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暗戀盛峋。
十八歲那年,爲了省錢給他買生日禮物,我用了黑作坊的便宜抑制劑。
從此患上信息素紊亂症,任何抑制劑都無效。
盛峋被迫定期爲我做暫時標記。
他恨我的愚蠢,讓他失去了自由。
每次都冷漠且不耐。
可也是他,在我心灰意冷想找別的 Alpha 幫忙時。
把我狠狠按在身下:
「你的藥,只能是我!」
-1-
全校學生對盛峋達成了三點共識。
第一點,建校百年來唯一的物理國賽第一。
第二點,百米競賽破紀錄後無人超越。
第三點,這個優秀的 Alpha 已有 Omega 伴侶。
那個人是我。
因爲我身上永遠帶着他的信息素。
不是單純的沾染,是完全融合的,標記後的味道。
他們總是用一種曖昧又羨慕的語氣感慨:「寧澗,你的命可真好,有這麼帥的 Alpha 伴侶,都不用扎抑制劑。」
我只能賠笑。
事實上,我很希望自己能用上抑制劑。
他們不知道的第四點——盛峋討厭我。
對給我做暫時標記這件事,也厭煩極了。
每次我都要自覺地把後頸送到他面前,彎腰俯身,或者跪趴在牀上。
用一種極爲卑微的姿勢,乞討着他的信息素。
除了腺體,他不會碰我任何地方。
我也必須竭盡全力,才能把喉間翻滾的喘息,和本能想靠近他的慾望壓下。
這些身體反應會讓他更嫌惡,我心裏有數。
「這次週期是不是有點太長了,這是第六天了吧?」
身體裏的熱潮退卻,意識恢復清明後,我意外地發現他還沒走。
以往標記完,他立刻就會離開,一秒都不會多逗留,彷彿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而今天,盛峋倚在窗邊,垂眸翻看着我的物理作業冊。
沒等到我的回答,他扭頭看我。
表情沒什麼波瀾。
他總是這樣從容不迫。
狼狽的永遠只有我一人。
後頸被他咬過的地方還在隱隱發脹,牽扯着心臟也酸溜溜的。
「對不起。」
對不起,這次發情期這麼長,又耽誤你的時間了。
盛峋放下本子:「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感覺不對勁就去醫院看看。」
我點點頭,輕聲回:「好。」
-2-
等盛峋走後,我纔敢放鬆緊繃的身體,感受房間裏殘存信息素的味道。
我的橙花和他的黑烏龍茶,融合後其實挺好聞,但他從來沒對此做過評價。
大抵是不喜歡的。
默默感受了好一會兒,準備下樓喫飯時,才發現盛峋的包還在我的椅子上。
心怦怦地跳了起來。
喜歡一個人,總是會這樣犯賤。
明知他厭煩自己,還是忍不住想和他多一些接觸。
多看一眼也好,多說一句話也好。
我甚至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抱着他的包跑去他家。
盛峋和我家是鄰居,兩步就到了。
還沒按響門鈴,就聽到了他的聲音,以及我的名字。
手就這麼頓在了半空。
「每次把發情期的寧澗一個人扔房間裏,有沒有想過我是 Alpha 啊!他不靠譜,你們也不靠譜嗎?」
盛峋聽起來……在發火。
不靠譜三個字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徹底熄滅了我那一點小雀躍。
不知道盛阿姨和他說了什麼,他冷笑了一聲。
「連自己都不珍惜的人,憑什麼要求我珍惜?」
我怔在門口,終究沒能按下門鈴。
將包掛在門上後落荒而逃。
-3-
剛明白什麼是心動的年紀,我就喜歡上了盛峋。
知道他分化成 Alpha 後,我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成爲 Omega。
那麼我和他在一起的希望就更大了。
可我如願的那一天,也是盛峋開始疏遠我的那一天。
原本兩人可以在房間窩一整天,並排躺在牀上看漫畫,挨着玩遊戲,擠在一張書桌上寫作業。
我分化後,盛峋只道 AO 有別,再也不肯與我做這些。
他生日前兩個月,我偶然刷到他點讚了一條手錶的帖子。
暗暗記下了牌子後開始存錢。
可零花錢終究有限,我打起了抑制劑基金的主意。
黑作坊的抑制劑,比藥店便宜一大半,爲了這便宜的一大半,我選擇了前者。
我會永遠永遠記住那一天。
我和盛峋關係急劇惡化的起點。
那日媒體開始鋪天蓋地通報黑作坊的落網,我翻出櫃子裏僅剩不到三分之一的抑制劑,哆嗦着和新聞裏爆出的牌子比對。
結果令人絕望。
我四肢無力地癱在地板上,身體好像一半沉在冰湖裏,一半灌了岩漿。
黑作坊用了更便宜見效更快的違禁藥,會對身體產生不可逆的損害。
我陷入了可能會死的巨大恐慌裏,連盛峋什麼時候站在我面前都沒察覺。
他皺着眉,面露不悅:
「好濃……你信息素暴走了沒發現嗎?我在家都聞到了。」
我看向他,還沒說出一句話,眼淚就掉了下來。
盛峋愣了愣,表情有些不自然,隨即蹲下身撿起抑制劑。
