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小啞巴,我網戀了。
網戀對象很好,照片都沒互爆的時候,他就包了我的一日三餐。
每個節日都有貴重到讓人不敢接受的禮物。
就算平常,他也會訂漂亮的花朵到宿舍樓下。
本來只是隨便聊聊,但沒想到會遇到那麼真誠的人,那天他約我在校外見面。
我答應了,隨即又後悔,反手將他掛在學校的表白牆上。
【轉讓一個很好的男友,手很好看,花錢也很大方,什麼都很好……】
因爲我是一個小啞巴,配不上那麼好的人。
-1-
「不是吧,他個啞巴怎麼還天天有女生跟他送花。」
我剛剛進宿舍,就聽到兩個舍友在議論我。
因爲不能開口說話,我很少跟人有交流,就算聽到些什麼,也當作沒聽到。
正當我爲了避免尷尬躲到門口,準備等他們講完再進去的時候,背後忽地一熱。
扭過頭去,是我的另一個室友。
他很高,叫卓宴,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同時也是鮮少跟我有過交集的人。
「怎麼不進去?」卓宴彎下腰對着我的耳朵輕輕問,熱乎乎的氣息噴灑在上面,癢癢的,還未等我擺着手勢回答,就聽到裏面室友的聲音。
「這年頭連啞巴都Ŧū₍有市場了。」
「真不知道這些女的怎麼想的,回頭上個牀跟演默片一樣。」
「算了,你別說人家江銘了,萬一人家是被富婆包養了呢。」
「我記得他是貧困生來着,不然哪裏來的那麼多錢……」
室友的話一句接着一句,其實比這難聽的話我也聽過,都習慣了,我自己還沒反應,眼見着卓宴紅溫了。
一雙單眼皮的眼睛微微下勾,沒有表情的時候看着特別怕人。
看他馬上要張口推門爲我打抱不平,我立馬踮起腳尖,伸出雙手捂住了他的嘴脣。
他的脣軟軟的,我沒有意識到這樣很冒犯。
只是想,他很好,也經常幫我,我不想讓他跟宿舍其他兩個人的關係變得太差。
拿出手機打字:【沒關係,一會再進去。】
卓宴垂眸看着我,過了一會,我看到他的臉更紅了。
完了,不會被氣壞吧。
我吞了吞口水,心裏更覺得卓宴是個好人了,居然能爲別人的事情氣到這種程度。
於是連忙打字,【卓宴,謝謝你,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接着,我的手指被一雙溫熱的手按住,卓宴從我手裏將手機拿走,慢慢打字,「銘銘,你要捂住我的嘴捂到什麼時候。」
我臉一紅,意識到自己的不禮貌,將手鬆開了。
卓宴也聽了我的話,並沒有說那兩名室友,而是進門後,踢了下椅子,那椅子一下騰空砸到了其中一位室友的腿上。
卓宴冷淡地看過去,「對不起,你沒事吧。」
那室友狼狽地笑,最後也沒說什麼。
因爲他們都知道,卓宴不好惹,他是卓仕集團的太子爺。
大一剛入學的第一天家裏就給學校捐了一棟樓,把迎新會給變成了感謝儀式。
我也是聽說,因爲那天我還在爲了學費發愁,想要表現得好一點提前預支點工資,在寵物店鏟屎鏟到起飛。
我本來想跟卓宴說聲謝謝的,但沒想到人直接拿着衣服進了浴室,緊接着手機震動了一下。ṱṻ²
看到微信收到一條小狗的圖片:【寶寶,你給小狗買的衣服穿上了,好可愛。】
那是我兼職在路邊撿到的一隻小土狗,腿不知道被誰惡意截斷了一隻,嘩嘩的流血,趴在路邊哀號。
有些人真的太缺德了,我在心裏罵罵咧咧將小狗送到寵物醫院。
發現得比較及時,還能活下來。
縫針包紮後我把他帶到寵物店養了一段時間。
不過後來老闆說影響狗市容,就讓我把他掛到校園牆上看有沒有人領養。
所幸世界上還是好人多,沒有一個小時,小狗就被人領養走了。
那位好心的主人比較負責,也會經常給我發小狗的照片。
就這樣我們聯絡就多了起來。
每次發擼小狗的視頻,叫小狗的名字,小狗看過來時,就能聽到視頻裏的男人溫柔一笑。
聲音也好聽,我知道那一定是個很溫柔的男人。
一天的疲憊就此消失。
我很少跟人交流,隨着時間拉長,那位已經不僅僅是小狗的收養人了。
更像是我的朋友,每次跟他聊天,每次睡前發的晚安。
都在撥動我的心絃。
但我不是一個主動的人,直到那天,對方發了一句:【銘銘,你真的好善良。】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又過了那麼一段時間,對方開始叫我寶寶。
一切就那麼朦朦朧朧地開始了。
就像眼前圖片上的小狗。
穿着藍色的小衣服,一副被養得很好的樣子。
確實跟對方說的一樣,很可愛。
很快我發了個嗯嗯的表情包,然後對面就在輸入中,【是不是跟寶寶一樣可愛。
【冬天到了,我給寶寶買了衣服,還是放到學校的驛站好嗎?
