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錢拿惡女劇本的我火爆了

領着惡女劇本上綜藝。
沒想到我的心聲卻成了彈幕。
於是我對女星翻白眼時。
觀衆看到的：【嗚嗚嗚女鵝我終於見到你了，我是你的麻麻粉啊！】
我纏着男星意圖炒 cp 時。
觀衆看到的：【有狐臭，我忍。】
爬山任務我當衆撂挑子不幹時。
觀衆看到的：【影后老師都冒冷汗了，我來耍小脾氣讓她休息一下吧～】
節目結束後，我粉絲暴漲，一躍成爲新頂流。
我：？
給我發惡女劇本的導演：？
觀衆：她有什麼錯，她只個口是心非的傲嬌鬼而已！

-1-
導演帶着惡女劇本找上門的時候。
其實我是拒絕的。
「雖然我糊，風評不好，沒資源，沒背景……」
我掰着手指越說越心虛。
停頓了好幾秒後，才挺起胸膛接了下一句——
「但！我也是有尊嚴的！」
導演面色不改，比了個「OK」的手勢。
我以爲他要就此打住，誰知他卻說：
「三百萬。」
我當即立正。
「尊敬的導演先生，您太有眼光了，我這輩子就是爲了演惡女而生的！」

-2-
節目錄制當天，嘉賓依次出場。
爲了營造我的惡女人設，當然要最後一個到。
三位嘉賓已經就位。
而我還遲遲沒有出現。
彈幕登時炸了。
【我們家慄慄的腿都要站酸了！來者不論是誰，都賜降龍十八掌！】
【宋影后年過五十了還得在這兒等，我要告發第四位嘉賓虐待老人！】
【到底是哪個耍大牌的，鍵盤已經準備好了，一出現我必開噴。】
在一陣吵吵嚷嚷中。
一輛白色麪包車終於緩慢駛來。
車門打開，是穿着一身奢侈品大牌的我。
還戴了副誇張的黑色墨鏡。
「不好意思啊大家，我來晚了，睡美容覺嘛，都是藝人能理解的吧～」
我特意編了個欠揍的藉口。
眼神往節目組那兒一瞥。
導演正面無表情地偷偷豎起一根大拇指。
【蔡菜菜，誰啊？娛樂圈往上三代都查無此人。】
【小牌硬耍，搏關注故意遲到啊。】
【想紅想瘋了吧，不要臉！】
導演看着刷屏的彈幕。
全都是忿忿不平的罵聲。
頓時覺得，穩了。
這期節目收視率有着落了！
而那頭，我跟鏡頭打完招呼，這才轉身看向其他三位嘉賓。
導演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
連我都不知道一同上節目的有誰。
所以在當我看到凌栗的時候。
整個人都遏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但爲了三百萬，我還是配合地翻了個白眼。
【大姐，發什麼羊癲瘋啊。】
【盯着我家慄慄幹什麼！離她遠點啊！栗家軍快護駕！！】
此刻，我再也忍不住了，內心如同火山噴發——
【是慄慄啊！嗚嗚嗚女鵝我終於見到你了，我是你的麻麻粉啊！！】
……
有那麼一瞬間，彈幕清空了。
導演皺着眉頭點了幾下屏幕，還以爲出了故障。
連忙去叫維修人員。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彈幕活過來了。
【是我的錯覺嗎，剛剛有******】
【我好像看到了********】
【這不會是第四個嘉賓的****】
【？怎麼滿屏的星號】
【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啊，能不能有話直說？？】
剛進直播間的人滿頭問號。
之前的觀衆卻有苦難言。
能說嗎？
他們剛剛看見一條金色加粗的彈幕閃過，還配着一道女聲。
仔細一聽，赫然就是蔡菜菜的聲音。
他們懷疑自己聽到了她的心聲。
可是所有關於這方面的描述都被系統屏蔽了。
【見鬼……所以你們都聽見了？】
有聰明的網友立馬學會了欲言又止那一招。
果然，很快有人接話道：
【咱們這是碰上集體靈異事件了？要不要請個道士來做做法呀？】
【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了她居然也是慄慄的粉絲嗎？】
【啊啊啊喜歡慄慄的人能壞到哪去呢？栗家軍聽令，這個新嘉賓咱們護了！】
其他人：不兒，這麼草率的嗎？？

-3-
「歡迎大家來到我們的《鄉間野韻·二》，節目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挑選各自的房間，一間雙牀房，兩間單人房，有誰想要先選的嗎？」
導演戴着頂紅色帽子，舉着喇叭喊道。
其餘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先吱聲。
畢竟鏡頭前，謙讓最重要。
一不留神就會被罵沒素質、不尊老愛幼。
然而。
我就是衝着這個罵名去的呀！
於是，在所有人靜默之際。
我一個跨步上前，抽走了導演手裏的雙人房卡。
「不好意思，那就我先來吧。」
果不其然，見我如此無禮，彈幕很快又罵起來。
【咖位最大的影后還在呢，她怎麼敢這麼囂張的？】
【受不了了，好像個跳樑小醜啊。】
【求蔡菜菜滾出節目組！】
然而下一秒，一道金色的彈幕閃過。
配合着賤兮兮又有些花癡的聲音。
【嘿嘿，許星允是男嘉賓，肯定單獨一間，宋影后年紀大了睡眠不好，肯定也得單獨住。那麼跟我睡雙人間的，就只有慄慄咯～歐耶！～好開心喲，我的慄慄小寶貝，咦嘻嘻嘻～】
……
觀衆又被驚得呆滯了幾秒。
隨後——
【好吧，她不像小丑了，沒辦法跟慄慄一間房的我纔是小丑，嗚嗚嗚嗚……】
【菜菜有什麼錯，菜菜只是想追星而已～】
【笑死，猥瑣中還帶了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剛剛誰讓菜菜滾出娛樂圈的？不許滾，朕好久沒看到過這麼鮮活的明星了，賜牌子！必須給朕留住了！】
誰也沒意識到。
不知不覺中，觀衆對我的稱呼。
已經從「耍大牌的第四位嘉賓」，到「蔡菜菜」，再到「菜菜」這個可愛的暱稱了。
而這僅用了短短半天。

