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清冷學神三年，我們終於修成正果。
訂婚前夕，他身邊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學姐。
她知性溫柔，聰明能幹，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很快贏得了所有共友的喜歡。
可我卻總覺得她居心不軌。
每次只要一看見她，我就忍不住和江嶼吵架。
直到後來，江嶼揉着眉心對我說：「我真的對她沒想法，你到底要懷疑到什麼時候？
「你是你，她是她，何必非要跟她去比呢？
「我很累，我們靜一靜吧。」
那天，學姐來加我微信。
【任何感情都需要經營，你還年輕，許多事可能都還不懂。
【如果我的存在讓你很介意，我會主動退出項目。
【他真的很愛你，請你務必珍惜。】
看完這些，我默默刪除了所有人。
第二天，嚮導師提交了留美交換生申請表。
-1-
從高鐵站出來，我一眼就看見了人羣中鶴立雞羣的江嶼。
他面容清冷，看見我後，眼中卻漾開了掩飾不住的笑意。
「這麼早回來了。」順手接過行李箱，他將圍巾繞在我脖子上，輕笑道，「還以爲要過完寒假才能見到你。」
我抿着嘴笑，伸手挽住他胳膊：「有點想你了，反正在家沒事，就先回來了。」
「還沒喫晚飯吧？」
他回牽我微涼的手：「走，先帶你去參加我們的小組聚餐。」
江嶼今年剛畢業，已經進了大廠實習，目前在一個很重要的項目小組負責收集實驗數據，平日很忙，因此這個正月裏一直留在海城，沒有回家。
而我爲了跟隨他的步伐，也考取了海城某大學的碩士。
畢竟，這可是我大學期間追了許久才追到的男神。
爲了與他在一起，我甚至還花大力氣打入了他的朋友圈子，他小組裏的人我基本都認識，因此很自然地點頭：「好啊，這次回來，我給大家都帶了小禮物，等會正好可以分給他們。」
江嶼淺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又將我擁緊了一些，「好。」
直到進了包廂，我才注意到，一桌子人裏，多了一個陌生面孔。
江嶼向我介紹：「這是林懿林學姐，年前剛從總部調到我們項目組來幫忙的。」
眼前的女人留着一頭中短髮，戴着金絲眼鏡，容貌看起來只虛長我兩三歲，但氣質上卻比我們這些剛畢業的學生黨成熟許多。
她笑着將自己的碗筷挪了過去，給我騰出位置。
「早聽說小江有個感情深厚的初戀女友，今日一見，果然是很可愛的小妹妹呢。
「快坐吧，今天降溫，我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你坐小江旁邊正好能吹到暖風。
「菜我剛纔已經加了，清蒸鯧魚，蟹粉豆腐，泉水牛肉。聽說你不喫蒜，我已經跟服務員交代過了，放心喫。」
她一番話說得我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尷尬地笑了笑：「謝謝林學姐。」
江嶼的大學室友趙遠在一旁打趣：「嘖，看咱學姐這情商，難怪這麼快就能打入總部，真是吾輩楷模啊！」
包廂裏的氣氛一下子又活絡了起來。
可與往日不同，他們的話題不再圍繞着我和江嶼調侃，而是一個勁地和這位林學姐聊着天南海北的事，從工作到生活，從理想到現實。
我想打開行李箱拿禮物的手縮了回來，一時插不進話。
心中，隱隱感到了有一點點彆扭。
直到聚餐結束，我叫住了準備穿衣離席的大家，開始分禮物Ṱùₘ。
趙遠卻拿着我送他的 Prada 鑰匙扣低聲道：「你這……咱們大家都有，就林姐沒有，我都不好意思收了。」
我一下子被說得有些尷尬，侷促的目光落在了林懿的身上。
她卻雙手插在大衣口袋中悠然自得地站在一旁笑道：「妹妹又不知道我今天來，沒準備很正常，你們不用管我。」
此時，江嶼卻將我送他的愛馬仕卡包遞給了林懿。
「學姐，收下吧，今天還是你請客呢。」
林懿卻搖頭：「不用，本來就是小事。」
那一刻，我送心上人禮物時心中的竊喜感，一瞬間消失殆盡。
-2-
回去的路上，我越想越有些不對勁。
忍不住在回家後叫住了準備去洗漱的江嶼。
「你那個學姐，爲什麼會知道我愛喫的菜和忌口習慣？
「你和她私下有經常聊到我嗎？」
江嶼腳步一頓，有些莫名地回頭：「瑭瑭，你想什麼呢？
「只不過是我們準備出發去聚餐時你剛好發信息說你到了，所以我來接你前她順嘴問了兩句你的飲食習慣而已。
