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開顏色玩笑的男學生

物理課上,我叫一位女同學回答問題。
她剛站起來,就有男生吹口哨:
「喲,朱同學站直了挺有料啊,難怪跑操時一晃一晃的,挺騷的啊哈哈哈。」
後面的男生爆發出一陣陣壞笑,女同學滿臉通紅,都快哭了。
我抬手讓女同學坐下,指着開黃腔的男同學。
「你,上來一下。」
男同學吊兒郎當地走上講臺,無所謂地說:「怎麼了?新老師,誇她沒誇你,你喫醋了?哈哈哈」
我揚起手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他扇倒在地。
「你爸媽沒教會你說話,我替他們教教你!」

-1-
郝炎捂着半邊紅起來的臉,喫驚地看着我。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我稍稍放低身段,嗤笑了一聲:「你爸是誰啊?說出來讓我聽聽,我看是哪個大人物教孩子這麼說女同學的?」
他愣住了,許是覺得說出來他爸丟臉,竟閉上了嘴。
說完他,我掃向整個班級。
下面鴉雀無聲,被我剛纔的舉動嚇懵了。
「還有你們,若是再讓Ṱù₇我發現誰再敢這樣講女同學,有一個算一個,都給你打趴下!
「剛纔笑的同學,每人多做三套卷子!」
「啊!」底下發出一片嗚咽聲。
卻沒人敢抗議。
郝炎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指着我。
「宋老師是吧,你給我等着!」
說完,他回座位拿了書包,就衝出了教室。
我完全無視,繼續上課。

-2-
下了課,那位朱琳同學跑到我身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宋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這個女孩子在這所學校的高三同學中發育算好的。
可她有些自卑,走路時總是含胸駝背。
剛剛站起來回答問題,被郝炎嘲笑之後,就更嚴重了。
我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她:
「朱同學,記住老師的話,我們不應該爲自己的身體正常發育感到羞恥。錯的是他們,不是你。
「而且,你也沒有給老師添麻煩,如果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就來找我,我替你出面。」
她臉仍舊很紅,小聲說:「宋老師,你不知道郝炎家裏的背景。之前就有老師說了他幾句,結果那個老師被調走了。今天你打了他,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哦,」我笑了,「背景這麼大呢?沒事,老師不怕。」

-3-
結果,下午我在辦公室備課的時候。
就有個衣着華麗的中年女人氣沖沖地來了。
剛Ţùₛ到門口,就扯開大嗓門喊:「誰是宋韻?給我滾出來!」
我從教案裏抬起頭,只看了一眼。
就確認,她一定是郝炎的媽。ƭṻ⁻
因爲兩人長得太像了。
辦公室裏其他三位老師將目光投向了我。
中年女人二話不說,朝我衝了過來,作勢要打我,被我擋住胳膊,反推了回去。
「你敢打我兒子!」
郝炎從門口閃了進來,半邊臉高高腫起,既狼狽,又可笑。
「呵,」我站起來,比她高半個頭,居高臨下看着她,「就是你教你兒子在學校開黃腔的。」
沒等女人說話,郝炎狡辯道:「我就是跟女同學開個玩笑,我哪裏開黃腔了。宋老師,你別血口噴人!」
「班裏都有監控,郝炎媽媽,我要不要調出來給您看看?」
「看什麼看?用不着!」郝炎媽一揮手,「你別用那些難聽的字眼形容我兒子,他什麼樣的人我清楚得很。這學校的監控還是我家贊助的,是用來監控我兒子安全的,不是讓你給我兒子告狀的!」
女人一臉橫肉,蠻橫無理。
我還以爲他們家爲學校做了多大的功績,弄了半天Ṭűₙ就是裝了攝像頭。
我不妨提醒她:「你兒子在課上說女同學的話,已經構成了性騷擾。而且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說了,他經常在學校嘲笑女同學,講黃段子,且屢教不改,我是在替你們教育他。」
「什麼騷擾,不就是淘氣點,開了幾句玩笑嘛。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是這樣的,很正常。你說他兩句就可以了,你竟然打他!你有什麼資格打他?你這是體罰!你今天要是不當着全校師生的面給他道歉,你這老師就別當了。」郝炎媽根本不聽我的,繼續咄咄逼人。
我該說的也說了,她繼續胡攪蠻纏,我也沒轍。
「隨便你,反正我是不可能給他道歉的。」
我坐下繼續備課。
郝炎媽見威脅不成,忽然發作,把我辦公桌上的材料全都扯了、撕了,扔到了地上。
「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老師!我叫你看,老師都當不成了,還看個屁!」
辦公室的那三位老師見狀,趕緊躲出去了。
還「貼心」地幫我們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驅散在門口看熱鬧的同學。

