姻,更不如說是我強迫着你和我在一起。
「但是我們在Ṭũ₀一起後你並沒有喜歡上我,而是和這位鄔橋先生三天兩頭地膩在一起。
「今天是我們結婚三週年紀念日,你卻因爲保護他而進了醫院。
「還需要我再說更多你們的恩愛事蹟嗎?」
許是我語氣太過尖酸刻薄,牧正言臉色有點難看。
鄔橋心疼他,衝過來扯我的衣袖:
「陸總,您別這樣說了好嗎?這些都是我的錯,是我纏着正言的,不怪他。」
「一對狗男男,還分什麼怪不怪誰的。」
屋外突然傳來這麼一句話,回頭看,果然是我妹來了。
她大概是從一進門起,就釋放出了 alpha 的信息素,將我手邊的 omega 壓制得臉色蒼白。
「這位女士,注意言辭。還有,屋裏還有 omega,請收起你的信息素。」
牧正言大概也釋放出信息素了,我看見鄔橋的神色輕鬆了些。
妹妹冷哼一聲:
「我呸。虧我之前還認你是我哥夫呢。現在你失憶了還下意識護着這個 omega,真算我瞎了眼。」
我抬手止住氣鼓鼓的妹妹:
「好了。不必多說。」
「哥!」
-4-
但牧正言似乎還是不滿意我的處理結果,像是下意識地說出了維護的話。
「鄔橋是 omega,你們就不能讓着他一點?」
讓着他?怎麼讓?把我男人給他吧,好不好。
「你說,怎麼讓?」
我直直地望着牧正言,望着這個曾經給過我愛情錯覺的人。
他不回答我,於是我提高了一點音調又問了一遍。
「你說,怎麼讓?!」
感覺自己差點要往歇斯底里那條路上偏了,我閉了嘴,摁了摁眉心。
偏此時鄔橋又顫着聲湊上來:
「陸總,您別生氣,正言他剛醒,他……」
妹妹徹底忍不了了,上前把鄔橋往旁邊一撇:
「這兒有你什麼事?!」
鄔橋站不穩,退後幾步跌坐在牧正言的病牀上。
牧正言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手橫在鄔橋身前護住他:
「這位小姐,你這是做什麼?這裏是我的病房,不歡迎你這種隨便打罵別人的人,請馬上離開,或者我讓門口的保安請你離開!」
我冷眼看着病牀上相互袒護的兩人,只覺得疲憊得很。
可牧正言還沒完,將頭轉向我:
「陸總,管好你的人。我不知道你們兄妹倆今天來我病房鬧有什麼意圖,但是我現在需要靜養,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說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好半晌又填補上一句:
「呃,我的意思是,我們不是伴侶嗎,有什麼事可以以後再……」
「不用以後了。」
我又打斷了他。
「你不是問我今天來的意圖嗎?意圖就是希望你把離婚協議書籤了,不要浪費彼此時間。
「協議書我現在沒放在身上,一會兒會有人來送。你先簽好,等你出院,我們就去辦理正式手續。」
「離婚?可是我還沒有恢復記憶,萬一我……萬一我會後悔……」
我嗤笑一聲,連聽完他的話的耐心都盡失:
「你怎麼會後悔?你求之不得。」
-5-
帶妹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我抱歉地摸了摸她的發頂:
「剛剛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哥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妹妹癟了嘴,靠在我肩上:
「我不委屈,哥才委屈呢。」
委屈嗎,怎麼會。
是我自作自受。
明明知道了牧正言有喜歡的人,我卻還是利用身份之便強求了這段婚姻。
還記得第一次見牧正言的時候,我喝多了,蹲在路邊吐得天昏地暗。
他開車經過,竟然專門停下車來給我遞了溫水和手帕。
我當時心裏還笑他,一個 alpha,怎麼這麼精緻。
後來,我把那手帕還給他的時候,他把手帕端端正正地疊好,放到了心口處的手巾袋裏。
好珍重啊。
好像被別人很好地珍惜着的感覺。
可是再後來,我才知道,那手帕,是鄔橋給他準備的。
牧正言從不離身的。
很好笑不是嗎?
