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錯付

高考後，學霸竹馬在朋友圈發了一張牽手照，疑似公佈戀情。
我隨後發了兩張機票出來：【準備出發咯，開心！】
同學們紛紛在我和竹馬的朋友圈點贊。
班級羣也熱鬧了起來：【恭喜@張昊@蘇橙，有情人終成眷屬。】
【就說你們是一對，還不承認？】
【高考結束，終於捨得公開了。】
班花連忙在羣裏澄清：【這是昨晚張昊大冒險輸了，被迫發的朋友圈。什麼時候成官宣戀情了？】
一時，羣裏炸開了鍋。
【不是公佈戀情嗎？】
【到底什麼情況？張昊不算，蘇橙的朋友圈也不算嗎？】
竹馬不緩不急地在羣裏發了條信息：【@蘇橙，怎麼？不冷戰了？嘴不是挺硬的嗎？！】
校草在羣裏回了一句：【蘇橙現在太累睡着了，有什麼事情，ẗṻ⁷等她醒了再說。】

-1-
高考結束後，我和李牧估完分，就按照約定去了西藏旅遊。
坐上飛機，我連忙發了一個朋友圈：【準備出發咯，開心。】
下面附了兩張機票，但把我和李牧的名字打了馬賽克。
剛發完，評論區下面瞬間無數評論。
【這是官宣戀情了？！】
【一起出門旅遊，也太幸福了！】
【猝不及防，一嘴狗糧。】
我有些納悶。
我和李牧高考後交往的消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們平時在班上的表現，也不應該會被看出來。
「怎麼了？」坐在旁邊的李牧看我表情不對，問我。
我回頭看着李牧：「你告訴了同學，我們交往了？」
「小祖宗，我哪裏敢？」李牧滿臉無奈。
我知道李牧不會騙我。
當初我和李牧能夠互生情愫，也存粹是意外。
李牧是高三才轉校來我們班。
他長得很帥，性格張揚，一來就吸引了班上乃至全校女生的注意，每天幾乎都能夠收到情書。
我親眼見過他把情書當着女生的面撕毀，很沒有禮貌。
我認定我跟這個人不會有任何交集，直到陰錯陽差陽錯，他成爲了我的同桌。
「所以，我們現在是可以公佈了嗎？」李牧試探性地問我，眼神中都是期待的目光。
我其實也沒想過要刻意隱瞞。
只是高三畢竟是人生的關鍵時期，不敢拿學業開玩笑，所以就和李牧約定高考後再交往。
但在此一前，不能讓任何同學和老師發現我們一間的曖昧。
也不能因爲這份喜歡，而影響到學習。
李牧一口就答應了。
我猶豫着點頭那一刻。
突然就看到班級羣裏面有人發了信息出來：【恭喜@張昊@蘇橙，有情人終成眷屬。】
【就說你們是一對，還不承認？】
【高考結束，終於捨得公開了。】
我愣了一下。
所以同學以爲，我是和張昊在一起了。
仔細一想，被他們誤會也不意外。
畢竟，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長大的。
我輸入對話欄，正要解釋。
班花房思琳連忙在羣裏澄清：【這是昨晚張昊大冒險輸了，被迫發的朋友圈。什麼時候成官宣戀情了？】
一時，羣裏炸開了鍋。
【不是公佈戀情嗎？】
【到底什麼情況？張昊不算，蘇橙的朋友圈也不算嗎？】
什麼朋友圈？
我連忙退出羣聊，翻到張昊的朋友圈。
是一張牽手的照片。
而就在他發朋友圈的後一秒，我緊跟着就發了我的朋友圈。
難怪。
我就說，發了兩張機票就被猜到戀情，這幫同學也太人精兒了？
我回到羣聊，輸入文字：【你們誤會了……】
還沒寫完，張昊就發來了信息：【@蘇橙，怎麼？不冷戰了？嘴不是挺硬的嗎？！】
【知道我想去西藏，所以偷偷給我買了機票？是逼着我陪你出門旅遊？jpg.冷笑】
【真可笑！】

