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浪費的室友

室友舔我喝不乾淨的牛奶。
咬我啃一半的菠蘿。
其他人浪費他卻不管。
我質問他，他把我頭摁進被子裏，紅着臉悶哼一聲。
「張嘴，你也別讓我浪費，這就公平了。」

-1-
嘴角溼溼的。
手背擦乾嘴角乳白色的液體，我舔了舔脣。
剛把杯子放回桌上，就被室友秦浙奪走，仰頭將剩下的牛奶一飲而盡。
喝完，他還不忘把杯口一圈的奶漬一滴不剩舔乾淨。
我對此習以爲常。
秦浙是個很見不得人浪費的貧困生。
經常舔我喝不乾淨的牛奶杯，咬我啃到一半喫不完的菠蘿，還喜歡用我擦過嘴的紙巾擦嘴。
還記得他第一次喝我喝剩的牛奶的時候。
我愣在原地。
不可思議看向平時和我沒怎麼說過話的體育生室友。
「你自己沒奶嗎？」
比我高一個半頭的秦浙向前兩步。
碩大的胸肌懟到我臉上。
我被震懾住。
他朝我頂了頂胸脯。
低眼覷我。
「我有，你要喝嗎？」

-2-
我雙眼瞪大望着臉前的兩大塊嚥了咽口水。
北方的室友這麼開放的嗎！
這是我能喝的嗎！
我嚇得不敢說話。
秦浙指了指自己桌子。
「我桌上還有一袋，想喝自己拿。」
原來不是我想的意思，我鬆了口氣，卻突然有點害怕這個肌肉男揍我，唯唯諾諾地問。
「你……你有奶，爲什麼要喝我剩下的呀？」
秦浙皺眉。
我屏住呼吸，他說。
「因爲我不喜歡浪費。」
「原……原來是這樣啊。」
秦浙舔乾淨杯子，突然盯到我臉上某處，表情認真。
「你臉上也有沒喝乾淨的。」
我喝到臉上了？
這話什麼意思？
他舔嘴脣乾什麼？
舔杯子不夠還要舔我臉？！
我趕緊自己拿手指擦乾淨他一直盯着的地方。
然後當着他的面，食指伸進嘴裏使勁嘬了又嘬。
最後放心地吐出舌頭。
這下安全了。
可秦浙眼睛都看直了。
盯着我的嘴巴直咽口水，彷彿沒喝飽一樣。
我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只能討好地說。
「你要是喜歡我這個牌子的牛奶，我下次給你也買一袋。」
秦浙舔了舔脣。
「不用，我喝你沒喝完的就行，這樣不浪費。」
當天晚飯後我買了根菠蘿回寢室。
我很喜歡喫菠蘿，可我飯量實在太小。
每次飯後嘴饞買的整根菠蘿就像大袋牛奶一樣喫不完。
正當我手裏拿着還剩一半塞不進肚裏的菠蘿，站在垃圾桶前不知所措時。
秦浙低頭皺眉咬了上來。
「不喫別扔，餵我。」
我啃剩的菠蘿，他最後連棍子上的汁水都要舔舐乾淨。
看來秦浙真的很討厭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浪費。
秦浙家境不是很好。
有個愛賭的爸，生病的媽，上學的妹妹，和支離破碎的他。
所以看不慣我這種喫東西剩嘴巴子的行爲很正常。
久而久之，我就習慣了秦浙這麼做。
直到我們宿舍來了個比我胃口還小的新室友。
沒喝完的牛奶在桌上放到過期。
秦浙都沒去舔一口。

-3-
和秦浙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秦浙拉開椅子坐下，我順勢叉開雙腿坐在秦浙大腿上。
新來的室友看我們倆的眼神不對勁了。
其實秦浙的節儉除了喫喝，還表現在各個方面。
洗澡，他說一個人洗太費水，要和我一起洗。
我的椅子壞了，他說再買新椅子的錢屬於非必要開支，要我乾脆坐他腿上。
想到貧困山區的視頻新聞，我覺得秦浙說的不無道理，便都同意了。
此時我看着新室友桌上沒喝完的牛奶，坐在秦浙腿上小聲提醒他。
「他的奶好像沒喝完呀。」
我以爲秦浙也會過去喝他的奶，ŧū₄教育他要勤儉節約不浪費。
可秦浙卻只是淡淡「哦」了一聲，視線看都沒看過去。
我頓時一愣，再次提醒。
「秦浙他的奶沒喝完呀！」
可秦浙卻仍然沒有反應。