-4-
分房結束。
果然是我跟凌栗同住。
她是童星出道，年紀小，面對我還有些怯生生的。
「菜菜姐，這個馬桶墊怎麼用啊，我不會……」
我一聽。
這不就立馬到我表現的機會了？
我馬上裝出一副很不耐煩的模樣。
「唉，真受不了你們這些嬌滴滴的小公主，放着我來吧。」
「一次性牀單被套你肯定也不會用吧，我來。」
「垃圾袋你肯定也不會套吧，我來我來。」
「擠牙膏你是不是也不會？算了都我來吧！」
凌栗呆呆地愣在原地。
看着我雷厲風行地把所有活兒都幹完了。
等她反應過來時。
只需洗漱完就可以上牀睡覺了。
彈幕：
【這姐裝都不裝了是吧？】
【之前不還演一演嗎，這回都不用聽她**，就能看出來她在搶活幹了，差評嗷！】
【口是心非傲嬌鬼×當紅純情女明星，怎麼還有點好嗑呢。】
【樓上，什麼都嗑只會讓你營養均衡……】
當夜，月黑風高。
誰都沒注意到。
一對名爲「蔬菜板栗」的 cp。
正在 cp 榜上異軍突起。
……
第二天。
我還疑惑節目組會準備什麼早飯時。
客廳卻傳來飯香。
掛着圍裙的許星允神色溫柔。
「我給大家燉了點排骨粥。」
桌上擺着三碗粥。
兩碗有蔥花，一碗沒有。
他把沒蔥花的那碗遞到凌栗面前。
然後對我們笑着解釋：
「小栗子不愛喫蔥花。」
彈幕都快被甜暈了：
【啊啊啊！我的星栗 cp 居然還有售後，甜死我了！】
【許星允活該你小子有老婆！】
【小栗子是他對她的專屬稱呼，也是獨一無二的愛啊……】
【豹豹貓貓我出生了，我就叫小蔥花吧！】
我突然想起。
幾年前倆人合作了一部爆款劇。
吸粉無數。
可是這些年來，凌栗越來越火。
許星允卻只能靠着幾個女粉苦苦維持。
倆人咖位早已天差地別。
如果真要示好，何必故意在鏡頭前？
凌栗看着那碗粥，表情不太好。
攝影機拍不到的地方。
她捏緊了拳頭。
就在她打算忍辱負重接下那碗粥時。
我突然——
「哎呀哎呀，我也不愛喫蔥花，這粥就給我唄，反正小栗子人這麼好，肯定不會介意的對吧？」
剛剛還在嗑 cp 的彈幕又炸鍋了。
【神經啊這女的，怎麼又搶稱呼又搶粥的，賤不賤？】
【一天天戲最多了，能不能讓她滾！】
【豹豹給貓貓專屬的愛，就這麼被搶了……】
【受不了了，我要去她微博評論區戰鬥幾句。】
大片彈幕擋住了屏幕。
導致觀衆沒看見。
凌栗衝我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
另一邊。
許星允的表情就不是那麼愉快了。
捆綁 cp 不成，他臉都拉長了。
我瞥了他一眼，在心裏冷哼：
【過氣男，還想碰瓷我女鵝，趁早滾吧。】
而這句話，也金色加粗的從觀衆面前閃過了。
cp 粉沉默了。
凌栗的粉絲沸騰了——
【我擦！我也想說，男的能不能不要倒貼慄慄！】
【一碗粥給你們感動成這樣，笑掉大牙了。】
【幻視一些功成名就後，還要被前男友碰瓷的女性，我女鵝好慘……】
【菜菜以後你就是我在節目裏的嘴替！】
cp 粉和唯粉在彈幕上打了場電子仗。
最後。
以唯粉的壓倒性勝出爲結局。
然而對一切都毫不知情的許星允並不打算放棄。

