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暴雨夜

五年前的颱風夜，一名殺人狂衝進我家，殘忍殺害了我爸媽。
洪水席捲了一切線索，兇手至今逍遙法外。
時隔五年再遇颱風。
半夜驚醒，殺人狂就站在我牀邊。
「寶貝，等了五年，你終於長大了……」
他用一張溼漉漉的紙巾捂住我的嘴，讓我瞬間失去知覺。
再睜眼，我竟回到了五年前！

-1-
望着眼前正在播放動畫片的電視，我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耳邊傳來那熟悉的聲音。
「讓你少喝點少喝點，就不聽……」
媽媽！
我眼淚奪眶而出，衝過去抱住她，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多大的人了，還怕打雷，羞不羞？」
媽媽溫柔地揉着我的腦袋。
「乖乖去看電視，媽媽弄好就陪你去睡覺……」
「嗯。」
我黏在媽媽身上，多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
但該來的總會來，樓下傳來了讓人毛骨悚然的敲門聲。
上一世，院門被人敲響時，媽媽正在照顧酒醉的爸爸，讓我去開門。
但我看動畫片正起勁，就沒動。
直到颱風吹倒了電線杆，家裏停了電，我纔想起媽媽一直沒回來。
等我下樓才發現，媽媽渾身是血倒在了廚房裏……
我趕緊上樓喊爸爸。
可他喝得太多，連站都站不住。
我只能去找鄰居幫忙。
那天風太大，敲了好多門都沒人應。
好不容易找到人幫忙，誰知到家一看，爸爸也死在了院中……

-2-
警察還沒到，洪水先到了。
等洪水散去，現場已找不到任何線索，連爸媽的屍體都被捲到了五公里外。
從那之後，我時常在想。
如果當時去開門的是我，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沒想到，老天真的給了我機會。
我立刻鬆開媽媽。
「我去開門！」
我找到了爸爸的手機，想着一旦有問題馬上就報警。
誰知下樓一看，門外站着斜對面的鄰居，宇哥。
他提起手裏的瓶子。
「我爸擔心叔叔喝太多，給他拿了點醒酒湯……愣着幹嘛？接着啊。」
他直接從門縫裏把瓶子塞給了我。
「快去吧，今天台風登陸，晚上小心點，我先走啦。」
等宇哥離開後，我愣住了。
不對啊。
來的不應該是殺人狂嗎？難道宇哥是殺人狂？
不可能。
宇哥只比我大幾歲而已，怎麼可能殺得了我爸。
況且，爸媽死後，他一直對我很照顧。
我猜，一定是重生改變了時間線。

-3-
但我依舊不放心，仔細關好了所有門窗，還給一樓客廳加了把鎖。
按政府要求，我們睡在了二樓客廳。
這裏既能隨時觀察到外面的情況，又更容易接受救援。
等媽媽睡着後，我起身來到一樓。
今晚不睡了。
如果殺人狂真來了，至少我能提前發現。
也不知道熬了多久，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就在我以爲殺人狂今天不會來的時候，突然聽到媽媽的叫聲。
等我跑到樓梯口，才聽到媽媽喊的是：
「妞妞！妞妞！我女兒呢！我女兒呢！」
我正準備回應，一個陰森的聲音傳來。
「閉嘴！再叫我就殺了你！」
殺人狂！

-4-
一樓門窗都關着，他是從哪冒出來的？
接着傳來扭打聲。
「畜生！你還我女兒！你還我女兒……」
「我沒碰你女兒！想死是吧？那我成全你！」
我想都沒想，立刻大聲道。
「媽！我上廁所去了！」
話音未落，扭打聲立刻停止。
來到二樓，我剛準備推開客廳的門，突然靈機一動。
「媽！地上睡着好難受，我回房間睡了。」
隨即，是媽媽顫顫巍巍地回應。
「好，好，記得關上門啊。」
我擰着門把手將門摔上，立刻拉開一條縫，將眼睛貼了過去。
幾秒後，客廳門被推開，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能看到，其中一人脖子上有片寒光。
媽媽被殺人狂劫持了。

