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

身爲 beta 的我突然聞到了高冷室友 a 的信息素。
更壞的是,我對他的信息素有了依賴性。
他不在宿舍時我心癢難耐,只好偷聞他的衣服。
眼看依賴感愈發強,我委婉提示他:「在宿舍你可以收起來你的信息素嗎?」
室友眸色漸深,「你能聞到?」
我點頭。
他緩緩逼近,「所以,你能被標記?」

-1-
大學報道我來晚了,專業裏沒有空餘牀位,於是我分到了二人混寢。
知道對方是個 A,但親眼看到他的身量時我再次對 A 的基因有了認解。
我身高一米八,而他身高逼近一米九。
「哥們,長挺高啊。」
我打招呼,眼前的人只淡淡看了我一眼,接着收拾牀位。
拽什麼啊。
我切了一聲也翻上牀收拾。
視線落到他牀位上貼着的卡片,這人叫陸珩,專業是人工智能。
我是軟件工程,我們兩個同一個院的,因此軍訓經常能碰面,他從來不與我打招呼,熱臉貼冷屁股幾次後我也不再搭理他。
身旁的兄弟摟着我肩膀,「卓瑜,這不你室友嗎?」
「別提了,他人拽的要命。」
我吐槽起來,「開學一個周了,他給我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句。」
小趙拿掉軍訓帽,「A 就是這樣,不知道一天天哪裏來的優越感。」
我和小趙一人買了一碗麻辣燙尋個位置坐下。
喫的正忘我,對面小趙激動地喊我:「卓瑜,快看你身後,有人表白呢。」
什麼?!
這種場面怎麼能少的了我,我放下筷子轉身。
入眼先是烏泱泱的一羣人,我站起來踮腳看,纔看清被圍在人羣中央的是陸珩。
他慢條斯理地喫着米飯,他的面前站着一位很漂亮的 Omega。
小 O 紅着臉向他表白,手裏捏着黑色信封的情書。
看樣子這小 O 下功夫了,陸珩的牀單被套和生活用品全身黑色。
我牀位這邊五顏六色,他那邊則是全黑。
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他會不會視覺疲勞。
在周邊人起鬨中,陸珩喫完最後一口飯,用紙巾擦了擦嘴,他站起來:「抱歉,讓一下。」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我更是驚呆了。
原來他不止對我一個人高冷,他對所有人都一樣。

-2-
軍訓回到寢室,裏面漆黑一片,我ṱùₙ熱的要命,打開空調後直接擰門進了浴室。
開門的瞬間,浴室裏刺眼的燈差點刺瞎我的眼睛。
「該死的陸珩,竟然忘了關燈。」我下意識地說,眯了眯眼,眼前的一幕讓我尷尬到想遁地走。
陸珩貌似剛洗完澡,下巴處滴着水,胸前的水滴一路流到下邊,然後……
好大。
這是正常人能擁有的尺寸嗎?
「出去。」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我佯裝淡定:「抱歉,我以爲沒人。」
淡定地退出去後,我原地抱頭蹲下。
好尷尬,好丟人。
更重要的是,同爲男性的我自尊心嚴重受挫了。
還沒想出一個面對陸珩的策略,他一臉平靜地裹着浴巾出來,眼眸瞥向我。
我立馬低頭避開視線。
沒想到最先緩和氣氛的是他。
「你去洗吧,我不會突然開門進去的。」
「……」
緩和個屁,點我呢?
我進浴室前悄悄看了一眼,卻發現他的耳朵有點紅,我疑惑瞥了眼他。
不是剛洗完澡嗎?有這麼熱嗎?