「受不了了,我先打一……」
見他拔了蓋子就要往手臂上扎,我立刻撲過去抓住了他的手。
「不行!你不能用這個!」
盛峋被我撲得身形不穩,堪堪扶住了鬥櫃,聲音又急又重。
「寧澗,不要靠我這麼近!」
自從我分化成 Omega 後,他總是這麼對我說。
讓我注意距離,把握分寸。
我一直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
可那天我一點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倒黴總是接踵而至。
我進入發情期了。
身體發熱,腦子發暈,只能軟軟地貼着他。
盛峋雙眼通紅,咬着牙想給我打抑制劑。
被我嗚咽拒絕後,終於發覺了不對。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幾乎快空掉的盒子,怒目朝我大吼:
「寧澗!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你很缺錢嗎?」
他竟然會那麼生氣。
氣到信息素都無法抑制,洶湧而出,與我的信息素劇烈碰撞,互相糾纏。
空間太小,信息素太濃,我們都還太年輕。
不知道是誰先主動的,總之兩人的理智都斷了片,將身體完全地交給了本能。
那是我和盛峋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那麼親密。
一向冷靜自持的他,吻起人來狠到像是要把我喫下去。
-4-
「寧澗,你家盛峋找你。」
同學拍了拍我的肩,笑得曖昧。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大家都聽到。
我頂着衆人灼熱的視線走到後門,盛峋遞給我一本本子。
翻開看了下,是受力分析的筆記。
字跡清晰,簡明有條理。
想起昨天他在我房間看我的作業冊,十道錯八道,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今晚我有競賽特訓,要很晚才能回家。」
我抬起頭,盛峋將手插兜,瞥了一眼我身後的喫瓜羣衆,微微蹙眉。
他不喜歡別人討論他的八卦,尤其是感情相關。
被同學們用那種目光揣摩着,他肯定又膈應又窩火。
我想盡快結束這個對話,合起本子道了謝。
「沒事沒事,你忙自己的。這次應該差不多結束了,最近你不用來我家。」
「應該?差不多?」盛峋輕哼一聲,「你出了差錯,首當其衝的人是我。」
「真的。」我摸了摸後頸的腺體,聲音不由得輕了下去,「我能負責的。」
盛峋沒打算和我掰扯。
語氣不容拒絕:「午休在醫務室等我。」
在學校和在我房間,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停用黑作坊的抑制劑後,我有過一段非常紊亂的時期,隨時隨地都會陷入發情狀態。
有時候在學校發作,只能躲到醫務室,拜託同學去找盛峋。
不管他在做什麼,都會第一時間趕來,偶爾會有幾個甩不掉的小尾巴。
薄薄的門擋不住他們的嘻嘻哈哈。
「關什麼門啊盛峋,讓我們觀摩學習一下唄~」
「都這樣了還嘴硬不是情侶?寧澗,你看看我行不行?A 級 Alpha 噢~」
「嘖,信息素又融合了呢,兩位做措施了嗎?別過敏了肚子鼓個大包哈哈哈。」
……
原本就侷促羞恥的我更是無地自容。
他們的起鬨在盛峋衝出去打了一架後消停,卻讓我更愧疚了。
好在這段紊亂時期很快過去,我狀態逐漸穩定,再也不用躲進醫務室了。
眼下又要去那個地方,稍微想了一下,心跳就有些過速。
-5-
學校那座古老鐘樓響過 12 下,我起身往醫務室走去。
剛走到半路就被一個眼熟的學妹攔下。
「啊,正好!寧澗學長,林老師有急事找你。」
「現在?」
我略有遲疑,小學妹直接伸手拽着我的校服袖子:「嗯嗯,老師等着呢,學長快來。」
糾結了一下,感覺這次週期確實已經結束了,我掏出手機給盛峋發了消息,就跟着她去辦公室。
林老師是美術老師,想讓我參與這次校內春日遊園會的宣傳板報。
這是我畢業前最後一個學期,按理說他應該不會找我纔對。
「學長,我沒經驗,所以想找你帶帶我~」
聞言扭過頭,我纔看到門邊倚了個人。
姿態慵懶,笑得恣意。
盯着他微卷發黃的狼髮尾,我想起來自己見過這個人。
好像就是上週一,他用人畜無害的表情跟門衛大叔撒嬌,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說着:「這是營養不良啦,不是染髮~」
路過時視線對上了,他大剌剌地朝我笑笑,我深感莫名其妙,快步走開。
這種一看就不是什麼乖順學生的人,竟然負責了新一屆的宣傳板報。
「寧澗,你就帶徐雲野這一期,以後就別管他了。」
既然老師發了話,我只能應下來。
盛峋在我回教室的路上回了消息,一個簡單的問號。