-5-
「快走！」
隨着殺人狂低喝聲，兩人經過我門前，轉身準備下樓。
我趕緊拉開門追了上去。
等我分辨出殺人狂的背影，鉚足勁直直撞了上去。
殺人狂沒站穩，直接滾了下去。
好在媽媽抓着扶手，纔沒和他一起摔下去。
我轉身摔上客廳門，將媽媽推進了臥室裏，故意將門大敞着。
「媽媽！快！鑽牀底下去。」
藏好後，媽媽一把抱住了我。
「妞妞，怎麼感覺一下子你就長大了。」
「噓，他上來了。」
他腳步緩慢，一定摔得很慘。
「小賤人！你跑不掉的！我要殺了你！」
聽到殺人狂嘶啞的吼聲，媽媽嚇得渾身發抖。
我趕緊安慰她。
「沒事，等會他肯定進客廳，咱們就逃出去……」
結果，還沒等我說完，外面腳步聲一停。
「小賤人！還和我耍花樣！」

-6-
說着，他徑直走了進來。
聽到關門聲的瞬間，我血都涼了。
空間這麼小，我們根本無路可逃。
「妞妞！別怕！」
驚恐中，媽媽附在我耳邊小聲道。
「等會媽媽衝出去抱住他，你趕緊跑。」
不行！
都重生了，不能再眼睜睜看着媽媽去死。
忽然，我碰到兜裏的手機。
「媽，你手機呢？」
「在客廳呢。」
這時，殺人狂已經檢查完衣櫃，往牀邊走來。
「我知道你在哪了，你跑不掉了……」
我以爲他會蹲下來。
沒想到，他竟抓住牀邊準備將牀翻過來！
我立刻撥通媽媽電話。
鈴聲響起的瞬間，殺人狂動作一停。
見狀，我趕緊掛斷。
「媽的！竟然真的在客廳！」
殺人狂離開臥室，我沒動。
等他踹開客廳門，又過了好幾秒，我才和媽媽爬出來。

-7-
「他不會出來吧？」
媽媽一邊下樓，一邊焦急地張望。
「不會，客廳裏塞滿了東西，夠他找一會兒的。」
跑到一樓門口，見到上面掛的鎖，媽媽嚇了一跳。
「他把門鎖上了！」
「不是，是我鎖的，我有鑰匙……」
我手忙腳亂地掏出鑰匙，往鎖孔裏捅。
媽媽忽然開口。
「完了，你爸還在樓上……」
我一激靈。
怎麼把爸爸給忘了。
他喝這麼多，如果殺人狂找不到人拿他出氣，他根本無法還手。
「沒事，你先出去，我再想辦法救爸爸。」
「不行！你去喊人！我去救你爸爸……」
媽媽拽着我就要往門外推。
「不要！媽媽，你先去……」
「你們想去哪？」

-8-
突然，耳邊傳來了陰森的聲音。
隨即，牆角站起一個人影，粗暴地關上了門！
「小賤人！花樣挺多啊！手機就丟在地上，旁邊連個人都沒有，你以爲我傻嗎？」
殺人狂！
媽媽尖叫一聲，將我護在了身後。
「別碰她！有什麼都衝我來！」
「衝你？好啊！來，先把衣服脫了讓我摸一摸！」
「你！」
媽媽猶豫了一下，開始脫衣服。
昏暗中，我看不清殺人狂的模樣，但我猜，他的注意力一定不在我身上。
於是，我悄悄轉身，抓住了沙發旁的鐵棍。
這是我晚上特意ţū₊準備的。
「不錯！挺有料的，嘿嘿……」
我氣得渾身發抖，舉起鐵棍，用盡全身力氣砸在殺人狂膝蓋上。
「啊！小賤人！你找死！」
我拔腿就往裏跑，殺人狂立刻追了上來。
我不願再看到媽媽出事，這是唯一能救她的辦法。
「媽！快跑！去找人！」
我以爲，殺人狂瘸着腿會跑得很慢。
但我還是低估了他的速度。
我剛跳上樓梯，就被他摁在了地上。
「小賤人！我殺了你！」
身後，傳來了媽媽的尖叫。
「放開我女兒！」
只可惜，她慢了一步。
刀尖，刺進了我的胸口……