因禍得福,這件事真真切切地緩和了我與他的關係。
雖然我說話後他還是一臉冷漠,可他最起碼知道回我話了。
我話很無厘頭:「餐廳三樓的豬肘面超級好喫。」
陸珩手裏拿着一本書,眼皮都不抬地回我:「聽到了。」
平淡的日子過的很快,一眨眼一個月的軍訓就這麼結束了。
唯一的時間證明就是我的膚色黑了點。
一天我正常地躺在牀上午休,卻聞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薄荷味。
我視線巡視一圈,他沒在喫口香糖,窗臺上的植物也沒有薄荷葉,我撓撓頭,只當是我出現幻覺了。
可第二天,薄荷味更清晰了。
清香的味道直往我鼻子裏鑽,每每聞到我竟然有股很舒服享受的感覺,就連夏天躁動的心都靜了下來。
當我出了寢室我就聞不到這股味道了,同時我感覺到很燥熱,汗不停地從我額角滾落。
小趙驚訝:「你這麼熱嗎?」
我扇着風:「你不熱嗎?」
小趙手指指向教室的立式空調,「室內溫度 22。」
我一愣:「可能是最近天氣燥吧。」
我提着冰棒回到寢室那瞬,一股很濃烈的薄荷味撲面而來,順着氣味最重的方向望過去。
是正坐在椅子上的陸珩。
約莫一分鐘,我的皮膚不再冒汗,甚至有些涼快。
什麼情況這是,我咬着冰棒思索。
看到陸珩手腕上沒有抑制手環,我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很荒謬的想法——
身爲 bţŭ̀₊eta 的我聞到了 alpha 的信息素。
更準確ṱū⁸地來說,是我只能聞到陸珩一個人的信息素。
發愣空隙,陸珩提醒我:「你的雪糕快要融化了。」
我低頭,看到融化的雪糕順着我手往下滴,連忙去拿桌子上的溼巾,但一隻手拿有點困難。
陸珩遞給我幾張溼巾,「給。」
「謝謝。」我顧不得其他,拿過來就擦手上的粘膩。
可陸珩卻蹲下身,用溼巾擦拭地板上的乳白雪糕滴。
我很欣慰。
高冷室友終於有人樣了。

-3-
夜晚我躺在牀上驗證心中的猜想。
我註冊一個新的賬號,第二性別改成了 Omega,然後打入 Omega 內部。
在小 o 論壇裏,陸珩的討論度很高,甚至有條帖子蓋了三千樓。
我編輯一條帖子,發送。
@貓貓糖:親愛的小 o 們有誰知道陸珩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的嗎?我真的很好奇欸!!
等了十分鐘都沒人回覆我,只是瀏覽量愈發高。
盯着屏幕看了幾分鐘,我沒抗住睡意沉沉睡過去。
次日,我是被熱醒的。
好似有團火在我身體裏流竄,燒的我要命,我煩躁地翻下牀去調空調溫度。
抬眼卻看到溫度是 16 度。
安靜的寢室內響起我粗重的喘息。
今天陸珩去開會了。
怎麼這麼巧?陸珩不在的時候我就熱的要命。
他在的時候我一點事沒有?
我快速打開手機,找到那條帖子,帖子下邊有人回覆了。
「這題我會,陸珩的信息素是薄荷味!」
完了,我真的聞到了 alpha 的信息素!
我熱的難耐難忍,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陸珩的衣櫃,聞到稀薄薄荷味道,我躁動的情緒彷彿被撫平了。
我好似被雷劈般的站在他的衣櫃前。
更完了,我好像對他的信息素有了依賴性。

-4-
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我身體再次浮熱起來。
顯然站在衣櫃外邊已經無法滿足我。
我探出手想要觸摸整齊的衣服。
忽然,我驚醒,快速收回手。
這人不在,我偷偷摸人家的衣服,怎麼想怎麼變態。
我強迫視線從散發誘人香味的衣服移開,狠狠心把衣櫃門也關上了。