【還有,明天就是我們認識的一百天了。
【寶寶,我們見面吧。】
我抱着手機甜蜜抿了抿脣,發了句,【好。】
不過很快,我就反應過來,對面是個很好的人,而我……
我想到曾經暗戀過的人對我的惡言惡語。
想到遭受過的無數惡意。
想到別人鄙夷後又抱歉的目光。
我是個啞巴。
對方看到我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會不會露出失望的神情,他手機裏所說的那個善良漂亮的寶寶,真的是我嗎?
我配嗎?
不配,我抱着手機在心裏默默回答自己,於是我退縮了。
-2-
他應該找一個比我好一百倍的人。
像……
我思索了一下,聽到浴室傳來聲響。
卓宴出來了。
男人已經換上了舒適的黑色短袖,肩寬腰窄。
頭髮還溼着,後撩,露出痞帥乾淨的眉眼,看着手機一邊笑一邊走過來。
像卓宴這種纔對。
我剛想着,卓宴就像感覺到了一樣看過來,我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指指了指頭。
是在詢問他怎麼不擦乾頭髮再出來。
卓宴笑了一下,「頭髮短,很快就幹了。」
他又問:「你要睡覺了吧。」
我點點頭。
我平常沒什麼娛樂活動,也沒有什麼兄弟,所以基本到點就要躺在牀上。
因爲室友組隊打遊戲會有點吵,所以我晚上都會聽着歌入睡。
平平無奇,起初是這樣,直到網戀對象給發了一個網易雲一起聽歌的鏈接。
原來,app 還ṭũ₌有這種功能。
從此之後,一對耳機線將我們隔空連接起來。
手機那邊發來消息,【聽歌睡覺嗎寶寶。】
我收到消息,卻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還沒開始,隔着屏幕我已經有點不敢面對他了。
裝作沒看到信息,我去衛生間洗漱。
剛洗完澡,裏面還熱乎乎的,不知道卓宴用的什麼,整個空間都飄着淡淡的香味。
我低頭給牙刷擠上牙膏,一邊刷一邊看着霧濛濛的鏡子,不知道怎麼眼淚就掉了下來。
洗漱完出來看到對面又詢問的發了句寶寶。
我拿起手機回了嗯嗯,然後就開始慢慢打字,【阿栢,其實我有一個事情沒有告訴你……】
……
我不能說。
將那串字刪了以後,我回了嗯嗯,插上耳機。
跟他聽同一首歌的時候我會很有安全感,平常總是能很快入睡。
可今天,那放鬆的歌曲卻變得扭曲令人哀傷。
輾轉反側。
世界上有那麼多人,爲什麼是我。
我恨命運的不公,更恨懦弱的自己。
漸漸地,室友打遊戲的聲音也結束了。
我的眼睛酸澀,在被窩裏憋了許久。
鼻涕都流了出來,不得不摸黑起牀去拿紙。
纔剛剛坐起,還沒有走到書桌,頭頂就亮來一道光線。
卓宴在我的上鋪。
抬頭看過去,男人正坐在牀上,垂着眉眼看我。
一ŧū⁽定是我將他吵醒了,我趕緊用手勢朝他道歉。
卓宴一個翻身從牀上蹦下來,詢問道,「怎麼哭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卓宴卻垂頭用拇指擦了擦我的臉,「眼睛都腫了。
「因爲他們?」
我搖了搖頭,拿來手機跟他打字,【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對不起。】
卓宴揉了揉太陽穴:「我還沒有睡。」
其實被人抓到哭包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我跟卓宴說了謝謝,然後就爬上了牀,縮回到我的烏龜殼。
戴着耳機隱約聽到腳步跟門開的聲音。
卓宴出去了嗎?
