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哥哥

畢業前夕,我又被認錯成一個叫「林若陽」的人。
提到這名字。
我恍惚記得,兒時有個雙胞胎兄弟。
但家人好友都認定我在幻想。
所有人都說我根本就是獨生女!

-1-
困惑間。
我掏出手機,撥通家裏的電話。
「媽,我想知道關於若陽的事。」我開門見山,沒有任何寒暄。
電話那頭,媽媽明顯停滯了一秒:「冉,你又來了……」
她語氣不耐,夾雜某種不尋常。
「我只有你一個女兒,從來沒有什麼林若陽,你爲什麼就不能接受現實呢?」
我無奈掛斷電話。
回到宿舍,我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發呆。
十年了,從我十六歲那年開始,我就堅信自己有個雙胞胎兄弟——林若陽。
我們共度了十六年的童年,形影不離,親密無間。
那些一起爬樹、一起逃課、一起挨訓的記憶,清晰得不像幻想。
可突然有一天,所有人都說他不存在了。
包括我的父母、親戚、老師和同學,全都聲稱我從來就是獨生女。
我翻開抽屜,取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上面是兩個六歲孩子的背影,站在海邊看日落。
照片背面,用稚嫩的筆跡寫着:「冉和若陽,永遠在一起。」
這是我唯一的證據,但所有人都說那只是我小時候和表哥的合影,而我根本沒有表哥。
門鈴突然響起,我的男友志遠站在門外,手裏捧着一束向日葵。
「恭喜畢業。」他微笑着,眼裏滿是溫柔。
志遠是少數不把我當瘋子的人,儘管他也不完全相信若陽的存在。
「今天又有人認出若陽了。」我接過花束,低聲說。
志遠的笑容僵住。
「冉,你要不要再去看看鄭博士?」他小心翼翼地建議。
我搖頭,把花束放在桌上:「不去,他們都認爲我瘋了。」
「你答應過的,冉,如果症狀再次出現,你會去看醫生。」志遠握住我的手,眼神懇切。
記憶翻湧,兩年前,我因爲堅持尋找若陽,甚至貼滿了尋人啓事,最終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醫生說我患有妄想症,幻想ṱů₄出了一個不存在的雙胞胎兄弟。
我接受了半年的治療,表面上接受了『若陽不存在』的現實,才得以出院。
只有我知道,我只是學會了不再提起他。
「好吧,明天我去。」我妥協了,但心裏已經打定主意要調查到底。
睡前,我翻出日記本,寫下今天的經歷。
合上本子時,我突然想起了什麼,翻開牀墊,摸出了一把鑰匙。

-2-
第二天清晨,我沒有按約定去見鄭博士。
而是拿出那把鑰匙,決定回老家看看。
外婆去世前曾神祕地塞給我這把鑰匙,說它能幫我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驅車三小時來到位於郊區的老宅。
多年無人居住的房子落滿灰塵,空氣中瀰漫着黴味和回憶的氣息。
鑰匙完美地契合了閣樓的鎖孔,伴隨一聲沉悶的「咔噠」聲,門開了。
天窗滲進一束光線,照亮了老物件。
我的目光立刻被角落裏的一箇舊木箱吸引住了。
我用鑰匙試了試,鎖應聲而開。
木箱裏裝滿了照片、日記和各種兒童用品——其中有一些明顯是男孩子的衣物和玩具。
我顫抖着拿起一本磨損嚴重的日記本,翻開第一頁,上面寫着:「林若陽,十歲。」
心臟在胸腔內狂跳,我幾乎聽不見自己的呼吸聲。
這裏存在着一個林若陽,不是我臆想出來的人!
我翻閱着日記,若陽的童年,我們的童年。
「今天和冉一起爬了後院的大樹,被媽媽罵了。」
「冉的數學比我好,但我跑步比她快,我們打賭誰先到橋頭,我贏了。」
一篇篇日記、照片,拼湊出了與我記憶完全吻合的童年片段。
這些證據如此確鑿,爲何所有人都在否認若陽的存在?
正當我沉浸在這些發現時,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是志遠。
「冉,你去哪了?」他的聲音擔憂,「鄭博士說你沒去預約。」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將真相告訴他。
「我在老家的閣樓裏,志遠,我找到證據了!」我有些興奮,「若陽是真實存在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我馬上過來。」他簡短地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等待志遠的時間裏,我繼續翻找着木箱中的物品。
在箱底,我發現了一封封被拆開的信件,都是寫給「林若陽」的。
最新的一封信寄出日期恰好是十年前,那個若陽在我記憶中突然消失的時候。
信封上的郵戳顯示它來自一個叫「松濤」的精神療養院。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小心地從信封中取出一張紙條。
「病情穩定,但記憶完全喪失。不建議家屬接觸。」
簡短的評估報告落款是「鄭醫生」。
這個鄭醫生,會是給我治療的那個鄭博士嗎?
我的胃部一陣絞痛,難道若陽這十年來一直被關在某個醫院裏?
而那個宣稱爲我治療妄想症的鄭博士,實際上知道一切真相?