我躺在牀上,渾身充滿燒熱。
一字詩。
忍。
我沒忍住嗚咽一聲。
不是,這聲音怎麼那麼……色。
萬一讓陸珩聽到,我堂堂直男 beta 的臉不用要了,想到這,我隨手抓起衣襬咬在嘴裏。
牀簾正上方掛着吱呀高速旋轉的風扇,屋內空調溫度也降到最低。
忍了不知道多久。
我開始想入非非。
沒事,就摸一下。
就輕輕摸一下,陸珩肯定不會發現的。
我邊說服自己,邊下牀朝他衣櫃走去。
打開櫃門,我心一橫拽住他的外套。
霎時間。
一股難以喻言的爽感從指尖炸開,然後遊走在身體裏每個角落。
最後傳到我頭頂。
爽的我頭皮發麻。
與此同時,偷摸衣服的羞恥感也冒出尖,殊不知,臉頰已然一片緋紅。
「你在幹什麼?」
一道低沉的男聲貼着耳朵灌入,咬字無比清晰分明。
是陸珩不知何時開門進來了。
我虎軀一震,梗着脖子不敢扭頭。
完了。
這下全完了。
他該不會認爲我是小偷吧。
下牀前我明明看了時間,離開會結束應該還有半個小時,他怎麼這麼快,難道提前結束了……
腦子出現數秒的空檔期後,漸漸重新運作起來,我顫顫巍巍地轉頭,剛好對上陸珩的視線。
外邊溫度很高,他額前的髮絲被汗水打溼,與溼潤的瞳孔一樣顯得更加黑亮。
見我沒回答,他問:
「喜歡這件衣服?」
我下意識搖搖頭,可又找不到其他藉口。
急得我紅溫,接着靈光一現,我頗爲不ŧųₔ好意思地說:「抱歉,看錯衣櫃了。」
我鬆開手,給自己打圓場:「熱傻了。」
陸珩眸色漆黑,聞言點點頭,眼神在我臉上掃視一圈。
「確實,你臉很紅。」
他不說還好,說完,方纔我所做的事情再次出現在腦海,我羞的臉更紅。

-5-
我們各自坐下。
可我等了好一會,陸珩都沒拿掉手腕上的抑制手環。
他好像是今天新換的衣服,沒有沾上一絲薄荷味,再加上手環作用,我汲取不到一絲信息素。
皮膚毛孔紛紛張開,我汗流不停。
嘗過觸摸的爽感,再回到乾涸地無異於讓我體驗過中獎體驗,卻發現是一場夢一樣。
思索半響,我悄悄挪到他身邊:「陸珩,你昨天的衣服洗了嗎?」
「還沒。」陸珩抬頭,「怎麼了?」
我內心驚喜萬分,表面淡定自若:「你介意和我拼一起洗嗎?我衣服就兩件,單獨用洗衣機浪費。」
陸珩盯了我兩秒,「不介意。」
我拿着盆走到他髒衣簍前,蹲下,聞到讓我垂涎欲滴的味道,我猛吸一口。
薄荷冰涼入肚。
我邊吸邊抱着衣服下樓,絲毫沒有注意到背後一直盯着我看的陸珩。
我吸夠了才依依不捨把衣服放入洗ťû₉衣機裏。
事後,我蹲在地上長嘆一口氣。
這是什麼毛病,週末要去掛號看醫生。
平靜的生活突然被破壞,還和高冷室友掛鉤。
這般想着,我準備倒入洗衣液,卻發現忘了帶。
我無語三秒,剛要轉身去拿,腦袋邊卻探出一隻手,同時好聽的嗓音從腦後傳來。
「見你沒拿,我跟了下來。」
我根本聽不見他說的話,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被他觸碰到的右肩。
對他信息素的依賴感瞬間被勾起,我吞了吞口水,努力壓制內心邪惡的想法。
想抱,想和他貼一起。
此刻的我猶如獨自一人在乾燥的沙漠,而陸珩是唯一能給我水的人。
「卓瑜?」
陸珩拍了拍我肩頭,我回過神,「啊?」
「在發呆?」
「嗯。」我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到他殷紅的薄脣上。
這裏的薄荷味是不是更重?
彷彿魂魄被牽着走,我失了理智,揚起腦袋就對着他親過去。
即將親上的時候,陸珩的指尖抵住我的額頭,往後仰頭與我拉開一點距離。
「想親我麼?」
我不假思索地點頭。
隨後我頓住,離家出走的魂魄逐漸歸位,想到我方纔的所作所爲,我害怕地哆嗦一下。
這就是信息素的魅力嗎?
