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騙大佬翻車後

玩人妖號網騙了兩個大佬。
一個爲我瘋狂氪金當舔狗,一個爲我砸錢屠榜當打手。
翻車掉馬後,我才發現這倆冤大頭是我室友。
一人咬牙切齒:
「感情你揹着我還有別的狗啊?」
另一人微妙挑眉:
「這麼貪心?兩個人你能喫下嗎?」

-1-
我跪坐在牀上,牙齒咬住 T 恤下襬,露出薄薄一層腹肌。
一雙被包裹在黑絲下,線條流暢,修長勻稱的腿出現在鏡頭中。
我找了幾個角度,「咔咔」拍了幾張照片。
模糊掉背景,又調了下濾鏡。
看着這張幽暗環境中顯得禁忌魅惑的腿,我躊躇半晌,還是咬牙發了出去。
「砰——」
突然,宿舍門猛地被人推開,重重彈在牆上。
「嘖,大白天的關什麼門啊。」
進來的男生穿着件黑色背心,露出臂膀上精悍的肌肉,一身的張狂和桀驁。
見到我半掩着的牀簾,徐辛更加煩躁了。
「不是,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飢渴啊?你不能去浴室嗎?就非得在牀上?」
去浴室?
我一愣,半天才理解他的意思,氣到發抖,從牀簾裏探出頭來:
「你有病嗎?喫點藥治治腦子吧!」
徐辛把包往桌上一丟,粗聲道:
「我有病?你個細狗好意思說我?」
「來來來,看看我倆誰纔是有病。」
見他往扶梯上攀,我嚇得臉都白了——
腿上的黑絲還沒脫!
我可不想被人當成變態!
「啊!你不要過來!」
我往被子Ṭũ̂ₒ裏一縮,淒厲地咆哮起來。
徐辛爬樓梯的動作一頓,一言難盡地抬起頭:
「你是戲精嗎?我還沒把你怎麼樣吧?」
這時,一個戴着副眼鏡,斯文清雋的男生推門進來。
「你們感情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都能睡一張牀了。」
穆舟眉毛一挑。
徐辛從扶梯上一躍而下,晦氣道:
「誰要跟他睡一張牀,他又不是我女朋友。」
我動作迅速脫下黑絲。
剛把東西塞枕頭下,就聽見對面傳來巨大響動。
我探出頭,就見徐辛突然站起身,動作太過激烈甚至帶倒了椅子。
「艹!」
他低罵了一聲,耳朵燒得通紅,捏着手機的指骨緊得泛白,眼神灼熱,直勾勾盯着手機屏幕。
察覺到我的目光,他一把將屏幕遮住,厲聲道:
「看什麼看!」
說完拿着手機大步走進了衛生間,「砰」的一聲把門反鎖。
宿舍裏安靜至極,隱約能聽見浴室內咕嘰的水聲。
穆舟打開電腦的動作一頓,隨即面無表情起身出門。
我挑了挑眉,故意大聲道:
「大白天的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飢渴啊?」
一道隱忍的怒吼聲從衛生間傳出來:
「你個單身狗你懂個屁啊!」
片刻後「叮咚」一聲,手機傳來兩條消息。
收到黑絲照片,備註爲漠北淵的人回覆:
「硬了,想撕爛了舔上去。」
另一個備註爲獵月的人發來消息:
「剛回宿舍,寶寶你在幹什麼?」

-2-
「月上九霄」是一款風靡全球的網遊,有着相當高的知名度。
衆所周知,玩網遊不光靠技術,還得有真金白銀砸進去,才能在一衆大神中出人頭地。
漠北淵和獵月,一個是全服第一大幫的幫主,一個常年佔據高手榜前三,兩人不僅技術一流,身價更是不菲。
而這兩個風雲人物,都是我在遊戲裏的情緣。
沒錯,我不僅是玩女號的人妖,還是開小號,腳踏兩隻船的渣男。
我一邊回覆漠北淵:
「哥哥喜歡就好呢。」
一邊跟獵月發消息:
「在學習鴨,馬上期中考了,好擔心會不及格嗚嗚嗚。」
獵月秒回:「喫晚飯了嗎?」
「還沒呀,學完這節再去喫。」
下一秒獵月就轉來了五千塊,還貼心地備註了「自願贈予」。
獵月:「乖,先去喫飯,有不明白的問我,我教你。」
我立馬回覆:
「謝謝哥哥,不過不用啦,我生活費還沒用完呢。」Ṫüₛ
謹慎如我,從來不收大額轉賬,只接受遊戲裏轉贈的裝備和皮膚,再高價倒賣給黃牛。
畢竟網戀和詐騙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手機叮咚個沒完,我退出來一看,就見漠北淵瘋狂刷屏:
「寶貝,我們什麼時候見面?」
「我記得你在 A 城?我去找你?」
「這週末有時間嗎?」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手機卡了?」
「給你轉了一萬,去買個新手機。」
「……」
「寶貝,想你。」
我熟練地敷衍:
「最近有考試啦得好好學習,考完試再說叭~」
漠北淵趕緊回覆:「那寶貝好好學習,我不打擾你了。」
還真不是糊弄他們,這幾天我堪稱頭懸梁錐刺股。
期中成績佔總成績五分之二,均分要達到 90,才能繼續拿到獎學金,下學期的生活費纔有着落。
我放下手機埋頭苦學。
誰也不能阻止我拿獎學金。

-3-
臨近考試,學校卻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隔壁學校體院一男生,跑我們學校當着任課老師面揍了另一個男生。
據說苦主被揍得鼻青臉腫,當場就叫救護車抬走了。
「嘖,他真是活該。」
徐辛嗤道。
「聽說那孫子在遊戲裏玩女號,一口一個哥哥把隔壁體院那哥們哄得跟狗一樣,從人手裏捲走了十幾萬。」
「最後刪號跑路才被人把真實身份揪出來。」
「這不是活該被揍麼。」
我滿腦子英語單詞,無意識頂嘴:
「那也沒必要把人揍這麼狠吧?」
「狠?」
徐辛居高臨下看着我,哼笑道:
「要是我,不打斷他三條腿,我徐辛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我看着他臂膀上分明的肌肉線條,識相地閉上嘴。
不知道以後誰這麼倒黴嫁給這個超雄男。
我內心吐槽。
倒是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穆舟突然開口:
「徐辛,我記得你也是在網戀?」
「小心點別被人騙了。」
徐辛坐在椅子上抱着手機聊天,不以爲然道:
「我的寶寶和別人可不一樣。」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臉有些紅:
「別把我和隔壁體院那傻逼混爲一談,我們非常恩愛。」
「她見我第一面就被我迷住了,對我看了又看,滿意得不得了。」
「她是有些缺點,是個嬌氣包,但是非常上進要強。」
「不過人無完人,我自己也有錯,平時都是她在包容我。」
「以後我們結婚她就不用要強了,因爲……」
「因爲她的強來了嗎?」
我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無可忍打斷他。
穆舟沉默了。
他斟酌着開口:
「你們不是沒見過面嗎?她是怎麼對你……滿意得不得了的?」
徐辛滿不在乎道:
「當然是遊戲裏見面的時候。」
「雖然隔着網絡,但是我能感受到她是個很真誠很專一的人。」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話強調道:
「不管怎麼樣,至少我能確認她是個女生好吧!絕對不是人妖!」
穆舟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4-
考試終於結束了。
我正打算休息段時間,卻收到一個晴天霹靂——
獵月要和我視頻。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好說歹說,終於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可他緊接着又給我發了一個鏈接。
我點開一看,發現是套……造人神器。
粉色蕾絲拼成的網紗,關鍵部位由鑲嵌着寶石珠子的鏤空布料遮掩,後背更是大面積裸露,只留幾條絲帶交錯纏繞。
我震驚不已。
你小子表面上這麼君子,沒想到私底下這麼悶騷啊。
看到一旁的價格,我更是瞪大了眼睛。
這麼貴?!
老實說,獵月眼光着實不錯。
這套要是放別人身上,我高低要品鑑一番。
但要是我自己穿,那就很地獄了。
首先,我是個直男。
其次,我雖然不像徐辛那樣,是個堅持婚前守貞的貞潔烈男,但在某些方面也是很保守的。
這……這個真的太超過了!