門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匆忙將日記和信件裝進揹包,迅速下樓開門。
站在門口的不只有志遠,還有我的父母。
他們的表情凝重,眼神里滿是複雜的情緒。
「冉,你在找什麼?」爸爸試圖保持平靜,但聲音明顯在顫抖。
我舉起手中的日記本,直視着父母的眼睛。
「十年了,是時候告訴我真相了。」我的語氣冰冷,不容拒絕。
媽媽淚如雨下,轉身靠在爸爸肩膀上啜泣起來。
爸爸摟住媽媽,深吸一口氣:「這是爲你好,冉。」
「什麼是爲我好?」我怒吼,「讓我以爲自己瘋了?讓我質疑自己的記憶?這也是爲我好?」
志遠站在一旁,震驚地看着這一切。
「若陽在哪?」我追問,聲音已經沙啞。
爸爸沉默了許久,終於緩緩開口:「你真的想知道嗎?」
「即使真相會徹底改變你的人生?」

-3-
老宅氣氛凜然。
父親從公文包裏取出個有年頭的 U 盤,插入電視。
畫面閃爍幾下,播放出一段老舊的家庭錄像。
兩個完全相同的孩子在草坪上追逐嬉戲,笑聲清脆地穿透時間的屏障。
「這是你們六歲生日那天。」父親的聲音沙啞而低沉。
「若陽確實存在,他是你的雙胞胎哥哥。」母親終於承認了,她的肩膀微微顫抖。
我手心發汗,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證實了記憶,還是該憤怒於他們長達十年的欺騙。
「那他現在在哪?」我直視父親的眼睛,不允許任何迴避。
父親關掉錄像,遞給我一份厚厚的醫療記錄。
「十年前的那場車禍,若陽保護了你。他不僅身體受到嚴重損傷,更可怕的是,腦部受創導致了嚴重的精神問題。」
我翻看醫療記錄,淚水模糊了視線,但仍能看清上面觸目驚心的診斷:分裂型人格障礙、暴力傾向、自毀傾向。
「他變得極度危險,冉。」母親哽咽着說,「他傷害了照顧他的護工,還試圖…傷害你。」
這與我的記憶完全不符,在我的記憶裏,若陽溫柔、陽光,是我最親密的兄弟。
「第一次他潛入你的房間時,我們發現得及時。」父親繼續說,「但第二次,他幾乎……」
父親的聲音哽咽了,無法說下去。
「這不可能。」我搖頭否認,「若陽不會傷害我。」
但醫療記錄上的照片展示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真相:我熟睡時脖子上的掐痕,若陽被束縛帶綁在病牀上的畫面。
「鄭博士說,你的大腦爲了保護自己,選擇性地遺忘了這些創傷記憶。」母親解釋。
「但你仍然記得若陽,只是記憶中的他是完美的,是車禍前的樣子。」
一旁的志遠面色蒼白,他從未想過事情會是這樣的真相。
「所以,他現在在哪?」我再次質問,聲音冷靜得令自己都感到恐懼。
「松濤療養院。」父親輕聲說,「已經十年了。」
我站起身,抓起包就往門外走。
「你去哪?」志遠連忙拉住我。
「去松濤,我要見若陽。」我的語氣不容置疑。
「不行!」父母異口同聲地喊道,「他現在的狀態非常危險!」
「而且,他已經不記得你了,冉。」母親痛苦地說,「大腦損傷加上治療,他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我甩開志遠的手:「十年了,你們一直在騙我,說我瘋了,說我妄想症。」
「現在又告訴我,我一直想找的人變成了一個危險的陌生人?」
憤怒的淚水奪眶而出:「我必須親眼看看,才能相信。」
志遠看了看我的父母,又看了看我:「我和你一起去。」
父母見攔不住,只好妥協:「我們聯繫鄭博士,讓他安排。」
「但有一個條件,冉。」父親嚴肅地說,「你必須保證,不告訴若陽你是誰。」
「爲什麼?」我疑惑不解。
「因爲每次他記起你的存在,病情就會惡化。」母親痛苦地解釋,「鄭博士說,你是他潛意識裏最想保護又最想毀滅的人。」
這個條件太荒謬,但爲了見到若陽,我點頭同意了。
車上,志遠握着方向盤的手關節發白。
「冉,如果真相和你想的不一樣,你能接受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望着窗外飛逝的風景,腦海翻騰。
「什麼叫『和我想的不一樣』?」我反問。
「如果若陽真的……危險,或者完全不認識你了?」志遠的聲音輕輕的。
我閉上眼睛:「那至少我知道他還活着,不是被所有人否認存在的幻影。」
松濤療養院坐落在郊外,被茂密的松樹環繞,遠離塵囂。
鄭博士在大門口等候我們,正是那個「爲我治療妄想症」的心理醫生。
他的眼神閃爍,避開我的目光:「林小姐,我必須再次ƭü₊提醒你,這次見面可能會對你的心理狀態造成衝擊。」
「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冷冷地回應。
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個獨立病房前,鄭博士停下腳步。
「記住,不要告訴他你是誰,也不要刺激他回憶過去。」鄭博士叮囑。
我點點頭,十年了,我終於要見到ṭū₆若陽了。
鄭博士輕輕推開門,一個男子背對着門口,站在窗前望着遠處的松林。
他身形瘦高,與我記憶中少年的模樣相去甚遠。
「李先生,有訪客來看你。」鄭博士輕聲說。
那人慢慢轉過身來。
我全身血液在那一刻凝固了。
窗前男子,與我想象中的若陽相差甚遠。
他臉上佈滿了疤痕,眼神空洞,嘴角掛着一絲詭異的微笑。
但那張臉,除了疤痕外,與我十分相似——那確實是我的雙胞胎哥哥。
「李先生?」我不解地看向鄭博士,「他姓林,不是李。」
鄭博士和志遠交換了一個眼神,迅速將我拉出了病房。
「他接受治療後,被安排了新的身份。」鄭博士迅速解釋,「這是治療的一部分。」
我掙脫他們的手:「你們還在隱瞞什麼?」
就在這時,病房內的若陽突然笑出聲來。
「妹妹,好久不見。」
他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陰森可怖,「你終於來看我了。」

-4-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若陽站在門口。
「你們騙我說她死了。」他的聲音出奇地平靜,目光卻死死鎖定在我身上。
鄭博士立刻按下了牆上的紅色警報按鈕。
「林先生,請冷靜,我們回病房談。」他試圖安撫若陽,同時向門口退去。
「林先生?剛纔你明明叫我李先生。」若陽冷笑着邁出一步。
他的每一步都令鄭博士後退一步,而我卻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你認出我了?」我顫抖着問,完全忘記了之前的承諾。
若陽歪着頭,表情變得柔和:「我怎麼可能忘記你,冉。」
「即使他們說你死在那場車禍裏,我也從未相信過。」
什麼?他們告訴若陽我死了?
我震驚地看向鄭博士,又轉向站在一旁的志遠。
志遠的表情複雜難辨,他輕聲說:「冉,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兩名保安迅速趕到,一左一右架住若陽的雙臂。
若陽沒有反抗,只是笑着看着我:「你來找我了,說明你也記得我。」
「我一直都記得你。」我不顧鄭博士的阻攔,向前一步。
「我們打算去哪裏,冉?」若陽突然問,語氣天真得好似我們還是那對形影不離的小孩。
「海邊,看日落。」我下意識回答,這是我們兒時的約定。
若陽的眼睛亮了起來:「那我們還騎那輛紅色自行車嗎?」
一股寒意從我的脊背蔓延開來,這些細節,只有真正的若陽纔會知道。
鄭博士打斷了我們:「林小姐,這次會面到此結束。」
「李先生需要休息,他的情況不適合長時間交談。」
我不甘心地被志遠拉出了療養院,一路上都在回想若陽的話。
「他們告訴他我死了。」車上,我喃喃自語,「而告訴我他腦損傷又危險。」
「他們是誰?」志遠問,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
「所有人!」我幾乎吼出來,「我的父母,鄭博士,甚至……」
我突然住口,看向志遠。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我生活中的?