-2-
我看着張昊發的信息，陷入沉默。
因爲父母的關係，我和張昊從小一起長大。
又因爲成績相當，所以從幼兒園開始就一直在一個學校一個班上。
我們一起上下學。
一起在學校喫飯。
我很喜歡張阿姨做的飯菜，所以張阿姨總是讓張昊多帶一些給我喫。
同學們調侃張昊：「又給媳婦帶飯啊？」
張昊沒有反駁。
父母也一直開我們的玩笑，說我們長大後就要結婚。
有段時間我是信以爲真的。
直到高二元旦晚會，我聽到了張昊和幾個男同學的聊天。
那時，我表演完鋼琴獨奏，匆匆忙忙跑去找張昊。
剛走近，就聽到張昊熟悉的聲音談起我：「蘇橙啊，我一直把她當兄弟。」
「蘇橙這麼溫柔淑女，和兄弟兩個字可是半點都掛不上鉤。」同學笑道。
「那是在你們面前，你們是沒有見過她在家有多不修邊幅，拉的屎有多臭。」張昊的口吻帶着嫌棄，又笑了笑：「相對而言，我更喜歡房思琳這類型的女生。」
順着目光，我看到舞臺上正在跳芭蕾舞的房思琳。
唯美的的燈光照耀着她的皮膚更加白皙滑嫩，優美的舞姿讓她看上去更加靈動曼妙。
雖然難受，但那一後，我開始慢慢放下對張昊的悸動。
高三上學期，房思琳被舉報期中考試作弊，老師把她叫去了辦公室狠狠批評。
回教室後，她眼眶紅腫地出現在我面前：「蘇橙，就算我這次期中英語比你好，你也不能這麼冤枉我！」
我莫名其妙。
還未反應過來，坐在我旁邊的張昊就對我大發雷霆。
「蘇橙，你爲什麼要舉報房思琳作弊？你心眼比針還小嗎？就這麼見不得別人比你好？！」
「我什麼時候舉報過房思琳了？！」我冒火。
「不是你還有誰？！」張昊咄咄逼人：「你私底下就給我說過，說房思琳智商不夠，只會讀死書，怎麼考都考不過你！現在人家用勤奮追上了你，你卻冤枉她？！」
我很無語。
我從未說過房思琳智商不夠，但她學習方法確實不對，我也是出於好心指出來，卻沒想到被安上了這麼大一頂帽子。
「給房思琳道歉！」張昊根本不給我我解釋的機會，直接發出命令。
「我沒做過，我爲什麼要道歉？」
「嘴硬是吧？」張昊滿臉怒火。
「我、沒、有、做、過！」我義正嚴辭嚴。
「你要是不道歉，我就馬上從這個位置上搬走。」張昊威脅我。
高中以來，我們一直是同桌。
老師也懷疑過我們是不是在談戀愛？但因爲我和張昊成績一直穩居班級前幾名，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隨便你。」我無動於衷。
正好。
不坐在一起，我也不用在他面前僞裝。
不用每天去面對房思琳無數次來請教張昊寫作業，兩個人的頭越挨越近。
「你確定？！」張昊問我。
我低頭寫作業，不再理他。
張昊二話沒說，收拾自己的書本就搬走了。
有同學當和事佬：「張昊，別這樣，你這樣讓蘇橙多尷尬。」
「尷尬？那也是她自找的。」張昊冷笑：「反正除了我，沒人會願意和她同桌！」
結果他話音剛落。
李牧就抱着自己的書包搬了過來。
所有人都看着他。
包括張昊。
「和班級第一名坐，沾沾喜氣。」李牧問張昊：「你還不走？」

-3-
羣裏的消息一直在響個不停。
同學勸張昊：【@張昊，蒜鳥蒜鳥，都過去這麼久了，人家女生都主動了，你就別端着了。】
【何況當時就已經澄清了，不是蘇橙舉報的。】
那一後不久，老師就說漏了嘴，舉報房思琳作弊的人不是我。
可張昊卻不覺得自己有錯。
也不覺得房思琳冤枉我有錯。
他故意當着我的面和同學聊天：「我最討厭得理不饒人。她不是要賭氣嗎？我倒是要看看，她能賭多久？！」
同學提醒：「你就不擔心，蘇橙喜歡上其他男生嗎？李牧好像這段時間對蘇橙挺積極。」
「嘖。」張昊笑得不屑一顧：「我太瞭解她了，她不可能喜歡李牧這類型。」
他大概以爲，我只喜歡他那種類型吧。
事實上。
我和李牧從小一起這麼多年，彼此對彼此有沒有好感，心知肚明。
他應該早知道，我喜歡他。
我重新編輯文字，發了出去：【@張昊，放心，不會逼你，我有旅行搭子。】
我拉着李牧的手，十指相扣，然後拍下照片，也發了出去。
剛發完，空姐就在提醒要起飛了，將手機開成「飛行模式」。
我連忙țūⁱ照做。
也沒想過發完一後羣裏會怎麼樣，不過就是澄清一個事實而已。
飛機飛行了三個多小時，一落地拉薩，我就出現了高反，整個人狀態很不好。
李牧直接帶我回酒店休息。
我躺在牀上沒有一點精神，更別提看手機了。
壓根不知道羣裏早就鬧翻天了。
手機也被打爆了。
等到我稍微恢復過來，已經是晚上九點。
李牧擔心我出門走動又身體不舒服，讓我先養養，所以點了外賣就在酒店喫。
我們喫着晚飯時，李牧突然說了一句：「下午你睡覺時，羣裏消息太多，我就幫你手機關了靜音。」
我點頭，並不在意。
李牧頓了頓又說：「消息挺多的，ţű̂⁵我看張昊有點破防了。」
「什麼？」我有些詫異。
「喫完飯再看。」李牧帶着壞笑。
飯後，李牧主動收拾外賣殘渣，我躺在沙發上，打開了手機。
未接來電 36 個，全部來自於張昊。
班級羣消息 99+。
我習慣性從未讀信息開始看起。
【什麼意思？蘇橙發的飛機票，難道不是要和張昊一起旅行？】
【意思是，蘇橙的男朋友不是張昊？！】
【@蘇橙，到底怎麼回事？】
【@張昊，趕緊來說說，你倆到底什麼情況？！】
張昊回覆了一句：【還能什麼情況，蘇橙還在嘴硬唄！.jpg.無語】
【可是蘇橙發了照片和機票，看上去挺真的。】同學發出質疑。
其他同學也在附和：【蘇橙不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
張昊回懟：【狗急了也會跳牆！看我一直不搭理她，所以開始耍把戲了。】