專心拿毛巾給我擦拭頭髮。
我突然就反應過來。
原Ţūₘ來秦浙不是看不慣所有人浪費。
他是隻針對我！
腰上撫上一隻大手，秦浙舉起吹風機要給我吹頭髮。
我心裏有些彆扭，別了下腦袋。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秦浙卻不聽，扣住我的手腕把我摁回了他懷裏。
我的腦袋埋在秦浙碩大的肌肉胸口處。
水珠順着溼漉漉的髮絲滴進秦浙領口裏。
秦浙直接捏着我的臉打開了吹風機。
語氣竟有些兇。
「不行，你自己吹的話太慢，浪費電。」
我想掙脫，腦袋卻被秦浙的肌肉手臂和大胸緊緊夾在中間。
我的下巴被秦浙肆意捏着扭動，秦浙的拇指有意無意按在我嘴脣上。
我在秦浙大腿上扭了幾下身子，秦浙喉嚨發出生氣的響聲，鼻息也開始喘着粗氣，他的大手突然下來按住我的腰。
他……他不會是被我扭急了要揍我屁股吧！

-4-
我嚇得不敢繼續亂動。
在新室友奇怪地回了十三次腦袋看向我們後。
這個我平時都習慣了的姿勢讓我此時莫名有些羞恥。
我紅着耳根窩囊地想。
浪費浪費浪費！一天天就知道說我浪費！
新室友剩了那麼多牛奶他不說。
就單單對我有意見！
等秦浙給我吹完頭終於把手鬆開。
我從他身上起身，靠到我桌子前的牆上悶悶不樂刷手機。
秦浙拍拍自己的大腿。
「怎麼不坐上來？」
新室友回頭第十四次。
我屁股貼牆。
「不用了，我不累。」
秦浙皺眉，表情有些不悅。
我低頭趕緊刷手機，沒敢接着看下去。
宿舍氣氛瞬間有點尷尬，我索性打算下樓取個快遞。
可我換鞋的時候剛蹲下，秦浙就把腳伸到了我屁股底下。
「坐。」
之前我想買個換鞋坐的小馬紮。
秦浙說那是沒必要的浪費支出，要我以後換鞋坐他腳上就可以。
我平時都是照做的。
坐在他腳上，頭靠在他腿中間舒服地換鞋。
可今天我卻撅着屁股半蹲繫鞋帶，死不下坐。
「不用了，我在練習翹臀，這樣繫鞋帶正好。」
我胡言亂語敷衍拒絕，繫好後快速跑出了門。
回來我買了新的牛奶和菠蘿。
秦浙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裏垂涎欲滴地盯着我。
他果然只盯着我，不管其他人。
我被他盯得心慌，即使肚子已經撐成圓球，還是拼了命地把剩下喫不完的往嘴裏塞。
牛奶因爲喝太快從嘴角溢了出來，白色乳汁順着我的下巴滴落到我的胸口處，浸溼了胸前的衣料。
菠蘿也因爲咬得太急，淡黃色的汁水濺到了兩腿之間。
我渾身狼狽鼓着腮幫子終於把所有的東西塞進嘴裏。
秦浙卻還是上前來了。
「簡寧，你喫不完就不要硬喫。
「喫得身上哪裏都是，很浪費。」
他上下打量我身上被弄溼的衣料，眼神晦暗地嚥了咽口水，朝我步步逼近，俯下頭來。
「簡寧，流到身上的這些不喫掉，很浪費的……」

-5-
我心跳如雷。
趕緊把衣服脫下來拿去沖洗。
感覺我動作再慢一秒。
他就能趴在我身上把我浪費到衣服上的牛奶和菠蘿汁吸乾淨！
晚上，秦浙喊我去他牀上睡覺。
之前我的被子丟了，一直沒買新的。
因爲秦浙說買被子的錢屬實浪費，我們兩個完全可以擠一個被窩睡覺。
我聽從了他的節約美德，每天屁顛屁顛鑽進秦浙被窩。
冬天他只買一個暖水袋，爲了兩個人都暖到身子，我和秦浙只能肉貼肉夾緊我們中間的小暖水袋。
暖水袋真管用啊，秦浙沒多久就會渾身發燙。
他緊緊抱着我，我任由他四肢纏在我身上，不一會我身子也會被暖得燙起來。
我當時還傻乎乎興奮地往他懷裏鑽。
感覺自己簡直是勤儉節約的好孩子！
可現在，一想到秦浙所有的行爲都是在針對我一個人，我就心裏有些不爽！
「不用，我今晚在自己牀上睡覺。」
秦浙皺眉，臉上還帶着剛剛沒喝到牛奶的不滿。
「是來了新室友不好意思嗎？」
我搖頭，接了個電話把送到寢室門口的被褥拖進宿舍。
「不是，是我買了新的被子，以後都不用和你一張牀睡了。」