兩年前,正是我因爲堅持尋找若陽而被送進精神病院的時候。
「你怎麼了?」志遠注意到我的目光,皺眉問道。
「沒什麼。」我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心裏卻開始疑問。
回到家,父母焦急等在客廳。
「若陽認出你了?」父親一臉驚恐地問。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質問:「你們告訴若陽我死了?」
父母面面相覷,神色慌亂。
「這是鄭博士的建議。」母親小聲說,「認爲這樣對雙方都好。」
「對誰好?」我的聲音冰冷,「對被關在精神病院十年的若陽好,還是對被所有人騙得懷疑自己精神狀態的我好?」
父親嘆息一聲:「冉,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那就告訴我真相!」我拍案而起,「全部的真相!」
父親猶豫片刻,走到書房,拿出一個保險箱,輸入密碼後取出一個文件夾。
「這是當年車禍的全部資料。」他將文件遞給我,「包括警方調查記錄和醫療報告。」
「你們可以走了。」我接過文件,聲音冷淡,「我需要一個人靜靜。」
父母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離開了。
志遠留下來,坐在我身邊:「需要我陪你一起看嗎?」
我搖搖頭:「我想一個人看。」
等他離開後,我打開文件夾,開始一頁頁翻閱那段被刻意掩埋的歷史。
車禍報告上寫着,事故發生在一個雨夜,一輛貨車失控撞上了我們家的轎車。
駕駛座上的父親輕傷,副駕駛的母親中度受傷,後座的若陽和我傷勢最重。
我昏迷三天後醒來,但若陽卻因腦部受損導致人格改變,變得暴力且不穩定。
精神科評估報告指出,若陽對車禍有強烈的創傷反應,認爲車禍是蓄意謀殺,指控父母試圖殺死我們雙胞胎。
這份控訴被醫生歸類爲「被害妄想症」的表現。
我的手開始顫抖。
若陽的醫療記錄顯示,他曾多次逃跑,聲稱要調查「真相」,並威脅要「揭露一切」。
最令我震驚的是,報告的最後一頁是我自己的精神評估——我被診斷爲「選擇性遺忘」和「創傷後應激障礙」。
醫生建議將我和若陽完全隔離,對我實施「記憶重構治療」。
我放下文件,感到一陣噁心。
這十年來,不是若陽忘記了我,而是他們試圖讓我忘記若陽。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松濤療養院的電話。
「您好,我想了解一下李先生的探視安排。」我壓低聲音,假裝是醫院工作人員。
「哪位李先生?」接線員問道。
「就是今天有訪客的那位,林若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抱歉,我們沒有叫林若陽的病人。」
「但今天白天我才見過他。」我感到一陣不安。
「噢,您是說 503 房間的那位。」接線員恍然大悟,「他已經在三小時前轉院了。」
「轉去哪裏?」我急切地問。
「抱歉,這是保密信息,需要家屬授權才能告知。」
我掛斷電話,內心翻騰着無數疑問。
是誰在操控這一切?爲什麼要把若陽轉走?
我拿起車鑰匙,決定再去一趟松濤療養院。
門鈴在這時響起,我透過貓眼看到志遠站在門外。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門。
「怎麼又來了?」我問,試圖掩飾自己的緊張。
志遠的表情異常嚴肅:「冉,我ťù₁有事必須告訴你……關於若陽的真相。」

-5-
「我不是偶然認識你的。」他直視我的眼睛,聲音低沉。
我的心沉了下去,某種不祥的預感在胸口蔓延。
「鄭博士安排我接近你,監視你的情況。」志遠向我坦白。
「你是他們的人。」我冷笑一聲,並不感到意外,「從一開始就是。」
志遠搖搖頭:「一開始是,但後來……我愛上了你,冉。」
「我無法繼續欺騙你。」
志遠從口袋裏掏出一個 U 盤:「這裏面有你需要的所有證據。」
我警惕地接過 U 盤,始終與他保持距離。
「若陽被轉移到了青松山莊,那是一個更加隱蔽的高級療養院。」志遠快速說道,眼睛不斷看向窗外,好似擔心有人監視。
「你爲什麼現在告訴我這些?」我狐疑地問。
「因爲我聽到了鄭博士和你父親的對話。」志遠臉色蒼白,「他們打算對若陽實施終極治療,徹底消除他的記憶。」
「若陽身上有什麼祕密?爲什麼他們這麼害怕他想起來?」
志遠搖頭:「這個我不知道,但他們非常緊張你們兄妹重逢。」
「我必須去青松山莊。」我立刻起身,抓起車鑰匙和包。
「冉,那裏的安保非常嚴格。」志遠擔憂地說,「你不可能輕易進去的。」
「那又怎樣?」我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你有更好的主意嗎?」
志遠猶豫了一下:「我可以幫你。」
「鄭博士給了我青松山莊的門禁卡,以防萬一需要協助監視你。」
我眯起眼睛:「爲什麼我要相信你?」
「因爲我給你帶來了這個。」志遠從包裏取出一個小巧的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鄭博士的聲音清晰地傳出:「記住,你的任務是確保林冉不再追查她兄弟的下落。」
「一旦她有任何異常舉動,立刻彙報。」
「若陽的記憶正在恢復,我們必須在他完全想起來之前處理好這件事。」
錄音中的對話印證了志遠的話,但我依然不敢完全相信他。
「帶路吧。」我冷冷地說,「但記住,如果這是陷阱,我會第一個揭發你們的罪行。」
夜幕降臨,青松山莊四周是茂密的樹林,只有一條蜿蜒山路通往大門。
志遠的門禁卡果然有效,我們輕鬆通過了第一道關卡。
「若陽應該被安排在特護區,那裏的安保更嚴格。」志遠低聲說,引導我穿過一條條走廊。
我們躲避巡邏的保安,最終來到一個電子門前。
志遠再次刷卡,卻被拒絕了。
「怎麼回事?」我緊張地問。
「他們更換了權限。」志遠焦急地看着四周,「我們得想別的辦法。」
就在這時,電子門突然從內部打開了。
一個護工推着藥車走出來,我們迅速躲到轉角處。
「機會來了。」志遠示意我看那扇正在緩緩關閉的門。
我們快速溜進門內,躲在一處設備後面。
特護區內異常安靜,只有幾名護士在護士站忙碌。
「B 區 5 號房間。」志遠指向走廊盡頭,「根據平面圖,若陽應該在那裏。」
我們悄悄移動,避開監控攝像頭。
終於來到 5 號房間前,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房間空蕩蕩,牀鋪整齊,沒有人居住的痕跡。
「他不在這裏。」我失望地說。
志遠皺起眉頭:「奇怪,按理說他應該被安排在這個房間的。」
我們小心翼翼地檢查房間,在牀底發現了一個信封。
信封上寫着「給冉」三個字。
我迅速拆開信封,裏面是一張紙條:「天台,午夜。」
落款是「若陽」。
我看了看手錶,還有 20 分鐘就到午夜了。
「我們必須去天台。」我堅定地說。
志ťŭ̀⁶遠猶豫了:「冉,這可能是個陷阱。」
「如果是陷阱,爲什麼信封會藏在牀底?」我反問。
通往天台的樓梯被鎖住了,志遠用門禁卡嘗試了幾次,無果。
「我們得找別的路。」他看向窗外,指着一個消防梯。
我們小心翼翼爬上消防梯,終於來到了天台。
四周一片寂靜。
「若陽?」我輕聲呼喚,心跳加速。
一個身影從水塔後面走出來,正是若陽。
他看上去比白天精神多了,眼神清明,沒有了那種不穩定的神情。
「你來了。」他微笑着說,聲音平和。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我小心靠近他。