-9-
再睜眼。
我回到了沙發上。
我又重生了？
我提起鐵棍往樓上衝去。
媽媽。
這次，我一定要保護好你！
等我衝上去竟發現，ţŭ̀ₒ客廳門關着，媽媽睡得正香。
難道，殺人狂還沒來？
「媽，媽！快醒醒！」
搖了好幾下，媽媽才慢吞吞醒來。
「怎麼了？」
「快走！家裏有殺人狂，他要來殺你！」
「這孩子，胡說什麼……」
沒等她說完，頭頂傳來了重重的腳步聲。
我一激靈。
怪不得殺人狂會憑空出現，原來他是從閣樓窗戶進來的。
閣樓的屋頂與隔壁很近，一步就能跨過來。
因爲我很少上去，完全忘記了還有一扇窗……

-10-
媽媽也嚇了一跳。
「樓上怎麼會有人？」
確定爸爸還在房間後，媽媽立刻下了牀。
「這是怎麼回事？」
「趕緊下樓……」
我本想先帶着媽媽下樓，但晚了一步。
殺人狂已經順着樓梯下來了。
我趕緊掩上門，讓媽媽蹲在了門後。
然後迅速將我的被子塞進媽媽被窩裏，讓殺人狂以爲媽媽還在睡覺。
剛弄好，殺人狂推開了門。
我趕緊蹲下往牆邊Ťù⁼貼去。
仗着個子小，殺人狂完全沒注意到我。
他拔出匕首直奔媽媽的牀鋪……
我拍了拍微微顫抖的媽媽。
「別說話，跟我走。」
來到一樓，媽媽突然拉住我。
「妞妞，那個人是誰？你怎麼知道他在會出現？」
我邊掏鑰匙，邊隨口糊弄。
「我看Ŧŭ̀ₒ到了。」
「他在樓頂，你從哪看到的……等一下，你爸還在樓上呢，不行，我得上去……」
我一把抓住她。
「媽，他是衝你來的，爸不會有事的。」
昏暗中，媽媽的驚訝明顯蓋過了恐懼。
「你怎麼連這都知道？」

-11-
「你別問了，聽我的……」
我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
指着牆邊幾個暖水瓶。
「媽，提上兩個暖瓶去廚房。」
擔心颱風停水，媽媽特意買了幾個暖瓶。
下午灌滿了開水，留着後面喝。
來到廚房，我讓媽媽把開水倒進盆子裏。
不愧是新暖瓶，保溫效果嘎嘎好。
即使過了好幾個小時，一碰還是非常燙手。
「妞妞，這是要幹什麼？那人是誰？到底怎麼回事？」
我站在門口往外望去。
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殺人狂到底在哪。
只能長話短說。
「媽，現在沒時間解釋，你記住我的話，等會有人進來，你把開水潑他臉上，然後蹲到冰箱旁就不要動了。」
對大人來說，廚房會有些礙手礙腳。
但對於我來說，卻是剛剛好！
見媽媽沒回應，扭頭一看，她正死死地盯着我。
「你……真是妞妞嗎？」
「媽，等事情過去，我一定會解釋的……」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出現在客廳門口。
是殺人狂，他正在尋找目標。

-12-
我抓起一個碗丟在了地上，清脆的聲音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來了，準備好！」
對殺人狂來說，廚房裏伸手不見五指。
但對媽媽來說，殺人狂的位置卻清清楚楚。
他剛邁步進來，媽媽就把開水澆了上去。
我只覺身邊一熱，隨即就是殺人狂殺豬般的慘叫聲……
他轉身就想跑。
但門已經被我關上。
「誰！放我出去！」
殺人狂舉着匕首，發狂般不停砍着房門。
可他再厲害，也不可能砍斷那把鎖。
等了整整五年，終於輪到我報仇了！
我握緊水果刀，狠狠扎進他大腿。
然後迅速拔出，閃到一邊。
「啊！我知道你在哪……我殺了你！」
他真以爲我還是那個小學生嗎？
我特意瞭解過，當臉部被燙傷會迅速腫起水泡。
他現在根本睜不開眼睛！

-13-
幾秒後，我在他另外一條腿上又來了一刀。
「去死！」
他立刻朝我的方向撲了過來。
如果是媽媽，肯定躲不開。
但對於一個小學生來說，哪裏都能躲，他根本別想抓住我！
我一矮身藏進桌子底下，從另外一邊爬出去。
接下來的半分鐘，我在他身上留下了十多個傷口。
這些傷口或許不太致命。
但只要時間夠長，一定能流乾他的血！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他開始發瘋。
抓起凳子到處砸。
可我早就躲進了煤氣罐後面，他根本砸不到。
十幾秒過去，他停了下來。
「呼……呼……」
喘氣聲竟比外面的風雨聲還大。
我摸出去，瞄準了他的後背。
誰知他突然轉身，我一哆嗦，刀尖刺進了他的下面。
「啊——」
殺人狂慘叫着倒在地上，不停翻滾。