轉身看到新室友看着我們一臉喫瓜。
正在讀書的他突然放下書本，埋頭抱起手機安靜着瘋狂打字輸出。
我再抬頭。
就對上秦浙一雙憤恨的眼。
他猛地擒住我手腕，我屁股吹過一陣涼風。
秦浙渾身氣壓很低，陰沉着臉，一個字一個字吐出彷彿要喫了我。
「誰讓你買被子的？」

-6-
我本來想說我買被子又沒花他的錢。
可秦浙氣場太過強大，他真的被我浪費的行爲氣到了。
我看到他結實雄厚的胸肌劇烈起伏，被他鎮住，慌慌張張瞎編找補。
「打……打折我纔買的，也沒有特別浪費……」
然後趕緊逃離，爬上自己的牀。
可直到半夜，我都感覺秦浙還站在牀下盯着我的背看。
第二天是我的女裝 cos 活動。
爲了更加逼近角色，我在胸前的衣服裏塞了兩個熱騰騰的大饅頭。
活動結束後我正被一羣女生圍觀。
秦浙卻找了過來。
我剛把假髮卸下來，秦浙就一雙手伸進了我的 cos 服。
「我幫你卸貨。」
我還沒來得及阻止，秦浙取出饅頭塞進了嘴裏。
周圍的女生一陣尖叫。
「我去！如果我沒看錯，這饅頭剛纔是貼着身子放的吧！」
「現在喫大饅頭，晚上是不是要喫簡寧的小饅頭呀！」
「啊啊啊啊！我們還在現場，二人就已經不知天地爲何物了！」
我聽得瞬間面紅耳赤。
「秦浙……你……你幹什麼呢！」
秦浙卻不以爲然，沒什麼表情地陳述。
「不能浪費。」
女生更激動了。
「是啊是啊！畢竟是貼着小饅頭放的大饅頭～當然不能浪費掉啦～」
我的臉更燒了，簡直忍無可忍！
當晚我躺在牀上回想白天發生的一切，和那些女生看我們的時候意味深長的表情和壞笑。
太丟人了！
秦浙對我有意見在宿舍針對我一個人就算了，他當着那麼多女生的面還讓我丟面子！
我越想越氣。
半夜秦浙已經睡着，我憤怒地鑽進他被窩。
雖然我有點害怕他的體格，平時不敢惹怒他。
但是我好歹也是個男人！
大不了我和他打一架，就算輸了最多就是挨一頓揍！
我跨坐Ťū́ₒ在秦浙腰上。
鼓起渾身勇氣把熟睡的秦浙晃醒。
秦浙迷迷糊糊睜開眼。
我結結巴巴質問他。
「你……你說你不喜歡浪費，是好習慣，但……但……
「但你憑什麼只針對我！
「新室友牛奶剩得比我多多了你也不管，就只盯着我浪費，我剩一滴你也要舔乾淨！都是室友你區別對待！這……這根本就不公平！」
我一鼓作氣心跳加速地說了一通。
秦浙紅着臉看我，伸手扣住我的後腦勺。
「要公平是吧。」
「嗯！」
我胸腔起伏着點頭。
秦浙直接把我頭摁進被子裏，紅着臉悶哼一聲。
「張嘴，你也別讓我浪費，這就公平了。」
……

-7-
被子裏空氣稀薄，我呼吸加快，什麼也看不到，只感到黑暗裏自己的腦袋一路向下。
我的頭被摁到秦浙小腹處的時候。
隱約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我後背瞬間發涼。
想掙脫，卻扭不過秦浙手上按壓的重力。
可就在這時，秦浙強制摁我腦袋的手卻突然失力。
我的腦袋虛驚一場地落到了秦浙的腹肌上。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聞到秦浙身上濃郁的酒精氣味。
秦浙喝酒了？
還好他醉暈過去了！
不然我總覺得，秦浙當時看我的眼神，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畢竟我的力氣和秦浙相差太遠了。
他想對我做點什麼，簡直是輕而易舉。
我驚魂未定地回到自己牀上。
第二天一早被秦浙在洗手間攔住。
「有……有事嗎？」
我有些後怕地定住腳步。
他昨天喝多睡過去之前想對我做什麼？
是打算現在繼續嗎？
他還要按我的腦袋？
他把我腦袋按那麼往下，到底是想做什麼？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要做什麼，但他昨晚的眼神可怕得很！