我正欲拒絕,獵月卻已經迅速把錢轉了過來:
「寶寶,我能理解你不想發展太快,但你總要給我一點甜頭。」
「只是拍張照,如果你不想,也可以不露臉。」
「你想要的那件紫武,下週就送給你,好嗎?」
我猶豫了。
那件剛出的頂級紫武十分罕見,能賣個大價錢。
何況才拒絕和他視頻,再拒絕就顯得十分拿喬。
收放自如纔是關鍵。
一番心理鬥爭後,我硬着頭皮答應了。
下單的時候,我的心簡直在滴血。
這抵得上我半年的生活費了!
窮奢極欲的資本家!
我心中含恨。
五天後,我偷偷摸摸把東西拿回宿舍,開門的時候正好遇見出門去圖書館的穆舟。
「買的什麼,怎麼跟做賊似的。」
他順口一問。
我一個激靈,結結巴巴開口:
「就……一些考證的……書,書啊。」
他看了一眼輕飄飄的、小小的快遞盒,誇讚道:
「那很愛學習了。」
我擦了擦頭上的汗,等人出去後立即關上了門。
穆舟去圖書館了,徐辛今天也不在。
未免夜長夢多,我決定今天就拍ƭü₃。
拆開快遞後,我又一次被震驚了。
這……這真的是太銀蕩了!
默唸三遍「我是直男」後,我忍着羞恥脫下了衣服。
提着薄薄的幾片布料,我惱火無比。
這他爹的能遮住個毛啊!
和不穿有什麼兩樣?!
叮叮噹噹的碰撞聲中,我照着說明磨磨蹭蹭穿上。
華麗的寶石垂落在胸前關鍵部位,帶來一陣戰慄和涼意。
我穿戴好,卻在另一件事上犯了難。
我沒胸啊。
想了想,我把雙臂撐在胸前,擠出微微溝壑。
背景是我在寢室特意挑選的一塊地,就在徐辛牀位旁邊,白刷刷的牆面,也看不出什麼破綻。
我努力克服心理障礙,換着姿勢拍了幾張照片。
想着應該差不多了,我站起來檢查手機。
正在這時,門被「碰」的一聲推開了。
我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進來看到這一幕的徐辛也驚呆了。
他僵立在原地,兩三秒之後,突然反應過來,立馬轉身關門反鎖。
徐辛後背抵着門,渾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驚恐地看着我。
「你……你爲什麼穿成這樣?!」
他的聲音中帶着顫抖和驚慌。
「爲什麼在我牀位旁邊?」
「你……你是同性戀?」
想到什麼,他臉上出現山崩地裂一般崩潰:
「你不會暗戀我吧?!」

-5-
短短幾秒,我心中已經百轉千回。
「或許……你聽說過 cosplay 嗎?」
我慢吞吞開口。
徐辛茫然道:
「cosplay?你 cos 的誰?」
我隨口胡謅:
「一本小衆書裏的角色,你不認識。」
我拿過外套披在身上,露出半裸的肩頭,仰頭看向他:
「可以幫我保守祕密嗎?」
徐辛像被辣了眼睛一樣迅速移開目光,聲音又羞又惱:
「我爲什麼要幫你保守祕密!」
「竟然喜歡這種銀蕩瑟情的東西!」
「你不會不是處男了吧?!你對得起你未來伴侶嗎?」
我淡定道:
「你管我是不是。」
「現在宿舍可沒別人。」
「我們孤男寡男的,很容易傳出緋聞的。」
「你也不想你的直男聲譽受到影響吧?」
「到時候你怎麼跟你女朋友解釋?」
……
最後,那件惹火的造人神器被我塞進快遞盒,壓在鞋架最底層。
後面回想,也是那天進來的是徐辛,這傢伙看上去是個暴躁超雄男,實際上卻意外的純情好糊弄。
要是進來的是穆舟……
嘖,幸好不是。
又一日,我正準備出門去圖書館,穆舟拿着拖把問:
「你牀位旁邊那些快遞盒還要嗎?不要我收走了。」
這個星期是他打掃衛生。
我腦中只惦記着老師佈置的課題:
「沒用了,你幫我丟了吧。」
「嗯。」
穆舟低頭掃地。
徐辛躺在牀上大爺似的蹺着腿打遊戲,目光落在我身上一刻,又快速撇開。
到了圖書館,我心不在焉學了一陣。
怎麼總感覺忘了什麼東西?