「都是一個組的同事，我們的事也是趙遠他們平時閒聊時提到，所以學姐才知道的。你別多想了，坐車這麼累，快休息吧。」
我鬆了口氣。
乖乖點頭道：「嗯，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啊，下次我把禮物給她補上。」
江嶼頭也沒回地進了衛生間，隨口道：「沒事，學姐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平時她也都很照顧大家，不會放在心上的。」
我原以爲，真的是我敏感了。
或許是因爲這幾年我太珍惜與江嶼的感情，纔會在與林懿初次見面時鬧出點小尷尬。
直到三天後。
海城的倒春寒，讓這原本已近開春的日子，下起了雪。
清晨，江嶼照例起牀準備洗漱去上班。
我卻因尚未開學，懶洋洋地窩在被窩裏補覺。
就在此時，他放在牀頭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認識四年，戀愛三年，我以前是從不會去查江嶼的手機的。
可這天早上，我不知爲何，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拿過了已經息屏的手機。
甚至不用輸入密碼。
就能在未解鎖的屏幕上看到最新一條信息。
林學姐：【下雪了，你今天記得多穿點，別像年前那次凍感冒。】
那一瞬，我的心裏咯噔一聲，原本還渾渾噩噩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
一室暖意在此刻蕩然無存。
衛生間的門打開，江嶼擦着頭髮走出來。
我立刻將手機放了回去。
他走過來拿起手機習慣性看了眼時間，卻沒有馬上放下，而是輕敲了幾下屏幕，才轉頭開始在衣櫃裏翻找起來。
我探出頭來：「你找什麼呢？」
「找羽絨服。去年你送我的那件挺暖和的，今天正好可以穿。」
當然暖和，那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蒙口。
可我卻一瞬間覺得心中憋悶，下意識開口道：「我也冷，你那件今天給我穿。」
江嶼動作一頓，但還是無奈道：「好吧。」
隨後，他拎起了平日穿慣了的黑色衝鋒衣出了門。
我走到落地窗邊，看着他在大雪中匆忙離去的單薄身影，又有些後悔。
可從小嬌養的脾氣卻不容許我此刻拿着衣服追下樓去。
-3-
直到深夜，江嶼纔回到家中。
卻沒有像往日那樣來抱我，而是轉身去了廚房找藥箱。
我跟過去，見他臉色微紅，上手摸了一下，便嚇了一跳：「你發燒了？」
「嗯，年前得了一次甲流，好像有點反覆。」
江嶼說着，從藥箱裏拿出了奧司他韋，自顧自倒水。
我這才注意到，原本凌亂的藥箱不知何時變得整整齊齊，感冒藥，胃藥，鼻炎藥，都被分類歸納好了。
可我此刻顧不上這些，一想到早上我任性的舉動導致他病情反覆，便有些過意不去。
「你快去躺着休息。怎麼生病了還加班到這麼晚？」
江嶼靠在牀上有氣無力地回答我：「上次跑數據出了個 bug，週五前必須搞定。否則會拖累整個組。」
他在工作和學習上，從來都是負責任的。
Ṱù¹想到這裏，我心中更是愧疚，忙前忙Ťůₕ後地爲他熬粥煲湯，熬夜擦身體降溫。
可這病來勢洶洶，直到第三天，江嶼才恢復了些精神。
一早起來，他便要收拾東西去公司。
「不再多休息一天嗎？」我叫住他。
「今天已經是週五了，我……」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
趙遠的聲音大大咧咧從那頭傳來：「老江，你在家待着吧，別來了。林姐熬了兩個通宵幫你把 bug 找出來了，這回人家可是幫了你大忙了，你記得回頭請她喫飯哈！」
江嶼鬆了口氣的同時，爽快答應：「好，幫我謝謝她。」
「我幫你謝什麼呀，要謝你自己來。人家是幫你又不是幫我。嘖，你小子真是好命啊，到哪都是女人堆裏的香餑餑。」
電話掛掉後，房間裏有一瞬間詭異的沉默。
江嶼回頭看我：「瑭瑭，我還是得去趟公司看看。」
我知道，任何事，不是他自己親自做的，總是會有些不放心。
可話說出口，卻變了味。
「去幹什麼？趙遠不是說已經解決了嗎？
「還是說，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去找你的林姐道謝？
