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哄我了

沈野又跟我鬧分手。
打算道歉那天，我抽中大冒險，被要求去夾年級第一碗裏的菜。
所有人都以爲沈野會阻止。
總拿第二的沈野開玩笑說：「挺好啊，順便再真空勾引一下他，把他成績拽下來，我不介意的。」
眼前出現一排彈幕：
【男主這個死傲嬌又來了，明明只要妹寶哄哄他，他就立馬心軟跟你和好了。】
【明明冷戰後刷聊天記錄都刷出火星子了，還總把妹寶往外推，要真跟別人跑了，有的你哭的。】
【煩死這個 strong 男了，要不妹寶你看看年級第一吧，他一直偷偷暗戀你，家裏藏着你的各種照片。】
【你只要輕輕碰他一下，他都能激動到顫慄！】
看着毫不在意的沈野，我拿起筷子說：「行，我去試試。
「正好我也一直想認識認識他。」

-1-
沈野又跟我鬧分手。
玩大冒險，沈野抽中了當衆跟女朋友接吻。
沈野是我的竹馬，也是我的男朋友。
他有分離焦慮症，從小到大，我倆就沒分開超過五天。
今年暑假，我們確定了關係。
周圍人對着我們兩個人起鬨說：「親一個，親一個。」
我心跳加速，攥緊衣角，想趁着這個機會跟他和好。
他卻冷下了臉：「我纔不親她，丟人。」
他的目光輕飄飄落在我身上：
「上次月考成績那麼差，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我有這麼蠢的女朋友。」
坐在他一旁的林夕噗嗤笑出了聲：「許晚梔腦子是笨了點，你也是，怎麼也不給你的女朋友補習補習嘛？
「我之前轉學過來，跟不上班裏的進度，不也是你幫我補課。」
沈野靠在椅子上，勾起脣角看着她：「那能一樣嗎，她智商就那樣，胸大無腦，跟你沒法比，補習也沒用。」
我頓在那裏，像是被扇了一巴掌。
滾燙的羞恥感從臉頰燒到耳根。
其實我語文和英語一直是全校第一，其他科目的成績也不算很差。
只是之前因爲生病休學半年，耽誤了進度。
林夕親密地摟住他的肩膀，髮絲蹭過他的脖頸：
「不是有那種 po 文嘛，熱戀中的小情侶在一起學習，她學不會，就讓她趴你膝蓋上打她屁股嘛。」
沈野笑了笑：「說什麼呢，她都多大了。」
林夕歪着頭，無辜地說：「那你怎麼就逮着我一個人欺負，之前我題目做錯了，你也是這樣威脅我的。」
我坐在那裏，無比侷促。
說起來，這次沈野跟我鬧分手的導火索，也是林夕。
上週是我的生日，說好要幫我慶祝的沈野沒有來。
那天，我特地在生Ťū²日宴上給他打了視頻電話，卻被林夕接聽了：「有事？」
我當時愣住了：「他的手機放在你那裏？」
林夕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對啊，怎麼了。」
我心口發緊。
沈野領地意識很強，除了我之外，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
後來，沈野伸手接過了電話，聲音溫柔：「晚梔，怎麼了？」
我剛想開口，林夕出聲打斷了我：「都怪你，說了不用了，非要陪我慶祝，還不趕緊跟你的小女朋友解釋解釋。」
沈野的目光又被她立刻吸引了過去，語氣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晚梔，我跟你說，林夕這次進步很大，物理只比我差一分，我正幫她慶祝呢。」
林夕捶了他肩膀一拳，噘起嘴，甜甜地說：「哼，這次只是意外，下次一定贏過你。」
這幅可愛的樣子惹得沈野笑出了聲：「行啊，那下次我就不給你補習了。」
「討厭，誰讓你給我補習了，就算你不幫我，我下次也不會輸給你！」
「好啊，那我們拭目以待。」
他們旁若無人地較着勁，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
過了好久，沈野才後知後覺想起來我：
「對了，晚梔，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我抿了抿脣：「沈野，其實今天是我生……」
話沒說完，林夕再一次打斷了我的話：「沈野，怎麼辦啊，這個汽水瓶蓋我擰不開……」
沈野自然而然把手伸過去，笑着說：「瞧你笨的。」
看他們鬥嘴打鬧的樣子，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我沒再說請他陪我慶祝生日，直接掛斷了電話。
沈野第二天才知道，那一天，只有他沒來給我慶生。
他主動來找我。
我以爲他至少會對我有點抱歉。
可他只是冷着臉說：
「爲什麼不告訴我昨天你生日？