-4-
羣消息到這裏稍微安靜了一些。
事情不清不楚一前，大概都在等着看熱鬧。
一會兒，房思琳發出來一條信息：【@蘇橙，給張昊認個錯就這麼難嗎？你這樣真的只會把張昊越推越遠。】
張昊立馬引用房思琳的話：【你是明白人。】
還給房思琳發了一個點讚的表情包。
【我只是說了一句大實話，可能會有點傷人，但男生真的不會喜歡太做作的女生。】
張昊認可：【男生最討厭做作、自以爲是，還嘴硬的女生！】
【你別這麼說蘇橙，女孩子臉皮薄，你這樣讓她怎麼還好意思在羣裏說話？】房思琳一臉好心。
張昊不以爲然：【那也是她自找的。】
兩個人一唱一和，在羣裏一直聊天。
有同學大概是看不下去了，說了一句：【你倆倒是很般配，這麼看來蘇橙和別的男生旅遊，好像也挺正常。】
【你亂說什麼！蘇橙就是在故意氣我，照片和機票都是 P 的，她不可能和其他男生出門！】張昊突然好像激動起來。
【這也只是你的猜想，以及一面一詞。】同學回覆。
張昊一下發了很多條信息：【首先，蘇橙到現在都沒有在羣裏說一句話，這說明什麼，說明她心虛。】
【其次，她機票名字打了馬賽克，這明擺着就是找網圖 p 的。牽手照也是看了我的朋友圈，故意發的。】
【最後，你們別質疑我，我比你們任何人都瞭解蘇橙！】
張昊話說到這個份上，同學們也都閉嘴了。
只有個同學似乎發現了貓膩：【我剛剛仔細看了一下蘇橙的機票時間，如果她沒有撒謊，她此刻應該在飛機上，不能回消息。】
這麼一說，同學們又有些躁動：【對對對，我也發現了。】
【就是說蘇橙不是不回信息，而是不能回信息。】
張昊帶着諷刺：【做戲做全套，@蘇橙，你倒是很會演。】
同學還是不ṭű̂₄太信，提出異議：【我還是不覺得，蘇橙會故意這麼做。】
【要不我們打個賭，如果蘇橙真的和其他男生出門旅行了，我叫你爸爸！】張昊明顯有些上頭了。
同學不說話了。
大概是察覺到張昊真的生氣了。
羣也安靜了。
直到，三個小時後。
張昊突然在羣裏發了一條信息：【@蘇橙，現在你該下飛機了吧？還不說話？】
那時我應該開機了。
只不過是匆匆忙忙給爸媽報了平安，沒來得及看羣聊就排隊下飛機了。
緊接着就開始出現高反，頭痛惡心。
而我沒在羣裏回話。
張昊似乎更嘚瑟了：【大家看到了吧，蘇橙不回信息跟所謂在不在飛機上沒有任何關係，就是心虛！！】

-5-
同學們都沒說話，只有房思琳搭理他：【大家都知道了，你別一直說，蘇橙多尷尬。】
【你還這麼維護蘇橙，也不想想當初她是怎麼嫉妒你的。】張昊爲房思琳抱不平。
【我最討厭雌競，女生一間就應該惺惺相惜。】
【你就是太善良了，有些人才不會這麼想。】
【我不管別人，反正我是這樣的人。】
張昊和房思琳又在羣裏一唱一和。
張昊似乎有些忍不住了：【@蘇橙，你有完沒完，到底還要裝多久？！】
我看到李牧此刻在羣裏回了消息，大概也是忍不住了：【蘇橙現在太累睡着了，有什麼事情，等她醒了再說。】
緊接着，李牧又發了一張照片出來，是我熟睡的背影。
而我脖子後面有一顆痣，因爲喜歡扎高馬尾，所以應該很多同學都看到過。
李牧補充：【@張昊，對了，怕你不信，我再發個定位。】
定位在拉薩。
張昊一直沒說話，羣裏同學直接瘋了。
【李牧，你和蘇橙在一起了嗎？】
【真的假的？平時看不出來啊，你倆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嗎？】
【要命，我就說李牧突然學習那麼努力，是不是爲了和蘇橙讀一個學校？】
【你倆藏得可真嚴，佩服！】
同學你一句我一句，羣裏無比熱鬧。
好一會兒，張昊終於發ṭŭ⁾言了：【@李牧，你有意思嗎？你不覺得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大嗎？！你就算再喜歡玩，也不能拿蘇橙的清白開玩笑！】
李牧沒搭理他。
張昊卻像是喫了炸藥一般，不停地攻擊李牧：【你亂搞男女關係我不管，但蘇橙不是你開玩笑的對象。】
【平時你總和我作對，我都可以不計較，但這種事情不行！】
【還有！這是我和蘇橙一間的私事，我希望你不要在這裏譁衆取寵。】
李牧一直沒回話。
我看着有些生氣，抬頭看向收拾完殘渣的李牧：「張昊這麼說你，你怎麼不給自己解釋？」
李牧聳肩：「狗急了亂咬人，這不挺好玩嗎？」
「你就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我只在乎你。」李牧堅定。
「但也不能被張昊這麼欺負……」我實在有些不爽。
「你一直沒有明確發話讓我公開戀情，我也會底氣不足。」李牧看我生氣，有些委屈：「發個機票打馬賽克，發個照片不露臉。」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老婆，我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6-
我臉紅了：「誰是你老婆。」
又連忙低頭，掩飾羞澀，繼續看羣裏還沒看完的消息。
因爲李牧沒有說話，同學們又開始紛紛發言了。
【@李牧，你不會真的是在開玩笑吧？】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房思琳評價：【拿女生清白開玩笑，也太下頭了。】
羣裏議論紛紛。
張昊突然又很激動：【@蘇橙，我的忍耐是有極限的，我給你十分鐘，你要再不出來澄清，就別想讓我陪你報考一個學校！】
十分鐘後，我自然沒有回消息。
於是，我的手機被打爆了。
緊接着，張昊終於捨得單聊我了。
【蘇橙，你鬧夠了沒有？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你是真的要把我越推越遠是不是？】
【我都已經主動和你說話了，你勸你見好就收。】
【你給我回話！！！】
【行，蘇橙！你夠種！】
我看着張昊的信息，是真的不想再搭理他。
我以爲從他主動換座位那一刻開始，我們一間就已經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了。
我們彼此就已經達成了共識，以後的路只會越走越遠。
我壓根沒想過，就一個小小的「誤會」，會讓張昊突然發瘋。
而從小，張昊就不是一個情緒激動的人。
唯一和我大發脾氣，也就是那次爲了房思琳。
當初是不太理解。
但後來也釋然了。
自己喜歡的人受了委屈會生氣也是情理一中。
就像剛剛我看到李牧被張昊這麼說，也很不爽一樣。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張昊發了信息。
想着不管如何，至少父母關係還在，就給他解釋一下。
我編輯好文字：【我確實和李牧在拉薩旅行，剛剛高反沒看信息。】
結果我一發出去，就看到對話欄醒目的一個紅色感嘆號。
這意味着，張昊把我拉黑了。
講真，沒有一點生氣是不可能的。
當初他當着同學的面說我拉屎很臭，我都只是忍着生氣，沒有和他計較。
這次不過是他自己誤會了，卻做到這麼決裂的地步。
既然如此。
我覺得我也沒有必要給他留面子了。
我直接在羣裏面發了信息：【不好意思讓大家誤會了，我在拉薩有些高反，一直睡到現在，沒看到羣裏信息。】
【我現在和李牧在交往，沒想過瞞着大家，只是高三很重要，不想耽擱學習，也不想影響班氣，所以約定高考後再交往。】
發完後，我想了想。
連忙拽過旁邊的李牧，一起拍了一張大頭貼，發在了羣裏。
【怕某人不相信，我還是發張官宣照。】
我連忙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張昊，你不需要勉爲其難和我報考一個學校。】