秦浙眼神晦暗地離我越走越近。
我緊張地吞嚥口水，看他的手臂慢慢朝我抬起，我屏住呼吸。
可他卻只是扶了下自己的額頭，表情Ţů⁷有些苦惱。
「昨晚喝太多什麼都不記得，我是幾點鐘睡的你看到了嗎？」
他不記得了？
他自己也不記得他昨晚要對我做什麼了？
我鬆了口氣，瑤瑤腦袋。
「沒看到，我什麼也不知道。」
正要走，秦浙卻攔住我，對着我撐開手掌。
「簡寧，你昨晚什麼都不知道嗎？可你睡衣釦子掉我牀上了。」
他盯住我的眼睛。
「簡寧，你昨晚來我牀上幹什麼？」
想想他昨天按我腦袋的時候我毫無還手之力，現在的我根本沒有質問他的第二次勇氣。
「我……我昨晚看你好像喝了很多酒，怕你出事，就上去看了一眼。」
「這樣啊——」
秦浙拖着調子。
突然將一張帥臉湊近我。
「我沒對你做什麼吧？」
「沒……沒有……」
「沒有就好。」
還好秦浙什麼都不記得了。
就連我說他那些話，他也不記得了。
我轉身要走。
秦浙卻突然伸手捏住我的後頸。
溫熱的大手從我的後頸摸上我的後腦勺，在昨天按壓的位置捏了兩下。
「簡寧。」
他扣住我後腦勺的力道和昨晚一模一樣，嘴巴湊到我耳邊。
「雖然我昨天什麼都沒做，但你要再惹我不開心，我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對你做什麼。」
看秦浙那雙黑漆漆的眸子，我後腦勺發熱。
他是真的不記得昨晚的事嗎？
可我怎麼感覺。
他好像知道我說了他。
我慌忙點頭。
我看出來秦浙爲什麼最近不開心了。
我在他面前實在是浪費太多次了。
這已經超出了他節約美德的範圍。
其實我不想和針對我的秦浙一起很簡單。
不用自己浪費惹他不高興。
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
於是我信心滿滿地找到了新室友周然。ŧŭₖ
「周然！我能喝你的奶嗎？」

-8-
「啥？」
周然張大嘴看我，瞳孔閃着清澈的愚蠢。
我指了指他桌上的牛奶。
「我看你胃口也挺小的，每次喝牛奶都要剩下半杯。我也總喝不完，以後我們兩個都分一杯喝吧！」
周然皺眉。
眉宇間看起來有幾分憂慮，又有幾分不解。
「秦浙他讓嗎？」
我和周然分奶喝，跟秦浙讓不讓有什麼關係？
再說秦浙要是看到我這麼節儉。
「他當然讓！」
我信誓旦旦，感覺秦浙還會誇獎我。
周然卻看起來怯怯諾諾的。
「真……真的嗎？」
「真的真的！你快倒一半牛奶給我！我 A 你錢！」
看到我如此自信，周然才半信半疑地相信了我。
「好吧。秦浙沒意見就好。」
他握起桌上自己的整杯牛奶，正要往我杯子裏倒。
我捧着杯子接奶，呲着大牙來了一句。
「那我能坐你腿上嗎！」
「什麼？！」
周然撤回一杯牛奶。
「你……你和秦浙吵架了嗎？」
「沒有。」
「那你怎麼不坐他腿上了？你之前不都是坐他腿上的嗎？你……你坐我腿上他會打死我的！」
周然表情和動作同時僵住。
我底氣十足。
「不會的不會的！我坐你腿上他會很高興的！」
周然嚇得雙手抱頭，不敢置信地瞳孔地震。
「你說什麼？！
「你坐我腿上他怎麼可能高興！
「如果這都會高興的話……你……你們兩個是什麼奇怪的關係？！」
他抓着頭髮凌亂。
「是我想的那種他會因爲我的加入而更興奮的奇怪關係嗎！」
我沒聽懂他在胡言亂語發什麼瘋，
只是勸他。
「我很輕的，你讓我坐下試試唄！如果受不了我的重量，以後你坐我腿上也可以！」
說着我趁周然還沒反應過來，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腿上。
剛坐下，秦浙就從外推開宿舍門走了進來。

-9-
秦浙的臉半點高興都沒有。
反倒像是壓了一城的烏雲。