-4-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能忍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
我看着郝炎媽,她嘴角翹着,嘴上冷哼,打量着我。
「你年紀輕輕就來了這所重點當老師,還教的是畢業班。怕是走了後門了吧?
「怎麼?我兒子開女同學幾句玩笑,你就應激。是不是你就是這麼上位的啊?
「年輕就是好啊,往牀上一躺,什麼都有了!」
真是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兒子。
郝炎此刻就站在旁邊,抱着胳膊,看我笑話。
眼睛還從上到下打量我。
我捏緊了拳頭,警告她:「你再胡說試試?」
郝炎他媽看我生氣,反而氣焰更盛。
「呀,惱了,讓我說對了!你不是連我也想打吧?」
她湊過來半邊臉,混不吝地喊:「你打啊,你打啊,你打啊!」
「既然這麼想捱打,那我就賞給你。」
我掄圓了胳膊,照着郝炎媽的那半邊臉就扇了過去。
也是把我氣狠了,用了七成力。
一瞬間,她嘴就出血了。
郝炎和他媽驚呆了。
郝炎媽看到地上滴落的血,嗷一嗓子。
「啊!血,血啊!」回過神來就要對我動手。
她哪裏是我的對手。
我輕輕一擋,她連我的衣服都抓不到。

-5-
門外透過窗戶看熱鬧的老師們見我倆打起來了,趕緊進來拉架。
「宋老師啊,幹嘛這麼激動啊。」
「你怎麼回事,怎麼跟家長還動手了,這老師還想不想當了。」
郝炎媽被拖住了,無法還手,她被倆男老師架着,朝我踢腿。
嘴裏什麼污言穢語都往外罵。
「你個爬牀上位的賤貨!」
「不要臉的臭婊子!」
「用胸脯子上的二兩肉勾引男人的賤蹄子!」
說出來的話太難聽了,男老師都不好意思了。
去捂她的嘴。
「郝炎媽媽,這是學校,外頭還好些學生呢,您說話注意些。」
這位婦女現在是無差別攻擊。
誰出頭就罵誰。
她把目光移到了男老師身上。
「你爲什麼替她說話?哦,你不會也跟她睡了吧?」
這位男老師是個教歷史的傳統老師,又剛談朋友,聽見這話,驚出一身汗。
嘟囔了一句:「怪不得她要打你,我都想打。」
郝炎媽這下更瘋了。
「你們一丘之貉,給我等着吧,你們全都別想當老師了。我要報警!」
我整理了下衣領,平靜地說:「報吧!正好讓警察看看你是如何在學校辦公室公然污衊人民教師的。」
老師們生怕把事情鬧大,趕緊叫郝炎,和他們一起,把他媽拖到了醫務室去了。

-6-
人走之後,高三一班班主任李老師匆匆趕來。
「宋老師,借一步說話。」
他把辦公室門關上,壓低聲音:
「郝炎家是本地一霸,他爸生意做得很大,都做到國外去了,還有個親戚在教育局。之前有個優秀教師就說了郝炎幾句,結果就是被他家找關係弄走了。你服個軟,我幫你好好勸勸。畢竟你有實力,學校也不會隨便開了你。」
我看着他:「李老師,你覺得我該怎麼服軟?」
「寫個檢討,賠點醫藥費……」
我皺眉:「然後呢?讓郝炎繼續在班裏開黃腔?țù₆讓女生們繼續忍着?」
李老師嘆氣:「你這性子……要喫虧的。」
「李老師,我聽說你也是有女兒的對吧。你女兒還在上幼兒園,等她上中學了,如果也遇到這樣的男同學,你會怎麼做?」
李老師頓時黑了臉:「敢欺負我女兒,我打斷她腿!」
我沒說話,他愣了幾秒,然後搖了搖頭。
「哎!可這不一樣,你的學生不是你的孩子,這只是你的一份工作。難道你不怕丟了工作嗎?再說了,他們已經讀高三了。這個郝炎家裏就是讓他在國內拿個高中畢業證,就去國外了。」
我失望地看着班主任。
所以,他終歸不能以己度人。
「哎,你再想想吧,我先去上課了。」