我停下來想解釋,徐雲野從身後拍了拍我的肩。
「學長,加個聯繫方式吧~」
其實我不太喜歡和輕浮淺薄的人打交道,總有種不管自己說什麼都被輕輕揭過的無力感。
不過私人感情不能影響正事。
掏出手機,掃了碼。
看到他的頭像後,我突然愣住了。
這是……
徐雲野給我發來了他的名字方便備註,笑嘻嘻道:
「學長,其實我仰慕你好久了。」
他的頭像是我兩年前油畫大賽拿了金獎的作品,一片浮光躍金的海。
我其實也不算什麼籍籍無名的人,但在盛峋的光環下,我那點冷門賽道的榮耀,便不值得一提。
【沉默與洶湧並存,燦爛和幽暗共生。】
當年評委的評語,被徐雲野設成了簽名。
沒想到在意過我這幅畫的人,除了本人和指導老師,還有第三個人。
心裏泛起一種微妙的感動。
但那只是一瞬。
「關於板報,你有思路嗎?時間比較緊,可能得儘快。」
徐雲野當着我的面刷起了我的朋友圈,瘋狂點贊,頭也不抬:「有了幾版初稿,馬上發給學長,學長有空幫我看看,給點意見,耽誤了學長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真沒覺得他在不好意思。
還有,他一口一個「學長」叫得我頭疼。
「直接叫我名字好了,寧澗。」
徐雲野終於捨得從我的朋友圈裏抬起頭,一臉驚喜。
「我可以嗎?」
有些好笑,一個稱呼而已,有什麼可不可以的。
他輕聲將兩個字唸了又念,最後微微傾身湊到我面前,笑容燦爛而鄭重:
「寧澗。」
「寧澗。」
徐雲野的聲音與我身後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一道輕快上揚,一道冷淡無波。
我愣怔了一下,轉過身,看到了盛峋。
-6-
「爲什麼不回消息,我在找你。」
他站在三五米開外,視線直直地落在我身上,臉色有些沉。
「抱歉,我……」
徐雲野兩手插兜打斷了我。
「學長與我商量事,沒顧得上你呢,真是不好意思啊。」
怎麼感覺陰陽怪氣的,不過事實好像確實是這樣。
盛峋的目光一秒都沒有從我臉上移開,也沒出聲搭理徐雲野。
我知道他有點生氣,在等我的答覆。
可我明明已經事先告訴過他,今天不需要他的暫時標記了。
道歉的話在嘴裏轉了個彎嚥下,我抿起嘴,點了點頭。
盛峋這才瞥了一眼徐雲野,很快收回視線,冷聲道:「隨便你。」
說完他轉身就走,我本能地想跟上,卻被徐雲野拽住了手。
「寧澗~」他勾起嘴角眉眼彎彎,「要不現在就看一下?當面溝通效率高。」
盛峋的腳步滯了滯,終究還是沒停留。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轉角。
心裏空落落的。
剛纔差點就以爲他會回頭,那就代表他有點介意徐雲野。
事實證明這不過是我意識過剩,自作多情。
不管我和什麼人在一起,他都不會在意的。
我垂下眼掩飾失落情緒。
「好,不過儘快,午休快結束了。」
徐雲野這看起來不太可靠的人,給出的圖竟意外靠譜。
「你管這些叫初稿?」
明明細緻到完全可以直接做參考了。
「昨晚林老師終於鬆口讓你帶我,所以連夜細化了一下。」
這倒讓我對他有些改觀了。
只是改觀了沒一分鐘,又打回了原形。
「今晚啊,今晚可能有點困難,有一場和隔壁三中的籃球賽。」
呵,原本是想今晚和他先把草稿打好,看來又得我一個人上場。
我面無表情地熄了屏:「隨便你。」
看到徐雲野微愣的表情,我才意識到我用同樣的語氣說了和盛峋一樣的話。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徐雲野重新扯起笑容,只是語氣怎麼聽都有些怪。
「不愧是 couple 啊——真羨慕他。」
我蹙起眉,不解他在羨慕什麼。
想開口問時,上課鈴聲乍然響了起來。
他向我擺了擺手:
「晚上見~我會拼命儘快結束比賽來找你的。」
-7-
大黑板在兩幢教學樓中間,晚風送來含笑花的馥郁,夕陽斜暉落在乳白色的瓷磚牆上,入眼畫面像加了膠捲濾鏡般溫柔。
我拖着椅子和畫具到黑板前,開始定位打草稿。
時不時有同學經過和我打招呼,親暱的姿態到了三五步外就變成了——
「喏,這就是盛峋的那位。」
「就是他啊……還以爲有多驚豔呢。」
「感覺他們畢業就能領證。」
「嘖嘖,羨慕,果然好 Alpha 都英年早婚。」
我放下拿着畫筆的手,想把耳機戴上,掏了個空纔想起來耳機還在教室。
甩了甩異常酸脹的手臂,假裝不經意地望向三樓的某個教室。
是競賽特訓的教室,窗簾拉着。
我知道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但他不會看向這裏一眼。
活動了一下肩頸,我重新站上椅子勾勒高處。
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畫了沒一會兒,肌肉就好酸,頭也暈乎乎的。
難道是最近缺乏鍛鍊了?