-5-
喫完早飯。
節目組要我們下田插秧。
宋影后苦笑了一下：
「我這年紀，腰都快彎不下去了。」
許星允穿了件代言品牌的白襯衣。
價格不菲。
此時也皺起眉低頭看了一眼。
我卻異常興奮。
我可是從小就在農村長大的。
種田ƭũ⁾下地一把好手。
就在我擼起袖子躍躍欲試的時候。
旁邊的導演突然臉色一變。
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三百萬。
我猛地反應過來。
頓時撂挑子不幹了。
「這麼曬的天讓我們插秧？存心想累死我啊！這泥髒死了，我不下去，我不！」
本來還歲月靜好的彈幕一下子火力全開。
【哪來的公主病，叉出去。】
【插秧委屈死你了，喫飯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叫啊？】
【看得我厭蠢症快犯了……】
有人唱白臉，自然有人樂意唱紅臉。
許星允走的是溫柔體貼的人設。
此刻假模假樣道：
「菜菜，你要是實在不想下地，不如我把你的那份也種了吧，畢竟我是節目裏唯一的男嘉賓，這點擔當也是要有的。雖然我知道你可能不會同……」
「好啊。」
我想都沒想就應下來。
許星允的ẗũ₋表情崩裂了。
他帶着一種「你總不能真這麼不要臉吧」的口吻。
卻沒想到。
嘿！我還真不要臉。
有便宜爲什麼不佔？
能休息爲什麼不躺？
我對着許星允凝固住了的表情反問：
「你不會反悔吧？」
「啊……怎麼會，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就這樣。
他們三人都戴着草帽下地了。
我坐在樹蔭下搖着蒲扇。
美哉美哉。
早上還在叫囂的「星栗」cp 粉心碎了：
【星允你怎麼幫蔡菜菜不幫小栗子啊，你不會真的變心了吧？】
【豹豹貓貓我難產了。】
「蔬菜板栗」卻高舉大旗：
【菜菜肯定是喫早上那碗粥的醋了，故意刁難許星允呢！】
【到底是老婆粉還是媽媽粉，蔡菜菜你心裏清楚……】
最讓人想不到的。
是凌栗的粉絲也在替我叫好。
畢竟仇人的仇人就是親人。
她們看不慣許星允這個倒貼男很久了。
以爲我這麼做，是在替凌栗出氣。
所以紛紛誇我幹得漂亮。
在樹下昏昏欲睡的我，對此毫不知情。
該怎麼說。
其實我只是想偷懶而已。

-6-
三人在田中忙碌了一上午。
也才堪堪種完一半。
下午，日頭越來越烈。
連坐在樹蔭下的我都大汗淋漓。
【不行，我得幫幫她們，不然有人中暑了怎麼辦！】
我心裏想着。
眼神卻往導演那兒瞥了一眼。
要幹活，也得符合我的惡女人設纔行。
「喂！你們好了沒啊，怎麼這麼慢！我都快被曬死了！」
我假裝不耐煩地朝遠處喊道。
許星允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
心情本來就鬱悶。
再加上天氣炎熱，脾氣更躁了。
他頭一回繃不住人設，吼道：
「有本事你自己來啊，不見得種得比我們快。」
我心裏笑嘻嘻。
好孩子。
真是渴了送水困了遞枕。
我佯裝不服氣，叉腰道：
「放屁，我肯定比你強多了！」
然後跳下地，搶過宋影后的秧苗，種了起來。
插秧需要用巧勁。
在泥裏走路更是靠技巧。
這些是他們從小在城市裏長大的人所不具備的。
等我直起身。
宋影后的籃子已經空了。
我種了四排，許星允只種了三排。
我用手背抹了抹汗。
對他喊道：
「你服不服！」
許星允當然不服。
鏡頭拍着，男人的自尊心頂着。
他怎麼可能服氣。
於是他憋着氣道：「再來！」
我便又搶過凌栗的秧苗。
這回他倒是比我快了。
但是爲了追求速度，種下的秧苗東倒西歪，簡直是在糟蹋糧食。
連路過的老伯都看不下去。
用普通話夾雜着方言喊道：
「你這種的不行啊，苗長不大的，還沒那個小妮兒種的整齊。」
接受了誇獎，我也不謙虛。
笑嘻嘻地對老伯高聲喊道：
「謝謝伯伯誇獎！」
倒是把許星允喊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有了我的幫助。
插秧工作提早兩小時收工。
凌栗有氣無力地掛在我肩頭：
「多虧了你，我感覺自己要暈倒在地裏了。」
宋影后勾着我的胳膊，也點頭道：
「菜菜這回幫了大忙了。」
我嘿嘿一笑：
「你們也允許我休息了很久啊，我也要謝謝你們。」
節目組忙着搬設備。
沒人注意到此時彈幕一片淚目。
【想哭怎麼回事，好像看了一篇女性互助的小說。】
【口是心非的菜菜好可愛，明明是想要幫她們的，還要藉口是跟許星允比賽。】
【作爲農大的學生，我想說菜菜插秧的姿勢真的很標準，她肯定不像表面上那麼嬌氣的。】
【我媽問我看個種地綜藝怎麼還感動哭了……】
【我宣佈，從今往後我就是菜家軍了！】
【不過，許星允糟蹋糧食真的沒人罵嗎？】