-7-
第二天,我剛到學校,就被叫到了校長室。
我就知道,郝炎那家人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一推門,裏頭氣氛凝重。
郝炎媽坐在沙發上,捂着臉,哭天搶Ťū́₂地。
「沒天理了啊!校長你看看,這就是你們高薪請來的好老師!打我兒子,還打我!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她指着自己微腫的臉頰,唾沫橫飛。
郝炎站在一邊,低着頭,嘴角卻偷偷翹着。
班主任站在一旁,一臉爲難,低聲勸我:「宋老師,你就低個頭,道個歉吧。郝炎家……我們真的惹不起。他在本地,關係硬得很。你剛來,不知道情況。」
我看着校長。
校長五十多歲,頭髮花白,戴着眼鏡,眉頭緊鎖。
他沒看郝炎媽,反而看向我。
「宋老師,你說說情況。」
我言簡意賅,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重點強調了郝炎對朱琳說的那些污言穢語,以及他母親在辦公室的撒潑和侮辱性言論。
「校長!她胡說!」郝炎媽尖叫,「我兒子就是開個玩笑!她小題大做!她打了我兒子,還打我!」
校長沉默了片刻,推了推眼鏡。
「郝炎媽媽,我認爲宋老師說得對。郝炎同學在課堂上的言行,確實非常不妥,已經超出了普通玩笑的範疇,構成了對女同學的騷擾。至於宋老師動手,方式確實過激,但事出有因。」
郝炎媽猛地站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校長!你什麼意思?你包庇她?!」
她眼神在我們之間逡巡,忽然露出一個惡意的笑。
「我明白了!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能空降來教畢業班……校長,你和她,什麼關係啊?」
校長臉色瞬間沉下。
「請你注意言辭!」
「我注意什麼?你們做得,我說不得?」郝炎媽徹底撕破臉,「行!你們學校不管,我找能管的地方!我去教育局舉報!我去網上曝光你們!我看你這個校長還當不Ṭûₖ當得成!你這個老師,也別想幹了!」
她拉起郝炎,狠狠瞪了我們一眼。
校長沉默片刻,突然說:「宋老師是陳局長特聘來的。」
郝炎媽愣住,隨即冷笑:「哪個陳局長?教育局陳建銘?巧了,他夫人是我表姐!好啊,宋韻,你該不會爬上我表姐夫的牀了吧。」
我怒瞪着她,真想把她那張嘴撕爛。
「看什麼看!我說對了是吧?」她梗着脖子,一副欠抽的樣子。
我稍一動胳膊,她猛地縮了回去。
「你還敢打我?」
「你也覺得你說的話欠打,是吧?」我冷眼看着她。
「你那腦子裏除了那點黃色廢料,還有正經事嗎?在你眼裏,是不是就沒有靠自己的本事做成的事?難怪你兒子也不尊重女同學,都是被你帶壞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胡說!」她跳着腳。
校長無奈嘆氣:「這位家長,請你自重。不要在學校裏說污言穢語。」
「行啊,你們給我等着!」郝炎媽放下豪言壯語,摔門而去。
郝炎跟在後面,朝我豎了根中指。
我一揚手,他趕緊跑沒影了。