我看着網課怔怔出神。
突然間,一束靈光在我腦中乍現!
臥槽!
他爹的!我的造人神器!
我立馬狂奔出門給徐辛打電話。
電話一通,不等他開口,我立馬急匆匆吼道:
「你還在宿舍嗎?!」
徐辛聲音有些沙啞的不悅,慢吞吞開口:
「在……我在午睡。」
我迅速道:
「幫我看看鞋架裏面的快遞盒還在不在!」
「快快快!!!」
徐辛不情不願應了,片刻後那邊傳來聲音:
「沒看到什麼快遞盒。」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焦頭爛額坐立難安。
思索良久,我終於決定——
什麼都不做。
就這樣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不過我還是抽空給穆舟發了條消息:
「你把我位上的快遞盒都收拾了嗎?我想起來好像有本筆記還在裏面。」
我學到筋疲力盡回到宿舍。
打開手機一看,穆舟還沒回復,倒是漠北淵瘋狂刷屏。
我懶得理會,把書包一丟,癱在椅子上把自己放空。
徐辛坐在電腦前,噼裏啪啦在鍵盤上打字。
我被這聲音吵得頭疼,煩躁道:
「能不能安靜點。」
徐辛看了我一眼,沒像以前一樣跟我嗆聲,只是默不作聲換成手機繼續敲。
我看出他情緒有點低落,尋思自己剛纔是不是太兇了。
「你心情不好啊。」
他眉心皺着,聲音有些低沉:
「她一下午沒回我消息了。」
嘖,小情侶事就是多。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我立馬回頭看去。
是穆舟。
外面天已經黑了,他站在門外,俊秀的眉眼隱藏在黑暗中,顯得有幾分陰鬱和深邃。
我先開口問道:
「你下午怎麼沒回消息?」
他慢慢走了進來。
宿舍柔和的燈光照在臉上,溫和從容的神色和平日裏一般無二。
「抱歉,手機沒電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半晌,露出一個很淺淡的笑容來:
「我給你帶了晚飯。」
我沒有太意外,畢竟室友間帶飯很正常。
是我常點的青椒肉絲,便宜還大碗。
只是今天碗裏多了個雞腿。
我沒說話,算上雞腿把錢轉給他。
哎,肉痛。
我狠狠咬了一口雞腿肉。
穆舟給徐辛也帶了飯。
徐辛拆開袋子隨口問:
「手機沒電你怎麼付的錢?」
穆舟面色如常:
「隔壁陳飛幫忙付的。」
他想起什麼,垂眸道:
「我看到你經常玩月上九霄,剛好我也玩,加個好友怎麼樣?」
徐辛沒多想就同意了,報給他 ID。
穆舟打開電腦搜了搜:
「中文名?」
「漠北淵。」
「噗——」
我一口飯噴了出來。

-6-
彷彿被一記重錘擊中,我臉色被嗆得通紅,劇烈咳嗽着。
「嘖,你什麼毛病,喫個飯都能嗆到。」
徐辛一邊嘲諷,一邊給我端了杯水。
我不可置信看向他。
他是漠北淵?!
是我認識的那個漠北源嗎?!
就在我懷着最後一絲僥倖時,穆舟笑了笑:
「龍梟幫幫主?你很有名啊。」
「可惜了,我們不在一個服。」
聞言,我只覺得天旋地轉。
懸在頭頂的利刃終於落下了。
誰能想到!!!
室友突然變成我遊戲裏的情緣!
更可怕的是,我還是個玩女號的人妖。
我魚塘裏還不止他一條魚。
他本人還有恐同症。
他還是個超絕暴躁超雄男!
想到這裏,我頓時兩眼一黑。
這時穆舟又道:
「你這套皮膚不錯。」
徐辛哼笑:
「限量版情侶裝,花了我三萬才抽到。」
我:「……」
一想到和我穿情侶裝的是徐辛,心情就很複雜。
「這麼喜歡你女朋友,沒想過和她見面?」
穆舟又問。
我:「?」
不是,你就不能別說話了?