「你生病的時候，是不是也在心裏埋怨我下雪天都不准你多穿衣服？」
江嶼被我幾句話說得臉色微變。
隨後沉着臉道：「瑭瑭，你在說什麼？」
我再也忍不住這幾日心中的不安與慍怒，走到他近前：「我說的不對嗎？林姐，林姐……從我一回來，你和你朋友每天嘴上都掛着林姐。
「江嶼，你記住，她只是你的學姐，不是親姐！
「都是成年人了，難道都不懂什麼叫邊界感嗎？！」
吼完這一句後，我們倆都沉默了。
這是我第一次和江嶼吵架。
自從打定主意追他那日，我對於這個原本心中只有學習再無其他的學神，向來是放下身段與脾氣，百依百順的。
我不願讓他覺得戀愛是一件很煩的事，更不想讓他覺得我是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他似乎也不敢相信我有一天會與他因爲這種事爭吵，張了張嘴之後才低聲道：「蘇瑭，原來在你心裏，是這樣想我的？」
我心中已有些後悔，卻還是倔強地昂着頭顱：「不然呢？你希望我怎麼想？」
良久，他才輕嘆了口氣：「對不起。
「既然你這麼介意，以後，我會和她保持距離。」
-4-
在趙遠的起鬨下，江嶼最終還是決定要請林懿喫頓飯。
但不是單獨的，而是叫上小組成員們一起。
臨出發前，他對我道：「就這一次，只是答謝。你也去了，總能放心吧？」
我們之間的氣氛還是有些尷尬。
但我願意爲他妥協，便輕輕點了點頭。
「好，就這一次。」
到了包廂裏，就見大家已經都在了。
趙遠指着江嶼道：「等你半天了！這幾天請假在家，是不是跟蘇瑭膩歪着呢，都快把累死累活的兄弟們都忘了。」
林懿坐在趙遠身邊，淡笑了笑：「小別勝新婚，你這沒對象的人怎麼能懂？」
趙遠吐了吐舌頭，卻還是嘀咕：「又不是隻有江嶼有對象……咱組裏那麼多人都有對象呢，誰跟他倆似的膩歪呀，纔回來就要整天黏在一起。」
林懿卻一邊給大家轉着圓桌倒酒，一邊輕笑道：「年輕人嘛，都是這樣的。我當初也是，只是現在看開了些。」
衆人都被她的話吸引了，紛紛追問她之前的戀情怎麼了。
她抿了口酒杯，有些悵然道：「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和許多小年輕一樣，因爲愛，所以就想形影不離，想朝夕相處，想每時每刻都能看見那個人。
「卻忘了，每一個人都是自由的個體，不論多愛，都還是得給對方獨屬於自己的時間和空間。
「有時候，愛情就像是掌中沙，越是想用力抓緊些，它就流逝得越快。」
說完，她搖頭：「算了，不說我了。」
可包廂裏的氣氛卻因爲她這幾句話，變得有些安靜下來。
衆人似乎都因爲觸碰到了她往日的傷心事，而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我身邊的江嶼打破沉默：
「這不是你的錯，只是那個人配不上你的愛罷了。」
林懿深深望了他一眼。
隨後低頭笑道：「也是。
「想要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何其難。」
-5-
藉口加菜，我拉着江嶼從包廂出來。
壓抑在心中許久的委屈和憋悶，此刻終於爆發了出來：
「你剛纔說那句話什麼意思？
「很心疼你的林姐嗎？
「她又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不能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誰是對的人，你嗎？」
江嶼被我一通質問鬧得有些莫名煩躁。
「蘇瑭，你最近到底怎麼了？
「我不過就是附和了一句而已，難不成要讓大家一起冷場下去嗎？
「何況今天是我請喫飯，你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跟我鬧？」
我被說得眼眶有些酸澀。
眼淚不爭氣地就流了下來。
「是我在鬧嗎？江嶼你捫心自問，你這位林姐，對你就沒有一點點的特殊情感嗎？！」
江嶼被我的話氣笑了。
向來沉穩內斂的他，眉眼中也難得流露出了一點憤怒。
「蘇瑭，你就這麼不自信嗎？爲什麼非要次次都拿自己跟她對比呢？
「你是你，她是她，你們兩個人在我心中是不一樣的關係，不一樣的分量。你到底在懷疑些什麼？
「而且我答應過你，今晚之後我不會與她有更多的交集，你還要我怎麼樣？」
我回答不出來。
我只知道我心中很委屈，卻又不知該如何訴說這樣的委屈。