我的心動,我珍惜的時時刻刻,全是自以爲是、弄巧成拙。
可偏偏我就是自顧自地喜歡上了。
偏我自作孽。
-6-
等了好多天,簽好的離婚協議也沒送回來。
可我無意多糾纏,只是在牧正言出院的時候見了他一面。
「離婚協議簽好了嗎?簽好了就下一步流程。」
「我沒簽。我撕了。」
牧正言坦坦蕩蕩地看向我,鄔橋站在他身邊,低低地垂着頭。
「撕了?怎麼,病一場把腦子養壞了。」
牧正言像是被下了什麼藥,直直地,眼也不眨地望着我看。
「我不會離的,既白,你想也別想。」
像是中邪一樣,我竟然被他看得心慌,就像是被鬼纏上一樣。
壓下那股心慌,我把手一擺。
「隨你。反正喪偶式婚姻和單身沒什麼區別。」
牧正言走過來兩步,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既白……」
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知道我的名字,或者是他想起來了什麼。
但我退後了兩步,坐回了車裏。
原來曾經喜歡的人,也會看一眼就嫌煩。
-7-
破天荒地,我翹了半天工作,回了家。
我和牧正言的家。
或者說是,我的家、牧正言的臨時落腳處。
他失憶了,估計也不會回來了,於是我便頭一次進了他的書房。
之前我因爲這段婚姻愧對於他,從來不會多問他的私事。
像書房這種私密空間,我更是從未踏入過。
可是現在不同了,我倒是想看看,牧正言到底有多不喜我。
隨便一翻,找出來兩個箱子。
一箇舊的木箱,一個嶄新的密碼箱。
密碼箱我試了牧正言的生日,也試了鄔橋的生日。都沒開,但大概也就是他們初遇那樣的日子吧。
於是我便轉而去開未設鎖的木箱。
裏面有牧正言初高中的相冊,有舊手錶,有鄔橋從小到大的照片,還有一個用乾淨手帕包着的相框。
我抖着手,慢慢翻開了手帕。
相框裏,是牧正言和鄔橋的合照。
他們穿着高中的校服,那樣青澀,那樣般配。
可是又有誰知道呢,這偌大的一個房子裏,這不算短的三年時間裏。
我和牧正言,一張合影都沒有。
牧正言,你真的是贏了,贏得很徹底。
而我,終於在此刻,嚐到了自食惡果的滋味。
不ẗű̂⁾知道這個結局,你會不會滿意。
-8-
我真是瘋了,竟然因爲一張合照落了眼淚。
拍張合照是多簡單的事。
只要是我想,國內外所有有名人物的合照我都能擁有。
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個牧正言,我求也不敢求,要也要不來。
木箱裏的東西就已經足夠令我難堪,所以我失去了再探尋密碼箱內容的好奇心。
本來想把這兩個箱子全部扔掉,但我的目光卻突然掃到了桌上的日曆。
紙質日曆上,有人用紅筆圈出來一個日期。
又是什麼他和鄔橋的紀念日嗎?
我冷笑着,隨手去翻。
但當我看到我生日那一天也被畫上紅圈的時候,我笑不出來了。
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只有我生日那一天,我纔能有一個錯覺:牧正言是完全屬於我的。
只要是那一天,他不會接任何人的電話。
從早到晚,他都是隻屬於我的愛人。
就因爲這,我一次又一次地騙自己,他對我是有真心的。
可真心能有幾分錢,值得我賠上三年又三年。
我把日曆放回原處,把木箱裏的東西整理好。
算了。我想。
真正放棄一個人絕對不會是以報復的行爲結束,而應該是體面地告別以及再不回頭。
拿出手機想給牧正言打電話,才突然想起我連他的新電話號碼都不知道。
於是我便找了牧正言的祕書。
「有時間來一趟,把你老闆的東西拿回去。」
「呃,陸總,我已經開車帶牧總到您門口了。」
-9-
不知道這個時候牧正言來幹嘛,估計是拿回他那些物件。
我隨手把箱子扔回去,走下樓梯開門。
「來了?進來吧。你的衣服行李我都給你打包好了,其餘的,你自己看着辦。」
「打包?爲什麼要打包?」
牧正言的語氣聽起來是難得的清澈的疑問。
「既白,我說了,我不會離的。