-8-
第二天,本地論壇和社交媒體上就出現了熱帖。
標題聳動。
《震驚!某重點中學美女教師毆打學生及家長,疑似與校長關係匪淺!》
《是教書育人還是仗勢欺人?起底 XX 中學新任物理老師宋韻的「背景」!》
帖子內容極盡歪曲。
把我描繪成靠身體上位的花瓶。
把校長說成以權謀私的老色鬼。
她倒是沒把她哪教育局的表姐夫也拉下水。
說我們聯手欺凌「無辜」的學生和家長。
配圖是郝炎媽紅腫的臉,和郝炎委屈巴巴的樣子。
把他們自己說成了受害者。
網絡是個放大鏡。
羣衆不明真相,全都在罵我。
評論不堪入目。
【現在老師門檻這麼低了?】
【長得漂亮就是資本啊。】
【聽說國外回來的,誰知道在國外幹什麼的。】
【校長老牛喫嫩草,嘖嘖。】
【心疼學生和家長。】
【這這所學校是當地重點中的重點,聽說極其難進。】
【是啊。我重點大學畢業的,當初考過這所學校的老師,都沒考上。這女老師輕輕鬆鬆就進了,肯定不是走的正經渠道。】
【查不到這位女老師的背景,被屏幕了。果然黑啊。】
【我看是不敢公佈吧!】
我的名字和學校的名字一直掛在熱搜上。
整個學校的老師都倍感壓力。
校長頂不住了。
他把我叫到辦公室,我看他黑眼圈極重。
本就不多的頭髮更少了。
「哎!宋老師,輿論壓力太大。教育局都來電話了,陳局長出差了,現在也沒辦法找他。……你先停課休息幾天,避避風頭。等事情過了……」
我理解他的難處。
很乾脆地答應:
「好。」
我倒是無所謂,畢竟我也不是這裏的正式老師。
陳局把我請來上課,我只答應他先試一個學期。
如果真的不讓我繼續上了,只能說這所學校氛圍不適合我。
我也自有去處。

-9-
我停課的消息傳開。
郝炎在班裏更加囂張。
朱琳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愧疚。
我安慰她:「沒事,清者自清。但你要學會保護自己。他那樣說你已經構成了性騷擾,你可以選擇報警的。」
朱琳沉默着。
還是隻說「對不起」。
停課第二天,我回學校整理我的東西。
記者找到了學校。
在我辦公室門口,堵住了來「討說法」的郝炎媽和郝炎。
郝炎媽對着鏡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家孩子就是調皮了點,說了句玩笑話……她一個老師,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還打我……我家老郝在國外忙生意,我們孤兒寡母被欺負死了啊……」
演技還真是精湛,不做個短劇演員,還真是可惜!
她的這番表演,引得圍觀羣衆紛紛側目。
記者把話筒轉向我:「宋老師,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郝炎媽得意地看着我,等着我辯解,或者失態。
我看着鏡頭,平靜地說:「我課堂上有全程錄音錄像的習慣。那天發生的事情,包括郝炎同學說的話,都有完整記錄。如果你們有興趣,我可以公開。」
郝炎媽的表情瞬間僵住。
郝炎也慌了,下意識想躲。
我從包裏拿出一個 U 盤。
「需要我現在放給大家看嗎?」
記者眼睛一亮。
郝炎媽撲過來想搶 U 盤:「你偷拍!你這是侵犯隱私!」
我輕鬆躲過。
「教室是公共場所,錄音錄像是爲了教學覆盤。而且,記錄下這種惡劣行爲,很有必要。」
郝炎媽想要搶。
眼尖的記者擋住了她。
「這位家長,你既然是受害者,那爲什麼不想看發生了什麼呢?還是說,這事另有隱情?」
其他記者也發現了不對。
紛紛把郝炎和他媽擠到外側。
「就是,爲什麼不能看!」
「我們記者就是有權要讓公共知道真相!」
「宋老師,你就放吧。」
聞言,我把 u 盤插進了我的電腦。
點了播放。

-10-
記者們的攝像頭全都對準了視頻。
裏頭放的正是那天課上的情況。
我讓朱同學回答問題。
她站起來後,坐在最後一桌的郝炎開始嘻嘻哈哈說黃腔。
「朱同學站直了挺有料啊!
「跳起來一晃一晃的哈哈哈!」
「挺騷的啊哈哈哈!」
記者把目光全都看向了郝炎,這羣記者裏有女士。
她們瞪着郝炎。
「你竟然這樣說女同學?」
「你這都是跟誰學的?」
郝炎支支吾吾。
郝炎媽喊着:「我兒子就是開個玩笑,宋老師教育幾句就行了。一上來就打他,這就對了嗎?」
視頻裏的確放着我二話不說抽了郝炎一嘴巴的內容
不過,我又接連放了好幾段。
全都是他在課上或者課下侮辱女同學的事。
甚至對着女同學做不雅動作。
而且我多次口頭提醒他,此事不對。
他卻屢教不改。
記者也忍不住了。
「這種孩子就是欠揍!要是我,我也得抽他。」
「這種是性騷擾吧!」
「就是,還做那種動作,直接報警吧!」
郝炎的臉漲得通紅。
向他媽求救。
他媽仍舊在胡攪蠻纏。
「我兒子是有時候不懂事,但她作爲老師打人就對嗎?她還打我。你們看把我打的。」
她臉上的傷比昨天還腫。
很顯然是自己做了手腳。
不過無所謂,這種人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接着拿ƭú⁸出手機,把那天在校長辦公室的錄音也放了出來。
記者們聽到郝炎媽罵我的那些污言穢語,徹底驚呆了。
眼前的這個中年女人可是本市大企業家的妻子。
怎麼說也還是個體面的人。
卻張口閉口都是牀上那點事。
一位八卦記者把攝像頭對準她。
「請問這位家長,您說宋老師和教育局陳局長有染,可有證據?」
「什…..什麼?」郝炎媽臉都白了。
那些話是她瞎胡謅的。
她兒子能進這所學校,還是靠的表姐夫父的關係。
現在把陳局長也拉下水,她兒子這學也就別上了。