他真的很好,如果我能像他一樣,是不是就不用擔心網戀奔現的事情了。
如果……
沒有如果,我連一個正常人都比不過。
網易雲的歌曲不知道怎麼斷掉了。
阿栢是睡了嗎,我拿下耳機,聽着室友的呼嚕聲開始一點一點翻動我們的聊天記錄。
栢:【今天我沒空,讓我兄弟去接小狗。】
栢:【尿沙發了,這周第三次,我要考慮給它叫個老師上課了【裂開】】
……
栢:【你在華大上學的話,附近有個烤鴨店特別好喫,可以嚐嚐。】
栢:【外賣到了~】
栢:【那個小狗的表情包好像你。】
……
栢:【我也喜歡聽歌,我們一起聽歌吧。】
……
栢:【喜歡男生怎麼了,我不認爲有什麼罪,而且……】
栢:【而且我也喜歡男生。】
!!
栢:【收到親的禮物了,我很喜歡~】
你好像客服啊。
栢:【不能叫寶寶,也不能叫老婆,總不能叫弟弟吧,感覺像油膩大叔。】
油膩大叔怎麼會有那麼好看的手跟腹肌啊
栢:【小朋友,你看我朋友圈了,怎麼不給我點贊。】
我……這句確實油膩的
栢:【是嗎老婆,有多油膩。】
……
栢:【眼鏡蛇喫嗎?】
!!
……
栢:【怎麼了,我就是喜歡你啊。】
栢:【值不值得配不配,難道不應該是我這個當事人評判嗎?】
栢:【不管你怎麼樣,我都喜歡。】
……
後天就要見面了,我打開 qq 找到華大校園牆發了信息。
【轉讓一個網戀男友,手很好看有腹肌,花錢也很大方,沒有爆過照片,什麼都很好……後天就要見面了,有喜歡的聯繫我,要求性別男。】
開門聲響起,我趕緊關掉手機去擦眼睛,然後感覺牀上的簾子被拉開了。
「銘銘,睡了嗎?」
我睜開了眼睛,眨了眨。
卓宴站在我的旁邊,他身上還帶着涼氣,不知道那麼晚跑去幹什麼,然後見他從口袋拿了一個冰貼,拆開,放到了我的眼睛上。
我下意識地去撈住他的手,然後感覺卓宴笑了一下,「貼貼,要不明天就要腫成豬頭了。」
「知道你想說謝謝。」卓宴摸了摸我的頭髮道:「不用謝。」
你爲什麼對我那麼好?
我自然不會問這樣的話,雖然偶然碰到卓宴拒絕過女生。
他措辭很溫柔,「謝謝你的喜歡,不過我的性取向……幫我保密哦。」
然後就是跟卓宴的尷尬對視,我嚇了一跳。
趕緊拿出手機打字,彷彿下一秒就要被滅口,【我也會保密的。】
卓宴笑了一下。
我知道卓宴不會對我感興趣,有些人看到殘疾會鄙夷嫌棄,而有些共情能力很強的人他們會覺得我可憐弱小,需要保護。
卓宴屬於後者,對這類人最好的報答就是,接受他們的保護。
眼貼冰冰涼涼的,很大減少了眼睛的不適感。
哭了許久也累了,在後半夜,我終於睡着了。
第二天沒有課,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
看到我在牆上發的那條轉讓信息已經爆了,接近一千人的點贊。
評論更是壘了幾百條。
【不是,這是什麼產業?】
【有人私聊了嗎,沒人我去了。】
【那麼好的事兒?殺豬盤,一定是殺豬盤做局。】
【發帖人你真牛。】
【看到了嗎,網戀謹慎,說不定對面是摳腳大漢。】
我點進去又退出來,贊數又增加了幾十個,已經不能控制了,萬一被阿栢知道了怎麼辦。
我趕緊私聊校園牆:【幫我把帖子撤了吧,謝謝。】
同時另一個掛上去的小號,已經收到了好多的好友通知。
我來不及同意,下午還有課,慌忙起牀去衛生間洗漱。
期間看到宿舍人都在。
卓宴竟然也在,坐在椅子上,長腿搭在書桌,扭頭看過來。
男人深黑的眉眼此刻完全壓下來,就連眼尾那顆頗有些風情的痣此刻都顯得充滿戾氣。
其他兩個室友惹到他了?