「我雖然失憶了,但我知道自己,不會強逼着自己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所以我不會離的。」
原來失憶還可以這麼用。
我無意爭論,隨手拿起玻璃杯舉起,又放手。
「不想離可以。不借用工具,讓破鏡重圓,我們就和好。或者……
「你在這些碎片上跪一夜,我就再考慮考慮。」
-10-
我丟下一句:「要是都做不到,就自覺滾出去。」就兀自上了樓。
可能是心氣不順的緣故,晚上睡覺時,我睡得很不安穩。
出了一身的溼汗,跟被狗舔過一遭似的。
還做了噩夢,聽到有人在我耳邊不停地念叨:
「怎麼這麼心狠啊寶寶……再等等好不好,等我把他們都清理乾淨……我就永遠只陪在你一個人身邊。」
第二天早上起來,碎片已經被打理乾淨,桌上擺滿了早餐。
牧正言圍着圍裙,膝蓋上纏着紗布,正從廚房裏往外端菜。
他聽到了我的聲音,就端着盤子頗爲不安地望向我。
我一恍惚,彷彿回到了那段我還在自欺欺人的幸福日子裏。
但回過神來,我卻噁心到作嘔。
但我強忍着沒發作,只是安靜地坐了下來。
牧正言很快便給我端了一碗粥放上來,他坐在我對面,我沒抬起頭都能感受到他灼灼的視線。
「既白,我問過你祕書你愛喫什麼,他說你的三餐一直都是我負責的,我最瞭解,所以我就憑下意識做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我沒抬頭,也沒搭理他,只是舀起一勺粥放進了嘴裏。
下一秒,我就拿起一張衛生紙吐了出來。
牧正言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來:「怎麼了是太燙了嗎,還是不合你胃口,對不起,都怪我失憶了,忘記了你愛喫什麼……」
吐出來還不夠,聽完他這番話,我又反胃地嘔了幾聲。
皺着眉走到衛生間漱了漱口,我出來直接套上了外套走到門口。
牧正言還大着膽子問我:
「既白你不喫早飯了嗎?那我給你打包一點別的你路上喫好嗎?還有午飯……」
我一手換着鞋,一手給我的祕書打過去電話,根本無暇搭理牧正言:
「給我訂一份聚香居的早餐,就說是我訂的,他們知道我愛喫什麼。」
「好的老闆。」
這下牧正言終於住了嘴,我也沒空回頭看他是何種作態,直直地出了門。
兩相虧欠裏,誰還要同他做一對恩愛對侶?
不嫌惡心。
-11-
其實牧正言那粥,做得極合我口味,桌上其他的也都是我愛喫的。
但是當我嘴裏喫到聚香居的飯菜時,我想通了。
粥這種東西,能做好的人多了去了。
我那時覺得牧正言做的飯頂頂好,也只是因爲我以爲那是他感情的表達方式。
現在看來,粥就是粥,飯就是飯,大把的人能做得好。
他牧正言做的,也不過如此。
卡點上班的妹妹聞着味來了我辦公室:
「嚯這麼香。哥,你不會又拿了那個人做的飯來了吧?」
我抬抬下巴,示意她看桌子上的包裝袋。
「哦哦,聚香居家的啊,我說怎麼聞着這麼熟悉。哥你之前不是老喫他們家來着。」
是啊,在遇到牧正言之前,我喫這家的早餐都喫了五年,在遇到牧正言之後,就再也沒喫過了。
現在喫起來,還是很合我胃口。
我一邊喫着,一邊翻着文件,妹妹還在憤憤不平地碎碎念:
「話說這聚香居的飯味跟那個人做的還真有點像嘞。哎喲提到那個人我就生氣。」
「那就別提了。喫飯的時候提那種東西,反胃。」
妹妹這下終於開心了點:
「好哦。還得是我哥這張嘴啊,罵起人來就是讓人舒坦。」
我和我妹閒聊着,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還有,你少去找那個鄔橋,鬧出事來可麻煩。」
畢竟那是個 omega,受保護法保護的。
妹妹撇撇嘴,滿不在意:
「那又有啥的,就許他犯賤,不許我報復?放心吧哥,我有分寸。」
唉,真有就好了,我也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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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碌到中午十二點,我站在辦公桌前,緩着因久坐而發酸的身體。