我瞪着他，眼淚一個勁地掉，卻怎麼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是我過分了嗎？是我敏感了嗎？
江嶼見到我這副樣子，似乎又有些心軟。
上前一步，將我輕輕擁在懷中，撫摸着我的長髮。
「好了瑭瑭，我們不吵了好不好？等兒會喫完我們就回家。」
一句回家，讓我不爭氣地在他懷中輕輕點了點頭。
對，我們纔是一家人。
我和江嶼馬上就要在五一訂婚了。
沒人能拆散我們。
-6-
可我沒想到，等我們回到包廂時，包廂裏的氣氛卻已經完全變了。
林懿的位置，空空如也。
趙遠一看見我們回來，便嗤笑一聲：「膩歪夠了？加個菜加這麼久。」
江嶼環視一週，臉色有些陰沉：「林姐呢？」
「走了。」
其他人都低着頭似乎不敢說話。
只有趙遠這個暴脾氣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說的話是對着江嶼，目光卻直視着我：「真看不出來，咱老江還是個妻管嚴呢。跟別的女人說句話都要被老婆拉出去教訓一頓。
「我說，有些人是不是心臟看什麼都髒啊？人家來組裏幫忙，處處照顧大家，求什麼回報了嗎？就是一起喫頓飯都還要被某些人甩臉色。
「算了，這飯我喫着也覺得沒勁，走了。」
說完，趙遠便「砰」的一聲摔門離開了。
這時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不是說自己家裏還有事，就是說自己工作沒完成，紛紛離開了包廂。
江嶼抓住其中一個組員問了經過，才知道我帶着江嶼出門之後，林姐便藉口要回去加班，先走一步了。
可她嘴上說加班，衆人卻都看得出來她離開時有些落寞。
組員拍了拍江嶼的肩膀，又看了我一眼，搖頭道：「老江，林姐已經給了體面了。
「以後，你好自爲之吧。」
等他們都走後，我們才沉默着離開了飯店。
江嶼默默走在我前面，沒有像以前那樣牽着我的手問我冷不冷。
就這樣一路到家，我才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在怪我？」
「沒有。」
「你有！你在怪我把她氣走了是不是？」
江嶼卻在此刻一下爆發了，「是不是有這麼重要嗎？！結果已經這樣了，你還想怎樣？
「說吧，直說，你還想要我怎麼做？刪微信？離職？換城市？」
我被他吼得有些害怕，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卻當着我的面拿出了手機：「好，我現在就刪。你不是不相信我嗎？我刪給你看就是了。」
可當他打開微信界面的時候，卻愣住了。
林懿，已先一步刪了他。
只留下最後一條信息：【以後工作上的事，可以釘釘聯繫。她真的很愛你，祝好。】
他閉了閉眼，將手機扔到我面前。
「滿意了嗎？」
-7-
自那天之後，我和江嶼就開始了三年來第一次冷戰。
他經常大清早就出去上班，到了深夜才加班回來，一句話也不和我說。
我不知該如何打破這樣的沉默。
便約了閨蜜出來。
「你說，真的是我太敏感了嗎？他那個學姐看起來好像挑不出一點錯處。那條微信，似乎也可以理解成爲同事之間偶爾的關心。」
閨蜜喝着咖啡搖頭。
「不好說。但最起碼，他這位學姐，看起來段位是比你高多了。
「但是瑭瑭，不管那個女人怎麼做，最起碼目前來看江嶼好像還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主動給個臺階下？
「否則，冷戰久了，就真的要被人乘虛而入了。你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閨蜜的話，我回去後考慮了很久。
最終，還是決定聽取她的建議。
因此，這天情人節的傍晚，我買了蛋糕，偷偷來到了江嶼公司的樓下，等他下班，想給他一個驚喜，也再給我們之間的感情一次機會。
海城的雪落在我肩頭，可我心中卻滿心只期待着與他的見面，顧不上冷。
直到兩個小時後，我看見江嶼項目組的組員們一同從大樓裏走出來。
江嶼和林懿走得並不近，中間隔着三四個人，也並沒有其他交流。
看起來似乎沒有一點問題。
有人在人羣中開口：「經理剛批准了我們組的團建經費，週末團建，大家都會去的吧？想喫什麼，我來安排，可以帶家屬！」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林懿的目光似有若無地從江嶼身上掃過。