甚至能牽引着一個人的理智。
等不到週末了,今天就要去醫院。
陸珩抬抬眉:「爲什麼想親我?」
我一時無法回答「……」
陸珩似乎懂了什麼,他嘴角輕微上揚,「喜歡我?」
「!」
我慌亂地搖頭,因爲太急,差點被口水嗆到:「沒、沒有!」
陸珩臉上的笑容一秒消失,「所以,你剛剛要幹什麼?」
我支支吾吾半天,最後猶豫不決地告訴他真相。
「陸珩,我、我好像聞到了你的信息素。」
陸珩並沒有很驚訝,反而很淡定。
「然後呢?」
他的尾音帶着點引誘意味,我難以啓齒地說:「我好像對你的信息素有了依賴性。」
太扯淡了。
如果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我打死都不會信的。
陸珩絲滑接受這個扯淡的事實:「怎麼個依賴法?」
我閉了閉眼,全盤托出:「……想聞。」
他低垂眸子看我,薄脣一張一合:「只有聞嗎?」
「想摸,想親。」
話落,渴望信息素的慾望壓過理智,我閉眼吻了上去。
因爲太爽了,我吻個兩秒就受不了離開了。
全程陸珩站在原地沒動作。
我苦不堪言:「對、對不起,剛剛又犯病了。」
突然信息素猛然出現,我腿一軟,不受控制地有滑坐在地上的趨勢,但陸珩卻撈住了我。
他的大手緊緊鉗制着我腰部,然後牢牢將我按在他懷裏,「放點信息素就腿軟,這麼敏感?」
與他親密接觸,全身猶如過電,這下不止腿軟了,就連手指都條件反射地發抖。
再度抬頭,我發現面前的人霧濛濛的。
「所以,按道理來說,你能被標記?」
陸珩伸出拇指抿去我眼角的淚花。
我震驚地眨眨眼,逼退眼淚:「怎麼會?!我是 beta,脖子上的腺體存不住信息素的。」
陸珩倏地伸手撫摸我的後脖頸,我差點又腿軟跪下了。
再這樣下去,我就徹底完了。
他對我的吸引太致命了。
「陸珩,今天你有空嗎?」
「有,怎麼?」
我躊躇道:「下午能陪我去醫院嗎?我想去看看,萬一能治好呢。」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的臉色更冷了些,「可以。」
我呼出一口氣。
高冷室友原來是面冷心熱的人。
憑我空口說我聞到了 Alpha 的信息素,這違背生理知識,說不準還會被建議去掛精神科。
如果帶上陸珩這個人,就多一點希望和頭緒。

-6-
診斷結果不盡人意。
「這病名字叫 beta 信息素貧瘠症。」醫生推推眼鏡,「全球只出現過一例。」
我苦惱道:「可我前十八年都沒展現出這種病啊,怎麼遇到陸珩就出現了?」
醫生指了指陸珩:「前十八年腺體一直在沉睡,被他的信息素喚醒了,你以後能且只能聞到他的信息素。」
我沉默了。
大學和陸珩生活在一起,犯病了還能找他緩解。
若是畢業了他不在我身邊了呢。
想到那股難忍的燥熱,我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只能硬抗了。
我懷有一絲希望:「那有什麼解決辦法嗎?」
心裏的希望被醫生的話撲個熄滅:「沒有,只能靠你自己慢慢戒斷了。」
缺乏臨牀經驗,所以戒斷是否成功誰都不知道。
只能拼一把了。
安靜之時,陸珩張口:「他能被標記嗎?」
醫生:「?!」
我:「!!」
大哥這是中文嗎?!我 beta 怎麼能被標記?
我側頭看他,在校內他也問過同樣的問題,現在再次求證。
他怎麼對這問題執念那麼深?
他該不會認爲我是異類……
「理論上可以。」醫生說,「只是標記時長沒有 omega 那麼久。」
「好,謝謝。」
陸珩撩了撩眼皮,心情看起來似乎不錯:「回學校嗎?」
我耷拉着腦袋,「回吧。」

-7-
一進到宿舍陸珩就摘掉抑制手環,毫不吝嗇地釋放信息素。
屋內好似種滿了薄荷葉。
想戒斷的堅定信念在聞到薄荷味時霎時崩塌。
太好聞了。
上頭。
我悄悄扭頭,心裏攜帶探究看他。
這人該不會是用什麼新型 du 品做的吧?
或許我視線太直白,陸珩竟轉頭與我對上視線,還貼心地問:「不夠嗎?」
同時,信息素的濃度又增加一倍。
「嗯哈……」
措不及防,我舒服地嘆謂一聲。
此聲調一出,我們兩個都陷入了沉默。
我更是恨不得把頭埋入胸膛裏裝鵪鶉,心裏悔恨交加,怎麼能發出那種聲音!
「挺好聽的。」
我唰地抬起頭,頭上緩緩冒出:「?」
別搞。
雖自詡是個直男,可我也是個顏控,本來就把持不住陸珩顏值的吸引。
但凡他對我孔雀開屏一點。
我愛上他,是遲早的事。
之後我警惕心極強,生怕他把我掰彎,相比於胡思亂想的我,陸珩就很鬆弛懶散。
「今天我沒事,一起去喫飯。」
我應了聲:「好。」
自從坦白之後,一次我和小趙一同出門去喫飯。
起初還沒任何反應。
難不成病好了?