徐辛想了想:
「女生嘛,害羞,我理解。」
穆舟又道:
「聽說隔壁體院那哥們和我們學校玩人妖號那男的在一起了。」
「ẗü₉你有什麼感想嗎?」
徐辛噁心得臉都變了:
「操,你什麼意思?」
「不是,男的他也能下得了嘴啊?」
「腦子有病吧!」
穆舟很淡定: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問問你,萬一你也遇到這種事呢?」
徐辛黑着臉,咬牙切齒道:
「我,直男,懂?」
「我他爹的就算從這跳下去,也不會和男的一起搞基!」
「想想就噁心,操。」
你最好說話算話。
我偷偷在心裏想。
……
我左思右想了幾天,還是覺得不行,得分手。
本來當初在一起就是個意外,我只想吊着他們,沒想真成情侶關係。
畢竟隔着層網絡,就算知道真相了,還能飛過來打我不成。
現在不行了,人就在我身邊,危險係數直線上升。
靠,一想到我曾經給他發過黑絲照片,他說的那些膩歪又澀情的話,就覺得很噁心!
趕緊分手!
於是某天中午,我利落地在遊戲裏提交了離婚申請,又在微信提出分手。
正想着他現在會不會在線,下一秒,手機就跟羊癲瘋一樣震動起來:
點開消息一看:
「寶貝你被盜號了嗎?」
「分手?爲什麼?!」
「我們明明這麼幸福!」
「我哪裏做得還不夠好?你說,我改。」
「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
「給你轉了十萬。」
「你先出去玩玩放鬆下,不夠再跟我說。」
……我說徐辛你別太舔了。
但沒關係,我已有解決之道。
我:「對不起,我一直有件事沒告訴你。」
「其實我是男的。」
消息一發出去,那邊立馬安靜如雞。
半個小時過去了,依然沒收到回覆。
咦,這ŧű̂ⁱ麼安靜不是徐辛的風格啊?
我試探性地發了個「?」過去。
一個大大的感嘆號出現在頁面上。
我:「……」
不是吧哥們,這就破防把我拉黑了?
徐辛你恐同人設不倒啊。
正感嘆時,他那邊消息又嘀嘀嘀發過來:
「???」
「你他爹的再說一遍?!」
眼見他要炸毛了,我立馬先聲奪人:
「怎麼你之前說的永遠愛我都是假的是吧?!」
「就因爲我是男的你這就變臉了?」
「你歧視同性戀??」
「而且講道理當初非要和我在一起的是你吧!」
「就因爲性別你就否定了我們之間的一切?」
「呵呵,男人果然靠不住。」
「分手吧。」
說完,我果斷把人刪除拉黑。
這下應該沒問題了吧?
我拍了拍撲通跳的小心臟。
論搶佔道德高點的重要性。
晚上回到宿舍,果然看到徐辛陰沉個臉,周身的怨氣幾乎溢成實質。
我默默給自己點蠟。
不一會穆舟回來了,給我帶了飯,還提了一小袋零食。
我打開一看,喫了一驚。
聽澗的鮮肉餅,觀潮的牛腩飯,溫海的飲料。
「你跑三個食堂給我買飯啊?」
還都這麼貴!
穆舟面不改色道:
「順路而已。」
「感謝你前天幫我打掃教室。」
見我還要說話,他又道:
「下次你幫我帶就好了。」
一旁的徐辛突然陰陽怪氣開口:
「跑三個食堂,繞了學校一整圈,可真順路啊。」
「穆舟,你最近對陳絮是不是好過頭了?」
他怪異地看着我們:
「你是 gay?」
穆舟眼眸微動,淡淡一笑:
「怎麼,你看不起 gay?」
徐辛神色霎時變得十分恐怖:
「我最討厭基佬!」
「你們倆最好沒什麼,不然——」
穆舟少見地出言打斷他:
「這麼敏感?你深櫃啊?」
這兩人怎麼槓起來了。
我連忙出聲調和,強調道:
「這個宿舍沒人想搞基 OK?」
「都是直男,一起搓過澡堂子的交情,別嘰歪了啊。」
徐辛發到一半的火被人打斷,拳頭捏的咯吱響,半晌猛地起身,「啪」的一聲關上門出去了。
希望他能早點走出來。
我祈禱。
正感嘆時,穆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那雙漂亮的淺褐色眼眸目不轉睛凝視着我,燈光下竟有一種深情的錯覺。
「以後少喫點網購的罐頭,喫多了對身體不好。」
他輕聲道。
「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
我匪夷所思地盯着他轉身離開的背影。
不是,這是不是過分曖昧了?