隨後爽朗笑道：「算了，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
「我這個名額，就讓給蘇瑭好了。小江，你女朋友不容易，我之前聽說她還爲了你放棄了出國留學的機會，你要好好珍惜，別繼續鬧彆扭了。
「上次的事，是我不對，讓你們產生了誤會，但我是真的回來加班了。你們都別多想。
「週末我還有個應酬，下次團建再和你們聚。走了，拜拜。」
說完，不等衆人回應，她便瀟瀟灑灑地轉身攔了一輛車離開了。
趙遠有些不滿地瞪了沉默不語的江嶼一眼，似乎賭氣般說道：「明天我也不去了。林姐一個女孩子陪那麼多客戶應酬，不安全，我陪她去。」
江嶼微微張了張嘴，最後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等到衆人都有些遺憾地離去之後。
我才緩緩走上前，將蛋糕遞給了還站在原地的江嶼。
「回家吧，好嗎？」
江嶼愣了一瞬，但臉上還是逐漸浮現出一絲絲欣慰的笑容。
「好。」
-8-
畢竟有着三年的感情。
這一晚之後，我和江嶼之間看起來似乎又恢復如初。
週末團建的時候，他也自然而然帶着我去了。
大概是因爲之前收過我禮物的關係，大家對我的到來雖然覺得有一點點尷尬，但總體都還算客氣。
直到晚上，我們喫飽喝足，準備 K 歌的時候。
江嶼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人是趙遠。
他接起電話，只幾秒時間，臉色就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隨後顧不上我，便要起身穿衣離開：「我有點事，你們先玩。」
「江嶼！」
我忙不迭拎起包追出去，卻只能看見他匆匆跑走，攔車離開的背影。
我立刻也攔下了另一輛車：「跟緊那輛車，謝謝。」
車子最後停在了香水百合會所門口。
江嶼下車的同時，趙遠正扶着一個醉醺醺的女人走出來。
不是別人，正是林懿。
「林姐！」
他上前一步，神色擔憂地扶住了林懿，任由她靠在自己懷中。
我的腳步便在此刻頓在了原地。
像一個小丑般，只能躲在綠化帶ṱųₕ旁，目睹這荒謬的畫面。
「趙遠，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你陪着林姐嗎？怎麼讓她喝成了這樣？！」
趙遠卻在一邊狠狠啐了一口。
「我呸！你以爲我願意看她這樣？！特麼還不是爲了你！
「那個張副總，看上了林姐，油膩得不行，問林姐願不願意當他女朋友。林姐說自己已經有心上人了。
「可人家不依不饒，非要林姐說說看，是什麼人，竟然能把他比下去？
「林姐不肯說，他們就說酒後就能吐真言了，非要灌她酒！估計這兩天她心裏也難受，一賭氣，就跟他們硬生生幹了三瓶乾白！」
說到這裏，趙遠氣得踹了一旁的石墩子一腳。
「他媽的，你到底何德何能，值得她這麼爲你？！她剛纔那樣子，我看了都心疼，就你鐵石心腸，還有心思跟蘇瑭在那兒膩歪！」
聽完這些，江嶼似乎愣住了。
看向懷中人的目光，明顯多了一絲無奈與愧疚。
之後，我目送他們二人扶着林懿離開。
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雙腿都被凍得麻木，才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伐獨自回了公寓。
直到第二天清晨六點，江嶼才悄悄開門回來。
卻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了在沙發上枯坐一整夜的我。
-9-
「你去了哪裏？」
江嶼的目光有些閃躲：「有個同事出了點事，我去幫忙。」
「哪個同事？林懿嗎？」
我涼絲絲開口：「爲了守住心上人的祕密，不讓你被那些領導和客戶針對，寧可自己被灌醉，也不願意說出心上人是誰。她好神聖，好純愛，好懂事好委屈，好讓人心疼是不是？」
江嶼臉色一白。
但很快又轉過了頭：「不是你想Ťů₀的那樣。昨晚趙遠也在，他可以作證，我們只是怕她酒後嘔吐出事，所以纔在酒店裏看了她一整晚。
「但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是，現在是沒有，那以後呢？你現在能爲她夜不歸宿，以後還能爲她做到什麼程度？分手退婚？」