-7-
晚上，導演拿出四根竹籤。
只有一根底端貼了紅膠帶。
抽中紅膠帶的人，可以指定晚上由誰做飯。
好死不死，這個幸運兒是許星允。
他眼睛「噔」得亮了。
目光瞬間落在凌栗身上。
「我跟小栗子比較有默契，就我跟她吧。」
凌栗臉色一白，往我身後藏了藏。
導演拿着大喇叭：
「你還得再選一個。」
許星允嫌棄地看了我一眼。
想也不想道：
「那就讓宋……」
「讓菜菜姐姐陪我吧！」
凌栗適時出聲打斷。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攝影機看不見的地方，還拽住我的衣袖晃了晃。
我回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許星允要扮演深愛着凌栗的形象。
自然沒辦法拒絕她的請求。
只能咬着後槽牙答應。
「都聽小栗子的。」
……
廚房裏。
凌栗在洗菜。
許星允湊過去：
「水太冷了，我幫你吧。」
還趁其不備。
直接把手伸進了水槽。
倆人的雙手不可避免的有了擦碰。
彈幕立馬【喲喲喲喲】地喊起來。
凌栗噁心得臉都白了。
就在這時。
我插到倆人中間，硬生生將人隔開。
「洗什麼呢，我也要洗。」
在看到水槽裏只有幾顆大白菜後。
我笑眯眯地對凌栗說：
「你去切土豆吧，這裏交給我和許星允就行。」
凌栗如釋重負地逃了。
許星允看向我的目光裏充滿着厭煩。
我卻假裝毫無察覺。
彈幕疑惑：
【我怎麼感覺菜菜總是有意拆散「星栗」呢？】
【呵呵！她就是想綁着我們星允炒 cp！】
【同意樓上，還罵我們阿允碰瓷，我看分明是她自己想紅想瘋了！】
【無語，正式賜蔡菜菜名爲想紅姐。】
【跟星允比賽插秧，其實也是ẗü₆爲了吸引他注意吧，還害得星允被罵。】
【啊啊啊這女的好賤！氣死我了！】
下午的直播剛結束。
幾個詞條就登上了熱搜。
#許星允浪費食物#
#許星允被農民老伯嫌棄#
#許星允好勝心太強#
粉絲們都快氣炸了。
偏偏這事兒確實是許星允不佔理。
於是粉絲也只能忍氣吞聲，立正捱罵。
如今看到我這個始作俑者還往他身邊擠。
頓時火冒三丈。
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可就在所有人義憤填膺的時候。
一道心聲，清晰的從聽筒中傳了出來。
落入直播間所有觀衆的耳中。
【有狐臭，我忍。】

-8-
彈幕整整靜默了三秒。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
第二道心聲再次響起：
【要不是爲了幫慄慄擺脫他的糾纏，跟這種人說句話我都嫌惡心。】
第三道：
【煩死了，這人到底要不要臉，沒看出來慄慄很煩他嗎？】
第四道第五道：
【這算職場性騷擾吧？是吧是吧？】
【好想替慄慄報警啊啊啊！】
……
整個彈幕區，都成了我的吐槽區。
滿屏金光閃閃的字體。
都顯示着我對許星允的嫌棄。
偏偏屏幕裏的我還一臉風輕雲淡。
已經被震驚到癡呆的觀衆不知沉寂了多久。
直到我結束吐槽，洗完菜，從許星允身邊離開。
彈幕區都是空的。
突然，一個剛進入直播間的觀衆發言道：
「咦，是我設備出問題了嗎？我明明開了彈幕啊，怎麼沒人呢？」
大夥兒這才反應過來。
飛快地打起了字。
【握草握草握草！不止我一個人聽見吧！握草！！！】
【雖然是路人，但我聽着好心疼凌栗啊，她一個小女孩爲什麼要遭遇這些……你們亂嗑 cp 的沒有心！】
【許星允職場性騷擾！把這ţũ̂⁶個話題頂上去！】
【家人們我去截取了之前被星栗 cp 粉稱爲好甜的片段，根據微表情可以看出，凌栗其實是很抗拒的！】
【啊啊啊心疼慄慄，這是工傷吧！】
【倒貼男滾出去啊，自己拿不出作品，就想靠炒 cp 提升知名度，要不要臉！】
因爲同時發言的人實在過多。
網站居然崩了。
直播也被掐斷。
觀衆不死心，紛紛轉戰其他 APP。
沒過多久，一條名爲#許星允 xsr#的熱搜就登上了榜首。
這和下午幾條熱搜的性質不同。
身爲明星，可以做錯事，可以被大衆討論。
但有些紅線，是絕對不能觸碰的。
由於一提到「蔡菜菜心聲」就會被屏蔽。
所以登上熱搜的，是網友截取的視頻片段。
大家終於看清。
許星允給凌栗遞粥時，她瞬間蒼白的臉色。
以及許星允洗菜故意碰到凌栗的手時，她因爲恐懼而下意識的顫抖。
還有網友扒出更早之前。
倆人在合作那部爆款劇的花絮期間。
許星允也強制進行肢體接觸。
把當時剛剛成年的凌栗嚇得眼眶都紅了。
【太噁心了，許星允滾出娛樂圈。】
【好心疼凌栗啊，憐愛了……】
【這回能看清許星允的人品，還得感謝菜菜啊。】
有沒看直播的路人發問：
【爲什麼要感謝菜菜，她幹什麼了啊？】
可所有看過節目的網友，都默契地沒有回覆這條評論。
反正回覆了也發不出去。
嗯，還是替菜菜保守這個祕密吧。
出了這檔事，導演本來還在焦頭爛額。
誰知接連打進來的合作電話，快把他電話打爆了。
原來，《鄉間野韻·二》本來是檔僅粉絲可見的節目。
經過這麼一鬧。
許多觀衆紛紛好奇。
到底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情況。
能把許星允騷擾同事的事兒給揪出來。
結果一看就停不下來。
還被「口是心非傲嬌鬼」的形象吸引住了。
他們意猶未盡地看完重播。
又不由自主地開始蹲直播。
於是一夜之間，預約觀看的人數突破了百萬。
凌栗和宋影后漲了十多萬粉絲。
至於我。
原本只有 1304 個粉絲的微博賬號。
直接飆升到了七十萬。