這時有人敲了門,我以爲是替我買飯的祕書回來了,直接喊了請進。
沒想到,進來的是提着保溫盒的牧正言。
失憶了還記得來獻殷勤啊。看來我這陸總的身份還真是好用。
「既白,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忙到中午忘了喫飯,所以緊趕慢趕地送來了。你放心,這些都是我從聚香居菜單上學來的,一定合你的口味。」
這茶還怪好喝,我抿抿嘴細品着,把視線放在辦公室裏掛的那幅畫上。
這畫還是牧正言拍來送我的呢,得換了。
牧正言見我不回他,便隨着我目光看去。
他笑了笑,又走近我幾步。
「既白,你喜歡這種水墨畫對嗎,等我多拍幾幅給你,到時候你換着掛。」
我還是不說話,把杯子放下又斟了一杯。
牧正言緊了緊握着保溫盒的手,笑着湊過來:
「既白,你這是喝的什麼茶?我那裏應該還囤了不少好茶,我叫人清點出來,你隨便拿着喝。」
我仍是不回話,也不正眼看他,彷彿根本看不到他這個人。
牧正言的笑臉撐不下去了,怎麼看怎麼一股硬撐着的蕭索味。
他輕輕拽住了我的衣袖,聲音也委屈得泛啞:
「既白,你怎麼不理我啊……」
-13-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又噹噹被敲了兩下。
「請進。」
「老闆,你的飯……」
提着飯的祕書走進來,看看我,又看看拽住我衣袖的牧正言。臉上的表情在尷尬和猶疑之間來回地切。
「把飯放在辦公桌上擺開吧。」
「好,好的。」
「哦對了,還有。以後不要放不三不四的人進來。」
祕書偷瞟了一眼臉色變得煞白的牧正言,沒敢回。
我不管其他人是如何想,只是從某人手裏扯出衣袖,自然而然地坐回辦公椅,順便接上了後半句。
「否則,公司機密被泄露,誰能擔得起責任?」
這下祕書不敢不吭聲了,只得回:
「知道了老闆,我會吩咐下去。」
我點點頭,自顧自地喫起飯。
祕書看看牧正言,又看看我,有點爲難。
牧正言也果然沒有再糾纏:
「既白,你今天不願意看我,我就先走了。今天晚上你有什麼特別想喫的嗎?我去買。」
還堅持問什麼呢,明知道我不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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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正言出去了,我把也想要離開的祕書叫住。
「小李,從今天開始你帶着人暗地裏查查每個部門的口風。但凡是有點流言蜚語的就深入查,一個也不能放過。
「尤其是,和牧家有關的項目,細查。」
祕書也正起面色,嚴肅起來:
「是,老闆。」
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麼項目,能讓牧正言忍着噁心來討好我。
-15-
查明白牧家之前,我還得忍受着牧正言的處處妥帖。
我開始走到哪裏都能遇見他。
我甚至開始懷念往前鄔橋一個電話就能叫走他的日子。
知道他可能是動了什麼手腳纔對我的行蹤瞭如指掌。
我沒管,反而玩得更開心。
坐在朋友的夜場裏,beta、omega、alpha 爭着給我敬酒。
其中一個最大膽的 omega 都鑽到了我的懷裏,想着法地逗我開心。
突然,他指着一個角落咯咯咯地笑:
「陸總,你看,那樣的木頭也會來夜場呢。」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牧正言。
他見我看他,又像從前那樣溫和地,包容地笑着。
我也笑,我笑着給 omega 一個眼色,讓他把桌子上的草莓塞我嘴裏。
下一秒,我咬着草莓,把另一半遞到了 omega 的嘴裏。
碰沒碰到我忘了,但是草莓挺甜的,牧正言的笑,也挺勉強的。
-16-