-14-
我一時間不好下手，只想等他停下給他致命一擊。
誰知他滾着滾着靠在牆上，竟開始求饒。
「對不起，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求求你饒了我吧，我不想死……」
五年前，你殺了我爸媽，害得我家破人亡。
五年後，你再次摸進我家，還要對我下手。
讓我饒了你？
做夢！
我舉起水果刀，對準了他的脖子。
正準備下手時，有人從背後將我抱住。
「好了，妞妞ţṻ¹，好了……」
「媽！你不知道，他……」
「我知道，我知道，他已經快死了，他傷害不了咱們了，你還小，你不能殺人……」
媽媽不由分說，奪過水果刀，拉着我就往外走。
就在她開鎖時，異變突生，殺人狂竟爬過來抱住了我媽。
「妞妞，快跑！」
媽媽一把將我推出門去。
等我回頭，殺人狂的匕首已經刺進了媽媽的後背。
「畜生！去死！」
我衝回去抓起菜刀，一刀砍開了殺人狂的脖子。
鮮血噴湧。

-15-
殺人狂晃了晃，向後栽倒在地。
「媽！你沒事吧？」
「沒事，媽媽沒事……你扶着我……」
將媽媽扶進客廳時，她已經動不了了。
扯開衣服，才發現傷口正在後心口。
我看不出傷口有多深，只知道噴湧而出的鮮血堵都堵不住。
「妞妞，去找你爸……」
「找他沒用，媽媽，你撐住，我去外面找人！」
說完，我瘋一般衝出家門，直奔上次找到的那家鄰居。
可惜，這次時間更晚，風雨更大。
無論我怎麼喊，這家鄰居都沒有回應……
完了！
好容易重生了，還是沒能救下媽媽。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家的，只知道一進門，就看到客廳門口站着一個人。
有人來了！
媽媽有救了！
可還沒等我張開嘴，那個人先吼了一聲。
「誰殺的！說！」
我一哆嗦。
難道，殺人狂還有幫兇！

-16-
緊接着，是媽媽的聲音。
「你們這兩個畜生，你們都跑不了……」
但媽媽的聲音馬上弱了下來。
靠過去一看，才發現男人捏着媽媽的脖子。
媽媽本來就有重傷，這麼一捏，連掙扎的手都舉不起來了。
「不說？那就是你殺的，我先弄死你！」
這個人又高又壯，像頭狗熊似的。
而我赤手空拳，什麼武器都沒有。
「我殺的！」
男人回過頭，冷笑道。
「哼！小崽子，還殺人？你以爲你逃得掉？等我先殺了你媽再說……」
男人完全不相信，手上更加重了幾分。
媽媽已經喘不上氣，只剩下無意識的呻吟。
「就是我殺的，他還跪下求我別殺他，和一條死狗一樣，馬上你就會和他一樣……」
「你說什麼！我殺了你！」
男人丟下我媽，轉身朝我撲過來。
可下一秒，他動作一停。

-17-
身後，傳來了媽媽微弱的聲音。
「妞妞還是孩子，她殺不了人，是我殺的……妞妞，快跑……」
「鬆手！」
也不知媽媽哪來的力氣，死死抓着男人腳踝不鬆手。
男人掙脫不開，發了狂。
「這麼想死？那就去死！」
他鉚足勁，重重一腳踹了上去。
媽媽的腦袋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向後仰去。
可那雙手卻如同鋼鉗般死死夾住男人。
男人就這麼拖着我媽的屍體衝了過來……
眼睜睜看着媽媽死在眼前，讓我陷入了崩潰。
我轉身就往廚房跑，我要讓這個畜生爲媽媽償命！
可剛等我撿起菜刀，眼前一花。
我回到了沙發上。
大門緊閉，媽媽、男人，全都消失不見。
我……我又重生了？