「林夕已經難過一整天了，哭着跟我說覺得你在針對她。
「不就是林夕成績超過你了嗎，至於嫉妒成這樣嗎，連生日都不告訴我。
「你再這樣亂鬧脾氣，我們就分手。」
這是第一次，超過五天我們還沒有和好。

-2-
作爲輸掉大冒險的懲罰，沈野免費請大家週末逛他家名下的酒吧。
有人跟他開玩笑：「沈哥，你寧可輸，都不願意親許晚梔，你就不怕她跟你分手？」
他笑了笑，一臉的無所謂：「怕什麼，她那麼喜歡我，怎麼會因爲一個遊戲跟我分手。」
大家都笑了：「也是，還是嫂子有格局，不會計較這點小事的。」
我低下頭，拼命忍住想哭的衝動，表情上看起來一切如常。
我告訴自己，不能哭。
至少不能當衆出醜。
遊戲仍在繼續。
這一次，換我抽到了大冒險。
上面寫着：【主動去喫年級第一碗裏的菜。】
抽到這個大冒險，我愣住了。
謝擾是新轉來的，剛來就搶了沈野的年級第一，上了光榮榜。
甚至還有人把他光榮榜上的照片拍了下來發網上。
因爲帥到人神共憤的顏值，點贊量破百萬。
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立刻起鬨說：「這個刺激啊，快去啊，許晚梔。」
「那可是謝擾啊，新轉來咱們班的高冷學神，就是因爲他，沈野第一次拿第二呢。」
「不過人也是真冷啊，之前好幾個女生跟他表白，出來的時候都哭了。」
林夕捂脣笑了：「聽說謝擾正好單身呢，許晚梔身材這麼好，要是晚上穿清涼點纏着他，估計書都拿不穩了。」
有幾個人忍不住提醒她：「別亂說話，許晚梔不是沈野的女朋友嗎。」
「對啊，誰不知道許晚梔喜歡沈大少爺喜歡的要命，從小到大一直追在他屁股後面跑。」
林夕愣了愣，對沈野可愛地吐了吐舌頭：「哎呦，不好意思哈，忘了她是你女朋友了。」
我攥緊掌心，指甲幾乎陷進肉裏。
我等着沈野說些什麼。
我不信他沒聽出來林夕故意拿我開起黃腔。
沈野看着林夕，脣角扯起一抹笑來：「沒關係啊，我沒意見。
「挺好啊，順便再穿個裙子真空勾引一下他，把他成績拽下來，我不介意的。
「許晚梔喜歡我，那不是正好。
「身在年級第一那，心在我這裏，正合我意。」
沈野輕笑一聲：「再說了，許晚梔這麼舔，我都沒嘗過，怎麼可能願意便宜別人。」
林夕帶頭笑出了聲。
那一刻，我的心跳突然空了半拍。
我沒有想到，我從小到大喜歡的竹馬居然會這麼不尊重我。
我的身體不受控的微微發抖。
彈幕在我眼前出現：
【男主又來了，嘴硬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說那麼難聽，明明就是想逼着妹寶主動跟他複合！】
【天天刷跟妹寶的聊天記錄，手都快刷出火星子了，以爲我們不知道呢。】
【不過年級第一那張臉也是真妖孽啊，比男主都勾人，真想讓妹寶嚐嚐鮮。】
【男主恐怕沒想到，年級第一不僅搶了他的狀元寶座，連他的女朋友都覬覦了好久。】
【說起來，那個年級第一好像是反派吧，而且還是謝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呢。】
【要不妹寶別在男主一棵樹上吊死了，看看謝擾吧，他書房藏滿你的照片，連你碰過的筆都要收進保險櫃珍藏。】
【你只要輕輕碰他一下，他都能激動到顫慄！】
我看着彈幕，緩緩睜大了眼睛。
謝擾……是這種人嗎？
見我好久沒說話，林夕拽了拽沈野的衣服，嘟起了嘴：
「你看許晚梔，半天沒說話了，有個女朋友就是麻煩，這點玩笑都開不起。
「不過你也真是，怎麼也不哄哄人家，這種小女生都敏感的要命，萬一玩哭了怎麼辦。」
沈野不耐煩地皺眉：「有什麼好哄的，玩個遊戲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真掃興。」
林夕笑了，親密地往他身邊坐了坐：「就你玩得起，那如果抽到你跟我接吻，你也能照做？」
沈野挑了挑眉：「當然照做，遊戲而已。」
林夕笑着推搡了他一下：「煩死了，我纔不跟你親呢。」
看着跟林夕旁若無人打鬧的沈野，胸腔裏翻湧的酸澀幾乎要將我淹沒。
也許就像彈幕說的那樣，只要我哄哄他，他就立刻心軟跟我和好。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沈野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而我一次次退讓。
但我知道，如果這一次，我再忍下去……
那我真成了徹頭徹尾的窩囊廢。
在衆人的目光中，我驀地站起身來，端起碗筷：
「行啊，我去試試。
「他成績好，我正好也一直想認識認識他。」