周然喫了秦浙一記眼刀，嚇得立馬推開了我，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他雙手高舉以示清白。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動他，是他自己坐上來的！」
當天上完課回到寢室，我發現我曬的新被子又丟失了。
男生宿舍樓下曬被子的人很多，大家花色相近，有人拿錯丟失很正常。
可我不想再睡在秦浙牀上了。
於是我一個箭步，爬到了周然牀梯上。
「周然我被子丟了，今晚能不能跟你擠一擠呀？」
周然說話都不利索了。
「你你你你你你別害我啊！」
「我沒害你呀，我不白睡，我可以幫你疊被子鋪牀單，還可以給你暖被窩暖腳！」
說着我搶過周然手裏正在鋪的牀單。
周然舌頭打結，急得滿頭大汗。
「我我我求你了，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放過我吧好不好？」
「我沒說我和你有仇啊？」
我不解地搶着他手裏的被單，周然也使勁拉扯。
我拉，他拽，我拉，他拽……
最後他一個猛拽。
我重心沒掌握好，直接撲過去，雙手將周然按到牀上，秦浙從寢室外正好回來。
周然聽到門響一秒起身，坐在牀上身子止不住發抖。
他慌亂地搖頭，半張開嘴，下脣顫顫巍巍，看着秦浙愣是一個音都沒發出來，就直接仰面暈了過去。
當晚我還是隻能睡在秦浙牀上。
秦浙好像很冷，抱我緊到差點沒勒死我。
我迷迷糊糊聽到耳邊有人對我說。
「再讓我看到一次，你就真的完蛋了。」
第二天醒來腰很痠痛。
上了一整天的課，臨近放學外邊卻下起了瓢潑大雨。
和秦浙相處太久的我早已經養成了勤儉節約的好習慣。
所以面對教學樓門口坐地起價的高昂雨衣。
我逮住了正在付錢的周然。
「咱們兩個披一件就行，就回宿舍這段路，買兩件貴价雨衣也太浪費了！」
周然蒼蠅搓手向我求饒。
一張苦瓜冤種臉，語氣還帶着哭腔。
「簡寧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了。
「這要是再被秦浙看到我和你穿一件雨衣，他真的會把我五馬分屍的。」
「不會的！」
雖然ṭü₄不知道爲什麼他比我還要害怕秦浙，但我篤定地告訴他。
「秦浙今天請假去別的校區實習了，他根本沒在這邊，不會看到的！」
說話間，高價雨衣被學生搶空。
周然望了眼外邊幾乎要把樹枝砸斷的大雨，捏着手裏唯一的一件雨衣再三確認。
「真的不在？」
「當然了！你沒看他今天都沒來上課嗎？」
周然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
「好吧，但咱們兩個穿一件雨衣的事，可千萬別讓秦浙知道。」
我興奮地鑽進周然的雨衣，和周然的身子緊緊貼靠在一起。
「走吧走吧，小飛棍出發咯～」
教學樓外驟雨狂風。
我看不清路，和周然在雨衣裏越擠越近，低頭揪着帽檐往前衝。
「砰」地一聲。
我的頭撞到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抬頭。
我耳邊傳來周然一聲大叫。
周然突然甩下雨衣，不顧一切地衝進雨裏。
我看到他因爲慌張摔倒，在暴雨裏連滾兩圈又站起來接着往前跑，死不回頭。
還沒來得及喊住他，他就已經跑得沒了蹤影。
秦浙把我扛回寢室的時候。
周然正在收拾鋪蓋準備滾蛋。
「秦秦秦哥，我真的什麼都沒做，但我我我自己滾……」
我被秦浙甩到牀上的時候。
周然已經扛着包裹連滾帶爬逃出了宿舍。
而我被秦浙摁在牀上，不由分說強制吻ṱű̂₆了上來。

-10-
我被親懵了。
「秦浙你……你在做什麼？」
「親你，看不出來嗎？」
秦浙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卻感到他身上不容反抗的氣場。
「簡寧，我看你今天潤脣膏是塗得有點太多了，太浪費了。」