-18-
不對啊。
我還沒死，爲什麼會重生？
難道，媽媽的死也會進入循環？
想到這，我抓起水果刀往樓上衝去……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我一定不會再讓媽媽出事。
可剛跑到樓梯口，就和一個人撞了滿懷。
接着，一雙手用力地將我抱在懷裏。
「妞妞，媽媽想死你了。」
「媽！」
我呆呆地望着媽媽。
她沒有任何變化，但又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你怎麼下來了？」
她沒有回答，而是瞄了一眼上着鎖的客廳門。
「他是從閣樓下來的，對吧？」
「啊……對，你怎麼……」
沒等我說完，媽媽從我手裏奪走水果刀。
「小孩子不能玩刀，走，跟我上去睡覺！」
她不由分說，拉着我上樓並把我摁在了牀上。
等樓上傳來腳步聲，我才反應過來。
「媽，他馬上就來了，咱們趕緊跑……」
「噓！閉上眼睛。」
媽媽躺好蓋上了被子。
「妞妞，這次……相信媽媽。」

-19-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打量殺人狂。
他不算高，身材有些瘦弱。
他持刀的動作有些生疏，甚至能感覺到一絲緊張。
經過我身邊時，他突然湊了過來。
我嚇得呼吸停滯，死死地閉上眼睛。
好在外面風雨聲大，他沒發現異樣，轉身向媽媽走去。
來到媽媽牀邊，他直接將手伸進了被窩。
一秒後，我聽到媽媽的驚呼。
「誰！」
「別說話！不然我殺了你女兒！」
「好，我不說話。」
媽媽順從地站了起來……
我完全不知道媽媽想幹什麼。
如果她真被殺人狂劫持，我再想救她就難了。
就在心急如焚時，殺人狂突然哼了一聲。
接着，他靠在了媽媽身上。
我以爲他是在佔媽媽便宜，可下一秒，殺人狂直直癱了下去。
等他倒在地上，我才發現，他胸口插着那把水果刀！
一刀致命！

-20-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媽媽平時可是連雞都不敢殺！
「妞妞！妞妞！你怎麼了……」
等我回過神，一身血的媽媽已經站在我面前。
「媽，你怎麼……」
「時間不多，快，把鑰匙給我，我下去開門。」
「不能開門！他還有個幫手，咱們現在應該報警……」
我剛拿出手機，就被媽媽奪走。
「現在不行，還沒到報警的時候，聽話，在這等我。」
媽媽拿着鑰匙就下了樓。
她不僅打開了一樓客廳門，甚至連院門都大敞着。
好像故意要把殺人狂幫兇放進來似的。
我這才明白，媽媽一定也重生了，她要把兩個兇手都殺掉。
但幫兇身強力壯，憑我和媽媽肯定不是對手。
想要殺掉他，必須用開水先發制人。
可當我提出建議，卻被媽媽一口否決。
「現在還不能殺他。」
「那你把他放進來……」
「別說話，跟我走。」
媽媽帶着我從閣樓的窗戶鑽出去，跨到隔壁家樓頂陽臺。
並找了個能擋雨的角落蹲了下來。

-21-
從這裏往下看，院裏的一切盡收眼底。
甚至隱約能看到二樓客廳。
此時，我終於問出了心裏的疑問。
「媽，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對。」
媽媽隨口回答，眼睛死死地盯着院門的方向。
「媽，你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你是不是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我當然知道。」
媽媽揉着我的腦袋。
「我還知道，你初中畢業那天收到了兩個男生的情書……」
「媽！你怎麼會知道？」
「噓！別說話！他來了！」
就在這時，院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邁步走了進來。
他張開嘴，好像在喊什麼，但風雨聲太大，我完全聽不見。
媽媽眼神一直跟着男人。
當男人走進客廳時，媽媽好像隱隱鬆了口氣。
但我的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爸還在房子裏！