江嶼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
「蘇瑭。你簡直沒有一點同理心！
「你家境優越，從小嬌養着長大，這些我都知道。我作爲男友，也已經最大限度在包容你。
「可你不能要求別人也爲你的情緒讓步。林姐她不過是普通家庭出身，能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你要是再這樣胡思亂想胡說八道，傳到了公司，你可知這輕飄飄的幾句話瞬間就能毀了別人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未來？！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會明白。」
說完，江嶼便又穿回了鞋子。
「我去上班了，你好自爲之吧。」
等他走後，我才緩緩跌坐回沙發上。
忍了一晚上的情緒終於爆發了出來，哭得泣不成聲。
-10-
可我沒想到，才過了短短半天，我就又見到了林懿。
是她主動來找我的。
眼前的她沒有了昨晚的狼狽，依舊妝容精緻，得體大方，還十分體貼地爲我點了一杯我最愛喝的曼特寧。
「蘇學妹，很冒昧突然約你出來。」
我沒說話，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可她似乎一點也不介意我的不友好，繼續微笑道：「昨晚的事情，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很抱歉，沒能攔住趙遠給他打電話。
「但我向你保證，我真的沒有要插足你們之間的意思。小江也只不過是出於幫助同事的心理，纔會在酒店陪了我一晚。
「我知道你很愛他，他也很愛你。剛認識他的時候，我就發現他很努力。後來我才發現，他之所以這麼努力，是因爲想要讓自己足夠配得上你。
「實話說，我確實很羨慕你們之間的感情。但我不是小三，不屑於當小三。我只是單純很欣賞這個學弟，所以平日裏會多照顧他一些而已。
「希望你能放下疑慮，和他好好在一起，珍惜你們之間的這段感情。如果你實在介意，我可以主動退出項目組。」
忍到此刻，我才終於開了口：
「好啊，那你退出，說ťŭ₀到做到。」
她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但很快還是大方地笑道：「當然，我說到做到。
「希望我退出之後，你們能和好如初，長長久久。」
等她離開，我才泄了氣一般坐在椅子上。
眼前的曼特寧，只讓我覺得噁心。
可我沒想到更噁心的事情還在後面。
當天晚上回家，我便發現江嶼正在收拾行李。
我僵硬着語氣問他：「你在做什麼？」
他頭也沒抬。
「林姐今天申請退出了項目組。
「之後，我會變得很忙，我們整個組的人工作量都會增加。
「所以這段時間我會住到公司宿舍。」
他收拾好東西，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拖起行李箱。
「蘇瑭，如你所願。
「我們之間，還是先冷靜一段時間吧。」
-11-
江嶼搬出去的第二天，學校終於開學了。
導師將我叫到辦公室。
「這一批交換生的學校都很不錯，你真的可以再考慮看看，是個不錯的機會。畢業之後，也能得到雙碩士學位。」
這件事，上學期期末導師就已經跟我提過。
可我當時考慮到江嶼，委婉地告訴導師我想再考慮考慮。
本想開學後婉拒，可如今……
我接過了申請表。
閨蜜無奈對我道：「你真的要出國？要不要跟江嶼說一聲……你們五一都打算訂婚了。」
說實話，我還不確定。
但我覺得訂婚這件事，的確是需要推遲了。
倘若他真的對我情比金堅，想必我出國這一年時間，他應該也是能等的。
直到我和閨蜜喫完飯回來。
在路邊的夜宵店，看見了趙遠和江嶼。
此刻他的臉微紅，單手撐着頭，似乎已經有些微醺。
趙遠在他對面唉聲嘆氣：
「你說人林姐做錯什麼了，被蘇瑭這麼針對？
「我知道蘇瑭家境好，條件好，對你也好，但你真的覺得你倆合適嗎？
「再說了，林姐對你不好嗎？」
江嶼緩緩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來告訴你！」