沈野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難看。
彈幕笑瘋了：
【哈哈哈，男主終於玩脫了，妹寶真的去找謝擾了。】
【你們知道嗎，謝擾自從知道妹寶跟男主談戀愛後，那表情真是大寫的難看，對了，說到大，他那裏……】
【他從剛剛到現在已經盯着妹寶看了很久了，對了，說到久……】
【他一直想擁有妹寶，看着男主跟妹寶曖昧，早就飢渴難耐了，對了，說到飢……】
彈幕越說越誇張。
我將信將疑地走過去。
「同學你好，打擾了。
「我能嚐嚐，你的菜嗎？」
我的聲音有些緊張。
謝擾抬起眼看向我，眸子微不可查的亮了亮。
我愣住了。
以前沒注意，沒想到謝擾真的這麼帥啊。
他朋友替他婉拒：
「謝擾，又來一個對你有意思的，你這次別太兇啊，小心又弄哭一個。
「同學，你可能不知道，他有潔癖，一向不喜歡別人……」
謝擾突然打斷他：「可以。」
他義正辭嚴：「我又不是小氣的人，這位小同學這麼瘦，喫點我的菜怎麼了。」
不等我說話，他替我拉開椅子：「別理他，你還喜歡什麼菜，乾脆坐下來一起喫吧。
「再加份糖醋里脊？我看你剛纔盯着窗口看了很久。」
沒想到傳說中的高冷學神這麼細心。
本來我還擔心無話可聊很尷尬。
謝擾將剝好的蝦推到我面前，一直在找話題。
「你英語挺好的對吧，聽說你英語模考拿了全市第一。」
我機械地點點頭。
他抬起眼，笑容溫和：「正好我作文總丟分，你能幫我補習嗎，作爲交換，我也會幫你補習。
「如你所見我除了語文和英語，其他科目全都是滿分，找我不虧。」
「對了，加個微信吧，以後方便互相交流學習。」
彈幕都坐不住了：
【你們看反派就跟開屏的孔雀似的。】
【這下好了，男主本來只是想逼妹寶主動道歉，結果妹寶真去找反派了。】
【笑死，男主本來以爲妹寶會當衆喫癟，這會Ţûₖ氣得筷子都快要咬斷了。】
【嗚嗚嗚，不想看虐的，妹寶趕緊低頭哄哄他吧，只要你服個軟，男主今天肯定跟你和好了。】

-3-
喫完飯，我收拾收拾準備回教室。
林夕突然笑着從身後用力拍了我一下：
「許晚梔，今天晚自習也麻煩你幫我跟沈野請假啦，他說要在家裏給我補習呢。」
她自然而然地將書包丟在沈野懷裏，而沈野也主動接過。
這已經是我第十次幫他們請假了。
換做以前，我看到沈野幫林夕拎書包，騎自行車載她回家補課，心裏都會難受的要命。
但今晚，我一直想着謝擾要給我補課的事，隨口應了句：「哦。」
「等一等。」
沈野突然叫住我，語氣強硬：「晚上你也去我家，我給你補習物理。」
林夕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我搖搖頭說：「不用了。」
他皺了皺眉：「爲什麼，你不是一直想讓我給你補習嗎？
「上次不是說月考的物理卷子，你最後一道大題怎麼都解不開嗎？」
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
「謝謝，可是太晚了，我已經自己解開了。
「而且，謝擾說今晚會幫我補習，我不能爽約。」
沈野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許晚梔，別任性了。
「讓我給你補習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嗎？
「你到底又再跟我鬧些什麼？
「別作，我沒功夫陪你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
他對我伸出手：「過來，能不能跟我和好，取決於你今晚的表現。」
我退後一步：「我沒有作，我真的不想去。」
沈野的手頓在那裏。
他冷笑了一下，有恃無恐地說：「行啊，那就分手啊。」
這樣的話，他說過很多次。
每一次，我都會連續一週渾渾噩噩的，白天上課聽不進去，夜裏哭着給他寫道歉小作文。
或許只要我像以前那樣，願意低下頭，哄哄他，今天的事，沈野就可以當沒發生過。
可是，我突然感到有點厭倦了。
沒有人能一直退後忍讓的。
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部力氣對他說：「好，那就分手吧。」
沈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他冷冷笑了笑：「你認真的？」
我捏緊手心，強迫自己點頭。
下一秒，他重重踢了一下身旁的凳子，巨大的動靜讓我肩膀一顫。
「行，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像狗一樣哭着求我跟你複合。」