草稿差不多快打完的時候,天已經全黑。
剛在心裏咒罵了一下徐雲野,長廊拐角處就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打鬧聲。
還有籃球一下下撞擊在地磚和球鞋上的摩擦聲。
「學長~」徐雲野小跑兩步上前,伸手握住了我的腳踝,「怎麼站那麼高都不找人幫忙扶一下。」
我還沒做任何反應,他倒是輕輕地驚呼了一聲。
接着手一寸寸向上,捏住了我的小腿。
隔着薄薄的校褲,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來。
我沒忍住「嘖」了一聲,皺眉不悅地看向徐雲野。
他仰望着我,雙眼裏滿是笑意。
嘴脣一張一合,做無聲的口型——腿好細。
忍無可忍。
我把顏料盤往他懷裏一塞:「剩下的你自己來吧。」
說完就跳下了椅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站久了,落地時膝蓋突然一軟,整個人差點跪倒。
徐雲野眼疾手快地撈了我一把,攬住我的一瞬間,我看到他陡然變了臉色。
跟在他身後的隊友裏有人嘀咕了一聲:「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好甜。」
「是哪種花吧,含笑?香蕉味的。」
「應該不是,像信息素。收一收啊,這麼多 Alpha 呢。」
「不對啊,我們中間有誰是 Omega 嗎?」
我下意識抬手想捂住後頸,徐雲野緊緊攬着我不讓我動。
他將腳邊的籃球踢向一人,說道:「是老子的沐浴露!散了散了,該幹嗎幹嗎去。」
那羣人又嘰嘰喳喳了一會兒才走遠。
徐雲野表情有些緊張:「寧澗,你到發情期了?」
我有些茫然,身體除了酸脹發軟,沒有別的反應,算起來應該是:「可能還沒結束。」
他直起身:「我去幫你拿抑制劑,你在這裏等我,還是和我一起去?」
問完他又不等我回答,自己做了決定:「算了,一起去吧,我揹你。」
我攔下他。
猶豫再三,還是告訴了他實情。
「抑制劑對我沒有用。」
徐雲野顯然愣住了:「那你平時都怎麼……」
話還沒說完,他可能就意識到了什麼,抿緊了嘴。
我想拜託他去找一下盛峋,但又說不出口。
中午還那樣果斷地拒絕了盛峋,現在又眼巴巴跑去求,只會徒增他的不耐煩。
怎麼辦……
也不是不能忍,反應還算輕,回家睡一覺應該就好了。
糾結中突然有一股陌生的冷冽感,分外強勢地鑽進了心神。
本來昏沉的大腦凜然一驚,我抬起眼皮看向徐雲野。
他微微下垂的眼尾泛着一抹紅,眸光暗沉。
「你是 Alpha?」
徐雲野用行動回答了我。
他上前一步將我摁在了牆上,身前炙熱,身後冰涼,我被夾在中間,有些難受。
「你和盛峋,並沒有確定伴侶關係對不對?」
他的信息素太過濃烈,攻擊性也很強。
四肢使不上勁,只能軟綿綿地抵着他。
我沒法回答。
說「對」像在邀請他,說「不對」又是撒謊。
他無視了我的沉默,輕輕鬆鬆就欺身壓了下來。
「寧澗,你好香。」
灼熱的呼吸落在鎖骨上,他的髮梢蹭得我臉頰發癢。
「他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
-8-
沒想到今晚盛峋還會來。
我整個人縮在被子裏,不太想見他。
他進門看到的,是拒絕對話的圓鼓鼓一團。
漫長的沉默過後,還是我先敗下陣來:「你有事嗎?」
「出來。」
毫無商量餘地。
我剛探出頭,就被他掀開了被子。
「躲什麼?」
他的視線落在我頸間,我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捂住了後頸。
那裏貼着一枚抑制貼。
徐雲野話沒說完多久,我倆就被巡邏的門衛大叔看到,他飛奔而來拉開了我們。
他一臉嚴肅地教育我倆要自尊自愛,不能在校園裏胡亂搞。
臨了看我狀態不太對,給了我一枚抑制貼。
這個只能起到隔絕信息素的作用,並不能緩解體內的燥熱。
好在發情熱已經差不多到了末期,咬牙熬一熬,能挺過去。
只是沒想到盛峋來了。
「把手拿開。」
這次我沒順從他。
白天信誓旦旦不需要他的人是我,此刻蜷縮在被子裏的人也是我。
好丟臉。
我篤定了他不會碰我,最多僵持幾秒就會失去耐心離開。
下一秒,盛峋捉住了我的手。
大腦轟的一下,臉瞬間熱了。
這樣的肌膚相觸太過久違,我一時有些晃神,因此沒能在第一時間阻止他撕下我的抑制貼。
橙花香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盛峋微微皺起了眉。
「爲什麼不找我?你準備硬扛?」
我小聲回:「沒關係,也不是很難受。」
他將抑制貼丟在一邊:「活受罪。過來一點。」
長久的肌肉記憶讓我在感到羞恥前,就已經自覺地把腺體送了上去。
盛峋的呼吸一寸寸靠近,然後突然滯了一下。
就算我看不到,也能感覺到他氣息突變。
他微涼的手指攏在我的脖子上,指腹不輕不重地按揉着腺體。
我全身瞬間緊繃。
怎麼回事?