正當我暗暗自喜,身體內好似有一團火,不停烤燎我體內所有的器官。
「你出了好多汗。」
小趙貼心地給我遞紙,我緊緊攥住衣襬,拼盡全力隱忍。
不過一分鐘,我潰不成軍地衝進洗手間。
用涼水打溼衣服和皮膚,可效果微不可聞,迫於無奈我撥打了陸珩的電話。
嘟了一聲便被接通。
「喂,卓瑜。」
「陸、陸珩……」聽見他聲音那刻,我有點委屈地控訴:「我犯病了,你方便過來嗎?」
「位置。」
我抖着手發去定位,陸珩嗓音發啞:「我就在附近,等我十分鐘。」Ŧů⁹
「好。」
掛斷電話,我渾身脫力地蹲在地上。
門外傳來小趙的擔心的問候:「卓瑜,你怎麼樣?
「哪裏不舒服?
「需要去醫院嗎?」
「我沒事。」我對門外的小趙說,讓他先走,否則一會陸珩來了,我跳進黃河裏也洗不清。
陸珩十分鐘不到就到了,他推開門,看到蹲在牆角里的我,一把將我拉起來,絲縷薄荷味鑽入皮膚裏。
「先出去。」
陸珩脫掉外套蓋在我身上,鼻尖縈繞着信息素。
這次發病比之前都要嚴重。
單純聞和摸外套已經無法撫平躁動,我好想進一步。
陸珩也注意到我的狀況。
權衡之下,我和他一同進入樓梯間,裏面很空蕩,呼吸聲像是被放大好幾倍,顯得尤爲清晰。
陸珩喉結滾了兩圈:「還難受嗎?」
我攀到他身上:「嗯。」
陸珩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仰頭,「可以嗎?」
這三個字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可我懂了他的意思,我點頭。
陸珩低下腦袋吻了上來。
脣齒纏綿中,有好幾次我都控制不住腿軟往下跌。
幸虧陸珩眼疾手快,穩當地將我抱在他懷中。
再度平靜下來,我披着陸珩的衣服返回火鍋店,他則是說要去廁所一趟。
小趙懵逼:「出去一趟咋還換了衣服?」
我胡謅:「遇見了同學,幫忙帶回學校。」
「哦。」小趙半信不疑,末了問:「你嘴脣怎麼腫了?」
「……」
我給他夾了塊煮熟的肥牛卷,「沒怎麼,太辣了。」
小趙心大,隨便糊弄就能過去。

-8-
和陸珩共同喫完飯回到寢室,洗個澡的功夫再出來,清新的薄荷味裏帶了點暴虐焦躁。
我有些不舒服地皺皺眉。
窗簾拉得很嚴,很是昏暗。
「陸珩。」我小聲道:「你在嗎?」
「我在。」
聲音沙啞,像是正在隱忍着什麼,「我易感期犯了。」
我腳步一頓,甚至生出轉頭就跑的心思。
和 Alpha 交流雖然不多,但我對 Alpha 易感期多多少少有些瞭解。
這時候就連伴侶 omega 都要和他們保持距離,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喪失了理智。
可我是 beta,應該沒什麼問題。
再說了,自從他知道我的病後,無償爲我提供他的信息素。
現在他需要人陪伴,我摸着自己的良心,無論怎麼樣都不能退縮。
我顫顫巍巍地掀開他牀簾的一角:「你現在怎麼樣了?」
陸珩沒有躺着,盤腿坐在牀上,眼眸漆黑,含着不掩飾的侵略性。
他青筋暴起的額頭上佈滿冷汗,圓潤的汗珠在昏暗中一閃而過。
「不怎麼樣,你害怕嗎?」
害怕。
可現實中我違心地搖搖頭。
陸珩鋒利探尋的眸光在我身體上游走,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
不知爲何,一直毫無存在感的腺體竟然小幅度地跳動一下。
當我仔細感受,它又恢復了正常。
「你睡吧,我陪着你。」我不敢與他對視,總覺得他的眼神不像他。
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下一秒就會把我拆之入腹的那種。

-9-
陸珩縮在牀上沒下來:「能給我倒杯水嗎?」
我麻利地倒水,然後敲敲牀頭示意他伸手接水杯。
陸珩卻掀開牀簾,半個身子都探出來,這會兒貼近,我才聽到了陸珩壓抑的呼吸聲。
急促且厚重。
我有些擔心他,想開口問問他是否需要去醫護室,手直接被人握住了。
陸珩拉着我的手,「我借了你這麼多信息素,你能幫幫我嗎?」
「我、我沒信息素。」
陸珩沒理我,徑直伸手摩挲到我的後脖頸,摸到那點凸起,他按了按:「有。」
我下意識縮起脖子。
「那、我怎麼幫你?」
他的信息素暴躁不安,我也不好受,熱潮受了影響席捲着我的身體。
我猛然意識到,我對他信息素的依賴竟已到了一種危險的程度——
能輕易被他的情緒影響。
如果再不進行戒斷,我想,我完了。