「因爲我們是雙胞胎,冉。」若陽的笑容溫暖,「我們之間有種聯繫,你不會放棄我的,就像我永遠不會放棄你一樣。」
志遠警惕地站在一旁,手放在口袋裏,似乎隨時準備採取行動。
「你爲什麼在這裏?他們說你已經轉院了。」我試探性地問道。
若陽輕笑一聲:「我確實『轉院』了,但不是去別的醫院,而是來到這個更隱蔽的地方。」
「他們害怕我想起來。」
我的心跳加速:「想起什麼?」
若陽望向遠方,月光映照着他臉上的疤痕:「那場車禍的真相。」
他轉向我,眼神異常清醒:「冉,那不是意外。」
一陣冷風吹過,我打了個寒顫。
「父親故意撞向那輛貨車,想要殺死我們倆。」若陽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我搖頭,難以接受這個說法:「這不可能,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若陽向前一步:「因爲我們知道了他的祕密。」
志遠突然插話:「什麼祕密能值得一個父親殺死自己的孩子?」
若陽銳利的目光轉向志遠:「你是誰?」
「他是我男友。」我快速回答,沒有透露志遠的真實身份。
若陽盯着志遠看了幾秒,才緩緩開口:「那天我們在父親書房的保險箱裏發現了一份文件。」
「真正的父親,不是林遠。母親也是假的,她只是林遠的妻子而已。」
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擊碎了我的認知。
「什麼意思?」我顫抖。
若陽深吸一口氣:「我們是被收養的,真正的父母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但更可怕的是,我們的親生父母並非意外死亡。」
我感到一陣眩暈,扶住了旁邊的欄杆。
「他們的死與林遠有關。」若陽繼續說,「我們的親生父親曾經是林遠的商業夥伴。」
「林遠騙走了公司股份,然後設計了一場『意外』。」
我回想起父親保險箱裏的文件,突然間一切都說得通了。
「當我們發現真相後,林遠害怕我們揭發他,就策劃了那場車禍。」
若陽的眼中閃爍着淚光:「但他失敗了,我們都活了下來。」
「於是他想出了另一個辦法——讓我變成一個危險的精神病人,讓你徹底忘記我的存在。」
我的思維在飛速運轉,拼湊着這十年來的所有疑點。
「所以鄭博士一直在幫他?」我問道。
若陽點點頭:「鄭博士負責『治療』我,讓我看起來像個精神病患者。」
「同時也負責讓你忘記我,忘記我們發現的真相。」
我轉向志遠:「你知道這些嗎?」
志遠搖頭,小聲說:「我只知道他們要我監視你,不讓你找到若陽。我不知道背後有這樣的陰謀。」
若陽冷笑一聲:「你真的相信他嗎,冉?」
我沒有回答,只是盯着志遠的眼睛,試圖探尋真相。
「我們得離開這裏。」若陽打破沉默,「在他們發現之前。」
「可是這裏的安保那麼嚴格,我們怎麼出去?」我問道。
若陽神祕地笑了笑:「我在這裏已經一個月了,早就找好了逃脫路線。」
「只是一直在等你來。」
志遠皺眉:「你怎麼ƭū₆知道她會來?」
「因爲我堅信冉和我一樣,從未真正忘記對方。」若陽的聲音充滿了自信。
他指向天台邊緣:「外牆有一個維修電梯,只有工程人員知道。」
「我從一個護工那裏偷到了鑰匙。」
我們跟着若陽來到天台邊緣,果然看到了一個簡易電梯。
就在這時,警報聲突然響起,整個山莊瞬間亮起了刺眼的紅燈。
「他們發現了!」志遠緊張地說,「我們得快點!」
若陽迅速打開電梯門:「你先走!」
我猶豫了一下:「那你呢?」
「我和志遠隨後就來。」若陽推着我進入電梯,「快去山腳下等我們!」
電梯門緩緩關閉,我看到若陽對志遠說了些什麼,但聽不清內容。
電梯緩緩下降,我的心跳越來越快。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我甚至來不及思考若陽說的話是否可信。
或許林遠和母親確實在隱瞞什麼,但殺人?收養?這些指控太過嚴重。
電梯到達山腳,我小心翼翼走出來,躲在灌木叢後觀察四周。
山莊上方依然燈火通明,警報聲隱約可聞。
我在原地等了半個小時,既不見若陽也不見志遠下來。
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我決定返回山上查看情況。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是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南邊停車場有輛黑色轎車,鑰匙在前輪上方。逃離這裏,去老宅等我。若陽。」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按照短信指示行動。
果然在南邊停車場找到了那輛黑色轎車,鑰匙就藏在前輪上方的凹槽裏。
我啓動車子,快速離開了青松山莊,心中滿是對若陽和志遠安危的擔憂。
驅車返回老宅的路上,我腦海中不斷回放若陽的話。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我的人生就建立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上。
我的「父母」不僅不是我的親生父母,還可能是殺害我真正父母的兇手。
這一切太過震撼,我幾乎無法接受。
到達老宅時,天已微亮。
老宅依舊空無一人,我坐在客廳沙發上,等着若陽回來。
疲憊和緊張讓我不知不覺地睡着。
醒來時,陽光已灑滿整個房間。
我猛地坐起,環顧四周,依然沒有若陽的身影。
手機顯示已經中午十二點,距離我在山莊分別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
正當我準備再次聯繫那個陌生號碼時,門鈴響了。
我警惕透過貓眼看去,是若陽。
他臉色蒼白,嘴角有血跡,衣服也有些凌亂。
我迅速打開門,將他拉進屋內:「發生什麼事了?志遠呢?」
若陽臉色陰沉:「他背叛了我們。」
「在你離開後,他立刻通知了保安,差點害死我。」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不可能,他明明幫我們進入了山莊。」
若陽苦笑:「那只是他的計劃一部分,冉。」
「他們早就知道我會聯繫你,所以安排志遠接近你,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我跌坐在沙發上,心如刀割。
若陽在我身邊坐下,輕輕握住我的手:「最重要的是,我們找到了彼此。」
「現在,我們必須找機會揭露林遠的罪行,爲親生父母討回公道。」
我抬頭看他:「我們有證據嗎?」
若陽神祕地笑了:「當然有。」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微型存儲卡:「這裏面有林遠與鄭博士的談話錄音,他們親口承認了一切。」
「我在被轉移到青松山莊的前一天,在鄭博士辦公室裏安裝了竊聽器。」
我接過存儲卡,心情複雜:「聽完這個,我們就能確認真相了?」
若陽點點頭:「然後我們就可以向警方舉報他們。」
「不僅是謀殺罪,還有非法監禁,醫療欺詐,以及操縱我們十年的精神控制。」
我將存儲卡插入筆記本電腦,點擊播放。
鄭博士的聲音清晰地傳出:「林先生,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若陽的記憶正在恢復,他很快就會想起那天晚上的真相。」