-22-
「媽，爸還在房子裏，他會有危險的……」
媽媽卻像沒聽見一樣。
「媽，你聽到了嗎？爸現在有危險，男人發現屍體，一定會把爸殺掉的……」
「壞了！」
媽媽突然站了起來。
「他怎麼出來了？」
我扭過頭才發現，男人走出了房間。
前後不到十秒，他來不及上樓，根本發現不了屍體，更不會對爸下手。
太好了。
但媽媽的反應卻很怪。
她開始衝男人揮手，甚至張嘴喊了起來。
可男人腳步極快，一眨眼就衝出院子，消失在風雨中。
「他肯定以爲咱們逃出去了……妞妞！在這等我，哪都不要去！」
說完，媽媽爬回到我家房頂，鑽進了閣樓……
媽媽好像去追幫兇了！
她一個人，會死的！
我不顧媽媽的叮囑，也爬了回去。
結果我剛跑出院門，媽媽又跑了回來。
「妞ƭű̂⁺妞！快！上樓！」

-23-
我以爲，是幫兇追了過來，但來的卻是洶湧的洪水。
和媽媽坐在二樓，靠在她溫暖的懷中，聽着爸爸的呼嚕聲，我感到無比的安全。
有洪水保護，沒人能再傷害我們了。
無邊的疲憊襲來，我漸漸閉上了眼睛……
我是被警笛聲驚醒的。
一睜眼，天空已經放晴，而我，還躺在媽媽的懷裏。
我剛想說話，就被媽媽捂住了嘴巴。
「妞妞，不管誰問昨晚發生的事情，你都要說不知道，還有，之後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管。」
她定定地看着我，語氣異常嚴肅。
「記住了嗎？」
我剛點頭，門被人推開，一羣警察蜂擁而入……
隨即，是爸爸的叫聲。
「你們幹什麼！這是怎麼了？」
「起來！跟我們走！」
等警察將屍體抬下來，我才發現。
殺人狂竟然是宇哥，這怎麼可能……
還沒等屍體被送上車，一個高大的身影撲了過來。
「兒子！兒子！你說話啊！你說話啊！是誰殺的你！是誰！」
望着這熟悉的背影，我徹底呆住了。
殺人狂是宇哥，幫兇竟是他爸爸，張叔！

-24-
張叔滿目猙獰，他回頭掃了一圈，看到滿身血的我媽，立刻撲了過去。
「賤人！你個殺人犯，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他像頭髮狂的野牛。
好幾個警察都差點沒拉住。
「說！你爲什麼要殺我兒子！他還是個孩子，他還是個孩子啊！」
我媽忽然伸出手，指着我爸。
「不是我，是他，他讓我幫忙頂罪！是他殺的！」
我爸一臉驚恐。
「不是，我沒有，老婆，你別胡說，我晚上一直在睡覺，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發誓……」
警察打斷他。
「不管是誰，因爲什麼殺人，我們都會調查清楚的，走，回去再說。」
上警車前，媽媽回過頭，衝我張了張嘴。
我讀出了媽媽的意思。
「記住我說的話！」

-25-
下午，兩名女警帶着一堆玩具、零食找到了我。
她們旁敲側擊地問我昨晚看到了什麼。
我謹記媽媽的話，咬死當時在睡覺，什麼都不知道。
「沒事，想不起來就慢慢想……寶貝，爸媽平時吵架嗎？」
我搖搖頭。
「真的？爸爸喝多的時候他們也不吵架嗎？」
「他們從來不吵架。」
我沒撒謊，印象中他們從來沒吵過架。
所以，我想不出任何媽媽誣陷爸爸的理由。
也許爸爸會知道，畢竟媽媽做任何決定都會和他商量。
晚上，爸爸自己回來了。
從進門開始，他就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我將煮好的肉絲麪端到面前，他才抬起頭。
「謝謝妞妞……爸爸喫不下。」
他嘆了口氣。
「我真不是東西，昨天爲什麼要喝那麼多，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相信你媽，她不會殺人，一定是小宇做了什麼……」
我趁機提問。
「那媽媽爲啥說是你殺的？」
「我也不知道啊，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殺人……老天爺啊，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26-
爸爸痛苦的神情不像是裝的。
看來，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我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別想了，餓一天了，先喫點東西吧。」
「好……」
爸爸端起碗，忽然愣住了。
「這是你做的？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聽到這句話，我心裏涼了半截。
媽媽連我收情書都知道，爸爸竟不知道我會做飯。
彷彿他倆來自不同的位面。
晚上睡覺時，又下起了雨。
我翻來覆去死活睡不着，一直熬到凌晨才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爸爸的聲音。
「來了！來了！」
緊接着，是開大門的聲音。
「老張，我真沒碰小宇，警察還在調查，他一定會……你別衝動……」
「你個畜生！你以爲讓你老婆頂罪就能躲過去嗎？」
聽着張叔嘶啞的吼叫，一瞬間，所有疑問全都解開了。
怪不得媽媽昨晚要打開所有的門。
怪不得她上午要對張叔說是爸爸讓她頂罪……
原來媽媽一直想讓張叔殺掉爸爸！