可再度抬眼看見陸珩充滿佔有的眼神,我終究沒敢把戒斷的事情說出來。
現在說出來,我不敢想惹怒 Alpha 會有什麼下場。
陸珩三兩下翻下牀,空氣內沾了點壓迫感,他朝我緩緩逼近。
明明氣勢凌人,可說的話卻很柔。
「好卓瑜,我能聞一下你的味道嗎?」
似乎怕我不答應,他補充:「就像你聞我那樣。」
我不得不點頭同意。
我看不到陸珩的動作,只能感覺到暴露在空氣的腺體突然被噴上了熱氣。
我渾身戰慄。
陸珩當真說到做到,他真的只聞了聞我的信息素。
在失控前,他主動去了學校醫務室隔離。
期間我去看他很多次。
不是因爲他想我,而是因爲我離不開他。
「卓瑜,你一天去看他五六遍,你很閒嗎?」小趙熱的哈氣。
我不好意思告訴他我對陸珩的信息素有依賴性,這事說出來很難以啓齒。
我騙他:「都是室友,互相幫助應該的。」
小趙切了一聲,開玩笑般:「知道的是室友,不知道還以爲是情侶呢。」
我腳步一個踉蹌。

-10-
「我問了醫生,她說晚上就可以出來了。」我一隻手拿着冰鎮果汁,一隻手和陸珩牽着。
陸珩被隔離的這幾天,我在悄悄進行戒斷。
每當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我就會去找陸珩,然後他很習慣地探出一隻手給我握。
從離開他信息素五分鐘提高到兩個小時。
照目前的形式進行,下一步就會提高到四個小時。
六個小時。
八個小時。
……
不出意外,沒多久我就能成功戒斷。
穩穩妥妥的計劃,在陸珩回到寢室第Ṫūₒ一天就打破了。
他不知道我戒斷的事情。
因此信息素很張揚跋扈地橫在寢室中。
本來已經壓下去的燥熱頓時紛紛甦醒,細胞再次開始瘋狂汲取。
我算是明白了。
慾望是能無限放大的。
信息素越多,我依賴感越強。
信息素越少,我依賴感也會隨之降低些。
眼看之前的努力即將付諸東流,我委婉地提示陸珩:「在宿舍你可以收起來你的信息素嗎?」
這話很渣男。
像極了用夠就分的人渣。
畢竟當初求着人家釋放信息素的人也是我。
果不其然,陸珩的嘴角壓了下去,冷着臉問:「膩了?」
我搖搖頭。
陸珩瞭然:「找到新的目標了?」
「他信息素什麼味道?」
「信息素等級比我高嗎?」
「信息素比我好聞嗎?」
一連串的逼問,問得我腦袋發懵。
隨後,我明顯感受到空氣的薄荷味逐漸消弭變淡,他動作利落地扣上抑制手環。
「放心吧,我不會再釋放讓你討厭的信息素了。」
此刻我才明白過來,陸珩這是生氣了。
我來不及回答上邊的問題,就近回答方纔的問題。
「我沒有討厭。」我說出自己的計劃,「我想戒斷對你的依賴。」
陸珩仍是低着頭,周身滿是低氣壓。
「依賴太嚴重了,我離開你沒一會就不行了。」我苦惱地說,「連個喫飯的時間都不夠。」
陸珩抬眼,反問:「這樣不好嗎?」
「???」我不解,「這樣好嗎?」
「我覺得好。」陸珩眼底浮現陰鷙,「你離不開我。」
我沒深度解讀他話裏的意思:「可我會給你添很多麻煩。」
陸珩固執地說:「我不覺得麻煩。」
「可我覺得!」
我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差點打起來的時候,不知道誰的手機鈴聲響了。
我拿出手機看,沒動靜。
對面的陸珩臉色不太愉悅地接聽電話,對面說了一堆,陸珩回了個「嗯」,然後穿上衣服甩門出去了。
我摸不着頭腦。
Alpha 的心,海底針。
開什麼玩笑,再不和陸珩保持距離,我都怕哪天失控我趴他身上舔他。
他臉簡直長在了我心巴上。
不知何時,我已經對他有了感覺。
想到開學被慘拒的小 O,我牙齒打顫。
這麼漂亮的小 O 都被拒了,他八成是個直男。
千萬不能讓恐男陸珩發現我喜歡他的祕密。
不然我連一點信息素都聞不到了。

-11-
等到宿舍門禁過後半個小時陸珩都沒回來,估計今晚不會再回來了。
一時間我發愁起來。
我對他的戒斷最長記錄纔是兩個小時,萬一他一夜不回來,我八成是要犯病的。
想來想去,我悄咪.咪地下牀,坐到了陸珩的位子上,貪婪地吸薄荷味。
手牽了。
嘴也親了。
我坐他的椅子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可能是方纔陸珩釋放的信息素的原因導致我的戒斷時長沒什麼用了。
不過五分鐘,我渾身難受地癱軟下來。
十分鐘後,我狼狽地打開到陸珩的衣櫃。
十五分鐘後,我顫抖着指尖攥上陸珩的衣服。
操蛋。
我咬緊牙關罵人。
沒有陸珩的晚上,我怎麼度過?