接着是父親的聲音:「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說出來,那將毀了我們所有人。」
「如果必要的話,就像十年前那樣,永久解決這個問題。」
錄音中的對話讓我毛骨悚然,他們確實在策劃些什麼。
但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錄音裏傳來了若陽的聲音:
「是嗎,林先生?你打算再次殺人滅口?」
隨後是一陣混亂的聲音,似乎是爭執和打鬥。
我震驚地看向身邊的若陽:「這是什麼時候的錄音?」
若陽表情凝重:「就在前天晚上,在我被轉移前。」
「我潛入鄭博士辦公室,準備拿走證據時,他們突然出現了。」
「我錄下了這段對話,然後逃了出來。」
錄音繼續播放着,父親的聲音變得激動:「你知道的太多了,若陽。」
「十年前那場車禍本應解決所有問題,可惜你活了下來。」
這段錄音足以證明父親確實企圖殺害我們。
但隨後的對話,卻讓我頭腦混亂。
鄭博士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若陽,你說你要替你父母報仇,可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若陽在錄音中沉默了。
鄭博士繼續說:「你以爲林遠殺了你的親生父母?」
「真相比你想象的複雜得多。」
「你們的親生父親,曾經是林遠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商業夥伴。」
「但你知道嗎?正是你們的親生父親背叛了林遠,偷走了公司機密,導致林遠傾家蕩產。」
「你們的親生父母死於一場真正的意外,與林遠無關。」
「林遠收養你們,是出於對老友的愧疚和責任感。」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若陽:「這是真的嗎?」
若陽的表情變得扭曲:「他們在說謊!」
「這只是他們編造的又一個故事,想讓我們自相矛盾!」
錄音繼續播放,父親的聲音響起:「若陽,那場車禍確實是我的錯,但不是因爲我想殺你們。」
「而是因爲我喝醉了,失去了控制。之後我確實做了錯事,篡改了你的醫療記錄,讓醫生把你診斷爲精神病患者。」
「我不是想傷害你,而是害怕你揭發我酒駕導致車禍的真相,害怕我因此鋃鐺入獄。」
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所有的『真相』都在不斷顛覆,我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6-
我關閉了錄音,房間裏一時間只剩下我和若陽沉重的呼吸聲。
「這段錄音後來怎麼了?」我的聲音乾澀。
若陽低頭看着自己的手:「錄音到此結束,我不得不逃跑了。」
「護衛發現了我們,我衝出辦公室時不小心掉了錄音設備。」
我的思緒如亂麻,無法理清這複雜的真相。
是若陽的版本可信,還是父親的解釋更接近真相?
亦或者,所有人都在說謊,真相被深埋在他們精心編織的謊言之下?
「我們需要更多證據。」我站起身,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
若陽點點頭:「去哪裏找?」
我思考片刻:「閣樓上的木箱裏,也許還有我們沒發現的線索。」
若陽同意了,跟着我上樓來到閣樓。
木箱依然放在角落,我們開始更仔細地翻找每一件物品。
最底層,我發現了一本看起來非常舊的相冊。
相冊裏是一對年輕夫婦的照片,男人英俊瀟灑,女人溫婉美麗。
「這是我們的親生父母嗎?」我輕聲問道。
若陽接過相冊,手指輕輕撫過照片:「應該是的,你看這裏。」
他指向照片角落裏的日期——正好是二十七年前。
「我們今年二十六歲,所以他們是在我們出生前一年拍的這些照片。」
我繼續翻閱相冊,最後幾頁是嬰兒照片,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嬰兒。
照片背面寫着:「林若陽、林冉,三個月。」
無疑,這就是我們的嬰兒照片。
相冊的夾層中,我發現了一封信,筆跡有些潦草,像是匆忙之中寫下的。
「親愛的孩子們,如果你們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和你們的媽媽已經不在了。」
「林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商業夥伴。我們曾經一起創業,共同努力,但後來因爲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鑣。」
「如果我們出了什麼意外,林遠答應會照顧你們。但有一點請你們記住:無論聽到什麼,絕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的話,包括林遠,包括這封信。」
「真相就藏在你們最熟悉的地方。愛你們的爸爸。」
信的落款日期是我們五個月大的時候。
「這更復雜了。」我皺起眉頭,「這封信是什麼意思?」
若陽的表情變得凝重:「父親——我是說林遠,他肯定隱瞞了一些事情。」
「但我們親生父親的警告也很奇怪,爲什麼說不要相信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我們繼續翻找木箱,卻沒有發現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真相就藏在你們最熟悉的地方。」我重複着這句話,「什麼是我們最熟悉的地方?」
若陽沉思片刻:「家,這個老宅?」
我搖頭:「不對,我們五個月大時,應該還住在親生父母的家裏。」
「我們最熟悉的地方應該是我們出生和生活的第一個家。」
若陽眼睛一亮:「你說得對,那我們得找到親生父母的住址。」
我們回到客廳,開始在互聯網上搜索我們親生父母的信息。
根據照片背面的名字——林志明和陳曉曉,我們很快找到了一些舊新聞報道。
「著名企業家林志明夫婦車禍身亡,留下雙胞胎」——這是二十六年前的一則新聞。
文章簡短地提到了事故地點在城市郊外的一條山路上。
更重要的是,文章提到林志明生前居住在湖光小區 23 棟。
若陽迅速查詢了地址:「這個小區現在還在,不過已經翻新改建了。」
我們決定立刻前往湖光小區,尋找可能存在的線索。
一路上,我悄悄觀察着若陽。
十年不見,他變了很多,不僅僅是那些疤痕,還有他眼中偶爾閃過的一絲我讀不懂的東西。
湖光小區依然保留着老建築的輪廓,儘管已經翻新了外牆和公共設施。
23 棟是一棟六層的老式居民樓,我們的親生父母曾住在 3 樓。
「現在怎麼辦?」若陽站在樓下,仰頭望着那扇窗戶,「我們總不能直接敲門,說我們是二十六年前這裏死去的房主的孩子吧。」
我思考片刻:「可以去找老物業或者老鄰居問問。」
我們在小區裏轉了一圈,最終在一樓找到了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
「林志明?」老人眯着眼睛回憶,「噢,那個英俊的年輕人,和他漂亮的妻子。」
「可憐的年輕人,死得太早了。」
我小心翼翼地問:「您知道他們是怎麼去世的嗎?」
老人嘆了口氣:「人們都說是車禍,但當時傳言很多。有人說是商業糾紛,有人說是感情糾葛。」