你小子不會真是 gay 吧?

-7-
從醫院出來時,天色已經漸晚。
想起醫生方纔說的話,我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手術的錢再湊湊就差不多了,但成功率依舊不到一半。
如果能換到更好的醫院,讓更好的醫生動刀……
我不甘心地握緊了拳頭。
抬頭,小巷口,一個人影正蹲在地上。
見到我,那人慢慢站了起來。
「阿絮……」
男人覥着臉叫我,乾瘦凹陷的眼眶中露出貪婪來。
「爸爸最近有點事,借點錢,下月底就還你。」
我冷着臉,漠然道:
「你要多少?」
男人眼睛一亮,急道:
「三萬……不,兩萬就行。」
「最近那邊催得緊,我也是實在沒辦法纔來找你。」
「就借兩萬……」
「滾吧。」
不等他說完,我就冷聲打斷他:
「別說兩萬,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男人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小賤種,你敢這樣跟你老子講話?!」
「不是老子,你現在能讀名牌大學,能有今天?」
「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我嗤笑一聲:
「是奶奶撿垃圾把我養大的,跟你有個屁的關係,你出過一毛錢嗎?」
「要不是你賭博欠一屁股債,奶奶能氣到住院?țūₒ」
「老畜生你怎麼不去死呢!」
男人氣得眼珠瞪出,面目猙獰地朝我撲過來:
「小畜生,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訓你——」
「砰——」
我慢了一拍,嘴角捱了一下。
下一刻,我毫不示弱提拳回擊過去。
陰暗逼仄的小巷中響起難聽的咒罵和拳拳到肉的悶哼聲。
嘴角溢出的血腥味放大了我心裏的獸性,我眼中帶上了真切的殺意,下手也越來越狠。
一片混亂中,有人提住我的後頸將我從混戰中拖出來。
我揮出的拳頭沒收住,打在那人下顎上。
「嘶——」
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臥槽,你打我幹什麼?!」
徐辛揉了揉臉。
看到我此時這番樣貌,他愣住了。
我一把將他推開,看着面前狼狽不堪渾身掛彩的中年男人。
在他驚懼又陰狠的目光中從包裏抽出幾張錢隨意一丟:
「醫藥費。」
我幾乎一字一句地冷然道:
「再有下次,就是喪葬費了。」
「滾——」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轉身就走。
邁出一段距離後,徐辛才大步追上來。
他視線時不時瞥向我,有些欲言又止。
我只給了他兩個字:
「別問。」
他咳了咳,嚴肅道:
「其實我想說,你剛纔挺帥的。」
「真的,就比我差一點。」
「看不出來你挺會打架啊。」
「再往前點就是監控範圍了,你這地點挑得不錯啊。」
……
寢室的畫風此刻有些奇怪。
穆舟不厭其煩地詢問:
「真的不需要我擦藥嗎我覺得我們還是去醫院比較好你不用擔心錢……」
我則反覆拒絕:
「真的,小傷,我很好。」
徐辛則如同第一次認識我一樣:
「兄弟,你是個爺們。」
「我以後再也不叫你細狗了。」
我不想再聽他沒營養的誇讚,於是把話題岔開:
「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聞言,徐辛深吸了一口氣。
「是這樣的。」
他肅然道:
「我要搞基了。」
我:「……」
穆舟:「……」

-8-
宿舍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我慢慢開口:
「不會是……」
「和你網戀的那個……」
「前女……男友吧……」
徐辛清了清嗓子:
「我覺得吧,我們不應該歧視同性戀。」
「而且他爲了我都願意穿女裝了,我也可以爲了他跨越性別的障礙。」
「你們以後要是再說關於同性戀的壞話,請避開我,謝謝。」
「當然,我也希望你們能夠祝福我,爲我的愛情添磚加瓦。」
「穆舟,你不是馬上過生日?許願的時候加一句,祝我和我男朋友天長地久白頭到老,作爲交換,我也會在我生日的時候祝福你的。」
我:「……」
穆舟沉默良久,慢慢開口:
「我覺得,你還是好好想一想吧。」
「你的家庭,能接受你沒有子嗣嗎?」
徐辛滿不在乎道:
「不能接受又怎麼樣?除了我男朋友,誰能做得了我的主?」
「而且我還有個哥哥,到時候過繼領養都可以。」
「砰——」
我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冷笑道:
「你還是先想想能不能順利追回前男友吧。」