他再次親上來。
「我昀一點，不過分吧？」
秦浙親人很兇很猛。
我被摁着親得有些缺氧，忍不住發出細碎的急喘呼吸聲。
秦浙他討厭浪費我理解。
他勤儉持家我也理解。
可我們畢竟是兩個男人。
一起洗澡或者躺在一張牀上睡覺都沒什麼。
但他居然爲了一點脣膏，不惜一切親我的嘴！
兩個男人怎麼能親嘴呢！
更何況！
這還是我的初吻！
秦浙爲了不浪費那一丁點脣膏，就奪走了我的初吻！
我越想越委屈，被親着親着就委屈得哭了出來。
人也沒必要節儉到這個份上吧！
因爲流淚，我的呼吸更不穩了。
嗚咽得發出陣陣抽搐，身子都抖了。
秦浙終於感覺到我的發抖，松嘴停了下來。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身下越抽越厲害，淚流滿面的我。
「簡寧。」
他喉間乾啞。
靜靜地看我哭了好久。
緩緩收起按住我兩隻胳膊的雙手。
「你這麼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11-
導員沒有同意周然換寢室。
他只能垂頭喪氣地搬回來住。
但他到處躲我。
秦浙這邊自從上次蹭我脣膏，也不再和我一起洗澡節約用水了。
放學後我獨自一人去校外偏僻的街道買東西。
剛要喊無人看管的小攤老闆在哪裏。
就被人從身後用加了藥的毛巾捂住嘴巴，一個麻袋套走了。
等我醒來，是在一個不足四十平的破舊房屋裏。
腐木黴味混着過期啤酒的酸餿氣味撲面而來。
廉價的泡麪盒和菸頭、撲克牌散落在我腳邊。
昏暗燈光下我看清眼前陌生的面連褶皺的中年男人。
「喲，醒了？小子。」
「你是誰？」
我警覺着想動，卻發現我被他五花大綁。
他沒回答我，還反問起我的名字。
「你是簡寧？」
我一愣。
「你認識我？」
男人點了支菸，夾在嘴角，咬住菸頭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左右轉了轉打量着我。
「你就是秦浙最疼愛那個寶貝啊。」
「秦浙！你認識秦浙？」
我說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什麼他最疼愛的寶貝？你瞎說什麼？」
中年男人撇開我的下巴，兩指夾煙。
「是你沒錯，秦浙特別喜歡的小室友，寶貝得不得了。」
「你瞎說什麼呢？我不是什麼秦浙喜歡的室友。」
「誰瞎說了！」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照片甩在我眼前，怒吼一聲。
「你倆膩膩歪歪的照片我都拍這麼多了！不可能抓錯人！」
照片散落一地，我看大了雙眼。
「我們沒有膩膩歪歪！這張我倆牽手的，是我護手霜塗多了，他怕浪費才抓着我的手一直搓的！這張我倆抱一起，是爲了省錢買一件羽絨服穿才摟上的！這張他把手伸進我衣服裏摸我腰，是我們不想浪費錢買暖寶寶，所以才伸我衣服裏的！你沒拍全，我後邊也把手伸進他衣服裏了，我們……」
「夠了！」
男人打斷我的滔滔不絕。
「你他媽騙孫子呢！逗小孩呢！」
「我說的都是真的！」
「去球！滾他媽的蛋！」
他冷笑一聲挑眉。
「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提你，他整個人就炸了。怎麼？不信？」
然後他摸出手機，撥通了秦浙的視頻電話。
「寶貝兒子，看看誰來家裏做客來了。」

-12-
「放開他！」
秦浙一聲大喊，手裏的餐盤掉落一地。
他慌亂撿起，舉着手機躲到食堂外沒人的地方。
視頻裏的秦浙額間青筋暴起，我第一次看到秦浙這麼不淡定的一面。
「秦志海，你他媽把他給我放了！你動他一下試試！」
秦志海笑țü₂了。
「你看，我就說他最寶貝你最疼你了，你要是受到點傷，我這孝順兒子要跟他爹沒完呢。」