他從來不會這樣的。
例行公事不需要這麼做,這樣更像是……在調情。
我難耐地掙扎了一下:「盛峋?」
「你洗過澡了嗎?」
「洗過了……」
難道是沒衝乾淨?
啊,那也太難爲情了。
我伸手想摸,反被他攥住手腕。
盛峋的聲音像結了霜,冷硬無比。
「有別的 Alpha 的味道,很臭。」
-9-
「很臭」二字落得極重。
像是在心裏落了兩悶錘。
我臊得臉都燙了。
知道自己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徐雲野的信息素,回家就洗了兩遍,
沒想到還是有殘留。
倉皇起身,我結結巴巴丟下一句「我再洗洗」就跑進了浴室。
應該說幸好他來了,如果明天帶着徐雲野的味道去學校,恐怕會被頂上輿論的風口浪尖。
用力搓洗了近半個小時,搓到皮膚髮痛才停手。
穿好衣服緊張地打開門,抬眼後,緊繃的身體一點點頹了下來。
房間空空蕩蕩,書桌上的書被風吹得嘩啦啦作響。
盛峋早就走了。
很難形容這一瞬內心的感受。
有些意外,又好像理應如此。
真奇怪,我明明應該已經習慣了的。
怎麼心裏還是那麼難受呢。
媽媽上樓給我送水果,看到我無精打采的樣子有些擔心。
我避開了她想摸摸我腦袋的手,將自己重新縮回被窩裏。
從她口裏得知,盛峋今天來我房間是因爲回家正好遇到,聽說了我看起來狀態不好。
他做我的人形抑制劑,就是因爲他父母的命令。
失控的那一天,盛峋被他暴怒的父親狠狠揍了一頓。
他的母親一遍遍地問他,知不知道他差點毀了我一輩子。
盛峋被打到伏地不起,咬牙沒吭一聲。
我和他都挺倒黴的,我患上了信息素紊亂症。
而他承擔起了照顧我的責任。
其實從頭到尾,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自食惡果,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我是受害者,那麼盛峋,又何嘗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呢。
我的衝動,我不切實際的妄想和愛慕,害得他失去了自由。
因爲我,他都不再過生日了。
我清楚記得田徑隊的學妹問他什麼時候生日時,他淡漠地回應:
「不過生日。有陰影。」
我失神地看着媽媽切好的芒果,身上用力搓洗過的地方火辣辣生痛。
還剩沒幾個月就畢業了,盛峋早就拿到保送名額定了院校,前途不可估量。
我總不能,道德綁架他一輩子。
-10-
幾乎一整晚都在考慮未來的事,加上發情熱的餘韻,我請了半天假休息。
下午到學校的時候,才發現變天了。
那個門衛大叔將昨晚的事傳了出去。
連平時不關心八卦的同桌都頗有興致:「你知道嗎,小我們一屆的徐雲野,哎呀,就是校籃球隊的那個,昨晚情難自禁,和一個 Omega 在學校吻到難捨難分,要是給張牀,孩子都懷上了,嘖嘖,帥哥就是風流啊~不過你家盛峋除外。」
簡直兩眼一黑。
怎麼會傳成這個樣子。
我和徐雲野明明什麼都沒發生。
我拒絕他之後,他只是伏在我身上平息洶湧而起的 Alpha 本能反應,被門衛大叔誤會後還解釋了的。
幸好門衛只記得「狼尾染髮」的那個人,對我沒有印象。
但有心的人稍微多問幾句,就會知道他昨晚和誰在一起。
頭大。
徐雲野對此並不在意,對周圍人的竊竊私語置若罔聞。
笑嘻嘻地朝我揮手。
「學長,我趁午休把板報畫好了,你看到了嗎?」
我閉了閉眼,努力忽視那些探究的視線:「看到了,配色選得挺好的。」
「開心~」
他湊到我身邊,收起了恣意的雀躍。
聲音沉穩了不少:「別擔心,沒人知道是你,八卦過兩天就沒人在意,門衛大叔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
我瞄了他一眼。
不得不說,他看起來輕浮,接觸下來還算靠譜。