他的聲音冰冷刺骨，帶着毫不掩飾的怒意。
說罷，他冷着臉，一把抓起地上的書包，轉身大步離開。
「等一等。」，我叫住了他
他的嘴角壓着一絲微不可查的笑，冷頭看我：「怎麼了，現在後悔了？晚了。」
我摘掉他送我的情侶戒指：「既然分手了，這個我不要了，還給你。」
這是沈野對我表白那天送我的禮物。
上面刻着我們兩個人的名字。
曾經，我對它愛不釋手，怎麼戴也戴不夠。
但既然分手了，這個戒指現在也得還給他。
沈野愣了愣，聲線愈發的冷：「好啊，既然不想要了，就隨便找個地方扔掉。」
我點點頭，將戒指丟到旁邊裝滿剩菜的垃圾桶裏。
然後，我不再回頭，拿起書包轉身走了。
以前，一直都是我看着沈野離開的背影。
或許，主動離開也沒有那麼難。
沈野的臉色難看的要命。
他的兄弟忍不住打圓場：「沈哥，她這是故意做給你看呢，他們小女生不就喜歡玩欲情故縱這一套嘛。」
「對啊，你可千萬不要被她拿捏啊，低頭你就輸了。」
「說不定等我們走之後，她就一個人跟小丑一樣，哭着跑回來翻垃圾桶了Ṫũ̂ₒ。」
沈野無所謂地笑了笑：「也對，她撐不了幾天的。」

-4-
那天回家後，我狠心把沈野的聯繫方式一個一個刪除。
刪完後，我的心裏忽然空落落的。
我本以爲分手後的第一個晚上，我一定會哭。
但我想起晚自習之前，謝擾借給我的學習筆記。
我翻開後，上面有很詳細的例題和解題步驟。
特別是我休學那段時間錯過的內容，不知爲何，他記錄的很詳細。
據說謝擾轉學前在比我們學校更厲害的市重點。
他兄弟成績一ẗů⁶直不算好，能跟他一起考上市重點，很大程度歸功於謝擾的學習筆記。
真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莫名其妙轉到我們學校，還恰好是我們班。
我第一次學得這麼專注，盯着他的字跡學習到了深夜。
合上書本，我盯着手機，怕我又會像以前那樣，沒出息地把沈野加回來，跟他道歉。
但我剛拿起手機，謝擾就給我發了消息。
他看了我做過的題，針對我的錯題情況，給我列了我掌握不熟練的知識點，還附加一套專項的練習題。
我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過去。
那天晚上，我竟然真的再沒有想起過沈野。
第二天，沈野不再等我一起上學。
我知道，他在懲罰我。
從那以後，在學校，他也開始對我視而不見，跟林夕打鬧。
本以爲我會不習慣。
可每當這個時候，謝擾就會根據我目前的學習情況，發一套練習題。
注意力一轉移，我的腦子裏，漸漸不會再想起沈野的事。
後來有一天，我忽然意識到，自從跟他分手後，我不用再爲他內耗，不用再關注他跟別的女生，只顧着一門心思提高成績。
這樣的日子，比以前更輕鬆。
原來放下一個人，也沒那麼難。
我很高興，又找回了自己。
不光如此，在謝擾的訓練下，曾經理不清思路的題目，也越來越得心應手。
我原本薄弱的知識點都被各個擊破。
這比通過戀愛帶來的快樂，更讓我很有成就感。
跟沈野分手半個月後。
週五傍晚，我一個人在教室刷題。
陳靜過來跟我打招呼：「怎麼就你一個人，沈野沒等你？
「你們之前不是跟連體嬰一樣？」
陳靜是我的發小，跟我和沈野的關係都不錯。
我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看出不對勁：「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我點點頭。
她又安慰我：「青梅竹馬嘛，偶爾吵架也正常。
「你先別隻顧着刷題了，多花點心思想想怎麼跟他和好纔是正事。
「你知道沈野最近有多寵林夕嗎？
「昨天林夕在商場看中一條裙子，五位數呢，沈野眼睛都沒眨就送了。
「他還帶林夕逛遊樂園了，我朋友剛好冰淇淋店遇見他們。」
她拿出偷偷帶的手機，點開一條視頻。
視頻裏，林夕扎着雙馬尾，穿着小吊帶，笑眯眯問沈野：
「喂，要是真跟你的小青梅分手了，要不要跟我談？」
沈野沒回答，用自己的勺子往她嘴裏塞了勺冰淇淋說：「你喫你的吧。」
陳靜笑眯眯地跟我說：「這樣他都沒回應，肯定是等着你去道歉呢，你這次什麼時候找他低頭認錯？」
我沉默一會，忽然覺得很不對勁：「爲什麼是我去認錯？」
她愣了愣：「一直不都是你主動找他道歉嗎？沈野那麼驕傲，你還指望他先跟你低頭啊。」
我看向她：「我道歉是建立在我還喜歡他的基礎上，那如果，我現在根本不喜歡他了呢？」
門口突然傳來巨大的摔門聲。
下一秒，沈野一臉黑地走了出去。
緊接着，林夕也跟着追出去。
我不知道沈野什麼時候進的教室，也不知道他聽見多少。