我咬了下脣,卓宴怎麼突然黑化了。
正當我思考着原因,想着要不要過去詢問一下。
就看到卓宴笑了,嗯,這個笑挺不笑的
隨後看着男人深深抽了一口氣,看着我說,「銘銘,你醒了。」
-3-
我……
我醒呢還是不醒呢。
這是卓宴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叫我的小名,對上其他兩個室友詫異的目光。
這種場景我實在不會應對,只能草草點了下頭,進了衛生間。
剛打上洗面奶,就看到門邊出現了一個人影,「銘銘,我上廁所。」
我衝了衝手給他開門,正要跟他讓位置,聽到他說,「沒事兒你接着洗吧,我不介意,上課快遲到了Ţũ̂⁺。」
其實是我有點介意。
我還是擰門要出去,纔開了條縫,就被卓宴從後面啪的一聲關上了。
聲音離得很近,彷彿要砸我頭上。
不容可否,「銘銘,我說,我讓你接着洗。」
怎麼感覺有點像威脅呢。
不對不對,卓宴不是這樣的人。
我舔了舔脣認同自己,朝卓宴笑了一下,點頭。
然後卓宴就站在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開始……
我從小到大洗漱的時候旁邊就沒站過上廁所的人,男人,更別提還是一個帥男人。
低着頭,覺得臉上好熱,臉上的泡沫都快被我搓幹了,聽到衝馬桶的聲音,以及一個提醒,「不洗臉嗎?」
洗洗洗。
我趕緊打開水衝臉,卻發覺卓宴並沒有離去。
而是站在旁邊,疑惑着,然後我就感覺屁股後面有什麼東西湊了過來。
卓宴輕輕摟住我的腰,準確的是幫我扯住前面的衣服,「水開那麼大,衣服都濺溼了。」
我的身體,僵了。
我沒有跟異性靠近過,更沒有跟同性靠近過。
僵硬期間,聽到卓宴又說,「你的腰好細,多喫點。」
應該是好意的提醒……總不能是騷擾吧。
卓宴騷擾誰,也不可能騷擾我啊。
我趕緊洗完了臉。
今天的課是大課,兩個班級一起上,小組討論期間,有人摸魚說起校園牆帖子的事。
我心虛的抿脣,支棱着耳朵聽,卓宴湊了過來,「你怎麼看?」
?
卓宴:「他們說的那件事,你怎麼看。」
卓宴難道是想要考驗一下我的品德?
其實我不敢看。
拿起手機打字抨擊自己。
【我覺得這樣做非常不道德,怎麼能辜負別人的喜歡。
【不過也沒那麼絕對,或許發帖人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這些年一直打字代替開口,所以我敲字挺快的,給卓宴看了後,男人笑了下,問:「有什麼難言之隱?」
【就是……】
我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刪掉重新打:【這個我也不清楚。】
卓宴:「那如果這個人是你的話,你會這麼做嗎?」
【我當然不會這麼做了。】
然後又聽到卓宴笑,不是溫柔的,這個人會用鼻子笑。
是嘲諷的笑。
我感覺有些不適應,打字問他:【今天我感覺你心情好像不好,怎麼了嘛?】
卓宴抱着手臂靠在後桌:「失戀了。」
……
【你那麼好,也會失戀嗎?】
卓宴:「你覺得我好嗎,如果是你,你會喜歡我嗎?」
話題突然對這裏我有些不適應,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卓宴。
我突然想到阿栢,怎麼會有人不喜歡阿栢。
只是……我垂下眸子,緩慢打字,
【我,我不配喜歡別人。】
卓宴皺眉,他伸手掰住我的臉,神情認真地對我說,「不准你這樣想。」
我失落地點點頭。
晚上我還有一節自選的課要去上,卓宴去籃球訓練,臨分開前,卓宴摸了摸我的頭髮,「銘銘,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就是要爭要搶的。
「沒有配不配,只有你詢問自己的內心,你想不想要,敢不敢衝。」
卓宴可真是心靈雞湯大師啊,於是我問他,【那你怎麼失戀了。】
卓宴捏了捏我的臉蛋,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可愛,有時候,我挺想揍你的。」
我去看校園牆,那篇帖子已經被刪掉了。
我想起卓宴的話,毋庸置疑,我想跟阿栢在一起。
可是……
我突然意識到,我需要一個人的肯定,一個人的鼓勵。
我沒有朋友,離我最近的那個也只有卓宴了,【卓宴,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我把祕密跟他說了,最後問:【你覺得我該怎麼辦啊。】
卓宴估計還在打球,我回了寢室,迎來兩個舍友的上下打量,「你跟卓宴很熟?」
我搖了搖頭。
那兩個人突然放鬆了下來,「江銘,我看你桌上又收到禮物了。
「那個牌子的表可貴了,你談得多大的女朋友啊。
「給我也介紹一個唄。」
另一個舍友調侃:「你行嗎你。」
這人不服:「不是,我怎麼不行,他一個啞巴都行我不行?