嘖,男人就是麻煩。
和那個獵月也得早點斷了。
反正錢也快湊夠了,別到時候兩邊被牽制。
於是,幾天之後,沒有任何徵兆的,我向獵月提出了分手。
簡單幾句話,和漠北淵那邊形成鮮明對比。
聰明人不需多言。
晚上從圖書館出來,纔看到他的回覆: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接受。」
終於,這個也搞定了。
我感到一身輕鬆。
至於死纏爛打想和我複合搞基的徐辛,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黑名單裏吧。
晚上回ťų₋去推開門,裏面一片漆黑。
我以爲宿舍沒人,打開燈,轉頭就看見穆舟坐在椅子上。
我嚇了一跳:
「你怎麼不出聲?大晚上也不開燈?」
他靜默地坐着,看了我一眼,不答。
我摸不清楚他在發什麼神經,還是什麼行爲藝術,因此也不打算理會。
正打算去洗澡,他突然開口:
「我給你買了件衣服。」
他把放在一旁的袋子遞給我。
給我買衣服?
我狐疑地把袋子接過來,打開一看,頓住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淡聲道:
「照片到底少了幾分神韻,可惜沒親眼看到你穿上。」
很奇怪,此刻我反倒不慌了。
我直視他的眼睛,像是要透過那層假面看清真人。
「原來是你。」
我嘆道。

-9-
徐辛曾經說過,穆舟精通計算機。
他從發現這套衣服起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再往深挖,就是我開小號腳踏兩條船。
「你也知道徐辛就是漠北淵?」
我繼續問。
他沒有否認。
「吱呀」一聲,門外傳來異響。
我打開門,就見徐辛直直站在外面。
他低頭看我,高大英挺的身體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我簡單把事情解釋了一遍。
徐辛一直垂頭不語。
他渾身的肌肉緊繃,看上去正努力壓抑着心中的情緒。
我頓了頓,開口道:
「好吧,我先說一句,對不起。」
「我當初真的只是想從你們那裏撈些裝備皮膚,沒真想和你們在一起。」
「但我很缺錢。」
「……反正,欺騙你們的感情是我不對,我道歉。」
我先是看向穆舟:
「你送我的裝備,皮膚,給我轉的賬,加起來一共六十九萬。」
我又朝徐辛道:
「你五十五萬。」
「這筆錢,我就算砸鍋賣鐵,捐精賣血,我也會還的。」
「還不放心的話,我給你們打個欠條。」
穆舟清俊溫和的臉色有些陰鬱:
「你以爲我是爲了錢?」
我聳了聳肩:
「這是我唯一能給的。」
徐辛忍不住開口:
「爲什麼我比他少十四萬?」
「真是笑話,他能比我大方?」
終於把所有事都說開了。
我眉眼都放鬆下來。
賬都算清了。
「還沒完。」
穆舟突然開口:
「我能給你更多。」
他抬起頭,眼中似乎有暗流湧動:
「比如——一所頂級醫院,一批專業的手術醫生。」
我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10-
提問:室友都變成男同了怎麼辦?
我嘆氣,疲憊出了家教學生的門。
當時的心情的確有些操蛋,但後面想一想,搞基能救奶奶的病,這筆買賣還是挺划算的。
而且我又不像徐辛,搞什麼婚前守貞,把貞操看得比命還重。
想着想着,我的腳步漸漸停住了。
我冰冷地看着不遠處衣衫襤褸的中年男人。
「你還真是死性不改。」
他咧嘴一笑:
「臭小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幹什麼去了。」
「你有錢給你奶奶治病,都不肯把錢給老子還債是吧?」
「跟你死鬼老孃的心一樣硬。」
我把書包丟到一邊,慢慢開口:
「我就算把錢撕碎了,也不會給你一分。」
他的臉色陰沉下來,凹陷的臉頰上瀰漫着瘋狂和狠意:
「不給?你猜我去找你奶奶,她給不給我?」
「兒子和孫子,你猜她選哪一個?」
「你不是想她好嗎?把錢給我,我就不去找她。」
我握緊拳頭,眼中殺意驟現。
我從來都不是循規蹈矩的孩子,小時候隔壁鄰居因爲修房子的事和奶奶發生衝突,把人推倒了,我拼着斷了三根肋骨,生生從他胳膊上咬掉一塊肉來。
從此附近的人再也不敢欺負我們。
而這個人,從小到大,如同附骨之疽一樣,爛在我的生命中,發出陣陣惡臭……
男人同樣面露惡意,從懷裏掏出一把鋒利的刀來。
「小畜生,把錢給我!」
我從口袋裏掏出錢包:
「想要錢——」
他貪婪地睜大了眼睛:
「那就自己來搶吧。」
我重新把錢放了回去。
他眼ƭū́ₓ珠瞪大,被我激得咬緊牙關猛衝過來:
「我看你是找死——」
彷彿腎上腺素飆到極致,他的力氣出奇的大!