-11-
我適時提醒她。
「要不我現在給陳局打個電話?讓他來說說?」
記者們起鬨。
「好呀,好呀,現在就打!」
郝炎媽想要跑,奈何記者們把門堵上了,她擠都擠不出去。
我撥通了陳局長的電話。
他接起來就說:「宋老師,你們學校的事我聽說了。我正往回趕,預備下午召開記者會,向大家說明一下情況。」
「陳局長,」我點開了免提,「記者朋友們都在我這裏,您就直接跟他們說吧。」
「記者去找你了?」他沉默了一秒,又說,「那行,提前澄清更好。你們都是什麼媒體的記者?」
幾家媒體報了名字。
陳局長很滿意。
「我正好也要邀請你們這幾家,那就請給我準備一版頭條,講一講我從國外請回來的宋韻老師。」
全場鴉雀無聲。
「兩年前,我還時任副局長的時候,去國外常青藤學校做過短暫的培訓。當時宋老師就已經是那所學校最年輕的物理學教授了。」
衆人將目光看向我,不禁露出驚訝之色。
「宋老師十六歲便考到了常青藤學校,是物理學天才,她二十歲博士畢業,留校任教。我認識她的時候,不過二十二,卻已經是正式教授了。你們知道在常青藤學校做教授有多嚴苛嗎?她在頂級期刊上發表的論文數是別人的三倍還多,被破格錄取的。」
隨着陳局長的話,全場記者更爲喫驚地看着我。
「能請到宋老師回國給這所學校帶一學期的物理課,是他們賺到了。多少高校想請宋老師回國教課,都請不到呢。」
「宋老師之所以願意來這所學校,完全是因爲已故的劉芳校長曾經幫助過她。是看在老校長的面子上,她纔跟國外學校請了長假回來的。」
「宋老師爲人低調,她的過往經歷沒讓我跟任何人提起。入職學校也只是用了國外的本科學歷。
「哎!可惜,校風不正啊!竟寒了人心。宋老師,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12-
掛掉電話。
我再一次成爲了全場的焦點。
郝延和他媽已經嚇傻了。
尤其是郝炎媽,兩腿直打哆嗦。
有記者問她:「這位家長,你不會以爲陳局長在胡說吧?」
郝炎媽仍舊嘴硬。
「有……有什麼不可能的。反正又沒有證據。想怎麼編就怎麼編。
「對!一定是編的。她這麼年輕,看着也普普通通,哪有那個本事。還教授呢!」
剛剛陳局長已經將我在國外任職的學校報了名。
只要去學校官網上查查便知真假。
郝炎他媽不會查。
記者們有會的。
有人當場打開了手機開始搜索。
很快就找到了我的照片。
那上面關於我的介紹更加清晰。
哪一年拿到的博士學位,在什麼刊物上發表過什麼論文。
何時被聘爲教授。
我之所以能請長假,也是因爲我在高校裏炙手可熱。
他們對我寬容度極高。
此刻,真相大白。
記者將我圍在中間,要對我進行專訪。
不過,被我拒絕了。
「我之所以願意坐下來和你們談,是爲了學校裏那些被流言傷害過的同學們。
「我個人的經歷不足爲道。我來這裏教學也不是爲了讓你們採訪的。
「我想看看我曾經生活的地方,這些年輕的孩子們目前的學習狀態。
「可惜,卻是另一個不好的方面更影響了我。」