昨晚孤 Alpha 寡 Omega 的情況,他都剋制住了。
有他的保證,我安下心。
「寧澗,聽說你那幅獲獎的畫還有幾版原稿,我能看看嗎?」
「有,不過都在家,手機沒存照片。」
「那我可以……」
遠遠看到有幾個盛峋所在的田徑隊的隊員迎面而來,我想盡快結束對話。
「嗯,放學後來我家吧,地址發你。」
正好,我也有一些別的話想說。
-11-
我已經努力讓柱子擋住身體,還是被那幾個隊員叫了名字。
這羣人平時很愛起鬨我和盛峋。
兩人關係還沒搞砸前,我老是跑去看他訓練。
那時對外只說是很好的發小,後來發生了那件事,我就沒再去隊裏找過他。
有次在醫務室做暫時標記,被前來處理傷口的隊員撞見,此後他們看我的眼神就變了。
打量中帶着濃厚的八卦興致。
「寧澗學長今晚一起來嗎?」
我一愣:「去哪裏?」
他們面面相覷:「啊?盛峋學長沒說嗎,今天是他在隊裏的最後一天,我們要辦個歡送聚會,可以帶家屬~」
盛峋當然不會和我說這些。
他的社交裏沒有我,未來也不會有我。
我抿了抿嘴,笑着搖搖頭:「我就不去啦,你們玩得開心。」
他們似乎還想堅持,一直沉默的徐雲野出聲道:「學長今晚和我有安排,你們就別爲難他了。」
他們見實在說不動,只能作罷。
我原本要找徐雲野商量流言應對辦法,被他一保證,也沒必要再提。
和他道別後,我轉身往教室走。
穿過長廊,上課鈴聲正好響起。
夜的鋼琴曲五,已經聽了三年,可能因爲臨近畢業,現在聽着好聽了不少。
此刻我應該小跑幾步,趕緊回班級坐下。
但我慢慢地停了下來。
因爲我看到盛峋頎長的身姿站在大黑板前,正盯着板報的內容。
聽到聲音,他扭頭看向我。
臉上沒什麼表情。
我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垂下眼,準備快步從他身邊經過。
「已經畫完了,爲什麼還要去找他?」
「……什麼?」
「我聽說了。」他向我走了兩步,攔住了我的去路,「昨晚的那個 Omega 是你,對不對?你們在這裏……」
我不意外他會聽到流言,只是不明白他爲什麼要跟我確認。
眼下不是什麼閒扯的好時機。
「我要上課了。」
重新邁步後,盛峋伸手再次攔下了我。
我錯愕地抬眼看他,然後直直地撞進了一雙暗沉的眸子裏。
「寧澗,你是怎麼想的?」
「是因爲發情熱,還是因爲你想要?」
「又或者,是你喜歡上他了。」
面對他的一連串發問,我有些發矇。
那麼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是覺得我髒了,還是覺得我會帶給他難堪,畢竟我的一舉一動都牽扯着他。
可能兩者都有吧。
「盛峋,你下週就不用來學校了吧?」
他微微皺着眉,似乎不理解我爲什麼問這個問題。
「人生最漫長的暑假,你可以去學車,去畢業旅行,去談一段不受約束的戀愛……」
我一項項列舉他馬上會迎來的美好事物,盛峋的臉色卻一點點沉了下來。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嚥下苦澀,儘量笑得輕鬆一些,「你自由了。」
「至今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與你無關。」
「我的人生,不需要你負責的。」
「對於喜歡過你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之前很害怕也懦弱,不敢提,現在終於可以說,盛峋,你可以好好地過自己的人生了。」
-12-
下午的時候,盛峋發來消息,問我今晚有沒有空。
沒想到他真的會邀請我。
我心神不寧了一整節課,最後還是慢慢打字回覆:【不好意思,今晚有安排了。】
拒絕後,我感覺心裏的某一處地方,正在緩慢塌陷。
是我曾經幻想過的,和盛峋的將來。