若陽追問:「他們的房子後來怎麼樣了?」
老人回憶道:「好像是他們的朋友處理了後事,把房子賣了。但有一件奇怪的事,那個朋友堅持要親自清理房子,不讓任何人進去。甚至物業人員想去檢查水電時,他都拒絕了。」
我和若陽對視一眼,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林遠在隱藏什麼。
我們謝過老人,決定想辦法進入那間公寓。
「現在的住戶不太可能讓我們進去翻找什麼線索。」若陽現實地指出。
我咬着下脣思考:「也許我們可以假裝是購房者,表達對這套房子的興趣?」
就在我們猶豫時,一位中年婦女推着購物車從 23 棟走出來。
她看了我們一眼,突然停下了腳步:「你們是?……林志明的孩子嗎……?」
我和若陽都驚呆了。
「你們長得太像他了。」中年婦女微笑着解釋,「我是陳曉曉的遠房表妹,小時候經常來你們家玩。你們一出生我就見過你們,後來……」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神哀傷。
這個意外的相遇讓我們喜出望外。
「阿姨,我們能不能找個地方聊聊?」若陽禮貌地請求。
中年婦女——我們應該稱她爲陳阿姨——帶我們去了附近的咖啡廳。
「你們終於長大了。」陳阿姨感慨道,「可我聽說你們被好好地安頓在林遠家,怎麼現在又回來了?」
我謹慎回答:「我們只是想了解更多關於親生父母的事。」
陳阿姨嘆息一聲:「林遠沒告訴你們真相,是嗎?」
「什麼真相?」若陽急切地問。
「關於你們父母是怎麼死的。」陳阿姨的聲音變得低沉。
「不是意外車禍,而是謀殺。」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誰殺了他們?」
陳阿姨搖搖頭:「我不知道,警方當時報告說是意外車禍。」
「但你們的母親,我表姐,她在事故前一天給我打電話,說發現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她說林志明和林遠之間有些不可告人的祕密,她害怕極了。」
「第二天,他們就出車禍了。」
若陽皺起眉頭:「您知道那個祕密是什麼嗎?」
陳阿姨搖頭:「她沒說具體內容,只說證據都藏在家裏。」
「我當時以爲她只是太緊張了,但現在回想起來……」
「您能帶我們去那套公寓看看嗎?」我急切地問,「也許還有些線索留在那裏。」
陳阿姨猶豫了:「現在的住戶已經住了十幾年了,恐怕什麼都找不到了。」
「但是……」她突然想起什麼,「你們父親生前曾挖過一個小洞,專門給你們放小玩具的。」
「如果那個小洞沒被發現的話,也țü²許還有機會。」
我們三人回到 23 棟,陳阿姨幫我們敲開了現住戶的門。
在她介紹我們是前房主的親戚,想看看兒時的老房子後,住戶熱情地邀請我們進去參觀。
這套兩居室的公寓已經完全翻新了內部裝修,牆紙、地板、傢俱都與二十六年前大不相同。
在參觀過程中,陳阿姨悄悄帶我們來到主臥室。
「暗格應該在這堵牆上。」她指向牀頭牆,「不過現在已經貼了新牆紙,看不出來了。」
住戶看着我們的異常舉動,皺起了眉頭:「你們在找什麼?」
若陽迅速編造了個理由:「小時候我在牆上藏了一個玩具,不知道還在不在。」
住戶明顯不太相信,但也沒有阻止我們。
我仔細觀察着牆面,尋找任何不尋常的痕跡。
終於,在牀頭燈旁邊,我注意到牆紙有一處微微的隆起。
「這裏。」我輕聲對若陽說。
若陽假裝不經意地靠近那處牆面,輕輕敲了敲。
有一段區域發出的聲音確實與周圍不同,更爲空洞。
「能借我一把小刀嗎?我想檢查一下這片牆。」若陽對住戶請求道。
住戶猶豫了一下,還是去廚房拿來了一把水果刀。
若陽小心翼翼地在隆起處劃開牆紙,露出了下面的一個小暗格。
暗格裏果然有東西——一個密封的金屬盒子。
「這是我們父親的東西。」我對住戶解釋,「您介意我們拿走它嗎?」
住戶雖然一臉困惑,但點頭同意了:「既然是你們家的東西,當然可以拿走。」
我們迅速告別住戶,帶着金屬盒子離開了湖光小區。
在回老宅的路上,我們迫不及待地想打開盒子,但它上面有一個複雜的密碼鎖。
「會是什麼密碼?」若陽思考着,「我們的生日?父母的結婚紀念日?」
我們嘗試了各種可能的組合,但都沒能打開盒子。
回到老宅,我們繼續研究那個金屬盒子。
「想想父親留下的線索。」我提醒若陽,「他說真相在我們最熟悉的地方。」
「也許密碼也與我們有關?」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盒子底部刻着六個字母:TLWISS。
「這是什麼意思?」我疑惑地問。
若陽沉思片刻,突然笑了:「是一個暗語。」
「The Lies Within Is Sad Story。謊言之下是悲傷的故事。」
「這是我們小時候父親教我們的一個記憶口訣,用來記住鋼琴的音符排列。」
我喫驚地看着他:「你怎麼記得這個?」
若陽的表情有些奇怪:「我也不知道,這記憶突然就冒了出來。」
根據這個提示,我們嘗試了與鋼琴音符相關的數字組合。
終於,在輸入「147369」後,盒子的鎖發出了輕微的「咔噠」聲。
我們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了盒子。

-7-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密封的信。
信封上寫着:「給我的孩子們——如果我死了,請打開。」
我顫抖着打開信封,小心取出信紙。
「親愛的若陽和冉:如果你們讀到這封信,說明我的預感成真了。」
「幾個月來,我逐漸發現林遠利用我們的公司進行非法交易,涉及大量洗錢和貪污。當我決定向當局舉報時,他威脅要傷害你們和你們的母親。我收集了所有證據,準備明天一早就去檢察院。」
「但我擔心自己活不到明天。如果我和你們母親出了意外,請記住:林遠有問題。」
「無論他提出什麼理由收養你們,都是爲了控制局面,防止真相被揭露。全部證據就在這盒子裏的錄像帶中。」
「願你們能平安長大,找到真相。」
「愛你們的父親,林志明。」
信的末尾是一行手寫的日期——正好是他們去世前一天。
我和若陽對視一眼,臉色蒼白。
我的嗓子發緊,幾乎說不出話來:「這證實了陳阿姨的說法。」
若陽拿起那盤小型錄像帶:「我們得找個設備播放它。」
我思考片刻:「隔壁小鎮有個老式電影器材店,應該能幫我們。」
我們立刻驅車前往那家店,店主是個熱心的老人,他找出一臺古舊的放映機,幫我們連接好。
「這種老式錄像帶現在很少見了。」老人邊操作邊說,「你們從哪找到的?」
「家裏的老物件。」我簡短地回答,不想透露太多。
錄像開始播放,畫面中出現了我們的親生父親,林志明。
他坐在辦公室裏,直視鏡頭:「我是林志明,今天是 2000 年 3 月 15 日。」
「我錄製這段視頻,是爲了記錄林遠的犯罪行爲。」
接下來的內容令人震驚——林志明詳細描述了林遠如何利用公司洗錢,貪污公款,甚至涉及幾起商業謀殺案。
更關鍵的是,他展示了賬本、轉賬記錄和會議錄音,這些都是確鑿的證據。
錄像的最後,林志明說道:「如果你們看到這段錄像,說明我和曉曉可能已經遇害。」
「請將這些證據交給警方,不要信任任何人,特別是林遠。」
「若陽,冉,爸爸媽媽愛你們。」
錄像到此結束,屏幕變成了一片雪花。
店主識趣地離開了,留下我們兄妹倆震驚地坐在原地。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我雙手掩面,「林遠殺了我們的父母,然後假裝好心收養我們。」