-13-
正說着,校長和幾位校領導也來了。
身後跟着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李老師。
他們已經知道我跟陳局長通過電話了。
現在過來,是來表態的。
校長激動地說:「沒想到宋老師比我以爲的還要優秀。她能來我們學校授課,是我們的榮幸啊。
「我們會嚴肅處理郝同學。杜絕此事再次發生。
「希望宋老師不要受到影響,能繼續留下來教學。」
我看了眼他身後的班主任。
李老師尷尬地擦汗。
「宋老師,你太牛了。你的確不用怕他們。」
我笑了笑。
「可如果今天不是我,而是別的老師,你們是不是就因爲不敢得罪他,將老師趕走呢?
「據我所知,這是本市最好的高中。那這位不學無術的郝炎同學是怎麼進來的?」
校長汗都下來了。
「你們就任由這樣的同學在這所學校裏肆意對女同學品頭論足,傷害她們的自尊嗎?」

-14-
就在這時,幾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學校門口。
一個穿着西裝,面色鐵青的中年男人下了車,大步走來。
氣場強大。
郝炎看到他,嚇得臉都白了,哆哆嗦嗦喊了一聲:「爸……」
郝炎媽也傻了:「老郝?你、你怎麼回來了?」
郝父沒理她,徑直走到我面前。
他先是對我微微頷首:「您就是宋韻老師?」
然後看向記者和電腦上郝炎不雅動作的畫面。
回身,抽了郝炎幾個大嘴巴。
在整個辦公樓裏,回聲飄蕩。
「我是郝炎的父親,剛下飛機。這件事,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他轉向郝炎媽,眼神冰冷:「看看你教的好兒子!看看你乾的好事!」
郝炎媽想辯解:「老郝,我……」
「閉嘴!」郝父厲聲喝道,「公司的上市計劃,就因爲你們母子這破事,受到嚴重影響!投資方都在問,公司高管的家庭素質就是這樣?怎麼信任我們!教育局的劉局長是我表姐夫,不是你的。你竟然誣陷他!你等着被起訴吧!」
他又看向郝炎,恨鐵不成鋼地說:「我送你到最好的學校,是讓你去學習,不是讓你去耍流氓丟人現眼的!」
郝炎嚇得渾身發抖,一個字不敢說。
郝父當衆對我,對鏡頭,深深鞠了一躬。
「宋老師,對不起。是我管教無方,給您和學校添了巨大的麻煩。我代表郝炎,向您,向那位女同學,向郝炎無禮過的所有女同學,鄭重道歉。」
他直起身,看着面如死灰的郝炎媽,一字一頓地說:
「我們離婚。郝炎的撫養權,我不要。你們母子,好自爲之。」
說完,他再次對我致意,然後頭也不回地上了車,離去。
乾脆利落。
留下郝炎母子在原地,被記者和人羣包圍,狼狽不堪。

-15-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
這段採訪迅速鋪滿整個網絡。
輿論大反轉。
郝炎媽成了全網笑話。
她隨口胡謅的話成了誣陷別人的證據。
現在被起訴,正焦頭爛額呢。
聽說郝父迅速找了律師談離婚。
因郝炎媽道德敗壞,又官司纏身,離婚夜得不到任何好處。
郝炎很快辦了轉學手續,據說去了一個很遠的、管理嚴格的私立學校。
學校裏,曾經跟着起鬨嘲笑女生的男生們,也全都老實了。
見到女同學,話都不敢說了。
走路看見我都繞着走。
女生們的腰桿,似乎挺直了些。
尤其是朱琳,她不再含胸,臉上也有了笑容。
我的課恢復了。
而且,我成了學生中的「香餑餑」。
不只是我們班,其他班的學生也跑來問問題。
物理教研組的老師們,對我也格外客氣。
校長見到我,笑容多了許多。
「宋老師,受委屈了。也多虧了你。
「宋老師,你是我們學校的寶貝啊。
「多想你能一直留在我們學校。」
其實,經過這件事,我大可以轉身離開。
畢竟,我也不是正式教師。
可我向來做事有始有終。
既然答應了陳局長回來教一學期,也就必然要做到。
不只是爲我自己。
也爲了故去的老校長。