我死死扣住他拿刀的那隻手猛地一翻, 將他撂倒在地!
月光下, 泛白的刀刃反射出凜然的光。
也激起了我心中蓬勃而出的怒意與……殺意。
可猛然間,我又想到奶奶殷切期盼的眼神, 十年的寒窗苦讀,就在眼前的康莊大道。
……而且穆舟說過,會給奶奶找最好的醫院和醫生。
我必須要親眼看到。
手一鬆,他看準機會從我身下溜走, 手中揮舞着的刀在我手臂上留下一道大口子, 頓時鮮血直流。
見到血, 眼前人陷入更深的癲狂之中。
「再往前點就是監控範圍了, 你這地點挑得不錯啊。」
不久前,有人曾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
我眼神一暗, 不動聲色往後退去。
見我向後退, 他拿着刀愈發肆意瘋狂:
「把錢給我!」
我抿了抿脣,平靜道:
「我說過,有本事, 你就自己來搶。」
被這句話一激,他像鬥牛一般猛地朝我衝過來。
我不躲不避,直直迎了上去——
「撲哧——」
漆黑的夜裏響起利刃插入皮肉的聲音。
腹部紮了一刀, 鮮血嘩啦嘩啦流出來。
監控下, 我不再反抗, 力竭一般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而面前徹底陷入癲狂的人又狠狠給了我幾刀。
我痛苦地悶哼幾聲,竭力避開身體要害。
幾刀過後, 眼前人彷彿清醒了。
見到我的慘狀,估計是以爲我死了,他踉蹌着連滾帶爬地逃了。
——那把刀還插在我胸口。
這裏本就荒涼,要等獲救,估計我人都涼了。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給徐辛和穆舟發了個定位。
哎,希望趕快來一個人趕緊送我去醫院吧。
後記
再睜開眼, 不出所料, 是在醫院。
「醒了醒了醒了!」
見我睜眼, 徐辛大聲朝護士吼道。
穆舟把他拉開:
「小點聲, 你吵到人了。」
臉上有點不舒服, 我勉強抬手摸了摸。
哦,插着氧呢。
徐辛站在一邊,臉上又是激動又是不知所措,眼眶都紅了。
穆舟看着包得跟糉子一樣的我,嘴脣動了動,最後只是乾澀道:
「別再有下次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眨了眨眼。
我昏迷了多久?奶奶呢?
徐辛悶聲道:
「你躺了三天了。」
穆舟幫我掩了掩被子:
「放心, 我已經把奶奶送到國外了,那邊有針對病例最好的醫療團隊。」
「專家說手術成功率有八到九成。」
我安下心了。
徐辛不滿地提了一嘴:
「嘖, 別把功勞都攬到自己身上好吧?醫院是我家的 OK?」
「還有, 離我男朋友遠一點!」
穆舟冷冷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對我柔聲道:
「醫生要做個檢查, 我等下再來看你。」
說罷把徐辛拉了出去。
我看着他倆離開的背影。
憑他們的勢力,要搞清楚我的過往輕而易舉。
而憐惜是一個男人淪陷的開始。
嘖,喜歡上我,你們倆自求多福吧。
窗外日頭正好, 好像又回到高考結束那天,隨着鈴聲的響起,心中是塵埃落定的安心。
廣播中那句英文彷彿又在耳邊響起:
The story just begins.
故事纔剛開始。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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