場子散了後,那個小 omega 扶着我踉踉蹌蹌地往車上走。
不出所料,牧正言正站在車門前等我呢。
「把他給我吧,麻煩你了。」
這話是牧正言對那個 omega 說的。
真溫柔啊。
但那個 omega 卻不喫這套:
「你誰啊?陸總讓我送他回家,你算什麼東西?」
「我是他的愛人。已經結婚了。」
「那又怎麼樣?陸總今晚要我陪他,你是誰都……」
omega 的話戛然而止,我也被攬入了牧正言的懷中。
「我說,我是他的愛人。聽不懂嗎?」
如果我真的喝醉了,那我肯定不會想到平日裏溫和多情的牧正言,會掐着另一個人的脖子掐到青紫。
可問題是,我沒醉啊……
牧正言放走了那個 omega,把我放到副座。
他甚至還給我放了助眠的輕音樂。
但在這輕柔的音樂裏,我聽到他問:
「怎麼辦呢,要殺了他嗎?還是要把那張嘴縫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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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啊,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牧正言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那晚回去以後,我一晚上沒睡。
第二天,我勒令加緊搜查。
牧正言哪裏變了,我得查清楚,然後趕緊和他分開。
-18-
因爲搜查的項目是聯姻帶來的合作,所以如我所料,有不少關係戶在裏面渾水摸魚、偷偷撈錢。
甚至還有,跟牧家不清不楚的人。
經過約莫半個月的搜查,才捉出幾個冒頭的。
我一個沒留,全辭退,項目也按下了暫停鍵。
但牧正言挺能沉得住氣,每天見我時還是隻說些家長裏短的事。
最後先聯繫我的,是牧正言他爹。
「既白啊,是不是牧正言那小子最近又惹你生氣了?你跟爸說,我去教訓他。」
「牧總這是哪裏話,我倒不明白了。」
「如果不是正言那小子,那咱們最近的項目……」
「項目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我還以爲牧總您心裏門清呢,怎麼扯到別的地方去了。
「我原本想着,兩家互惠互利,是一樁頂好的買賣,沒想到牧總您野心這麼大,直奔着我老底來啊。」
我全程笑盈盈的,一點也沒急。
對面卻變了語氣,又是居高臨下拿長輩的架子壓我,又是拿前輩的姿態教育我。
我一概沒搭理。
開玩笑,一沒生我二沒養我,還想坑害我的東西,算哪門子長輩。
剛扔下手機,牧正言的消息又來了。
【既白,今天做了你愛喫的可樂雞翅,要下來喫嗎?】
天天如此,他也不嫌煩。
不過我今天心情好,破例下了樓。
「牧正言,你臉皮還真夠厚的。」
我站在公司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臺階下的他。
他仿若未聞,提着保溫盒走到我面前來。
「臉皮厚這不挺好的嗎?你都願意跟我說話了。」
他仰起頭,像從前千千萬萬熟悉的時刻一樣,溫溫柔柔地對我笑。
可我回給他的,只有冷笑。
我抬起手,不算輕地拍上他的臉側。
他絲毫沒有被侮辱的自覺,反而偏了偏臉,主動往我掌心貼。
一邊貼,一邊還直愣愣地望我。
失一回憶,還學會這種狐媚子手段了。
「牧正言,你知道你爹想害我嗎?你是幫兇,對嗎?」
-19-
原來一個人的臉能這麼快地變化。
我饒有趣味地看着牧正言驟白的臉色,差點笑出來。
我說呢,我說爲什麼明明他心裏有鄔橋還對我那麼好。
我說爲什麼他都失憶了還回來對我獻殷勤。
原來是還沒害完我啊,原來是我身上的價值還沒榨乾啊。
我還以爲是,要被重新愛了呢。
我抽回手,拿出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然後把紙巾扔在了牧正言臉上。
「別來算計我了。難道我真的欠你什麼?