我看向手機等秦浙否認他寶貝我這件事。
可他卻直接默認了秦志海的話。
秦志海說。
「是你一直不給我打錢，我也是被逼無奈。」
「要多少，我給你，別動他。」
秦浙這個賭狗父親我們學院幾乎人盡皆知。
秦浙從小就要供養這個吸血的父親。
秦浙媽媽去世那天，他爸還在鬧到學校來找秦浙要錢花，秦浙和他打了一架。
雖然那天我不在，但事後學院裏也傳得沸沸揚揚。
後來秦浙就不給他爸錢了。
因爲秦志海用來威脅秦浙的媽媽和妹妹出車禍不在了。
自從不給他爸送錢，秦浙的生活才漸漸步入正軌。
如果他再受他爸威脅，可能又要重蹈覆轍，重新踏入暗無天日的黑暗人生。
「秦浙，你不用給他轉錢！法治社會他不敢把我怎麼樣的，頂多打我一頓，你只要不受他威脅，就不用再過之前那種受制於人的日子！」
可我剛喊完，秦浙就已經把錢打了過來。
秦志海陰陽怪氣。
「好快哦，第一次給我打錢這麼快，居然是因爲你的小男朋友。」
秦浙語氣低沉。
「放了他。」
秦志海卻笑得滿臉褶子搖搖頭。
「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寶貝一點，這麼喜歡啊？既然是你的心肝兒的話，兒子，這點錢啊，不夠。」
「王！八！蛋！」
「兒子你知道的，爸爸欠了很多錢，不容易。爸爸可以保證不碰你的小寶貝。
「但要是追債的人上家裏來要錢，爸爸拿不出來，他們又看到家裏有這麼個細皮嫩肉的小男生……」
秦志海假裝委屈。
「那爸爸可就不一定能保護得了他了，那些人可是，男，女，通，喫，啊。」

-13-
秦志海讓秦浙一天 24 小時視頻通話, 防止他偷偷聯繫警察。
他說秦浙要是敢報警, 他敢保證那羣來上我的比警察來得要快。
秦志海每天叫一堆狐朋狗友來家裏打牌。
我每天通過視頻, 看秦浙停課去做高薪危險純出賣體力的工作。
我的腦子很亂。
之前偶然間聽到過幾次秦浙掛掉他爸電話。
當時他語氣堅定地表示自己絕不會再給秦志海一分錢。
可他現在爲了我, 又走上了這條受威脅的路。
秦志海說的那些話也每天在我腦子裏打轉。
他說什麼狗屁浪費節約都是騙人的，說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來我們的關係。
還說他偷拍的照片裏, 哪次秦浙和我一起打傘不是自己溼了半邊身子，而我被他護在懷裏得好好的。
秦志海說。
「我信你孃的狗屁你倆手都伸對方衣服裏了還說抱團取暖呢！我要拍到放進去你是不是也說他是在取暖啊你！」
我被罵得狗血噴頭, 卻幡然醒悟。
怪不得秦浙，要親我。
怪不得看我被他親哭了以後，說不願意就算了吧。
原來不是在蹭脣膏。
那他之前和我一起睡覺, 一起洗澡……
我的臉一陣紅暈。
好……好害羞……
路過打電話的秦志海表情扭曲地奇怪看了我一眼, 又轉頭急着繼續催促秦浙。
「我花完了, 你這也太慢了, 別他媽打工了去籌錢吧！三天, 就最後三天！」
他掛掉電話看我的臉比剛剛更紅，表情還遊離地在想事情。
秦志海踹了我的腿一腳。
「你他媽喫春藥了？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我的臉一直燒到秦浙來送錢那天。
秦志海再三確認秦浙身後沒有跟着警察。
等他終於拋下我去箱子旁邊數錢的時候，警察卻從高層吊下來破窗而入。
秦志海被捕。
秦浙緊緊把我抱進懷裏, 像是想要把我拼命摁進胸腔裏。
直到我被勒得喘不過氣，咳嗽了兩聲, 他纔好像失禮了一樣輕輕把我放開。
我喘了口氣。
「我都提醒你了不能表現得太在乎, 你還情緒那麼激動，被秦志海拿捏這麼多天。你說你不在乎我他不就拿你沒轍了嗎？」
「可是我……」
秦浙想到什麼，把想說的話嚥了下去。
我卻仰臉在他嘴上親了一下。
這段時間我用秦志海的角度重新回憶我和秦浙的點點滴滴。