若陽的表情變得堅硬:「我們必須報警,讓他爲這一切付出代價。」
我點點頭,但突然想起另一個問題:「可是林遠爲什麼要把我們分開?爲什麼要否認你的存在?」
若陽的眼神變得複雜:「也許是因爲我發現了什麼。」
「十年前那場車禍後,我似乎記起了一些事情,開始詢問我們的親生父母。林遠可能害怕我會引導你也想起來,所以決定徹底切斷我們的聯繫。」
我們決定立刻去警局,帶着所有證據。
出門時,我的手機突然響起,是未知號碼。

-8-
「冉。」電話那頭傳來志遠的聲音,「我知道你和若陽在一起。」
「你們現在很危險,林遠已經調動了所有關係在找你們。」
我警惕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們在一起?」
「我一直在暗中保護你。」志遠回答,「我不是林遠的人,而是警方的臥底。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調查林遠的犯罪網絡。」
我完全不敢相信他的話:「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不是在騙我?」
「我知道你們回到了真正的家。」志遠說,「裏面有某種證據,對嗎?」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公安部門一直在調查林遠,但苦於沒有確鑿證據。」
志遠繼續說,「我是兩年前被安插到你身邊的,目的是監視林遠,不是監視你。」
「我需要和你當面談談,帶上證據,我會安排警方接應。」
我掛斷電話,將對話內容告訴了若陽。
若陽一臉警惕:「聽起來像是陷阱。林遠猜測我們找到了證據,現在想引誘我們現身。」
我也不確定該相信誰:「但如果志遠真的是警方臥底呢?這或許是我們唯一能安全將證據交給警方的機會。」
若陽沉思片刻:「我們可以先做個安全措施。」
他取出錄像帶,仔細檢查了一下:「這種老式Ṭüₘ錄像帶可以複製嗎?」
我們回到器材店,請店主幫忙複製了一份錄像帶。
「萬一發生意外,至少證據不會全部丟失。」若陽解釋道。
我們按照志遠提供的地址,來到城郊的一處廢棄倉庫。
「這地方太可疑了。」我緊張地看着四周,「爲什麼要在這種地方見面?」
若陽握緊了方向盤:「因爲他想殺人滅口。」
就在這時,一輛警車無聲無息地駛來,停在不遠處。
志遠從車上下來,身穿警服,身邊還有兩名警官。
「冉,若陽。」他向我們走來,表情嚴肅,「謝謝你們信任我。」
我們警惕地下車,保持着距離。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志遠說,「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你們和證據的安全。」
「林遠已經得到消息,正在調動人手搜索你們。」
若陽冷笑一聲:「你怎麼證明你不是林遠派來的?」
志遠從口袋裏取出一個警官證:「這是我的真實身份——公安部特別行動組組長陳志遠。」
「兩年前,我接到任務監視林遠,因爲他涉嫌多起重大經濟犯罪。但我們一直沒有確鑿證據,直到你開始尋找你的兄弟。」
我仔細檢查了他的證件,確實看起來是真的。
「你口中的鄭博士,是林遠的心腹,負責控制你們兄妹二人。」志遠繼續解釋。
「我接近你,就是爲了找到林遠犯罪的證據。但我沒想到會愛上你。」
他的聲音變得柔和,「這不是計劃的一部分。」

-9-
若陽仍然保持警惕:「如果你是警方的人,爲什麼那天在青松山莊不幫我?」
志遠嘆了口氣:「因爲我不能暴露身份。如果那時救了你,整個行動就會功虧一簣。」
「我只能暗中幫你脫險,然後繼續扮演我的角色。」
若陽似乎有些動搖,但仍不完全信任。
我取出複製的錄像帶:「這是我們父親留下的證據,證明林遠謀殺了我們的親生父母。」
志遠接過錄像帶,神情凝重:「這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關鍵證據。有了這個,我們就能正式逮捕林遠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不好,有人來了!」志遠警覺地看向聲源方向。
幾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急剎車停在倉庫外。
林遠從第一輛車上下來,身邊跟着鄭博士和幾名保鏢。
「看來叛徒不止一個啊。」林遠冷笑着走近,目光在我們三人之間遊移。
「志遠,我一直很信任你,沒想到你也背叛了我。」
志遠擋在我們前面:「林遠,你涉嫌謀殺、洗錢、非法監禁等多項重罪。警方已經掌握了足夠證據,你現在投案自首,還能爭取從輕處理。」
林遠哈哈大笑:「證據?你指的是那盤錄像帶吧?」
「那東西早就該被銷燬了,沒想到被這對兄妹找到了。」
他轉向我和若陽:「你們以爲找到真相了,是嗎?但你們知道的只是部分真相。」
我冷冷地盯着他:「還有什麼真相是我們不知道的?」
林遠的目光變得複雜:「若陽,你真的記得那場車禍前發生了什麼嗎?」
若陽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十年前,你偶然發現了那個金屬盒子,看了裏面的錄像帶。」林遠緩緩說道。
「你威脅我說要向警方揭發我,除非我告訴你真相。」
「所以那場車禍確實是你蓄意爲之?」我厲聲質問。
林遠搖搖頭:「車禍是意外,我當時確實喝了酒,失去了控制。但車禍後,我確實做了錯事——我讓醫生把若陽診斷爲精神病患者,並抹去了你的部分記憶。」
若陽的表情變得陰沉:「爲什麼?」
「因爲你知道了太多。」林遠嘆息一聲,「不僅是關於我的犯罪,還有關於你父親的真實身份。」
「我和林志明確實是商業夥伴,但他不是什麼正義使者。他自己也參與了洗錢和貪污,只是後來想獨吞所有利益,威脅要舉報我。」
「我不得不先下手爲強。」
我搖頭拒絕相信:「你在撒謊!」
「爲什麼我要相信一個殺人兇手的話?」
林遠無奈地笑了笑:「看來你們已經認定我是兇手了。」
「那就讓警方去調查吧,看看最終誰會被定罪。」
說完,他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若陽突然衝上前,從口袋裏掏出了什麼。
「若陽!」我驚呼一聲,但爲時已晚。
若陽手中的物體閃爍了一下——那是一把小刀。
刀鋒直指林遠的胸口,但在最後一刻,志遠撲了上去,擋在林遠身前。
刀鋒刺入志遠的肩膀,鮮血頓時湧出。
「不!」我尖叫着衝上前,抱住受傷的志遠。
保鏢們立刻制服了若陽,將他按倒在地。
警方支援及時趕到,現場一片混亂。
救護車很快將志遠送往醫院,警察逮捕了林遠和若陽。
「冉,我沒事。」志遠虛弱地握住我的手,「只是輕傷。」
「若陽爲什麼要這麼做?」我不解地問,淚水模糊了視線。
志遠的表情變得凝重:「也許林遠說的是對的。若陽的精神狀態確實不穩定。」

-10-
我堅決地搖頭:「不,一定有什麼誤會。」
「若陽只是想爲我們的父母報仇。」
「錄像帶呢?」志遠突然問道。
「在這裏。」我從包裏拿出原版錄像帶,「這是原件,我們給你的是複製版。」
志遠鬆了口氣:「好,這是關鍵證據,我們會保護好它。」
「等我傷好了,我會親自審訊林遠。」
「若陽怎麼辦?」我擔憂地問。
志遠輕輕握住我的手:「警方會對他進行精神鑑定。」
「如果確認他有精神疾病,會送他去專業機構接受治療。不會再讓他被像鄭博士那樣的人控制了。」
我點點頭,心中仍有千萬個疑問。
若陽爲什麼會在最後一刻做出那樣的舉動?