我該不會就這樣熱死了吧。
意識朦朧,門開了,緊着微薄薄荷味飄散起來。
是陸珩。
他蹲在我面前,「怎麼不去找你的新歡?」
嘴上挖苦我,行動上卻是抱住我,緩緩撫拍我的背。
「特麼的。」我壓住呻吟,「我哪裏來的新歡?」
陸珩側頭,嘴脣擦過我的耳畔,「真沒有?」
此刻我想打他的心都有了,我陰惻惻說:「醫生不說了嗎?我只能聞到你一個人的。」
還說陸珩是學霸呢,這麼差的記憶力,也不知道晚上偷偷熬了多少夜才成的學霸。
陸珩低笑出聲,「脾氣怎麼這麼大?」
「你故意的是嗎?」
我回想起來,門禁時間都過了半個小時,早就不能再進人了,陸珩現在出現,只能證明,他早就回來了,只不過一直在門外待著沒進來。
「是。」陸珩大方承認。
我有點生氣了,「耍我好玩是嗎?」
「不好玩。」
我剛要繼續懟他,卻聽他說:「心疼。」
怒火偃旗息鼓,我僵直身體,大腦飛速運轉來消化這句話的意思。
陸珩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攬着我:「我想讓你麻煩我。」
心臟跳動速度漸漸加快,好似有什麼答案要出來,我聽見自己說:「可我怕你厭煩我。」
「我不會。」陸珩認真地說,「我喜歡你,所以喜歡你依賴我。」
「?」
他喜歡我。
堂堂神顏、天之驕子的 Alpha 會喜歡我一個除了臉一無是處的 beta?!
「你喜歡我什麼?」
「很多。」陸珩目光深情,「本來對你無感,可我總是忍不住注意你。」
我還是不太相信他。
陸珩似乎看懂了我的內心,「我不是一時興起,給我時間,我證明給你看好嗎?」
我猶如深處夢境,一切都很不真實,「好。」
陸珩見我答應他,他緩緩說:「都是情侶了,我標記你一下不過分吧?」
這個不行!