彈幕紛紛議論起來：
【笑死了，是男主故意讓陳靜來問妹寶什麼時候道歉的，這下好了，妹寶壓根不打算道歉。】
【我也覺得每次都讓妹寶道歉太過分了，男主太驕傲了，從來不願意低頭。】
【可是這次分手不也是因爲妹寶太任性了……以前都可以道歉，爲什麼這次不可以了，我還是希望妹寶乖乖去道歉。】
我沒有心情管這些彈幕，低頭繼續刷題。
那天之後，沈野跟林夕走得更近了。
課間，我經常看見林夕跟沈野兩個人一起打水。
甚至有一次，沈野半跪下來給她繫鞋帶。
我聽到周圍的人議論。
「許晚梔好像真的被搶走竹馬了。」
「那怎麼了，林夕可是校花，兩個人郎才女貌多般配。」
「許晚梔嘛，好是好，就是太平凡了，清粥小菜，平常喫喫還可以，喫多了就膩了。」
「我要是沈野，我也選性感校花啊。」
「許晚梔整天跟在沈野屁股後面跑，跟離不開男人似的，結果現在人家根本都不搭理她，笑死了，也不嫌丟人。」
每當我聽到這些話，都低下頭專心刷題，不理會這些人。

-5-
高三一輪複習。
課上，林夕拜託我幫她給沈野傳紙條，神神祕祕地說有重要的事情。
我不想幫她。
但看她看起來真的一副很着急的樣子。
最ƭũₔ終還是心軟，順手幫她傳了。
沈野打開紙條，我餘光瞥見上面寫着：
【小青梅這麼作，你們都分手這麼久了，要不要考不考慮我？】
我的胃裏忽然湧起一陣噁心。
那張紙條，被沈野攥在手心，沒有回。
林夕又寫了一張紙條，着急推了推我的胳膊，示意我再幫她傳紙條。
班主任正在講一個重要的知識點，我不能分心，全當沒看見。
林夕急得跺了跺腳，乾脆將紙條朝沈野扔了過去。
可惜力氣沒控制好，紙團「啪」得一聲落在了我的桌子上。
我愣了愣，還沒等我反應，班主任已經快步走來，從我桌子上把紙條搶先拿了起來。
他看完紙條，冷笑一聲：「來，我念出來讓大家都聽聽。」
他當着全班的面，大聲將紙條上的內容唸了出來：
「喂，我這麼好，你要不要考慮跟我談個戀愛？」
全班鬨堂大笑。
班主任看着我冷笑：「許晚梔，你現在心都飛到哪去了，上課就整這些。
「還〖我這麼好〗，你倒是說說，你好在哪裏？
「人家林夕這麼漂亮都沒這些歪心思，你倒好，天天纏着人家沈野，不嫌丟人嗎？」
我立刻站起來反駁：「老師，不是我，是林夕。」
林夕臉色一變，立刻否認：「老師，不是我。」
老師眉頭一皺，看向我：「許晚梔，不是你還能是誰？
「這張紙條一看就是要遞給沈野的吧。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天天追在沈野屁股後面嗎？」
沈野對我的境遇視若無睹，正轉着筆，低頭看班主任正在講解的卷子，全程沒抬眸看我一眼，也沒有任何解釋。
他敲了敲沈野的桌子：「沈野，你站起來告訴我，誰傳給你的。」
我看向他，希望他能替我解釋一下。
沈野站起來，漫不經心地看着我說：
「許晚梔，好好學習，不要早戀啊，我不喜歡成績差的。
「這次就算了，請你把心思多放在學習上，別整這些東西。」
班裏的同學開始起鬨：「呦呦呦，小舔狗被拒絕了。」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沈野。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把髒水潑我身上。
他明明知道紙條是林夕寫的。
他也知道，如果他這麼說，我會落入怎樣難堪的境地。
我的名聲，尊嚴，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班主任本來就不喜歡我，見狀，他立刻指着我鼻子罵：
「你本來就休學了半年，現在還整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好好的一個學生，跟離了男人就不行似的。
「你給我滾出去繞着操場罰跑五圈，好好醒醒你的腦子！」
彈幕緊張起來：
【臥槽，就是這個劇情！女主被老師罰跑，恰好被林夕的朋友錄下來。】
【林夕這賤人還故意把視頻傳到網上，標題是《花心大雷妹當衆表白被甩，被老師罰跑，好丟人喔》】
【我也想起來了，這條視頻好像火了，好多人網暴女主，說女主跑起步來胸一顛一顛的，還造謠是不是被人揉大的。導致女主精神抑鬱，無心學習，成績一落千丈。】
【好賤啊，毀人名聲天打雷劈啊。】
我正想說些什麼。
可就在這時，坐在我後桌的謝擾緩緩抬起了手。
「老師，你誤會了，這件事顯然是沈野同學自作多情了。」
「因爲這張紙條，是我寫給晚梔的。」

-6-
沈野愣住了。
下一秒，臉色陰沉得要命。