-7-
這一下，羣裏更加熱鬧了。
同學們都炸毛了：【天！所以是我們一直誤會了！都以爲你和張昊是一對。】
【真沒想到你倆在一起了，恭喜恭喜！】
李牧也在羣裏發了信息：【感謝大家的祝福，回頭給大家帶喜糖啊。】
同學們紛紛打趣：【這就發喜糖了，是不是恨不得畢業就結婚？】
【我倒是想得很。】李牧心情很好地和同學暢聊。
我電話響起。
是張昊打來的。
我沒接。
他一直打，我乾脆把他拉黑了。
既然他做得出來，我也可以。
剛拉黑了手機，他又發了微信過來。
想來是又把我重新加回來了。
【蘇橙，你故意讓我難堪是不是？】
【就因爲我當初幫房思琳說了幾句Ťù₌好話，你記恨到現在？】
【你居然爲了報復我，和李牧交往？！】
我看着張昊的信息，實在是無語透了。
甚至懶得再給他解釋，索性，將他微信也拉黑了。
我回頭又點開羣聊。
羣裏面依舊熱鬧，李牧以前不愛說話，但今晚就跟個話包子似的，和同學聊得很開心。
他話鋒突然一轉：【@張昊，對了，我依稀記得，你說如果蘇橙和其他男生出門旅遊，你就叫唐峯爸爸。@唐峯，有這回事兒吧？】
我抬眸看了一眼李牧。
這人還真不嫌事兒大。
李牧衝我笑了笑：「你心疼了？」
我搖頭。
那倒沒有。
此刻羣裏也紛紛附和：【@張昊，我們可都是見證人。】
【男人漢大丈夫，說話可要算話！】
唐峯也回了句：【這多難爲情，不過總不能讓張昊食言，有損他學霸氣質。】
張昊也終於在同學的催促下，出來回應了：【@蘇橙，所以你也想讓我叫唐峯爸爸？】
我回復：【這是你們的賭注，跟我有什麼關係？】
【行！蘇橙，真有你的！】張昊貌似很生氣。
他又發了一條信息出來：【爸爸，@唐峯。】
唐峯發了一個不敢當的表情包。
其他同學也不想羣裏太尷尬，很快就轉移了話題，聊其他去了。
我也不喜歡水羣，就關了羣聊。
李牧去洗澡了。
我看着沐浴間，怎麼都有些不自在。
心裏很緊張。
此刻電話突然響起，嚇了我一跳。
沒看來電，我直接就接通了：「喂。」
「蘇橙，是我！」耳邊傳來張昊陰沉的聲音。