-27-
爲什麼？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爸爸的慘叫聲驚醒了我。
等我跑到窗邊，爸爸被張叔用匕首抵在牆上。
就在我拔腿準備衝出去時，突然明白媽媽那句「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管」到底什麼意思了。
她擔心我阻止張叔殺害爸爸！
就在我猶豫時，爸爸突然喊了我一聲。
「妞妞！」
「爸！我來救你！」
我再也控制不住，衝了出去。
「別過來！」
沒等我靠近，爸爸再次吼了起來。
「老張，這是咱們大人之間的事……和孩子無關，放她走……」
「畜生！這會知道和孩子無關了？你女兒是孩子，我兒子就不是孩子了！」
張叔一刀捅進了爸爸的胸口。
「她今天必死無疑……你殺我兒子，我就殺你女兒！」
「你敢！」
爸爸突然挺胸，直接抱住了張叔。
「妞妞！快跑！我攔住他，跑啊……」
爸爸的吼聲還未散去，眼前一閃，我再次重生，回到了沙發上。

-28-
爸，這一次我一定要救下你！
我剛跳下沙發，就看到媽媽跑了過來。
「媽！」
我攔住想要拿水果刀的媽媽。
「你爲什麼要害爸爸！」
「傻丫頭，那可不是害他，那是救他！」
「你胡說！」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了腳步聲。
宇哥來了，爸爸有危險。
我拔腿就往樓上衝，卻被媽媽攔腰抱住。
「不準去。」
「你幹什麼！你還想再害我爸死一次嗎？」
我還想繼續掙扎，但被一聲咳嗽打斷。
這明顯不是宇哥尖利的聲音。
我頓時手腳冰涼。
完了，張叔也在樓上……
下一秒，兩個身影從樓梯走了下來。
走在前面的是宇哥，後面的是……
我爸？