-9-
許星允的經紀人連夜趕到錄製現場。
把人提走了。
被塞進保姆車時的許星允還滿臉懵。
甚至興沖沖地問：「鄭姐，怎麼這麼着急啊，是接到什麼大製作了嗎？」
說這話時，他還得意洋洋的。
心想炒 cp 這步棋果然沒走錯。
結果下一秒，就被鄭姐一巴掌招呼到了腦袋上。
「大製作個頭，領你去解約啊祖宗Ţŭ̀⁼！」
隨後扔給他一隻手機。
許星允心一沉，揉着腦袋就讀起熱搜來。
越讀臉越白，最後汗都冒出來了。
「不是，鄭姐，我可以解釋的我……」
鄭姐冷哼一聲：
「還有什麼可解釋的，我說你當初爲什麼處心積慮非要上這個節目，心裏已經策劃好了是吧，就想着要去霍霍人家凌栗。」
她嫌棄地往旁邊瞥了一眼。
同爲女性，天知道她在看到熱搜時有多氣憤。
偏偏還得應公司要求，來接這個王八蛋回去。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你還是想想解約後怎麼還鉅額賠償金吧。」
司機踩下油門，保姆車在黑夜裏越行越快。
後來，觀衆再沒見過許星允。
……
因爲錄製期間不能看手機。
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導演也只說許星允遇到了點麻煩需要回去解決。
第二天就安排了別的男嘉賓前來補位。
新嘉賓是位出道五年了的小演員，名叫陸梓霄。
資歷雖久，但演來演去都是男 n 號。
名字在演職表中的位置。
也通常是在展示完主要演員後，就會突然加速的大長串之中。
我跟凌栗在得知許星允被調走後。
躲在被窩裏笑了一夜。
瞭解娛樂圈的凌栗還給我科普：
「我跟陸梓霄有過兩次合作，挺踏實，演技也挺好的，可惜沒資源背景，一直沒什麼鏡頭。」
「這次能上綜藝，應該也是咱們這個節目太糊了吧。」
我心道也是。
都塞這麼沒名氣的嘉賓進來了。
這節目怕是已經糊穿地心。
只是我們誰都沒想到。
其他嘉賓不願上節目的理由，不是因爲節目太糊，而是太火了！
24 小時全天候直播。
上百萬的預約觀看。
五十個熱搜席位能佔據三十個。
稍有不慎就會像許星允一樣被踢出娛樂圈。
他們根本不敢接好嗎！
也就只有陸梓霄這種沒資源背景、不懂其中利害的小演員敢去送死了。

-10-
難得睡了個自然醒。
抬頭一看錶，已經是十點多了。
我迷迷糊糊打開大門。
卻發現門口早就蹲了個人。
旁邊還擺着的行李箱。
我被嚇了一跳。
那人卻率先站起來自我介紹道：
「老師好，我叫陸梓霄。」
他年紀比我大，資歷比我老，卻還叫我老師。
讓我感覺到了幾分好笑。
我問：「你怎麼不直接進來，又沒鎖門。」
他羞赧地笑了笑：
「老師們都是女性，我不太好意思進去，就想着在外邊等你們醒。」
凌栗打着哈欠從Ṱųₖ我身後路過：
「陸老師你來了啊……菜菜，咱們抓緊收拾，導演剛纔說今天要把果樹苗種下去呢。」
陸梓霄突然開口：
「是門口那一片地嗎？我都種完了。」
我錯愕地跑出門，朝遠處望去。
原本空曠的土地，果然已經全部種上了樹苗。
一排排，整齊又挺拔。
陸梓霄說：「我來的時候，看到路旁邊有貼着節目組 logo 的籃子，裏邊都是樹苗，就想着可能是新任務。我想與其乾等，不如順手乾點活。」
我扭過頭滿臉不可置信：「你到底是幾點鐘來的啊……」
陸梓霄撓撓後腦勺：「四點多吧。」
宋影后這時也出來了，惋惜道：
「四點多設備還沒開呢，你這用功的畫面可沒被觀衆看見。」
陸梓霄連忙擺手：「沒、沒關係。」
這時，凌栗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滿臉的「你看吧」。
彷彿昨天對陸梓霄的那些形容，都得到了驗證。