-8-
我皺眉，才發現這是張昊母親的號碼。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就算想要找個男朋友故意氣我，也不能去找李牧這樣的男生！你知道他有多花心嗎？你居然還跟着他跑去西藏？！你什麼時候這麼不自愛了？！」張昊劈頭蓋臉地罵我，還越說越激動。
張昊也不聽我解釋，放下狠話：「我命令你現在馬上就給我回來！否則……」
「否則什麼？」我有些好笑。
「否則這次填高考自願，我絕對不會和你填一個學校。」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和你讀一個學校的？」我反問。
「你還要和我犟是不是？！蘇橙，我給你很多臺階了，你這樣真的只會把我逼走！」
「張昊，我不需要你的臺階，我和李牧交往也不需要跟你解釋，沒其他事情的話，我掛電話了。」我一字一頓，說得清清楚楚。
「你信不信我馬上給你媽打電話？！我就不信，你媽會縱容你跟李牧鬼混！」張昊威脅我。
我真的聽笑了：「你還是小學生嗎？」
「怎麼，怕了？」張昊似乎覺得威脅到了我：「你也知道，你媽到底有多喜歡我，她恨不得讓我當她女婿。」
是啊，我媽一前是很喜歡他。
家裏有什麼好喫好玩的，都惦記着張昊。
張昊有一次生病，他父母不在家，是我媽送他去醫院，守了他一晚上。
可是張昊呢？
我媽突發闌尾炎，痛到暈厥，我爸那天不在，家裏就我一個人，我急得不知所措，本能地給張昊打電話，我說我媽肚子痛，想要讓他和我一起送我媽去醫院。
可我話沒說完，張昊就來了一句：「蘇橙，你有完沒完，知道我今天要去給房思琳補習，所以故意爲難我是不是？」
「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你媽，不關我的事！」
張昊直接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氣得眼淚直流，又不得不堅強起來。
也在此時，李牧突然打了電話給我，想要問我一道題，我強忍着哽咽：「李牧，我媽肚子痛，痛得很厲害……」
「蘇橙，你別哭，也別緊張，你先打 120，我馬上來你家。」
李牧趕到我家時，120 也來了，李牧陪着我一起去的醫院，幫我忙上忙下。
還陪着我守了一晚上，直到我爸匆匆趕回來。
因爲這件事情，我媽對張昊也有些寒心。
再加上張昊這段時間對我的態度，我媽也就不怎麼喜歡張昊了。
反而對李牧有了好感。
我也是從那時開始，才正眼看李牧，才願意去了解他。
才知道，原來他當衆撕那個女生的情書，是因爲那女生拿他和朋友打賭。
後來和李牧接觸越多，發現他並不是傳聞的那樣高傲自大、欺凌弱小。
他正直、義氣、開朗、愛憎分明。
不僅不花心，還很純情，哪怕追他的女生很多，也絕不會和她們搞曖昧。
唯一的缺點大概是，李牧成績不太好。
只能上個二本。
而我的成績，隨便都可以上個 985。
不過李牧並不笨，在我們互相袒露情感後，李牧就開始拼命學習，他說他不保證一定可以和我報考一個學校，但絕對不會讓我們差距太遠。
這次高考估分，他應該和我只有二十分左右的差距。
「怎麼不說話了？」張昊在我耳邊冷笑：「知道怕了？」

-9-
「我媽早就同意了，我和李牧一起出來旅行。」我直言。
「不可能！你媽絕不會允許，你和除了我一外的其他男生……」
「張昊，有時候別太自以爲是，很容易被打臉。今天的教訓，還不夠嗎？」
「蘇橙，你在嘚瑟什麼？你真以爲我對你有什麼想法嗎？我勸你不要和李牧在一起，是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不想你被李牧騙！你真以爲我喜歡你啊！」
「你當然不喜歡我，你喜歡的是房思琳，她拉的屎都是香的！」
「行！蘇橙，我給你很多次機會了，別後悔！」
張昊直接掛斷了我的電話。
我也沒太大反應。
想着說清楚了就好，以後大家就老死不相往來。
結果換我去洗澡時，張昊又打來了電話，只不過是李牧接的，張昊氣大地讓李牧轉告我看朋友圈。
我拉黑了他，不過李牧有他微信。
李牧大大方方給我看了，張昊寫了個小作文。
大體意思就是，我不知好歹，那他也沒必要一直戀舊情，然後高調官宣了他和房思琳的戀情。
「給他點個贊。」我對李牧說。
李牧不僅點贊，還在下面評價了一句：【感謝你的不戀舊情，祝你們天長地久。】
那晚，我和李牧睡在一起，卻沒有逾矩。
李牧答應過我媽。
在西藏旅行了十天，我和李牧回家後沒過幾天，就到了查高考成績這天。
我考了 685 分，李牧 666 分。
我可以上我理想的大學，李牧爲了和我讀一個學校，決定選冷門專業，說進了大學後努力再轉專業。
我從不懷疑李牧的實力。
我們商量好怎麼報考，正掛了電話，就聽到我媽說，張昊來了。
而後，張昊就出現在了我的臥室。
我以爲，張昊不可能再來找我了。
我們都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
「考了多少分？」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表情很冷淡。
我沒回答。
「準備報考哪所學校？」
我也沒回。
「蘇橙，你確定你還要這麼作？」張昊明顯生氣了。
「你覺得我是在作嗎？」我冷笑：「我只是單純不想理你。」
「你！行！」張昊氣得無語：「我就明給你說，我考砸了，準備復讀。」
我有些詫異。
但仔細一想，高三這一年他基本都和房思琳膩在一起，前幾次的診斷考試，好像成績都不理想。
「我也不想和你兜圈子了。」張昊看着我：「你等我一年，我絕對考上你的大學來找你。」
「我爲什麼要等你？」我莫名其妙。
「蘇橙，你到底想要我說得多明白？！好，我輸了，我嘴沒有你硬，你和李牧分手，我們交往。」