-29-
「小宇，我知道你擔心我們，那也不能從樓頂鑽進來，多危險啊，萬一摔到了，我怎麼向你爸交代……」
他不是擔心咱們，他是來殺人的！
我剛準備出聲提醒，就被媽媽捂住了嘴巴。
「老婆，你和妞妞在家等着，我先把小宇送回去……」
經過我身邊時，爸爸突然回頭。
「妞妞，送你情書的那兩個男生，我一個都看不上。」
雖然爸爸依舊滿身酒氣，但我能感覺得到，他不一樣了。
等兩個人離開，媽媽揉了揉我的腦袋。
「我是在救他，現在，咱們全家人都來自五年後了。」
「什麼！你們怎麼……」
沒等我說完，媽媽抓起水果刀。
「回頭再告訴你，走，咱們跟着爸爸。」
循環了這麼多次，這是第一次全家活着走出這個院門。
終於，終於逃出死亡循環了。
只要把宇哥送到家，我們找地方熬過今晚，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誰知還沒走到張叔家，宇哥突然一歪，栽倒在地。
爸爸拿着沾血的匕首在宇哥身上擦了擦。
接着繼續往張叔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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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呆了。
「爸……他怎麼敢殺人的？」
「媽媽以前也不敢殺人啊！」
旁邊傳來媽媽幽幽的聲音。
「看到了嗎？只有爸爸才能解決他們，別說話，等爸爸殺了老張那個畜生，咱們就回家。」
我可以理解爸爸爲什麼要殺他們。
畢竟只要張叔和宇哥不死，對我們永遠都是威脅。
可，這麼光明正大地殺人，爸爸就不怕被警察抓到嗎？
等我回過神，爸爸已經走到了張叔家門口。
他既沒叫人，也沒敲門，直接蹲了下去。
剛蹲好，門就被打開，張叔鬼鬼祟祟地衝了出來。
他完全沒注意到爸，差點被絆倒。
「誰！是小宇嗎……老劉？你怎麼……」
我爸這才抬起頭。
「老張……你家酒是不是有問題，我好難受。」
「哪有問題，是你酒量不行。」
張叔說着，彎腰去扶我爸。
「老劉，家裏沒事吧？」
「沒事，我、妞妞還有我老婆，都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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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叔這才鬆了口氣。
「沒事就行，沒事就行。」
「不過，我家沒事，你家就有事了……」
張叔動作一滯，靠在了牆上。
他的胸口，匕首沒入刀柄。
「你幹什麼……爲什麼……」
「你們覬覦我老婆很久了吧，故意把我灌醉，對我老婆下手，你還讓那個小畜生先去探路，對吧？」
黑暗中，我看不清張叔的表情。
但他的聲音滿是震驚。
「你！你是不是碰到小宇了？你別聽他胡說，他還是個孩子，他現在在哪？我讓他和你道歉。」
「不用麻煩，我已經把他殺了。」
「你個畜生！」
聽到兒子被殺，張叔突然暴起，將我爸撲倒。
我立刻站了起來，想過去幫忙。
卻被媽媽死死拉住。
「不能去！咱們不能過去，爸爸也不讓咱們過去……」
萬幸，失血過多的張叔蹦躂了沒幾下，再次倒地不起。
他大聲咒罵。
「畜生！你不得好死，你逃不掉的，ťṻ⁸警察一定會抓住你，槍斃你！」
「放心，警察什麼都找不到，洪水會沖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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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如約而來。
爸媽已經處理好了一切，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我們坐在二樓，圍在一起。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父母，只剩下最後一個疑問。
「媽，你們真的也來自五年後嗎？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說來就話長了……」
五年前的那個晚上。
媽媽看到宇哥來送醒酒湯，就把他放了進來。
誰知剛進門, 宇哥直接把媽媽撲倒在地。
媽媽拼命反抗，卻被宇哥當場殺死。
等我下樓時，宇哥早就逃走了。
就在我出去找人幫忙時，爸爸搖搖晃晃地下了樓, 正好碰到前來處理屍體的張叔。
結果當場被殺。
因爲是橫死，爸媽五年內不能入輪迴，只能每日拜佛唸經，消掉身上的因果。
開始, 爸媽還期待警察能抓住兇手。
可時間一長，他們慢慢放下了一切，只要我能健康平安長大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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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的颱風夜。
就在爸媽準備踏入輪迴時，宇哥再次摸進了我家。
他還想和上次一樣，強姦殺人後讓洪水替他脫罪。
只是，這次的目標是我。
爸媽眼睜睜看着宇哥將昏迷的我拖入大雨中，實施他的獸行……
憤怒至極的爸媽選擇永不入輪迴，換來了一次重生機會。
結果, 他們跟我一起重生到了五年前。
只可惜, 他們依舊是魂魄。
只有五年前ẗùₓ的爸媽死一次, 他們才能真正的重生。
所以, 媽媽想盡一切辦法讓張叔殺掉爸爸, 只是想讓爸爸重生而已。
聽完後，我哭得不能自已。
「媽，要是你們以後真的不能入輪迴了怎麼辦？」
媽媽摟住我。
「傻孩子, 只要咱們能平平安安過完這輩子, 比什麼都強, 就算以後入不了輪迴, 爸媽也會生生世世陪着你！對吧，老公。」
爸爸應了一聲，眼睛卻盯着翻滾的洪水。
一瞬間, 我看懂了爸爸的眼神。
洪水洶湧, 誰都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
萬一留下些線索……
所以, 爸爸纔會一個人動手，不讓我和媽媽幫忙。
他想一個人承擔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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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 又是五年後。
這是我第二次初中畢業。
相同的是，我依舊以優秀學生代表身份上臺演講。
不同的是，我的成績比上次更好。
所以, 放學堵住我的男生, 多了一個……
「紫妍！這是我的信, 請你收下。」
「還有我的。」
「我的也拿着，明天有時間嗎？我請你看電影。」
望着他們青澀的臉龐，上輩子, 我還有些小鹿亂撞。
但現在，我心裏平靜如水。
因爲我知道，肯定會有人來搗亂。
果然，下一秒，轟鳴聲響起, 一輛拉風的摩托停在了旁邊。
我爸摘下頭盔。
「嘿！幹什麼呢！小兔崽子，想追我女兒，等你們考上好大學再說吧！」
「爸！你又來了！」