-11-
今天的活全被幹完了。
導演一時間也茫然。
乾脆宣佈讓我們自由活動。
鬥雞遛狗，還是坐在院子裏嘮一天的嗑，都行。
聽到這話，我心瞬間哇涼。
不禁在腦海裏感嘆：
【咱這節目居然已經糊到這種程度了嗎？】
收視率得低到什麼程度。
纔會讓導演都自甘墮落到說出「自由活動」這種話啊？
我不知道的是，此刻彈幕正在熱聊。
【沒錯沒錯，隨便乾點什麼我們都愛看。】
【就算這幾個人躺牀上睡大覺我也看。】
當我的心聲飄過去後。
網友們頓時笑成一片。
【導演哭暈在廁所，我的節目纔不糊呢！】
【導演給菜菜磕個頭吧，觀衆可都是來看她的。】
【差點忘記他們沒手機了，所以菜菜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頂流了？】
【感覺錄製結束後，她看到自己漲了幾百萬粉絲的賬號，會嚇暈吧。】
【哈哈哈……菜菜估計以爲是節目組買的殭屍粉！】
我在院子裏撐着下巴發呆。
凌栗在旁邊戳戳我：「咱們真的就這樣坐上一整天？」
我沉默了一會兒。
猛地搖搖腦袋。
不行！
我得有職業素養。
這麼糊的節目，導演還願意給我三百萬。
肯定賠的褲衩子都沒了。
我得盡一盡惡女的本分。
多搞點事纔行。
於是我叉起腰，趾高氣昂地指着陸梓霄：
「你，去把柴劈了。」
陸梓霄愣了愣，隨後乖乖點頭：
「哦哦，好的。」
他扛起斧頭，三下五除二就把柴堆全劈完了。
我又指向雞圈。
拿出了包租婆凶神惡煞的氣勢。
「再把雞鴨鵝都餵了，喂完再把蛋撿了。」
陸梓霄憨憨地回了句「好的」。
就戴上手套，去庫房裏搬飼料。
凌栗都看呆了，小心地拉了拉我的衣襬。
「菜菜，你這樣會被觀衆罵的。」
果然如她所言。
彈幕對我的頤指氣使很氣憤。
【服了，她把新嘉賓當驢使喚啊？】
【我真的要憐愛這個叫陸什麼的了，蔡菜菜是不是仗着人家沒名氣，就使勁壓榨人家啊！】
【剛因爲許星允的事兒對她有點好感呢，呸，瞬間下頭！】
可是我面對凌栗的勸說不爲所動。
依舊朝剛從圈子裏出來的陸梓霄喊道：
「晚飯也交給你了，四個人炒五道菜沒問題吧？」
陸梓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轉身就進了廚房。
「沒問題的，交給我吧。」
我餘光瞥向周邊的攝影機。
一整個下午，它們的鏡頭全衝着陸梓霄了。
他當之無愧成了今天的主角。
我心想：
【這傻子，幹活當然得當着鏡頭的面幹啦，凌晨四點偷偷把果樹種完了，觀衆又怎麼會知道呢？】
這時，身後一直在默默泡茶的宋影后突然開口：
「幫別人搏鏡頭的同時，也記得顧及一下自己的名聲。」
我心虛地吐吐舌頭。
跑到她身邊討了杯茶喝。
「什麼事都瞞不過您。」
宋影后沒好氣地瞪我一眼：
「你當我這麼多年圈子白混的啊。」
她的眼神里有心疼。
估計也是怕我被觀衆罵，這纔出聲勸告。
當着鏡頭的面，我不能直說三百萬的事。
於是只能捧着茶杯，一臉乖巧。

-12-
【……】
【……】
【剛剛說菜菜下頭的那個呢？滾出來道歉。】
【菜菜人怎麼這麼好啊，幫完凌栗幫陸梓霄，她是娛樂圈神女嗎？QAQ】
【哭了……傲嬌鬼總是用最難聽的語氣，表露自己最善良的內心。】
【俺不中嘞！蔡菜菜你就把俺娶了吧！你這樣讓俺以後還咋嫁人啊！】
……
剛跟八個合作商談下代言的導演回來一看。
直播間在線人數又上漲了三十萬。
他摸了摸下巴，得意地想：
「讓嘉賓隨便自由活動都能火成這樣，難道我真是綜藝界的天才？」
晚飯煮好了。
陸梓霄把菜端上桌，又馬不停蹄地給我們盛飯。
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今天讓你幹這麼多活，抱歉啊。」
陸梓霄擺擺手：
「不多不多，我是農村出來的，這點小活對我來說跟撓癢似的。」
我興奮了：
「我也是農村入，你們家幹啥的呀？」
陸梓霄眼睛一亮：
「俺們老家有個養豬場，我最拿手的就是母豬的產後護理了！」
我一拍桌子：
「怪不得今天下午你餵雞的時候這麼得心應手呢，我一看那撒料的手法就不是一般人！」
「我們家是種地的，啥蔬菜水果都種，有幾十畝地呢！」
陸梓霄豎起大拇指：
「大戶人家啊！怪不得插秧手法這麼爐火純青！」
我跟陸梓霄你一言我一語。
激動得就差拜把子了。
凌栗默默地舉高飯碗，遮住了臉。
似乎已經猜到了這一段會被粉絲單獨剪出來。
而她不想在這個片段裏出現。
宋影后倒是和善地笑了笑：
「終於有點鄉村綜藝的樣子了。」

-13-
埋頭幹了幾天農活。
導演爲了讓節目沒那麼單調。
提議讓我們去登山看日出。
我哀嚎着栽進沙發：
「熬夜看星星都行，能不能別看日出啊，我起不來！」
宋影后從我背後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掌：
「你們這些年輕人，熬得了通宵，卻早起不了一點。」
凌栗敷着面膜抗議：
「宋老師不要掃射年輕人羣體啊，我早睡早起可規律了，只有菜菜一個人這樣好吧。」
陸梓霄舉手：
「我也是早睡早起的年輕人。」
我氣憤大喊：
「哇噻，背刺我！」
又被宋影后笑着拍了幾掌。
短短幾天下來，我們已經相處得很融洽了。
連讓我想發揮「惡女人設」的地方都沒有。
我甚至偷偷嚮導演請罪。
懺悔我沒盡好惡毒配角的本分。
誰知他一臉欣慰地看着我，說：
「菜菜啊，你只要活着就好，你活着ṭű̂₌咱們這個節目就有收視率。」
隨後背過手哼着小曲兒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再次哇涼。
完了。
這節目糊得導演都瘋了。