「不過……江銘,我看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富婆你能把握住嗎……」
倆人唱雙簧一樣,突然其中一個人遲疑了下,盯着我,「江銘,你不會是被男的包養了吧。」
我的臉一下漲紅了,站在那裏無措地看着他們。
「咱們再窮也不能做那種賣屁股的……」
然後聽到門砰的一下被踢開了,寢室安靜了一下,卓宴極具壓迫感地走過來,直接拽着人領子將人連着椅子打倒在地。
掐着他的脖子,「被你爹包養了,哦,忘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又是一拳。
我當時站在那裏,一瞬間想,卓宴好帥。
下一秒又想他會不會挨處分呢。
於是我趕緊過去拉他,不停地搖頭示意他停止。
卓宴手都沾上血了,被我拉着站起來。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扔給地上的人,「不用我送你去醫院吧。」
倆人很快出了去。
寢室裏只剩下我跟卓宴。
「你給我說的事情我看到了。」卓宴一邊洗手一邊看我,「我說呢,原來表白牆上的那個小壞蛋原來是你啊。
「挺能耐的。」
我咬了咬脣,拿起手機想要打字,打開卻看到幾條消息,一條是卓宴,【我去找你。】
然後就是阿栢:【寶寶,我等不及跟你見面了,我去找你吧。
【可以嗎?】
阿栢:【寶寶,我已經到了。】
這幾個字眼看得我一顫,很快心裏就如同打鼓一樣跳動起來。
阿栢是知道我的寢室的。
我連忙跑過去堵住門,大口呼吸着。
不應該,不應該那麼突然。
眼前突然變得暗,連卓宴都有些看不清,也聽不清他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更遙遠更尖銳的音調。
「靠,一個殘疾喜歡我?你這樣讓我很丟人的知不知道。
「寫什麼情書啊草。」
「不是,阿澤,人家喜歡你又不能說,當然要寫情書啊。」
粉紅色的紙被撕成碎片從頭頂ţű⁺灑落。
好多人。
我沒有寫……被耍了
我沒有寫!
「銘銘,銘銘。」男人緊張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我看着皺着眉的卓宴。
下一秒救命稻草一樣抱住他的手臂。
我的手指在抖,卻看不清屏幕,很快水珠就滴落在手機屏幕上,一邊擦一邊打出許多的錯別字。
幫幫我。
幫幫我好不好,他要來找我。
他來找我,你幫我去見他好不好。
我不要……
我不要讓他看這樣的我。
可卻什麼都打不對,我不能說話。
卓宴將手機從我手裏拿過來了,我伸手要跟他搶,然後落入他的懷抱,被他緊緊抱住。
他不停順着我的背,我哭不出聲音,只能顫抖着將他衣服布料浸得濡溼。
過了好久,我才安定下來。
那種感覺很不好,有些眩暈,臉上火燒了一樣的熱,幹。
「還好嗎寶寶。」卓宴按着我的後頸,說,「你嚇死我了。」
我的意識有些混沌,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銘銘,我錯了,是我太着急了,本來想明天給你一次完美的見面
「可是我看到你跟我說那件事情,我就覺得你現實像在網上一樣信任我,就沒忍住地立馬想要跟你坦白。
「對不起……」
所以卓宴就是阿栢,我手掌握拳狠狠在他胸膛錘了下。
【爲什麼要騙我。】
卓宴讓着我捶了兩拳,然後用手掌將我的拳頭包住放到心口,「沒有騙。」
「我的小名就叫卓柏樹,大家也都叫我阿栢
「我一開始也不確定,還以爲是重名,後來我買東西看到地址是華大,我才確認。
「那麼久沒有告訴你,
「只是因爲我不想你因爲我是卓宴才喜歡我。」
卓宴低頭跟我蹭住鼻尖,「對不起寶寶。
「會原諒我的對嗎?」
我一時間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什麼,喜歡阿栢是事實,想要在一起也是事實。
等了一會,我將頭點了點,然後就被卓宴彎腰親了過來。
柔軟相疊,男人的動作既侵犯又溫柔,很快,我就覺得喘不過氣來了。
只能撐着手掌推開他。
再次確認。
卓宴就是柏樹。