林遠說的話有多少是真的?
我們真的找到了完整的真相嗎?
幾天後,醫院。
志遠的傷勢逐漸好轉,而林遠已被正式逮捕,面臨多項重罪指控。
我坐在志遠牀邊,仍然心事重重。
「我想去看看若陽。」我輕聲說。
志遠點點頭:「他現在在精神病院接受評估。你可以去,但要有警方陪同。」
來到精神病院,我在探視室見到了若陽。
隔着玻璃,他看上去平靜多了,眼神中那種狂熱的光消失了。
「冉,你來了。」他微笑着說,「我很抱歉那天的行爲。」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你恨我嗎?」
我搖搖頭:「不,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林遠說的那些話,有多少是真的?」
若陽沉默了一會兒:「我不知道。」
「自從那場車禍後,我的記憶就一直很混亂。有時候我分不清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幻想的。」
「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林遠確實對我們撒了謊,隱瞞了我們的身世。至於他是不是殺了我們的父母,錄像帶已經證明了。」
我點點頭:「警方正在調查,很快就會有結果。」
「若陽,你爲什麼突然要傷害林遠?」
若陽的表情變得茫然:「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一刻我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不斷重複着『殺了他』。醫生說我可能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需要長期治療。」
我心如刀絞,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我感覺你恢復得還不錯。」若陽轉移了話題,「所以,車禍給你留下了什麼後遺症嗎?」
「我很好。」我答道,「只是失去了一些記憶。」
「失去了什麼記憶?」若陽突然變得專注。
「主要是車禍那天的事情。」我解釋道,「以及之前的一些零散片段。」
若陽點點頭,似乎鬆了口氣:「也許這樣更好。」
「有些記憶,忘記也是一種解脫。」
他的話讓我心頭一震,總覺得他知道些什麼。
臨別前,若陽遞給我一張紙條:「冉, 如果你還想知道更多真相, 去老宅的地下室。」
「在靠近鍋爐的牆壁上,有一個暗格。裏面可能有我們都不知道的答案。」
離開精神病院, 我不顧志遠的反對,獨自前往老宅。
地下室黑暗潮溼,散發着黴味。
我按照若陽的指示,在鍋爐旁的牆壁上摸索, 果然發現了一個不易察覺的暗格。
裏面藏着一本筆記本, 上面寫着「林若陽日記」。

-11-
翻開第一頁, 日期是十年前, 正好是車禍前一週。
「今天我發現了一個恐怖的祕密。林遠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的商人,他參與了多起謀殺案。」
「但更可怕的是, 我發現我們的親生父親林志明也參與其中。」
「那些錄像帶裏只有部分真相。林志明確實收集了證據準備舉報林遠, 但動機並非正義,而是兩人之間的利益紛爭。」
我繼續往下讀,心跳越來越快。
最後一篇日記的日期正好是車禍當天。
「今天我決定, 無論林遠還是林志明,都應該爲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我會帶着所有證據去警方,揭露他們的罪行。」
「冉還不知道這些, 我不想破壞她對親生父親的美好印象。」
「也許有一天, 她會理解我的選擇。」
日記到此結束, 後面的頁面都是空白的。
我顫抖着合上日記本,感到一陣暈眩。
所以, 真相比我想象的更加複雜。
我們的親生父親並非無辜的受害者,而林遠也不完全是惡魔。
若陽在車禍前已經知道了這些,這或許就是爲什麼林遠要抹去他的記憶,將他與我隔離。
帶着日記本,我回到了醫院,將發現告訴了志遠。
「這就解釋得通了。」志遠看完日記後說道, 「爲什麼林遠要花這麼大力氣分開你們, 而不是直接殺了你們。」
「他確實犯了罪, 但他對你們兄妹有種扭曲的愧疚和責任感。」
「而若陽的精神問題, 很可能正是因爲這些複雜真相的重壓。」
我嘆了口氣:「那我們該怎麼辦?」
志遠握住我的手:「我們把日記交給檢察官, 讓法律來裁決。」
「至於若陽,給他時間和專業的治療。」
「你呢?」他小心翼翼地問,「知道這些真相後,你還好嗎?」
我看向窗外,「還有一點後遺症,但總歸知道了真相, 一切會好起來的。」
「無論我們的親生父母是怎樣的人,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 我只想往前看。」
一個月後, 法院對林遠做出了判決——二十年有期徒刑。
若陽被診斷爲嚴重的精神分裂症,被判定無法爲自己的行爲負完全責任, 被送往專業機構接受長期治療。
我經常去看望他,帶去他喜歡的書和音樂。
有時候他很清醒,能與我談論兒時的回憶。
有時候他會陷入混亂,認不出我是誰。
志遠在養好傷後繼續他的警察工作, 但我們依然保持着聯繫。
我決定繼續進修,攻讀精神病學,醫己醫人。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9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