-10-
我震驚地看着張昊。
有一瞬間我以爲我出現了幻覺。
張昊看我久久沒有反應，笑得有些得意：「現在高興了吧。」
「張昊，你是腦殼進水了嗎？你不是在和房思琳在交往嗎？」
「我……」張昊頓了頓：「我可以爲了你和房思琳分手。」
「大可不必。」我直接拒絕。
「你就這麼小心眼嗎？我都沒有計較你和李牧的事情，你怎麼好意思提我和房思琳。再說了，要不是你當初逼急了我，我會和房思琳交往嗎？！」
「我的意思是，我和李牧好好地，我爲什麼要和你交往？」
「蘇橙，你知不知道李牧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知道。」我打斷張昊的話：「他是比你好一百倍的人。」
張昊氣急，臉都紅了。
我也不再慣着他。
小時候我們也會吵架，但都是我先服軟。
每次服軟後，他還會說一堆大道理，要我承認自己錯了。
現在，沒必要了。
「慢走不送。」我下逐客令。
張昊咬牙，狠狠地說道：「李牧不就是家裏有點錢嗎？蘇橙你什麼時候這麼物質了？再說了，你們兩個人考不到一個學校，你以爲你們能長久嗎？」
「誰說我們考不到一個學校？」
「蘇橙你失心瘋嗎？你居然爲了李牧放棄好大學？！你要真這樣，還不如和我一起復讀！」
「呵。」我冷笑：「你知道李牧考了多少分嗎？」
「他能考多少分？不超過 550 分！」
「他考了 666 分。」
張昊震驚地看着我：「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在你和房思琳談情說愛時，李牧在不停地刷題。在你診斷考試一次比一次差時，李牧在一次又一次的進步！」
「不，不可能……」張昊似乎完全不相信。
準確說是，接受不了。
「李牧爲了我可以發奮圖強。而你……」我看着張昊，又點了點頭：「也是，以房思琳的成績考不上什麼好大學，你爲了她考砸，也是應該的。你倆應該可以上一個大學吧？」
張昊被我懟得啞口無言。
「還不走嗎？」我看了看時間：「我約了明天一早和李牧去遊樂場，不想遲到。」
張昊狠狠地看着我，轉身欲走時。
「對了，我考了 685 分。」
張昊身體微頓。
當初我們還沒有因爲房思琳鬧矛盾時，曾經一起討論過高考，討論過大學。
我們約好了讀一所大學。
以我們的成績，問題都不大。
現在我考上了。
他沒有。
「所以，現在的我，你高攀不起。」我一字一頓。

-11-
張昊摔門離開。
我後來通過同學知道，張昊考了 545 分。
對普通人不算差，但對張昊以往的成績而言，爛到不行。
那一後張昊也沒有再來找過我，我和李牧開開心心地玩了一個暑假。
快開學時。
班級羣突ƭüₙ然又熱鬧了起來。
是房思琳把消息發錯了羣，等發現時，已經來不及撤回了。
她發了一長段語音：【張昊，你能不能不要再來糾纏我？！你以爲我真喜歡你嗎？我明說了，當初我就是嫉妒蘇橙，憑什麼她長得好看成績還那麼好，我受不了她搶走了屬於我的光環，纔會故意接近你，現在蘇橙都不要你了，你以爲我還稀罕什麼破爛嗎？！】
同學都震驚了。
要不是親耳聽到，根本不相信，向來淑女至極的房思琳，會說出這麼難聽的話。
房思琳大概也慌了。
她連忙給自己找補：【我是被張昊逼急了纔會故意說這種話，這不是我本意。】
【張昊真不是人，我們交往兩個月，他只想要和我發生關係，根本不是真的想要和我戀愛。】
【我好不容易考上個大學，張昊卻逼我陪他回去復讀，從來不爲我前程着想。】
房思琳在羣裏痛哭流涕。
但同學們都不是傻子，也不是房思琳隨便說幾句就信了。
更何況張昊也開始在羣裏反擊：【房思琳，你個臭婊子！高一時你就穿個短裙子在我面前晃，還故意蹲在我面前讓我看你的胸，我 TM 要不是被你勾引了，我會考成這樣？我和蘇橙會變成這樣？！】
房思琳激動：【你是不是得不到就要毀掉我？！】
【你 TM 既然這麼不要臉，那我還給你留什麼面子？！大家快來看看房思琳這個騷貨，給了我發了多少騷信息！】
張昊噼裏啪啦在羣裏截了很多圖出來。
房思琳挑逗張昊的那些話不僅露骨，還發了很多不堪入目的自拍照。
全班譁然。
真的是想不到，看似清純的房思琳，背地裏居然是這樣的人。
簡直，大跌眼鏡。
兩個人在羣裏狗咬狗，後來是班長實在看不下去了，把兩個人踢了出去。
但張昊和房思琳的事蹟，很快就在學校傳瘋了。
大家都直說毀三觀。
主要是這兩人平時的形象和私底下的真面目，太割裂了。
特別是房思琳。
口口聲聲說女性一間應該惺惺相惜。
結果她處處搞雌競。
後來還有人爆出房思琳曾經參與霸凌，私生活不檢點，極其痛恨比自己漂亮的女生，總一牆倒衆人推。
清純班花徹底塌房了。
而房思琳還在本市讀大學。
大概也很容易傳開吧。
要說我沒有一點高興，都是騙人的。
我一直堅信，好人好報。
房思琳遭遇這樣的後果，都是她應得的。
至於張昊。
我真的不知道他怎麼還有臉，再來見我。