有點難過,但可以接受。
-13-
徐雲野煞有介事地買了水果禮盒,說初次拜訪不能失了禮節。
得知我爸媽還沒下班後,他又大大咧咧拆了包裝,掏出水蜜桃洗洗喫了起來。
好自由的一個人。
他倚在窗邊看我的畫,視線卻時不時瞟到其他地方去。
我知道他只是拿畫當藉口,他的小心思很好懂。
「之前說過你們是鄰居,這邊看過去的房間是他的嗎?」
我走過去將窗關上。
「我打算畢業後把腺體摘掉。」
徐雲野震驚到整個人彷彿凝固了。
沒有正常人會選擇這一步,摘了腺體的 Omega 算社會異類,手術本身風險也很高。
「爲什麼,因爲信息素紊亂症?」
「嗯,我不想被無法控制的發情熱牽着鼻子走了。」
徐雲野站直了身體,垂着兩手,看起來像一隻侷促不安的大狗狗。
「盛峋不願意幫你了?」
他從來沒有願意過,只是他不會拒絕,再不耐也不會拒絕。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現在醫學發展很快的,抑制劑也不斷有新產品迭代。」
其實是有的,永久標記有概率逆轉體質,但概率不明,也可能永遠就這樣了。
徐雲野到底是年輕一點,聽到後臉瞬間紅了起來,眸光裏是不加掩飾的直白灼熱。
「他……知道嗎?」
「他知道。」
醫生說的時候,盛峋就在我旁邊。
那時的我,在紛繁複雜的思緒裏,還抽空冒出了一點小希冀:說不定自己就此因禍得福……
盛峋板着臉,什麼都沒說。
我還是蠻可笑的。
徐雲野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我的表情,躊躇着問:「那你今天想對我說的是……」
「在我手術前的這段時間裏,能不能拜託你做我的人形抑制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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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雲野當然不會拒絕。
沒想到我被動了這麼久,竟然還有掌握主動權的一天。
他黏過來,想碰碰腺體,被我冷聲拒絕後消停了一會兒,裝模作樣地看了會畫。
然後又不死心地湊了過來。
「現在不需要。」
「可我沒經驗,想先熟悉一下。你放心,我就聞聞,我不咬。」
我懷疑他是我小時候養的金毛轉世,磨人功夫有過之無不及。
被纏得實在沒了辦法,只能妥協。
他從背後摟住了我,我掙了下沒掙脫。
「別搞多餘的動作。」
徐雲野置若罔聞,整個人貼了上來。
氣息帶着水蜜桃的味道灑在皮膚上,就算已經過了發情期,還是激起了一片戰慄。
接着,腺體上落下了一道柔軟的觸感。
我愣了愣,意識到那是什麼後猛地掙扎起來。
「喂!徐雲野,你別說話不算話。」
他的聲音沙啞繾綣:「我想今天就上崗。」
我到底還是高估了他的剋制力,在學校可能顧忌太多,此刻在沒有旁人的房間裏,便沒了限制,只剩慾望和本能。
「你別讓我後悔找你。」
徐雲野動作滯了滯,隱約露出了掙扎。
可沒多久,他再次俯身,牙尖抵着腺體薄薄的皮膚不輕不重地來回摩擦。
「你留級一年好不好,我們一起畢業,讀同一所大學,然後領證,生小孩,治好你的紊亂症……寧澗,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徐雲野剛入學的時候,就想見我。
那時的他還是一頭短短的黑髮,隱在角落裏看我在大黑板上畫畫,看我和同學打鬧嬉笑,也看着我每天去找盛峋,眼神里裝滿愛慕。
他將所有與美好相關的詞想了個遍,才明白這叫作心動。
只是他出場得太晚了。
感情是講先來後到的,來得太晚,就沒有位置了。
本以爲只能就這麼遠遠看着,沒想到有一天,能等到我眼裏的愛慕逐漸熄滅。
但還沒完全熄滅。
要怎麼做呢?