-14-
凌晨三點。
雞還沒打鳴的時間。
我們已經收拾行囊準備登山了。
陸梓霄看着我睏倦的神情安慰道：
「爬山費工夫，所以得早點起，咱們爬完山立馬就回來補覺。」
我打了個哈欠，指指宋影后：
「我倒沒關係，我主要擔心宋老師。」
她年紀大了，沒睡幾個小時就被叫起來。
身體怕是喫不消。
誰成想宋老師笑道：
「不用擔心我，我還沒老呢。」
結果剛踏上山路一個小時。
剛纔還嚷着寶刀未老的人，就已經臉色蒼白了。
我扶着她，在耳邊小聲道：
「要不咱休息會兒呢？」
宋影后搖搖頭：
「不能因爲我影響節目進度。」
我突然想起早年間關於宋影后的傳聞。
她在圈子裏是以拼命出名的。
年輕的時候，爲了好的拍攝效果。
能泡在冬天的湖水裏幾個小時。
能在有恐高症的情況下，去懸崖邊吊威亞。
拍攝功夫戲，寧可自己去報武術班，全身青紫，也不願找替身。
因此纔會成爲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影后。
我咬了咬牙：「你不休息是吧？」
宋影后堅定道：「不休息。」
行。
下一秒，我對着所有攝像頭大聲嚷嚷起來：
「累死了累死了，我不爬了！我要休息，你們節目組把嘉賓當驢使啊？」
我的嚎叫聲把前邊的凌栗和陸梓霄都嚇到了。
紛紛驚恐地扭過頭。
導演的聲音更是從耳機裏傳出來：
「祖宗祖宗，這 part 演過頭了！這裏不需要惡女，你乖乖爬上山頂就行。」
可Ŧųⁿ我就跟沒聽見似的，繼續撒潑。
「我要休息，我強烈要求停下休息二十分鐘，不然我不錄了！」
即便是凌晨四點鐘。
直播間在線人數依舊是 10W＋。
彈幕飛快劃過——
【能別作了嗎，看得我好火大。】
【還有一個小時就日出了，她是要害所有人都看不上嗎？】
【幻視一些弱智同事，心疼其他三位嘉賓和節目組。】
不過，也有許多幫我說話的——
【菜菜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肯定事出有因。】
【這節目能爆火，不就是因爲菜菜的傲嬌鬼人設嗎？前面新來的吧。】
【坐等反轉，前面的記得出來道歉。】
【坐等反轉+1】
導演被我這一出鬧得無奈。
只能宣佈道：「那就先原地休整二十分鐘吧。」
剛坐下，凌栗就跑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看了一眼臉色依舊蒼白的宋影后。
心想：
【影后老師都冒冷汗了，再不耍脾氣讓她休息一下，我真怕她要暈倒。】
可是嘴上說的卻是：
「沒事，是我太累了，我想坐一會兒。」
彈幕——
【我就說有反轉吧。】
【我又要哭了 55555……菜菜你怎麼這麼好。】
【傻丫頭把所有罵名都往自己身上攬啊。】
【如果不是我們能看到她的**，都不知道她會被罵成什麼樣呢，想想就心疼……】
二十分鐘後。
我們起身繼續爬山。
宋影后的臉色已經好很多了。
導演也安慰：
「最多再爬半小時就到頂了。」
可就在離山頂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
天光突然大亮。
跟組人員中有人驚呼：
「日出了！」
周圍樹影叢叢，只能從枝椏間看到天際的紅暈。
衆人沉默了一陣。
突然，陸梓霄笑道：
「這種計劃看日出結果沒趕上的事兒，算綜藝史上第一例吧。」
凌栗誇張地歡呼：
「太好了，我們是第一耶！」
所有人都笑了。
宋影后扶着腰，望着枝椏間的紅日說：
「缺憾也是一種美，不一定非得從天黑等到天亮，就這樣迎着朝陽向上走，也很好。」
平日裏從不在鏡頭前出現的導演，此時對着對講機呼哧喊道：
「快，把宋影后就這句話記下來，我要當重播時的標語。哎呀多虧了菜菜的二十分鐘，纔能有這麼好的經歷。」
所有人都在竭盡全力的表現，沒有看到日出對自己的影響極其微小。
只爲了讓身爲罪魁禍首的我免受觀衆的責罵。
我的眼眶突然溼潤了。
我突然好慶幸自己接下了這個節目。
不只是爲了三百萬。
而是爲了此刻。
爲了我們。
爲了人與人。