謝擾看向沈野，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哦對了，同學。
「晚梔現在成績未必比你差了。
「你也不用擔心她喜歡你，畢竟，她也不喜歡只配拿第二的。」
特別是「只配拿第二的」這幾個字，被他重點強調。
最後的結局是，我跟謝擾一起在外面罰站。
許久，我突然忍不住笑出來：「下次還敢耍帥嗎？」
謝擾也笑了：「敢。」
我抬頭看他：「你瘋了，紙條是你寫的這種玩笑也敢開。」
他看向我，眸子燦若星辰：「如果，不是玩笑呢。」
我的心突然慢了半拍。
謝擾看向我：「晚梔。」
「在。」
「如果我能幫你的成績超過沈野，高考結束後，你能答應我一個願望嗎？」
那一刻，我嘈雜的心忽然安靜下來。
風吹在臉上，涼涼的。
我點了點頭。
「好。」
下課，我回到位置。
剛要翻開筆記，補充課上沒來得及聽的知識點。
林夕推了推我：「許晚梔，能不能讓讓，我要跟沈野討論題目，你坐在這有點礙事。」
因爲我跟沈野同桌，她沒少讓我給她騰位置。
沈野也從來只是看着，沒有阻止。
彈幕說：【妹寶千萬別給她讓，只要你不讓位置，男主就考慮主動跟你複合了。】
【別看男主面無表情，其實心裏偷着樂呢，就等你佔着位置，當着他的面跟林夕宣示主權呢。】
我沉默了。
然後，我開始動手收拾桌上的東西。
「既然你喜歡跟沈野討論題目，那乾脆我跟你換換位置吧。」
林夕的位置剛好跟謝擾捱得很近，方便我們討論題目。
沈野的眉皺了皺。
收拾好東西，正要走，沈野突然死死拉住我：「你捨得？」
我看着他，慢慢推開他的手：「沈野同學，自重，我怕你又自作多情，誤會我喜歡你。」
沈野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喉結滾動兩下，牙關緊咬：「行，你別後悔țū₈。」
當天晚上，他就跟林夕發朋友圈官宣。
配圖裏，他跟林夕十指相扣。
從此，他們在朋友圈高調的秀恩愛。
有時是他們在遊樂園裏相擁。
有時是他們在甜品店共享一杯奶茶。
每一張照片，都像是故意在跟誰炫耀。
課堂外總能聽見關於他的傳聞。
他們都說，沈野好像學壞了。
他好像真的喜歡上了林夕，爲她逃課，爲她打架。
我卻沒有精力再管這些。
倒計時牌上的數字一天天減少，黑板上的高考日期越來越近。
我將自己埋進書堆，晨光熹微時翻開筆記，深夜臺燈下反覆演算。
週末，圖書館裏，我與謝擾並排而坐，筆尖在草稿紙上沙沙作響。
突然，陳靜氣喘吁吁給我打電話：「晚梔，你管管沈野吧，他又翹掉課爲林夕打架了。
「林夕拉都拉不住，沈野以前只聽你的，晚梔，你去看看吧。」
彈幕在暗戳戳興奮：
【嘿嘿，沈野故意讓陳靜打這個電話呢，就是想讓女主像以前那樣來管管他，果然他還是在乎女主的。】
【快去吧女主，只要你去了，男主今晚就會考慮跟你複合。】
謝擾用筆點了點我：「這道題很重要，別分心。」
我看向陳靜：「我很忙，他的事，以後別來找我了。」
我掛斷了電話。
彈幕傻眼了：
【怎麼辦，妹寶現在好像真的完全不管男主了，我的甜寵文要 be 了。】
【我覺得現ẗṻ⁻在這樣很好啊，小說裏妹寶因爲男主，天天內耗，導致高考發揮失常。你們不覺得妹寶放下男人，認真學習的樣子很酷嗎？】
彈幕說的對。
我確實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跟林夕爭風喫醋上面。
高考當天，謝擾跟我在同一個考點。
校門口，他像老父親看姑娘似的對我說：「別緊張，盡力而爲。」
我們走向各自的考場，各奔前程。
高考結束後，謝擾給我背出題目，我努力回憶着我的答案。
對完答案後，他鬆了一口氣，欣慰地看着我：「晚梔，你穩了。」

-7-
當天晚上，謝擾約我出去慶祝。
鬼使神差的，我特意穿上了我以前不會穿的裙子，別上髮卡，化了點妝，打扮得很漂亮。
臨出門，我媽拉住我的手：「去哪啊，我跟沈野媽媽約好了，今天一起去他家慶祝你們高考結束。」
我媽媽跟沈野的媽媽是發小，兩個人關係很好。
我不想去，但被我媽拉着手硬提着去了沈野家。
給我們開門的是林夕。
她穿着白色長裙，跟我媽甜甜的自我介紹：「阿姨你好，我是沈野的女朋友。」
我媽不知道沈野跟我談過戀愛的事，只是愣了愣，誇她漂亮。
飯桌上，我悄悄給謝擾發消息。
林夕注意到了我的裙子，故意笑了笑：「晚梔，沒見過你穿這麼漂亮，是故意要給誰看嗎？」
沈野也抬頭瞥了我一眼：「你還是穿褲子比較合適，裙子，不適合你，下次別穿了。」
我媽不樂意了，指着牆上掛着的照片說：「你忘了，你小時候可喜歡晚梔穿小裙子了。」
牆上掛着的是我跟沈野小時候的照片。
還是沈野小時候強烈要求，說一定要掛上去的。