「再讓我見到你,咱們就法院見。」
我轉身就走,牧正言卻還不死心,他拽住我的衣袖,聲音低低的,像是在懇求什麼。
「我,我不知道,但我不會害你的。陸既白,我永遠不會害你。」
「誰知道呢?」
-20-
誰知道。
天知道。
只有天知道牧正言到底是怎麼想的。
只有天知道我還是對牧正言心軟了。
-21-
我開始下重手清除和牧家項目有關的雜垢。
百忙之中,我妹來了電話。
我還沒來得及怪她不來幫我,她就先抖着聲音說:
「哥,鄔橋出事了。」
她聲音不正常,我立馬提起心來:
「彆着急,慢慢說。」
在妹妹的講述裏,她每週都會有那麼兩三天去鄔橋開的小店裏找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是這次她去,卻見店裏沒人,她又試探性地想去鄔橋附近的家找他,結果就在地上見到了渾身是血的鄔橋。
聽出來妹妹的狀態不對,我趕緊趕到了醫院。
警察已經在了。
妹妹坐在藍椅上,兩手都是血,渾身不斷地抖。
牧正言坐在她身邊,給她順着氣。
見我來了,牧正言先站起身來:
「你來了。驕妍她沒事,就是有點嚇着了,我和警察說等她稍微穩定點了再錄口供……」
我無暇聽他廢話,也管不了爲什麼他會出現,我單膝跪下來,毫不猶豫地握住了妹妹的手。
「別怕,哥來了。」
妹妹立馬落下淚來,平日裏那樣意氣風發的孩子,此時嚇得不成樣子。
「哥,他,他身上都是刀傷,都是血……刺傷他的那人蒙着臉,還衝過來,我不知道……」
我皺起眉,心立Ṭů₀馬提起來。
「他向你衝過來?」
不應該啊,妍妍是頂級 alpha,光憑信息素就沒人能輕易傷他,誰會硬着頭皮想傷她。
除非,除非那人知道妍妍是誰,鐵了心要害她。
怎麼想怎麼詭異,我等妹妹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站起身來看了牧正言一眼走了出去。
-22-
牧正言也走了出來。
「你不等着鄔橋出來?」
牧正言不吭聲,只是出手握住了我手裏的煙。
「既白,在醫院呢。」
我一頓,不自然地抽回手把煙塞回:
「不好意思,習慣了,沒想抽的。」
我靠在醫院的牆上,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知道是誰幹的,對嗎?」
牧正言在我面前低着頭,盯着我腳尖看。
「嗯,知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把你和驕妍牽扯進來。」
「那個是一回事,還有,鄔橋他……」
「他不是因爲你才被傷的,別自責。」
牧正言頓了頓,然後像是很不安似的,頭越垂越低。
都快彎到九十度了,我才聽到他用特別特別輕的聲音說:
「他被刺是因爲牧寬知道了,他知道了鄔橋是我母親的私生子。」
我瞳孔猛地睜大,差點沒消化過來這個信息。
「我不久前就想起來了,我母親是 beta,被牧寬強娶了才生下我。但是她不愛牧寬,一點也不愛。
「她跑了兩年,又被抓了回來。她被抓回來的時候身體很弱,牧寬還打她,變着法地折磨她,她很快就不行了。
「直到她臨死的時候我才知道我還有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她那時要我發誓,要照顧鄔橋,還要保守這個祕密一輩子。」
他又偷偷摸摸地捏住了我衣袖的一點點:
「我還想起來,她那個時候逼我發的誓,說只要我做不到其中一條,就下去陪她。」
牧正言抬起臉來,淚水剛剛好滴落下來。
「既白,我還不想下去,我還沒跟你說明白,我還沒求來你的原諒……我害怕,我真的不想下去。」
這次,我沒有再把衣袖抽出來,而是反手握住他冰涼的指尖。
「放心,你還沒把那個該死的人送下去,你還沒等着你弟弟出來,你欠我的還沒還乾淨……牧正言……別怕,沒人能帶你下去。」
不知名的液體嘀嗒嘀嗒地掉,砸到地上當噹噹地響。
但是我好像忘記了什麼,怪怪的。
-23-
回去的時候,鄔橋手術已經結束了。
妹妹趴在重症監護室的窗外看他。
我拿着溼紙巾,一點一點把她手上的髒污擦乾淨。
這段時間妹妹一直有去找鄔橋,這我知道。
甚至鄔橋出了事,還是我的人報的警。
我起初只是害怕妹妹做事會過火,所以隨便安排了個人過去看着點。
現在想來,要是安排個正兒八經的人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不過這些都是馬後炮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罪魁禍首抓出來。
我看出來,牧正言大概是以前經歷了什麼,骨子裏就不敢站起來反抗他爹。
說是不會扯我進來,估計也就是想着同歸於盡這種窩囊的法子。
可我不一樣,我不怕什麼所謂的長輩,什麼 alpha。
他傷了人,還想扯我妹替罪,那就得十倍百倍地付出代價。
我給祕書打完電話,又對着牧正言耳提面命。
「你給我老實待着,等我處理完了咱們再算賬。也不準揹着我去做什麼蠢事,聽懂了?」
他此時簡直溫順得跟只小綿羊似的,乖乖地點頭。