-15-
十五天後，錄製結束。
大家眼淚汪汪地道了別。
我也回到了自己幾十平米的出租屋中。
原本我就是個十八線小明星。
接不到通告已經有一年多了。
這回答應出演惡女，也只是想用自己的名聲換最後一筆錢，然後就退圈。
可是經歷了這麼一遭。
怎麼反而有點捨不得了呢？
「唉……」
我躺在牀上翻了個身，覺得心裏亂得很。
乾脆戴了頂鴨舌帽出門逛街。
在商場溜達了兩圈，買了杯奶茶，去商品店猜了下價格，就準備打道回府。
突然間，一道充斥着驚喜的女聲在我身後響起：
「是菜菜嗎！」
我愕然回頭。
短髮女孩像小鹿一樣跳到我面前：
「天吶真的是你啊！」
而我的第一反應是——
害怕。
剛從鄉村回城也不過半天時間。
我因爲自己的惡女人設。
一直不敢把手機開機。
生怕被滿屏的咒罵衝擊到。
因此連買奶茶都用的現金。
收銀員接過紙鈔的時候，有種恍若隔世的茫然。
找零時，嘴巴跟打快板似的：
「客人，您的紙錢……不對，實體錢……也不對，呃……反正您的錢。」
所以面對眼前把我認出來的女孩。
我突然懊悔自己出門時沒戴個墨鏡口罩。
「菜菜，可以合影嗎，可以簽名嗎？」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
僵硬又侷促地滿足了之後。
她朝我揮了揮手：「那就不打擾你啦，你好好休息！我要去跟朋友炫耀我見到菜菜嘍！」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我不禁感嘆。
真是個好人吶。
居然都沒當面指着我的鼻子罵。
第二天，我接到了導演的電話。
約定好的三百萬本該在節目錄完後就到賬的。
可他卻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說，出了點問題，需要跟我面談。
我心想完蛋了。
難道是節目糊到導演給不出錢了？
還是我的惡女人設完成得不好？
戰戰兢兢到了約定地點。
我正打算給導演鞠個躬，懺悔自己任務沒達標時。
他卻率先鞠上了。
「蔡老師，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我：「哈？」
他垮着一張臉，嘴角卻是上揚的。
「這兩天我接了無數個電話了，都是想請你上節目的。我實話跟你講吧，他們說只要我能讓你點頭, 就給我分成, 出的價我實在沒辦法拒絕啊！蔡老師，你看看你這……不如你隨便挑幾個, 到時候我把款項跟三百萬一起打給你。」
我有些懵：「請我？上節目？」
找我幹什麼？
在網上沒罵爽，想讓我去別的節目捱罵嗎？
導演如數家珍：「對啊，那個土豆臺的王牌綜藝想找你當常駐，橙子臺的訪談節目想邀請你做個特輯, 還有……央臺有個善人善事的宣傳欄目, 也想找你。」
「等下！」我感覺腦子混沌極了, 連忙出聲打斷。
「我是惡女啊, 我在節目裏壞事做盡啊，其他就算了, 央臺怎麼會也找我呢？」
導演突然愣了。
半晌之後, 他問：
「你回來之後，不會還沒上過網吧？」

-16-
我當着導演的面打開了微博。
差點被那個磅礴的粉絲數衝擊到。
「個、十、百、千、萬、十萬……臥槽。」
八百萬？？
導演的表情卻比我更喫驚：
「你不會還不知道，你現在是新頂流吧？」
誰？
我？
我突然想起那個被我經常使用的表情包。
此刻只覺得好寫實。
我？
頂流？
誰？
我？
我爲數不多的微博評論區全部破萬。
沒有任何謾罵, 只有粉絲整齊劃一的鼓勵。
【菜家軍集合！守護全世界最好的菜菜。】
【你們說，我們粉絲叫啥好呢，大白菜, 青菜, 捲心菜？】
【不喜歡喫蔬菜, 能不能叫肥牛卷啊。】
【樓上，只喫肉對身體不好啊。】
【誒誒誒, 歪樓了啊。】
【嗚嗚嗚嗚，節目都結束了，菜菜怎麼還不發微博啊，我們被放養了嗎？】
【我朋友今天在商場碰到菜菜了，還合照了，嫉妒啊！！！】
【臥槽嫉妒！】
【臥槽嫉妒！！】
【臥槽！】
……
我茫然地從手機裏抬起頭。
「那我是不是……不用退圈了？」
導演被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逗樂了。
「退啥啊, 現在誰敢讓你退圈。祖宗快選吧, 你到底要上哪個節目……哎呀電話又來了, 肯定還是關於你的……喂……」
這時, 手機震動了一下。
宋影后：「看你這麼愛替別人出頭, 還挺會演的，要不要試試演電影？我這邊有個國際大導的試鏡機會。」
凌栗：「笑死，網上居然說咱倆的 cp 名叫蔬菜板栗，聽着好黑暗料理啊！不過我最近正好在拍雙人雜誌封面，主編讓我舉薦人，我報了你的名字。嘿嘿, 來跟我一起衝時尚圈啊。」
陸梓霄：「蔡老師，我現在才反應過來, 原來當時你讓我幹活是爲了給我鏡頭啊！下了節目後, 我真的多了好多試鏡機會，謝謝你！有空一起交流母豬的產後護理！」
都是我關機時收到, 現在才跳出來的消息。
我的眼眶又溼潤了。
那邊，導演剛掛完電話，自說自話道：
「出的價格還沒我高呢，我們菜菜現在可是頂流, 不去不去。」
他又抬頭問：「你決定好沒？」
我搖了搖頭，答非所問：「真好啊。」
導演：「啊？什麼真好？」
「人與人之間真好。」
「迎着朝陽向上走真好。」
「認識你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