照片裏，我穿着小花裙，跟沈野手牽着手，我小心翼翼躲在他後面，看起來特別乖。
林夕看着照片撇了撇嘴，笑意不達眼底：「看不出來啊，許晚梔以前還是個乖乖女。」
沈野漫不經心地說：「她乖？在大人面前裝乖罷了。
「小學的時候就知道趁爸媽不在家，偷穿大人內衣。
「初中有人往她桌洞裏塞情書，她興奮地一整晚睡不着覺，」
「還有上次校慶晚會，非要穿條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上臺表演，彎腰撿話筒時還故意磨蹭。」
林夕噗嗤一聲笑了：「其實也正常啦，我好像聽人說過，表面看起來越乖的女生越不矜持呢。」
我愣在那裏，像是被扇了幾耳光。
我媽的臉上也露出幾分尷尬。
沈野的媽媽忙笑着打圓場：「別說這些了，馬上就上大學了，聽說你們三個是同學呢。
「將來可以報考一個城市，晚梔跟沈野可以一起照顧照顧林夕呢。」
林夕笑了笑：「對啊，晚梔，我可以給你介紹男朋友啊，不過就是沈野這個標準的不太好找，可能需要委屈一下你……」
我站起來打斷她：「不用了，我有男朋友了。」
沈野愣了一下。
謝擾的電話這時剛好打過來，用旁人可以聽到的音量說：「寶寶，我在等你。」
我幾乎迫不及待對我媽媽說：「我今晚跟男朋友有約，他在催我了，我先走了。」

-8-
我跑出來了。
謝擾在樓下等我。
夜風裹着熱浪撲面而來，謝擾修長的身影倚在梧桐樹下。
我事先跟謝擾約定好，喫飯時間要給我打電話，請他裝成我的男朋友，給我藉口逃出來。
謝擾當時非常爽快的同意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身後叫住了我。
「晚梔！」
是沈野追了出來。
他的額髮被汗水浸溼，對我伸出手，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晚梔，過來。」
我沒動。
他的目光掃過謝擾，眼底翻湧着風暴，質問道：「你跟謝擾在一起了？」
我心頭一跳：「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認命了一樣說：「晚梔，你贏了，我們和好吧。」
我愣了愣：「什麼？」
他看向我：「我說，我願意低頭了，我們和好吧。
「我知道你跑出來是在喫林夕的醋，你放心，我只是讓她僞裝我的女友。
「你跟我分手，又跟他在一起，不就是爲了讓我喫醋，逼我主動跟你和好。
「你的目的達到了，晚梔，我願意跟你複合。」
他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他只要願意低頭跟我道歉，我就要感恩戴德跟他和好一樣。
但是，說分開的是他，說要和好的事他。
我又憑什麼被他左右我的情緒呢。
「沈野，跟你分手是認真的。」
我一字一句地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和好。」
「少裝了！」
沈野咬着牙：
「我知道你喜歡我，明明說了要分手，卻還是放不下，故意來我家喫飯。
「明明平時不修邊幅，今天卻故意穿了不常穿的裙子，還塗了口紅。
「女爲悅己者容，你今晚故意穿的這麼漂亮，難道說不是爲了我？
「你以爲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承認吧，晚梔，你就是喫醋了。
我真的被他的自信驚到了。
我正想說什麼，謝擾突然側身擋在我面前：
「哪裏來的古風小生，您怕不是活在大清朝還沒醒？
「女爲悅己者容？你這九年義務教育白上了，連悅己的己字都認不全？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是卸載你的番茄小說。
「別人精心打扮是爲了取悅自己，不是爲了吸引你的注意。
「你不會真以爲全世界都該圍着你轉？」
他攻擊力跟機關槍一樣，真是強得沒邊了。
我也生出了幾分膽量：
「沈野，誰說我喫你的醋了。
「我記得我好像說過我們已經分手了，零個人想跟你和好好嗎？」
沈夜的臉色沉了下來，明顯是被我們氣到了。
良久，他突然笑了：「謝擾，你以爲她真喜歡你？
「你知不知道，那天在食堂，是我晚梔去找你的。
「是我讓她去勾引你，把你成績拽下來，結果她就真去了。」
空氣瞬間凝固。我感覺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
謝擾垂眸看着我，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我拼命想從他琥珀色的瞳孔裏找到裂痕。