-24-
牧寬這個老東西,藏得蠻深。
找證據把他送進去,實在是不容易。
我好勝心起來了,決定以身做餌,把他誘出來。
我先是毫無預兆地斬斷了和牧家有關聯的所有項目。
又請我在國外的父母關注牧寬在海外的投資,不計成本地使絆子。
我爸媽知道我爭強好勝,也願意幫忙。
只有牧正言這個優柔寡斷的,每日越發不安。
抱着我的腰發賴:
「既白,我不會離開你,你也不會拋下我一個人的,對吧?」
我拍拍他的臉,語氣惡劣:
「那可不一定,沒準我轉頭就找了個香香甜甜的 omega,也沒準哪天就看上了個 beta 或是 alpha。
「而且,等我搞垮了牧寬,你們牧家可就是我甕中之鱉了。你這個落敗的富二代,我可真不一定能看得起。」
他將臉側貼在我的發頂:
「沒關係,這些都沒關係。只要你還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我還能看見你,什麼都可Ţų₈以。」
我又抬高手,拍了拍他的頭:
「你倒是大方。」
但怎麼就是感覺,他有點怪呢。
如果說以前他是跟柔和的陽光一樣,那他現在就是鬼氣沉沉的。
真奇怪。
-25-
我的計劃順其自然地來到了最後一步,現在,只需要牧寬忍不住對我出手,然後我關門打狗。
雖然有一定的風險,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可牧寬,卻先一步死在了我的眼前。
他自己開車撞死的。
當時牧正言撲過來抱住了我。
可其實就算我站着不動,他也不會撞到我身上。
「既白,別怕。」
牧正言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環抱着我,好像是撿回了什麼珍惜的寶貝,也好像是,怕我跑了。
牧寬死得很突然,而他的惡行也被牧正言一一整理上交給了警局。
強暴,家暴致死,蓄意謀殺……
這種渣滓竟然風光無限地活了這麼久。
負責這些案件的警察反過來安慰我:
「沒事,他也不真是風光無限。我們檢查出他有很嚴重的精神衰弱,常年靠安眠藥活着。
「而且他名下的那個公司,都虧損很多年了,差不多就是一空殼了。」
「啊……」我聽了,更心氣不順了。
本來還想着把牧家吞併了呢。
牧正言看出了我的遺憾,在人後抱着我撒嬌:
「我這裏還有很多存款呢,都交給你好不好?」
我狐疑地看向他:
「真的?」
牧正言彎着眉眼笑:
「真的~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只要你不拋下我,怎麼着都行啊。」
我打了個寒戰,嫌他噁心。
「滾蛋吧你,不用去照顧你那個弟弟了?」
「不用,妍妍在那裏看着呢。」
說起來我就氣,陸驕妍那臭丫頭,還是沒抵得住 omega 的誘惑。
之前說要給鄔橋一個下馬威的人,現在竟然能眼巴巴地看着我說:
「哥哥啊,他纔不是什麼臭 omega 呢,他挺香的……」
我越想越來氣,拽住牧正言的耳朵咬牙切齒:
「牧正言,別是你們兄弟兩個故意設局要嫁入豪門的吧,到底哪裏學的這些手段,嗯?」
他被扯了也不生氣,握住我扯住他耳朵的手。
「沒有學手段,這都是因爲我太愛你了啊。真的好愛。」
我切了一聲,假裝耳朵沒紅,故意氣勢洶洶:
「我告訴你,這些話沒用!咱倆的賬還沒算完呢。」
牧正言一邊重新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臉側,一邊直看着我輕笑:
「嗯,不急,我們慢慢算。反正我們還有很țū́³長很長的日子。還有很長很長幸福的日子。」
是啊,日子的確還長。
我們的故事,也的確纔剛剛開始。
番外:
牧正言視角:
-1-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能去死就好了。
只剩下我和既白。
這樣我就可以只看着他,他也只能看着我。
-2-
第一ṭṻₚ次遇到既白的時候,是我被牧寬打了一頓趕出了房門。
那時是因爲我偷跑出去給鄔橋送錢誤了補習班的時辰。
我那時渾身沒有一處皮肉是好的,坐也不敢坐,鼻青臉腫,簡直沒有人樣。
而這偌大的世界,也沒有別的能容得下我的地方。
所以我就只能窩在野貓的小窩旁,蜷縮着身子。
其實那時我也有私心,希望那個給小貓搭窩的好心人能回來,能幫幫我。
在這種私心下,我就等來了既白,陸既白。
他那時也才十二歲,看到我卻一點都不害怕。
「我天,你還好嗎?誰把你打成這樣!爸媽、妍妍,你們快來。」
既白的爸媽幫忙把我帶去了醫院,我求着他們不要報警。
因爲我還沒有足夠扳倒牧寬的實力和證據,因爲我不想讓牧寬那麼容易就去死。
可既白看起來並不認同我,他拍拍胸脯,小手一揮:
「你別怕,受什麼委屈就告訴我,我護着你!」
他這一句話,我記了十二年,直到我再次正式出現在他眼前。
-3-
我其實不正常,我知道。
一個給自己親爹下藥,精神暗示引導其神經衰弱的人。
一個從小對自己的親弟弟精神控制,故意把他養得膽小、只能依靠別人而活的人。
能是什麼好人?