趙遠猛灌了一杯酒，似乎鼓起了勇氣似的，對江嶼大聲道：「早在他媽一個多月前，林姐剛進組的時候，她就喜歡你了！
「那時候蘇瑭放寒假回家了，她不知道你有女朋友，還來私下跟我打聽過你的情況。
「可人家大氣，拿得起放得下！自從知道蘇瑭以後，她再也沒提過這事！可她就算不提我也看得出來，她對你是真心實意的，她就是隻想你好，別的沒有一點壞心！
「你看看人家這格局，你再看看你那白富美女朋友？林姐這麼隱忍，她怎麼做的？啊？把人直接從項目組逼走！說得過去嗎？你自己說說，你對得起林姐嗎？」
江嶼此時已經趴在了桌上。
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沒睡着。
過了良久，才夢囈一般低聲呢喃了一句：「可我不能……我和蘇瑭三年了。
「我對她有責任，我沒辦法……」
「草！」
趙遠一拍桌子，憤而離去。
「江嶼，你要是不分手，老子他媽這輩子都看不起你！」
我無聲看着似乎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一動不動的江嶼。
直到閨蜜拉了拉我。
「瑭瑭，你要不要把他……帶回去？」
我看了一眼裝着申請書的包。
「不用了。」
-12-
半個月的時間，我便收拾好了所有東西，登上了前去美國的飛機。
那套公寓，我也讓爸媽幫我掛牌出售了。
直到中介帶人去看房被難得回來的江嶼碰見，他才知道了我出國做交換生的事。
聽說那天，他打了我幾十個電話。
只可惜，我正在飛機上，關着手機，並沒有聽見。
閨蜜給我留言：「瑭瑭，那個人到處在找你。」
下了飛機，我給她回了個【知道了】之後，才點開江嶼的對話框。
手機界面上，幾十個未接語音，還有上百條的留言。
ẗṻ²密密麻麻，全是他認錯的信息：
【瑭瑭，你出國了？爲什麼不告訴我？
【你在哪所學校？我馬上出發去找你。
【我知道你還是介意之前那些事，是我的錯，讓你沒有安全感。我答應你，等做完這個項目我馬上就跳槽，可以嗎？
【瑭瑭，回信息。
【下飛機了嗎？你在那邊要注意安全。記得回我信息……求你。】
整整一個月。
江嶼的信息都沒有斷過。
閨蜜告訴我，她也進了那家大廠當行政。
林懿還是回了項目組，因爲我走後，江嶼的工作頻頻出錯，看得出他心不在焉。所以領導還是把林懿叫了回來。
可這件事，江嶼卻並沒有在留言裏提到。
直到有一天，林懿來加了我的好友。
她很直接，給我打了語音電話。
「抱歉，蘇學妹，我沒有打擾到你學習吧？」
「沒有，林小姐有事可以直說。」
「那就好。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
林懿在電話那邊的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風：「我只是想問問你，關於你和小江之間的事情，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聽得有些莫名：「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不，我不是你想的那種意思。」林懿繼續溫和道，「我只是想說，既然你已經出國學習了，那麼我覺得你的心思應該用在學習上，對不對？
「關於你和小江的事，我也感到很遺憾。但我還是認爲這跟我沒有多大的關係。我今天給你打電話，也不是要向你賠罪什麼的。
「我只是想說，小江很單純，請你不要這樣傷害一個人的感情。如果你已經決定了和他分手出國學習，那就應該斷得乾淨一些，這樣對你們兩個人都好。
「他如今工作不順利，有一部分也是你的原因。你如果當真不要他了，就應該讓他死心，而不是這樣吊着他。這樣對你們兩個人都不好。」
原來，她是介意江嶼還在每天給我留言的事。
我留着江嶼的微信，是因爲還沒想好怎麼和他商量退婚的事。
可是現在……
我突然覺得，已經沒必要再商量了。
「好，我明白了。」
掛完電話後，我便徹底刪除了江嶼的一切聯繫方式。
退婚的事，就交給我的家人吧。
-13-
接下來，我全身心投入到了學習當中。
初來海外，諸多不適應，讓我漸漸忘記掉了這段感情帶來的陣痛。
被我刪除後，江嶼偶爾還會在深夜給我的賬號轉一筆錢，附贈一句留言。
錢我收了，但留言從未回過。
直到三個月後，轉賬和留言也漸漸沒了。
閨蜜告訴我：「你把他拉黑後，他跟林懿走得越來越近了。