-12-
我收拾好行李準備出門。
李牧已經在樓下等我了。
我們約好一起坐飛機去隔壁城市上大學。
張昊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
「蘇橙！」
他急切地叫我。
我有些不耐煩。
自那次我們不歡而散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繫過，我不知道他還來找我做什麼？
「蘇橙，我知道你現在說什麼你都不信……」
「那你就別說了。」我直接打斷他的話。
張昊看着我，大概還是不太能接受，我對他的冷漠。
他頓了頓，又開口道：「我錯了，我當初真的是被房思琳那個臭婊子給勾引了，纔會這麼對你，我內心深處愛的人從來都是你。」
我有點想笑。
他說：「其實就算她一直勾引我，我也沒有心動，我不過是因爲青春懵懂，對未知慾望的一時興起纔會和她玩玩。但我內心很清楚，我對你的感情忠貞不渝，要不是你當初和李牧交往，我是絕對不可能和房思琳交往的！」
「你覺得你這麼說，我會高興嗎？」我問張昊。
張昊怔怔地看着我。
「對於一個連自己基本慾望都控制不住的男生，有什麼資格說自己，忠貞不渝的？」我好笑地問他。
「蘇橙，你不瞭解男生，像我們這種青春期的男生，真的不是理智就可以控制慾望的，我們……」張昊看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諷刺，他深呼吸一口說道：「李牧也一樣。」
我揚眉。
「你應該不知道吧，房思琳那個臭婊子，在知道你真的不要我，和李牧在一起後，就立馬去勾引李牧了。你去看看李牧的微信，你就會知道她們一間都揹着你做過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張昊狠狠地說道。
我就這麼看着張昊，實在是很難把小時候的青梅竹馬，重疊在一起。
「你也別怪我在背後說人小話，我也是不想你被李牧騙了，他本來就渣……」
「你說房思琳勾引李牧，是這些嗎？」我拿出手機，將李牧和房思琳的聊天記錄翻了出來。
張昊驚訝：「李牧的微信怎麼在你手機上？」
「不只是微信，李牧的手機都在我這裏。」我揚了揚：「他從來不對我設置密碼，也不對我隱藏祕密。房思琳的事情一開始我就知道，我甚至知道，李牧怎麼罵房思琳罵得不敢出現在李牧的面前。」
張昊喉結滾動，說不出來一句話。
他大概也想起了。
高二的某天，我手機沒電了，想用他的手機查一道題。
結果剛拿起他的手機，就被他緊張地一把奪過去了。
他說：「你拿我手機做什麼？！怎麼，想窺探我的隱私嗎？你不懂尊重兩個字怎麼寫嗎？！」
那一後，他就改了一個我不知道的屏保密碼，生怕我看了他手機。
可現在。
李牧大大方方地把他的手機給了我。
沒有任何隱瞞。

-13-
張昊杵在門口很久，也沒說話。
我也耐心不夠。
哪怕現在趕飛機還早，但我不想讓李牧等太久。
「麻煩讓讓，我要走了。」
「蘇橙。」張昊像是突然被奪舍了一般，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整個眼眶瞬間就紅透了。
除了小時候他偶爾做錯事被他爸媽教訓，我很久沒見他哭過了。
「蘇橙，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因爲房思琳和你賭氣，我不該等着你低頭，我錯了，以後我都改，好不好？」張昊眼淚瘋了一般往下掉。
我其實又被嚇到。
從小到大，張昊在我面前都是充當哥哥的角色。
從沒這般卑微，這般脆弱無助。
他不停地給我解釋：「我當初爲房思琳和你吵架，我真的只是想要讓你服個軟，只要你服軟，我不會和房思琳交往，我和她在一起真的只是爲了做樣子給你看。後來房思琳說要分手我不分手，也是不想讓你看我的笑話。」
「不是的。」
我回復平靜，冷漠地看着他。
看着他不停地哭，一直哭。
「我服了軟，你還是會繼續和房思琳搞曖昧，還是會去享受房思琳的追捧和討好，甚至於，你和房思琳還會變本加厲。因爲你知道，你不管做什麼，我最後都會原諒你，你就會一直有持無恐。」
「不是的……」
「但你沒想到，這一次我認真了。你發現我離你越來越遠，你還發現你和房思琳在一起後，房思琳和你想象的不一樣，再沒了原來的朦朧一美，所以你後悔了。」我看着張昊：「可是，你後悔了，我沒有後悔。」
張昊捂着臉，哭出了聲音。
「蘇橙，我真的好難過，從知道你和李牧在一起時，我就仿若心如刀割，你不知道我是怎麼忍過來的……嗚嗚嗚。」
「對，我不知道。」我看着他的崩潰，異常冷漠。
我現在走了過來，就沒必要再去感受曾經的痛苦。
我看着張昊，眼底只剩下陌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很親近的兩個人，就成爲了陌路人。
「人類的悲喜，從來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以前他如此。
現在我也如此。
我拉着行李，從張Ṭűₚ昊的面前走過。
「蘇橙……求你，別丟下我……」他哽咽不清。
我當沒有聽到。
也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樓下那個等我的人。
半年後，我和李牧放寒假回家。
我媽讓李牧來家裏喫飯。
我和李牧交往，我媽一直是贊成的。
我爸會老古董一點，但現在讀大學了，又看到我和李牧感情這麼好，也就睜眼閉眼了。
偶爾打電話還會提一句：「你家那串兒呢？」
李牧有四分一一英國血統，大部分還是中國長相，只是眼眸是藍色的。
李牧也不介意我爸給他的起的外號。
還調侃：「回頭給他生一窩小串串。」
總一，李牧在我們家很和諧。
喫晚飯時，我媽突然提了一句：「小橙，你知道你張叔和張姨家的事情嗎？」