我不殺死牧寬,只是因爲我想讓他生不如死地活。
我不掐死鄔橋,只是因爲那個女人的尖叫聲總是會在我的腦海中來回地響,只是因爲我想看到那個女人的孩子被拋棄後絕望自裁的樣子。
爸?哪門子的爸?一個只會拳打腳踢的畜生而已。
媽?哪門子的媽?一個只會拿着針往自己孩子身上扎的神經病而已。
弟弟?哪門子的弟弟?一個登不上臺面的野種罷了。
這個世界,連同我在內,都各有各的噁心。
只有我的既白不一樣。
他敢愛敢恨,敢作敢當, 光明敞亮。
他站在人羣裏,璀璨到我只能看見他一個人。
和他在一起時,我總是自慚形穢。
他是太陽, 是月亮,而我是下水道的一攤污泥。
可我仍然肖想他。
-4-
既白沒那麼喜歡我, 我知道。
他永遠也沒法像我刻骨銘心愛着他那樣愛我。
他的工作, 他的妹妹, 他的其他一切都比我重要,那可不行。
所以我得布個局,讓他心疼我,讓他愧疚,讓他身邊只剩下我。
所以我先是在他面前表現得對鄔橋很好, 讓他恨我。
然後再讓他知道,我是被脅迫的,我是可憐的, 我是那個需要拯救的。
我可愛的既白, 他就會更深刻地, 更熱切地愛我。
而不是在一個個平淡的日子, 消磨掉一見鍾情的心動。
他也就不會, 像牧寬一樣,愛得快, 不愛也快。
-5-
我太愛他了, 恨不得把他嚥到肚子裏去。
可牧寬和鄔橋那些拖後腿的,又是讓我幫他從既白公司內部偷東西,又是說離不開我。
我煩透了, 恨不得趕緊除掉兩人。
可是我不敢。既白那麼聰明,萬一他發現了怎麼辦呢?
他最厭惡我這種背地裏不乾不淨的人了。
我絕不能讓他發現。
所以我開始藉着找鄔橋的藉口出門去謀劃,去下黑手。
因爲我知道, 既白從來不屑於在情愛方面強求。
他不會因此懷疑我。
而就算他會因爲鄔橋拋棄我,只要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他會原諒我的。
我賭他心軟。
-6-
三年, 整整三年。我一秒都不敢鬆懈。
我掏空了牧寬的公司, 弄垮了他的身體。
又在既白要懷疑我的時候, 「剛好」出了車禍。
然後,我又故意在牧寬面前不小心泄露了鄔橋的身份。
但就是可惜,鄔橋沒死。
不過幸好, 既白又開始心疼我了。
我雖然享受既白對我一切的保護欲和心疼, 但我忍不了有任何人對他有壞心思,也忍不了他有一點受傷的可能。
所以, 牧寬死了。
本來鄔橋也應該死的, 但是有陸驕妍橫在那兒, 我不想讓既白爲妹妹傷心。
算了,反正他也不會再妨礙到我。
我的世界裏,終於只剩下既白一個人。
下一步,我想, 該讓既白的世界裏也只有我一個人了。
-7-
哦對, 還有。
有人好奇那個密碼箱裏有什麼嗎?
有我從聚香居買來的菜譜,有第一次見面時既白給我包紮的手帕,有從我認識他起, 十五年間從來沒有間斷過的有關於他的照片……
不要說是偷拍啊,那也太難聽了。
夫夫兩個的事,怎麼能說是偷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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