「那個林懿，每天給他帶飯送傘的，鞍前馬後，看得人都眼熱。
「江嶼一開始還不太回應，直到後來他又一次生病，林懿去他家貼身照顧了整整一週。
「後來，他們就開始公然出雙入對了。
「最噁心的是趙遠，還帶頭起鬨，說有情人終成眷屬，英雄難過美人關什麼的。」
我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家裏發現的，那個不知何時被人收納整齊的藥箱。
原來，一切都早就有跡可循。
我一邊改着雙語論文，一邊對閨蜜道：「別提他們了，我現在忙得都沒興趣聽，滿腦子都是專業術語，這論文可太難寫了。」
可後來，還是有一些共友，跟我說了一些關於他們的事。
似乎過了半年熱戀期後，林懿就總是和江嶼吵架。
因爲江嶼還留着我公寓裏留下的那些零碎。
還因爲，江嶼轉正失敗了。
因爲之前失戀時出錯太多，他們項目組開發的軟件，有一處 bug 未被發現，上線後導致公司遭受了上百萬的損失。
可是整個項目組都沒人發現。
包括那時正一心攻略江嶼的林懿。
原本衆人眼中的學霸，衆望所歸的潛力股, 大廠新秀。
就這樣從高處跌落, 不得不從頭開始。
可林懿，卻似乎不願再陪他這個心中還記掛着白月光的男人從頭開始了。
-14-
又一年，我回了國。
進了叔叔的集團，擔任市場總監。
但我沒想到，這次的乙方代表, 居然會是林懿。
她看了我良久, 似乎一時間沒認出來。
直到她的上司不耐煩地敲了敲桌板。
「愣着幹嘛, 讓你講解 PPT, 你是忘了嗎？」
她這纔回過了神。
但講解時還是有些磕磕絆絆，出了些差錯。
她的上司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些。
我卻只是笑笑：「PPT 做得不錯。
「但關於這個項目，我還是有幾點問題需要林小姐爲我解答。」
她看向我的目光, 帶着明顯的敵意。
直到談判結束, 她的上司黑着臉帶她離開。
外面的對話，即便是在會議室裏，我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林懿, 你今天怎麼回事？
「你不是說你在大廠有工作經驗嗎？你的履歷難不成都是作假的？
「就這麼個 PPT 你都講不清楚, 小蘇總問你問題你也是一問三不知, 我來之前讓你覆盤過, 你盤在哪兒了？」
林懿艱澀的聲音響起：
「不是我的問題, 是……」
是什麼呢？她接下來卻說不清楚了。
-15-
會後, 閨蜜約我喝咖啡。
我望着對面的高樓。
這是江嶼曾經夢想要奮鬥一生的地方。
也是他和林懿一同努力過的地方。
閨蜜在我面前嘖嘖搖頭。
「我是後來聽人說才知道，原來林懿一開始看上江嶼, 是因爲覺得他是個潛力股, 以後可以升 P8 甚至更高。
「後來江嶼轉正失敗離職後，林懿和趙遠那些人也被開了。他們那個項目組不知道做了個什麼東西，讓公司虧了不少錢。嘖嘖，心思都放在搞男女關係上了吧。
「不過林懿被開除好像還有一個別的原因。你知道嗎？她原來進總部, 是被人推薦進去的。推薦她的，就是她的前男友。
「她前男友是個富二代誒！不過是個不婚主義者, 兩人原來戀愛談得好好的, 可後來她居然想在套子上戳洞……被她前男友發現了。於是她就被甩了。
「但作爲補償，她前男友給她推薦了這個職位。項目黃了以後，她倒是也揹着江嶼去求過她前男友，但她前男友沒再管。
「後來這件事被江嶼發現，江嶼質問她, 她還跟江嶼吵，問他難道心裏就沒有繼續惦記着你嗎？吵着吵着, 兩人就這麼散了。
「你說, 這算不算風水輪流轉？」
我聽完, 笑了笑。
內心，卻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後來，江嶼還來找過我。
ŧṻ₃聽說我回了國, 想要和我當面道歉。
但我沒有見他。
只是託人, 將他當年留在我這裏的東西, 悉數送回。
因爲，我又要出國了。
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國進修, 幫忙開拓集團的海外市場。
男女情愛，於我而言。
早已沒有年少時那般重要。
願千帆過盡，你我皆能向新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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