徐雲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加大了力道。
「寧澗,我現在就要標記你。」
溫度節節攀升的房間,出現了第三道冰冷的聲音。
「我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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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突然一輕。
扭頭看去,正好撞上盛峋隱忍怒意的表情。
上次看到他這麼生氣,是我用黑作坊抑制劑省出錢給他買禮物的時候。
徐雲野被他反剪着手摁在一邊。
也不生氣,笑嘻嘻道:「呀,盛峋學長,你不是都退休了嗎?」
盛峋眸光暗沉兩分,我擔心兩人起衝突,趕緊扯了扯徐雲野,讓他別說了。
這一動作不知怎的反而惹到了盛峋。
「滾。」
他將徐雲野推出屋外反鎖了門,拽着我進了浴室。
花灑的水柱從頭淋下,我無處可躲,只能任由他將我按着沖洗。
霧氣蒸騰的水簾裏,只能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
他的心情很差,動作粗魯。
我想了想,是因爲 Alpha 的佔有慾吧。
對被標記過的 Omega 有一種天生的,不容他人染指的佔有慾。
在他調節水溫的時候,我伸手關了開關。
「盛峋,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了,所以……你也不用在意我身上有什麼味道。」
水珠從睫毛上滴落,盛峋也沒好到哪裏去,衣服溼透粘在身上,起伏的胸膛看着更明顯。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和盛峋單獨在一塊兒時,我總是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但此刻響徹狹小空間裏的心跳聲,不止來自我。
他執着地追問了一次又一次,拋下聚會跑來我家,怒氣衝衝地趕走了徐雲野……
這代表的深意,我不敢細想。
我已經失望太多次了。
「我不知道。」
盛峋的眼眶,瞬間紅了。
「不要喜歡別人。」
他捧着我的臉,掌心滾燙。
指腹溫柔地拭去我臉上的水痕,右手慢慢地撫過耳垂,移到了後頸的腺體上。
我猛地從他那句話裏驚醒,往一側避了避。
「盛峋,我現在不需要了。」
「可是。」盛峋抵上我的額頭,扣着後頸不讓我躲,「我需要。」
後知後覺他狀態有些不太對,體溫太高了,語氣表情,非常不像平時的他。
「寧澗,張嘴。」
不等我想明白他到底是怎麼了,就被他撬開了脣齒。
一切思考的能力,就此猝然喪失。
我和盛峋的第二個吻,不是記憶裏狂風驟雨一般的兇狠。
他的身體在顫抖,像是在拼命壓抑着什麼。
就算他極盡溫柔,也免不了有幾次牽扯着嘴角,有點痛。
聽到我的悶哼,盛峋停了下來。
臉上滿是懊惱。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擔心自己會再一次失控,可是現在覺得,還不如失控,徹底把你佔爲己有。」
理智一點點回籠, 我艱難地從紛繁的思緒裏抽出一個可能:「你是不是到易感期了?」
看到他眼裏的茫然,我心下了然幾分。
「我去幫你拿抑制劑, 你放在哪裏?或者我出去買……」
「不要出去,不要去找他!」盛峋突然擰起眉, 再次把我按在牆上,「你的藥, 只能是我!」
我沒有照顧易感期 Alpha 的經驗,唯一的認知還是來自爸媽, 媽媽每次都會順着易感期性情大變的爸爸。
我學着她的樣子安撫盛峋:「我不找別人, 但現在需要藥的人是你。」
他周遭的躁動感平息不少, 只是臉上依舊交織着委屈和痛苦。
「寧澗, 你親親我。」
我猶豫了下,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
他似乎不太滿足,微微蹲下身:「親嘴。」
我有了一種脫離現實的荒謬感。
眼前的人是盛峋嗎?
我趁他不清醒佔他的便宜, 等他過了易感期,會更厭惡我吧。
沒等到我的主動,他十分不滿地再次吻上來。
「我很清醒, 如果我說,現在的我纔是真正的我,你會害怕嗎?」
我搖了搖頭, 只是有點喫驚, 大腦到現在都是暈乎乎的。
「不怕。」
「可是我很怕。」
溫熱的液體砸在我的臉上,花灑已經關了, 可盛峋卻像是打開了情緒的大閘。
「我怕等你再長大幾歲, 遇見了更多的人,會後悔當年的選項裏, 只有我, 所以一直不敢回應你。」
「但我更怕,現在就會失去你。」
盛峋脫去了掛在我身上的沉甸甸的溼衣服。
「這次我能控制住,不會再弄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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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峋還是每天來學校。
有人問他怎麼不出去玩,他閒閒地回:「隨時待命,省得某人惦記。」
「某人」徐雲野聽說後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一個退休返聘的, 有什麼好神氣的。」
事實是, 坦誠相對後, 盛峋就暴露了自己索吻狂魔的本質。
放學後給我惡補物理,批改完後, 語氣一半遺憾, 一半期待。
「怎麼辦, 多錯了一道,已經攢到 30 次了。」
他親起來沒完沒了,我只能讓他記着, 攢着兌換點別的。
本以爲他會索要進一步的過分點的親密行爲,沒想到他給我兌換了一疊卷子。
「錯誤率 20% 以下才可以停,可以適當求饒,親我一下, 我給你講解。」
換湯不換藥,甚至變本加厲的資本家行爲!
我憋着一股勁一通狂做題,最後還是敗下陣來。
我很不服:「你也就這段時間能拿捏我。」
盛峋一臉嚴肅地扳過我的臉, 毫不客氣地親了個爽。
我服了。
有人說愛是一個時期人們爲了粉飾性慾而想象出來的東西。
想了想,有點不大對。
愛在慾望前已潛滋暗長,在剋制自控後變成實質。
「我想對你負責。」
「我想被你道德綁架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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