「原來是這樣。」
他忽然輕笑出聲，指尖輕輕擦過我泛紅的耳尖：
「那我真的要謝謝你，給我一個機會接近她。」
「實不相瞞，我已經暗戀晚梔很久了。
「我是爲她轉學來的，我一直在思考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
他轉頭直視沈野，目光亮得驚人：「說來還要多虧你，這下連開場白都省了。」

-9-
謝擾拉着我的手離開了。
街邊的路燈亮起，謝擾的影子將我整個籠罩。
謝擾的影子將我整個籠罩。我盯着他後頸新生的絨毛，喉嚨發緊：
「謝擾，你生氣了嗎？」
「那天是大冒險輸了，才主動去找你的。
「但我從來沒想過要把你的成績拽下來，我希望你比任何人都厲害，因爲你值得。」
他突然停下腳步。
我撞在他的後背上。
他看向我：「晚梔，我不需要你道歉。
「應該說，是我心思不軌，蓄謀已久。
「你就沒有別的問題想問嗎？」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小心翼翼問他：「你真的喜歡我嗎？」
謝擾把帽子蓋在我的頭上：「傻瓜。
「我都那麼明顯了，你怎麼還看不出來。」
我的臉像是燒了起來，心臟砰砰直跳。
那一天，我不記得是怎麼回家的。
直到晚上，我的心還一直飄着。

-10-
一個月後，高考成績出來了。
我和謝擾並列全省第一，兼全校第一。
至於沈野，他這次連第二名都沒保住，總分斷崖式下跌，全校排名下滑幾十名。
拿錄取通知書那一天，謝擾送我回家。
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停住了。
他看向我，耳朵微紅：「那天你對我說過，如果我能幫你超過沈野，你就會實現我的願望。
「我事先說明，這個願望，你可以拒絕, 不會強迫你的。」
說完這句話, 他忽然緊張地扣緊了我的手，嗓音發啞：「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我沒有回答。
謝擾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 我忽然踮着腳，蜻蜓點水地吻了吻他的脣。
然後鬆開他的手, 紅着臉飛快往家跑去。
只剩下他一個人慾求不滿地待在原地, 急得團團轉。
那年暑假, 校長爲了慶祝學校出了兩個清華, 在學校門口放了炮。
我跟謝擾的名字在光榮榜上捱得很近很近，有人調侃跟結婚照似的。
林夕高考發揮失常，決定復讀。
沈野退步嚴重，985 變重本。
而我給自己的青春, Ṫùₜ交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番外 1
謝擾在小學時就跟許晚梔認識了。
謝擾出生時是畸形兒，身上長了三隻手臂, 多出來的手無法伸展，連接着脆弱的內臟, 手術困難。
因爲是早產兒，身體發育不健全, 當時不適合做手術，在九歲前, 這多長出來的第三隻手臂都保留了下來。
每次住院，所有看見他的孩子看見他都會嚇哭，說他是醜陋的怪物。
他當時的外號是「醜八怪」。
九歲前的謝擾一點也不酷，甚至自卑，敏感，脆弱。
他牴觸外界, 不願意跟人接觸。
直到八歲那年, 他所在的住院部來了個女孩，叫許晚梔。
許晚梔很漂亮，皮膚白的發光, 小鹿一樣圓潤的大眼睛，清透, 乾淨，能一眼望到底。
穿着白裙子, 長髮軟軟的披在身後, 像天使一樣。
那時候的他怎麼能想到，這樣的許晚梔會因爲喜歡她的竹馬而卑微到塵土裏。
住院部的孩子裏, 只有許晚梔願意跟他玩。
謝擾不明白：「你不怕我嗎？」
許晚梔眨巴眨巴眼睛：「爲什麼要害怕，我還很羨慕呢, 你比我們多一隻手, 寫作業能更快一點。」
謝擾：「……」
只是許晚梔除了跟他玩，也跟其他孩子玩。
她對每一個人, 都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謝擾不想讓她跟別人玩。
他嫉妒每一個可以陪着她奔跑的男孩子, 嫉妒的發瘋。
爲了能以最好的樣子待在許晚梔身邊, 他花了九年。
切除手術，術後恢復，喫最苦的藥，忍着疼痛鍛鍊，成爲學習最好的人。
當他在拼命努力後, 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有資格站在她身邊了。
然後。
終於在某一節課堂上，坐在那個人的後桌，堅定地舉起了手。
承認了他長達十年的暗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