男人眸色晦暗,盯着,低啞的嗓音落下來,
「寶寶今天是我們結束網戀的第一天。」
-4-
有點夢幻。
一覺睡醒,我有點懷疑哪些是不是都是夢境。
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深色的眸子,嚇得我抖了下。
卓宴尷尬地摸了下頭髮,「醒了老婆。
「我剛說看看你醒沒醒。」
……
「寶寶,我買了早餐快來喫~
「終於不用跟寶寶裝了。
「寶寶……
「老婆……」
我的雞皮疙瘩散落了一地,雖然阿栢很好,卓宴很好,但我完全沒有適應。
對此,卓宴的回答是,「正常,我知道寶寶需要時間。
「我有一個辦法能縮短這個時間。」
我相信了,問他,【什麼?】
卓宴神祕一笑,「過來跟你說。」
我將信將疑地往他身邊湊了湊,然後就被抱到腿上堵住了脣。
親完,我的臉已經紅透了,卓宴捏了捏我的耳垂,「看來小朋友很認可我的吻技。」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想起卓宴發的朋友圈,當時在曖昧期,他還往朋友圈裏發腹肌。
簡直浪蕩。
打字詢問,反倒被卓宴倒打一耙,「喫醋了?」
「都是僅某人可見。」卓宴說完,神色突然變得有些認真。
「銘銘,昨天晚上你的樣子很反常, 像是應激反應。
「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說嗎?」
聽到這個我立馬呆了下, 咬住脣。
卓宴又說:「不跟我講也沒關係, 這周我預約個心理醫生,我們去看看好嗎?
「不管怎麼樣, 銘銘,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我看着卓宴的臉。
他長得很好看,不過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高冷。
生人勿近的樣子。
突然想起來, 那個炎熱的夏天,開學第一天, 大家都按照排序找自己的țųₐ宿舍。
我搬着東西上樓,很重,累得半死纔到了宿舍。
進門,大家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氣氛還算和諧,我坐在牀板上擰開礦泉水喝了兩口。
然後就看到一個人進來門。
那是我第一次見卓宴, 大熱天地穿了件白色襯衫, 鼻樑上卡着黑色的墨鏡,身後還有好幾個女生。
大少爺。
很快, 大少爺將墨鏡一摘,放到桌上,「我有潔癖,不要隨ƭŭ̀ⁿ便動我的衣服鞋,不要動我的牀跟書桌。」
「還有。」那雙眸子看了眼地上的麻袋,「這是誰的東西, 不要放在我的位置。」
我根本沒有見過那麼耀眼的人, 像明星一樣。
沒有注意到,直到旁邊有個室友重複了一遍,「這破袋子誰的。」
我才反應過來, 舉手示意, 是我的。
我過去拿。
「啞巴了, 佔了道連個歉都不道。」
抬起頭髮現聲音並不是出自卓宴。
男人皺眉四處看着, 似乎並不滿意這裏的環境。
隨後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第一面, 他像太陽。
-5-
週末,我去了卓宴介紹的心理諮詢師那裏,卓宴在外面等着。
差不多一個小時,預約了下次的時間。
結束後,卓宴讓我去家裏看看小狗, 他自己住的,那小狗還認識我, 看到我迫不及待的貼過來。
我站在窗前往外看,半開的窗戶並沒有讓屋裏更冷。
寒冬似乎有結束的徵兆,今天天很晴,風很柔。
卓宴蹲下來一起摸狗, 「本來想着以後跟我男朋友一起跟狗狗取名字的。
「不過現在不行了, 它好像認爲自己叫肉罐頭。」
說完卓宴叫了聲,小狗立馬激烈地貼貼他。
我忍不住笑了。
卓宴站起身對我說:「今天在這裏住吧,我做飯給你露一手。」
我臉有些發熱,
啊?
卓宴也很快反應過來了,垂眸看。
笑了:「老婆,你腦子裏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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