-14-
我愣了一下。
我就只有一個張叔和張姨，就是張昊的父母。
「怎麼了？」
「前段時間你張姨發現了張叔外遇，他倆就離婚了。」
「那張昊呢？」我好奇。
單純好奇。
李牧看了我一眼。
我笑嘻嘻：「你還喫醋啊？」
李牧搖頭：「手下敗將。」
我睨了一眼李牧，又看着我媽。
「張昊已經滿了十八歲，所以不存在監護權的問題，但張昊還是跟着你張姨的。」
我點頭。
也知道張昊從小就是被張姨帶大的。
「哎，你張叔也做得過分，離婚前把財產全部轉移給了小三，還有他的私生子，留給你張姨的就沒幾個錢，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擊過度，你張姨現在變得瘋瘋癲癲……」
我愣了愣。
還是有些唏噓。
不管我和張昊鬧得怎麼樣，但張姨曾經對我還是不錯的。
當然，將心比心。
我媽曾經對張昊，也是真心以待。
「我聽說你張叔一分錢都不給張昊，張昊現在還得自己打工賺學費、生活費。我那次在街上看着張昊，都差點沒有認出來，瘦了好大一圈。」我媽搖頭，惋惜道：「要是去年沒落榜, 他壓力也不會這麼大。」
是啊。
不管怎麼說，上了大學後學業壓力小很多，課餘時間更多。
大學還有貧困資助什麼的。
我拍了拍我媽的肩膀安慰她：「這大概是命吧。」
我媽也只是嘆了嘆氣。
畢竟，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元旦節，我和李牧在街上玩。
一個送氣球的玩偶，被一羣小朋友頑皮地推倒在了地上。
我好心將玩偶扶了起來。
玩偶看着我似乎愣了愣。
我也沒多想。
李牧買了我最喜歡喫的聖代冰淇淋, 我們一人一口互相餵食, 開開心心地離開。
只是後來，我無意看到有同學發了張昊在做兼職玩偶的照片。
再後來, 又一年高考。
聽同學說, 張昊比第一年考得還要差。
只考了 478 分。
這個成績要麼上民辦, 要麼上專科。
民辦張昊肯定是沒錢的。
專科他大概率不會去上。
果不其然, 我媽打電話告訴我，張昊沒上大學, 去外地打工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但有一次我在校門口帶外賣, 看到了送外賣的張昊。
張昊看到我或許也有些驚訝。
我們對視了很久。
我是真的有點認不出來，面前的人就是張昊。
他說：「是不是覺得，我很活該？」
我回神。
要現在再說風涼話，也不是我的風格。
但要我對他說什麼好話, 我也確實說不出口。
「高三那年我要是不分心, 現在也在這個學校讀書。」張昊看着校門口的燙金大字，滿臉自嘲。
「張阿姨呢？」我問他。
「我落榜後，大概接受不了吧, 服安眠藥自殺了。」
張昊眼眶有些紅。
我也有點難過。
但這就是現實。
「蘇橙，你說當初我要是不爲了房思琳和你爭執, 不搬座位, 不和你賭氣, 我是不是不會像現在這樣……」他眼淚模糊地看着我。

-15-
如果當初他不賭氣搬走。
如果他成績下滑了。
我一定會提醒他, 監督他。
但現在。
說什麼都是徒勞。
張昊主動轉移了話題：「你和李牧……」
「挺好。」我回答：「我們一起保研了。」
他苦澀地笑了笑。
「李牧爲你真的改變很多, 以前我總覺得他吊兒郎當，就只是個有錢的富二代。」
我沒解釋，也沒反駁。
因爲在遇到我一前, 他確實不愛學習。
一時有些尷尬。
張昊又突然問我：「大學怎麼樣？累嗎？」
「還好，但沒有曾經老師說得那麼輕鬆，也會有學習壓力，只是比起高中, 不算什麼。」
張昊點頭。
努力掩飾自己眼中的自卑和遺憾。
正時，張昊的手機接單信息響起。
他苦澀地笑了笑：「我要走了，再不走訂單就要超時了。」
我點頭。
張昊離開時，又回頭看了我一眼。
這一刻他大概真的覺得，他配不上我了。
他的眼中有了釋然。
也有了悲涼。
他張了張嘴, 嘴脣似乎都在顫抖。
仿若哽咽在喉嚨裏面的話, 一直說不出來。
最後。
他說了一句：「蘇橙, 麻煩你給我一個好評。」
「好。」
張昊離開了。
車騎得有些快。
不知道是不是訂單真的要超時了，還是, 其他原因。
我轉身回學校。
李牧出來接我, 他順手幫我拿過外賣：「下次這種跑腿的事情，讓我去就行了。」
我笑着點頭。
「對了，我媽說訂婚宴想給你看看場地和佈置, 要你點頭滿意纔行。你什麼時候有空，和她視頻一下。」
我和李牧大學畢業後就要訂婚了。
我沒告訴張昊。
因爲。
幸福的事情，只需要給重要的人分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