陸珩無視我的搖頭,低頭一口咬上貧瘠的腺體,注入濃烈的薄荷味。
我身體不由地痙攣,同時生理性淚水不斷往下滴。
難以形容的爽感刺激地我頭皮發麻,麻木到無法思考。
陸珩慢條斯理地磨來磨去。
好似想要咬透,然後徹底給我腺體烙下他的味道。
「停……」
在我喊了好幾聲後,陸珩才意Ŧṻₜ猶未盡地放開我,他饜足地說:「誰說 beta 不能被標記?」
他攤攤手:「足夠深就可以。」
這話聽起來不太對勁,可我大腦皮層爲他的信息素興奮,沒法做出思考。
陸珩也知道我不像 omega 那樣。
於是每每在信息素消失前,陸珩便會咬上一下來確保我時時刻刻都被他的味道包裹。
宿舍內只有我和他。
陸珩的膽子愈發大起來,就連睡覺都要摟着我入睡。

-12-
和陸珩在一起後,我們如膠似漆,與此同時我能感受到依賴感也無限擴大。
我需要戒斷,否則我將永遠無法獨立。
我如實告訴陸珩,心裏沒底氣地說:「可以嗎?以後我們保持距離。」
陸珩不情願地同意了。
看他這幅樣子,彷彿需要戒斷的人是他。
上課時,我沒穿陸珩的衣服,也沒爲他要腺體標記,拿個小風扇就和小趙一同前往。
頗有股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意味。
小趙這下更懵了,「冬天你拿什麼風扇?」
「……」
「你現在火氣這麼旺了?」小趙悄聲說:「喝什麼補的?給我推薦推薦?」
我眼都不眨地撒謊:「紅棗。」
上課沒幾分鐘我就耐不住打開了風扇,涼風撲面而來, 中和了熾熱。
小趙見鬼似的看我。
班裏也有人投來不解的目光。
我懶得解釋, 也沒精力解釋, 我咬着手指無聲嗚咽。
下課鈴聲響起,我腳底抹油似得溜出去。
陸珩就在樓上上課。
剛衝出去, 一股大力將我扯走,緊接着我落入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
跟着我出來的小趙, 目瞪口呆:「卓瑜, 你、你談了?!對象是校草?!」
當天這張照片被人傳到校園論壇裏。
小 O 哭喊着說失戀了。
【陸珩我們 omega 中的天菜!怎麼說沒就沒了?!】
【可惜了等級這麼高的信息素, 不能得到繼承。】
【樓上的,聽說 beta 也能懷……(bushi)】
一羣 beta 女生和男生也哭訴說失戀了。
【這麼帥的 beta 男談了個男 A,這讓我們這羣 beta 女怎麼辦啊!】
【不是, 有沒有一種可能,卓瑜在 beta 男中也很受歡迎。】
受刺激最多的還是小趙,他一臉便祕似的:「你們什麼時候談的?」
我回想個大概:「半年前。」
「……」小趙彎着的腰斷了, 「所以你聽我吐槽了半年陸珩?」
「差不多。」
小趙以爲我和陸珩的關係不咋地,他衝浪速度很快,誰誰給陸珩表白被拒,他都一字不漏地全告訴我。
最後點評一句:「A 就是裝。」
我看着抓耳撓腮的小趙沒忍住笑出聲, 「我有好幾次都要告訴你的,是你自己說的。」
「說什麼?」
「每當我說出陸珩兩個字的時候,你就會說:閉嘴,我不想聽關於 A 的事。」
小趙:「……」

-13-
戒斷一個月沒什麼進展,換句話說每當有點進步的時候,我一旦和陸珩接吻亦或者更深一步的觸摸, 之前所以的努力都毀於一旦。
更糟糕的是,我們要放寒假了。
「我不回家。」陸珩言簡意賅, 「我住你家附近。」
「能怎麼行。」我皺眉,「過年呢,怎麼能不回家。」
陸珩沉吟一會,「那我全家都搬到你家附近。」
「!!」
他繼續說:「我爸媽都知道你的情況,他們贊同我的做法。」
「真假?」我狐疑問:「你爸媽對於我 beta 的事就沒什麼意見?」
陸珩訂了兩張飛機票,「沒有, 在此之前我性.冷淡, 準備打光棍來的。」
就這樣, 陸珩住在我家對面樓層裏。
每天我平均要往外邊跑個五六趟, 每一趟都是去接吻。
一天, 我正抱着陸珩啃的忘我, 一道熟悉的婦女聲響起:「卓瑜?!」
可不是熟悉嗎?喊我的是我媽。
我連忙鬆開陸珩, 示意他快跑。
陸珩剛接受到我的信號就被我媽拽住了, 她仔細端詳看了看陸珩, 看着看着眼裏冒起星星。
「這麼帥的 Alpha?!」我媽嫌棄地看我一眼,對陸珩說:「卓瑜咋追上你的?」
陸珩坦蕩地笑出聲,「阿姨,是我追的他。」
我媽把陸珩帶回了家。
坐下喫飯聊天時, 我們之間的那點破事全被我媽套走了。
「依賴性?」我爹砸砸嘴, 「好像在哪裏聽過。」
話音落, 電視社會新聞頻道響起記者聲音。
「M 國,唯一患有 beta 信息素貧瘠症的 beta 男人,今天和他的 Alpha 伴侶舉行了一場世紀婚禮。」
全家側頭看向電視屏幕。
「據說兩個人都努力過治病, 治到最後竟然雙雙邁入婚禮殿堂……對此有網友說這場婚禮名字叫《你是我的唯一》。」
心有靈犀般,我偏頭和陸珩的視線對上。
我心裏也釋懷起來,戒斷什麼的隨緣就好。
眼下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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