看到的全是秦浙對我的喜歡和疼愛。
而我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也全然接受和他的親密。
只有那次親吻。
傳統觀念告訴我男生和男生接吻這事很不正常, 我才委屈得哭了出來。
現在想想, 我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小下，就給足了秦浙把我按在懷裏瘋狂深吻的勇氣。
他吻了許久，才把後半句講了出來。
「可是我沒你的話就不想活了。」
看到我被綁的他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
……

-14-
我和秦浙回學校的第一件事。
就是請周然喫飯。
這貨太冤了。
我現在想到我當時的行爲。
簡直是逼他當小三, 還追着他殺。
周然在暴雨裏翻滾到磕破膝蓋的畫面和他扛着行囊離寢出逃的場景歷歷在目。
我和秦浙實在是對不住他。
可我和秦浙從警局風塵僕僕趕到學校。
周然卻見了我們撒腿就跑。
我和秦浙足足追了三十公里。
周然才終於撐不住跪地求饒。
「二位大爺放過我吧我純直男！」
後來一番解釋。
周然才歪着嘴罵我。
「你這是當局者迷！我進宿舍第一天就看出來了！我說我怎麼分到情侶房來了！你坐他腿上哼哼唧唧，你這木頭腦袋還以爲在節約板凳？！」
周然受傷的心靈可能要很久才能安撫下來。
畢竟他從搬進來那天就覺得我倆腦子不太正常。
我和秦浙說, 未來一年周然的飯我倆都包了，以表歉意。
周然鼓鼓囊囊瘋狂往嘴裏炫, 手機響個不停。
周然不接直接掛了。
我滿心疑惑。
「誰啊？打好幾個了, 你真的不接一下嗎？」
他不耐煩地撇撇嘴。
「好兄弟約我喫飯, 我說約了一個高大威猛和一個可愛呆萌的男生他就急了。
「我看他就是因爲我不跟他約飯，沒人跟他 AA 他急得眼！自己喫能死啊！非要跟別人 A 這個錢。」
我和秦浙對視一眼。
問還在瘋狂炫飯的周然。
「你說的這個好兄弟什麼體型啊？」
周然鼓着嘴抬頭看了眼秦浙, 隨口回答。
「和秦浙一樣, 高大威猛型。」
我耐人尋味地搖搖頭，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周然的肩。
「保護好屁股。」
周然因爲飯館音樂聲太大似乎沒有聽清我說了什麼。
但我們出飯館的那一刻, 周然就被他嘴裏的好兄弟扛在肩上擄走。
晚點的時候我和秦浙在宿舍羣裏收到周然發來的消息。
【媽的, 終於拿到手機了。】
【我這兄弟真是瘋球了, 說我不帶他, 問我今天喫了什麼好東西，還非要喫我嘴裏的！】
【我嘴裏的早就嚥下去了他怎麼喫？】
【結果你們猜怎麼着？】
【他說他要舔舔我舌頭上的味！！！這貨簡直是餓瘋了！！！】
還真是當局者迷。
我和秦浙兩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周然面前他面對自己的事也迷。
事到如今我只想知道的是。
【你給他舔了嗎？】
周然還是憤怒的感嘆號。
【靠！他說有點鹹！】
【媽的他又來了，說剛剛沒嚐出來味！】
【他不是都說有點鹹了嗎！】
【真是餓瘋了，我不給他 AA 就瘋成這個樣子，我感覺我打不完這行字就會衤……】
我呆呆地坐在酒店牀上看着周然最後發來的半條消息。
秦浙從身後環抱住我。
下巴親膩得埋進我的脖頸。
「我也想喫嘴巴。」
下一秒，他就掰着我的下巴將我的臉扭過去，狠狠親了上來。
……
深夜, 秦浙捏開我的嘴巴迫使我張到最大。
「喫乾淨。」
他語氣強制，居高臨下地俯視我。
「你知道的簡寧，我不喜歡浪費。一滴也不行。」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