-16-
十多年前,我在這所學校的老校區讀過兩年。
那時學校規模還沒有這麼大。
沒有合併其他兩所高中。
我當時的物理成績就非常突出,從高一開始,歷年高考物理卷都是滿分。
其他課程也很好,但相比物理,就沒有那麼突出。
我想跳級,當時的班主任不同意。
還是曾經教過物理學的劉芳老校長點頭同意的。
並且國外的學校,也是她找在國外高校任職的親戚幫忙申請的。
若沒有這些,我是走不到今天的。
去年老校長生病去世,我專程回來奔喪。
那時答應了陳局長回來授課一學期的。
沒想到,卻遇到了這樣的事。
我曾經想過讓那些被侮辱過的女同學聯合報警。
可這件事很難。
首先他們都是未成年人。
而且女同學的家長覺得既然郝炎已經轉學走了,就不要再折騰了。
孩子高三了,學習更重要。
女同學們似乎也不願意將事情鬧得更大。
這件事,便只能作罷。

-17-
我以爲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一個月後。
我受邀,在晚自習,給整個高三上完物理課之後。
我獨自回家。
穿過學校後門那條僻靜的小巷。
路燈昏暗。
幾個人影堵在了前面。
流裏流氣的。
爲首的那個,戴着鴨舌帽,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郝炎。
微弱的燈光下, 他眼神陰鷙,充滿了恨意。
「宋韻!你害我爸媽離婚, 害我媽被告, 害我轉學,害我被所有人笑話!今天,我要讓你好看!」
他身後那幾個小混混, 掂量着手裏的棍棒, 不懷好意地笑着圍了上來。
「老師,陪我們玩玩唄?」
「老師長得真不賴啊。」
「身材很好嘛。成熟女人, 比小女孩帶感哈哈哈哈。」
郝炎站在前頭, 假裝提醒他們。
「你們這樣說會讓宋老師覺得是騷擾。」
「哦呵呵, 那你去告我們呀。」
我停下腳步, 把揹包輕輕放在牆角。
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踝。
看着郝炎。
「郝炎, 你真是, 一點長進都沒有。」
郝炎被我的平靜激怒:「還裝!給我上!扒了她的衣服,看她還能不能這麼傲!」
一個小混混率先衝過來,伸手想抓我。
我側身, 抓住他的手腕,順勢一拉,屈膝頂在他的腹部。
動作乾淨利落。
他悶哼一聲,癱軟在地。
另外幾個愣了一下,一起撲上來。
我後退半步, 躲過揮來的棍子,抬腿橫踢,正中一人胸口。
轉身,手刀劈在另一人頸側。
跆拳道的招式, 迅捷兇狠。
不到兩分鐘。
幾個小混混全躺在地上呻吟。
只剩下郝炎, 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臉色慘白。
我一步步走近他。
他嚇得連連後退, 跌坐在地。
「你……你……你別過來……」
我蹲下身, 看着他恐懼的眼睛。
「郝炎, 記住今天。以後夾着尾巴做人。」
我拿出手機, 按下三個數字。
「喂,110 嗎?這裏有人聚衆鬥毆, 意圖性騷擾。地址是……」
警笛聲由遠及近。
燈光閃爍。
照亮了郝炎絕望的臉。
這一次, 我就要讓他明白:
一個人的強悍體現在方方面面。
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 就已經練到跆拳道黑帶了。
並且,我還學了泰拳。
原以爲只能強身健體。
沒想到, 還真用上了。

-18-
郝炎卡在十八週歲的坎上。
被起訴, 將和他媽一樣,面臨着宣判。
我一學期的教學任務, 很快就結束了。
我得出國銷假上班了。
離開的時候,一學校的人都來送我。
尤其是班裏的女同學們。
她們說, 我不僅幫她們開闊了物理思維,還教會她們如何正確面對青春期的發展。
以及勇敢的和邪惡行爲作鬥爭。
這些東西, 將影響她們一生。
男同學也知道了要尊重女同學。
我很欣慰。
我答應了陳局⻓, 以後有時間還會回來教學。
其實那次事件之後,國內的很多高校也曾找過我。
我都答覆。
未來還⻓, 一切慢慢來。
我始終都認爲,無論我們學習如何,成就如何。
做人才是第一根本。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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